廣源大樓裡發生了凶殺案。
警官譚七前往現場詢問目擊者相關情況,
卻不料對方竟是個美到不似凡人的男人。
他說,他叫蘇長樂。
身為已經得道的狐仙,蘇長樂卻遲遲不願離開人間,
是因為他有一段未了的因果。
一件凶殺案,讓蘇長樂遇到了恩人的轉世,
他千方百計地接近譚七,希望能在這一世了結因果。
一間名為「沉香」的咖啡廳,成功地讓兩人逐漸熟稔,
與此同時譚七也持續追查著廣源大樓的案件,
可案情卻是撲朔迷離並透著不尋常的詭異,
且似乎還與多年前的一樁兒童失蹤案有關。
只有蘇長樂知道,這一切可以追溯至千年之前,
當年譚七的前世,以金身,鎮萬鬼……
本書收錄番外。
商品特色
《寧安社區管理室》、《紙人堂》作者蒔舞,結合佛、妖、人、鬼元素,交織出一場跨越千年的因果關係──
沉靜警官╳美豔狐仙
警局後方的巷弄裡,有一家名為「沉香」的咖啡廳,
這家店,只為一人而開……
作者簡介:
蒔舞
不太務實的摩羯座,喜歡妄想和發呆,腦汁常常不夠用,暫存記憶體只有1%,喜歡犯罪電影和靈異小說,最強技能是馬上忘記事情。
章節試閱
楔子
七點二十分。
他站在十字路口,樓頂明亮的數字鐘顯示正是剛剛入夜的時刻,招牌和路燈將整條街上林立的高樓大廈點綴得宛如白日。
抬頭望去,樓與樓之間殘存的那一點點天空,暗淡得看不見一顆星子,黑幕一般的掛在天上。
「變得真多啊。」他有些感嘆地說。
幾個女孩的嘻笑聲在身邊不遠,他側頭過去正好對上那幾個女孩偷偷舉起的手機,他朝她們泛起一個笑容,女孩們一起紅了臉屏息放下手機,停止了笑鬧,手足無措的低下頭。
他回頭看著燈號變綠,走向馬路對面。
「妳害什麼羞啊!拍到沒?」一個女孩回過神來,拍了身邊的朋友一下。
「沒、沒有……妳還不是一樣!」
「那是不是明星啊?我沒看過長得那麼漂亮的男人。」
幾個女孩痴迷的看著他的背影,一陣微風帶著淡淡的木質香氣掃過她們面前,她們停滯了一瞬間,再接著打打鬧鬧的嘻笑起來之後,已經全然忘記剛剛那個漂亮的男人。
他走向對街的百貨公司,緩步看著櫥窗裡展示的精緻服飾,轉進大門抬頭看著挑高樓頂的水晶燈,帶著些嘲諷的笑容慢慢走向電扶梯上樓。
環狀樓層的設計讓人可以俯視一樓來去的人潮,他在二樓晃了一圈上了三樓,吸引了無數目光。
他有一張以男人來說過於秀逸端整的臉,微微上挑的鳳眼染出一抹幽遠的笑,更偏褐色的瞳孔宛如籠上一層水色般溼潤、深邃,他穿著條線簡潔的深色高領衫和窄版的黑色牛仔褲、灰藍格紋羊毛長大衣,深灰藍色的圍巾邊緣露出的一小截頸子線條竟優雅得近乎奢華。
他上了五樓,轉了一圈停在一間餐廳前面,邊上貼著喜宴的告示,人群圍堵在門口兩邊的收禮臺前,他繞開人群直接走進餐廳裡,在空氣裡尋找熟悉的氣味,直接轉向右邊的包廂,經過三、四間房門,才在其中一間停下來。
他伸手想開門的時候,一個女服務生從另一扇門走出來,看見他想開門,覺得有些奇怪的開口問他,「先生,您是新娘家屬嗎?新娘正在換禮服……」
他回頭看了一眼,女服務生見到他的容貌愣了一下,此時一聲尖叫就從門裡傳來,淒厲得嚇了她一大跳。
他沒理會那個女服務生,轉身開門就聞見一股熟悉的腥味,房裡站著一個男人背對著他,手上緊握的刀還在滴血,也許是聽見有人開門,回頭怒視著他的臉孔布滿黑氣,猙獰而扭曲。
他挑起眉望著那個男人,修長的手指凌空畫了道一字,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氣流浪潮似的震盪在空氣中,一股黑煙從那個男人身上急竄了出去,那瞬間男人像是突然清醒似的,愣愣的望著他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刀,回過神來大叫著扔了刀,轉身朝另一頭的房門衝了出去。
地上躺著一個女人,身上一襲雪白的婚紗染滿鮮血,掙扎的朝他伸出手,他卻只轉過頭看著黑煙竄走的方向,正想走進房間的時候手臂被人一把扯住,尖叫聲在身後響起。
他皺了下眉,有種奇怪的預感在心裡浮現,伸手扶著那個腿軟得幾乎坐在地上的女服務生,朝她露出安撫的笑容,溫聲說,「報警吧。」
女服務愣愣的看著他,顫抖的手還抓著他不放,一手拿著對講機抖著嗓音跟上司報告,他還沒來得及拉開女服務生的手,就聽見尖叫聲此起彼落的響了起來,聞聲而來的新娘家屬湧進了小小的房間裡。
「……人真麻煩……早知道就換張臉再出門。」他嘆了口氣,低聲喃喃自語著,已經有太多人看見他的臉,而他記得警局就在這棟樓後面,警方應該很快就會到,他也不好直接離去,而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沒消失,他總覺得或許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他扶著女服務生在旁邊坐下,輕輕拉開她的手,溫言安撫了她幾句,看著屋內湧進的男男女女,看見他們臉上的訝異、恐懼、驚慌;嗅到空氣裡同一群人身上的好奇、興奮,甚至混雜著扭曲的快意,他伸手摸摸左手腕上的木珠串,嗯,人類。
「你、你看見了吧?」女服務生用著細細的聲音,顫抖著問他。
「嗯?」他側頭望著那個帶著一臉驚恐的女孩,想了一秒意識到她問的大概不是自己想的東西。
「凶手……你看見了吧?」女孩無意識的吞嚥了下,一臉蒼白的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你看見了吧?」
「嗯……看倒是看見了。」他側著頭想了下,左右看看屋裡的一團混亂,想想還是安靜的離開好了。
但接著湧入的急救人員和速度真的很快的警察就有點麻煩,他掃了一眼,見過他的人最少有二、三十個人了。
女服務生的上司是個年約五十的中年婦人,穿著一身黑色制服走過來,看見他的時候驚豔了一下,但多年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馬上回過神,拉著女服務生問,「妳沒事吧?」
「沒事,經理,這位先生看到凶手了!」女服務生還蒼白著一張臉,卻還拉著他的袖子對著上司大叫。
屋裡瞬間安靜了一下,他沉默了會兒,再一次逼自己忍住一次刪除幾十個人記憶的衝動,朝那位經理笑了下。
「是誰!是誰殺了我太太!」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胸前還別著新郎的花飾,紅著眼睛想朝他衝過來,幾個警察和家屬連忙制止了那男人,一個年輕便衣警察急匆匆招手把他領到另一個大約是臨時請餐廳空出來的房間,在他坐下後給他遞了瓶水,大概是這時才正眼看見他的臉,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呃,請問你有帶身分證嗎?」
他笑著搖頭,「忘在家了,剛從南部上來,本來打算辦完事就直接回去,沒打算待久。」
「來這裡是參加婚宴?」
「只是來吃飯,我不認識他們。」
「有同伴嗎?」
「沒有。」
「一個人吃飯是怎麼走到包廂區的?」年輕警察沒有被他的笑容迷惑,有些懷疑的問。
「我也做餐飲業,只是想參觀一下這裡的包廂設計。」他笑笑的回答,交疊雙腿的姿態優雅,神態悠閒。
年輕警察停頓了一下,「剛剛的女服務生說,你看見犯案者?」
「嗯,就看了一眼。」他沒有否認。
「我們已經暫時封閉這棟樓,如果再看見他你認得出來嗎?」年輕警察神情認真。
「就只看了一眼……我也……」他移動了下身體,心裡那種奇妙的感覺更重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硬是把一張塑膠椅坐得像是復古貴妃椅,話還沒說完,有人直接開門走了進來。
「有目擊者?」
「是,隊長,這位先生看見凶手。」年輕警察沒有回頭,只聽見聲音就迅速讓開位置。
那是個個子相當高大的男人,可能是因為他正面仰視的關係,背光拉長的影子更讓他幾乎占去大半視線,卻又驚奇的沒有因此帶來壓迫感,反而顯得沉穩和自制。他先是為此感覺好奇,探看的目光更往上,卻在視線落進對方眼底的瞬間凍結了呼吸,心臟狂跳宛如深湖冰解,深埋的記憶在那一瞬被無形的手猝不及防拖上表面。
那張臉毫無熟悉之處,端正的下顎微微收斂,抿起的唇角稍微減免了嚴肅感也讓整張臉變得溫和,堪稱英俊卻也不至於多麼驚豔,那是張全然陌生的臉,除了那雙眼睛。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那雙深邃如星的雙眸,忘記那人溫和帶笑寵溺望著他的模樣,就算走入絕境,那人依舊行止從容,隨遇而安。
他還記得那隻手按著自己的頭,把腕上的串珠套在他頸上,手裡握著自己給他的那截沉香木,在萬鬼嚎哭中毫不畏懼的笑。
「我為你取名吧。」
當時他靈智初開,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一口咬住那隻手,那人眉都沒皺一下,輕撫過他耳邊的手仍然那麼溫柔,帶著笑將他送出林外。
他從沒想過真的還有機會再見到那雙眼睛,他突然意識到為什麼他一直滯留在人間不走,事俱有因,互為果,如影與身。
「就叫你迦羅吧。」那人握緊了他叼來的那截沉香木,溫和的望著他,「你能記得的話,我號迦梵,俗家名為──」
「蘇長樂。」
他站了起來,朝男人走近了一步,直望進他的眼裡,彎起了個真心愉快的笑容。「你好,我叫蘇長樂。」
男人望著他像是怔了一下,朝他泛起個溫和的笑容,「我姓譚,朋友都叫我譚七。」
「譚警官。」他的笑容明亮惑人,旁邊的年輕警察覺得眼暈了一下,又湊上來說。
「隊長,這位……蘇先生說是剛從南部上來,打算辦完事就回……」
「不回了,我打算定居在這裡。」蘇長樂轉頭朝年輕警察笑了下,「正打算找個房子。」
「呃,這樣啊……那好,這附近住著還算便利。」年輕警察愣愣的直點頭。
「咳,請問,你可以描述一下剛剛的事件狀況嗎?」譚七輕咳了一下,打斷年輕警察的話。
「當然可以,需要的話我可以跟你們回警局。」蘇長樂直視著譚七,語氣輕快。
「那麻煩你了。」譚七朝他笑了下,朝年輕警察示意了下,「帶蘇先生去做個筆錄。」
年輕警察連忙領著蘇長樂出去,那雙秋水似的眼眸在與譚七錯身而過的瞬間悠然望向他,眉眼含笑。
譚七看著蘇長樂,突然懂了什麼叫做眼睛會說話,又覺得他那雙水亮的眼睛看起來有點熟悉,但只是客氣的朝他回以笑容,看著他離開。
「媽啊,這男人怎麼長得這麼妖孽。」一直跟在譚七身後的另一個年輕警察,直到現在才開口,誇張的喘了口氣。
「說這什麼話。」譚七回頭瞪了一眼。
「事實啊,那雙眼睛簡直會勾人,這還好是男的,要是女的肯定就禍國妖姬了。」年輕警察一臉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要勾也不是勾你。」另一個年紀大些的警察沒好氣的一掌拍在他頭上。「被人聽到又要上新聞了,你這張嘴注意一下。」
年輕警察想起隔壁單位上個月因為出言不當被民眾拍下來上傳還上了新聞,連忙閉上嘴。
譚七倒沒覺得蘇長樂長得多禍國,就一雙眼睛水亮亮的挺漂亮,轉頭吩咐手下們工作,省得他們繼續八卦。
譚七想著蘇長樂最後看向他的那一眼,像是在說來日方長,他想了很久,雖然覺得那雙眼睛好似在哪裡見過,但他卻一點記憶也沒有。
「蘇長樂……」譚七輕聲把這個名字念出來,也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
譚七皺了皺眉,習慣性的把手腕上的檀木珠串勾進手心,手指摩搓著一顆顆黝黑的木珠,在手下喊他的時候,暫時把這個名字和那雙如水柔潤的眼全扔出腦海,定下心來辦案。
第一章
蘇長樂在警局做完了筆錄,順道打聽了譚七那一組人大大小小各種八卦,雖然沒再見到譚七,卻也心滿意足,他踏出警局又回頭看看警局大門邊的門牌,在附近晃了一圈,最後在警局後門巷子裡看著一個拉上鐵門的店面許久,才轉身慢慢循原路回到入住酒店。
拿門卡刷開了房門,才進門一個花瓶迎面飛過來,蘇長樂已經習以為常,鎮定的走進房裡像是什麼都沒看到,而那個花瓶在砸到他之前就停在半空中。
蘇長樂無視那個花瓶走進去,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孩正在打架,本來豪華的酒店套房客廳裡亂得像是遭搶一樣。
「又吵什麼?」蘇長樂平淡的問了句。
「我要看電影!」
「我要打電玩!」
兩個白嫩嫩的娃娃看起來一般大,五、六歲的模樣,圓潤的臉頰,藕節般的手臂,一個穿著件紅肚圍,一個穿著白肚圍,像是畫像上的小金童。
紅肚圍的娃娃綁著雙馬尾小臉肉嘟嘟又氣呼呼的模樣十分可愛,白肚圍的娃娃有著齊瀏海的短髮,小臉白裡透紅,整個人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來。
「晚課做了沒?」蘇長樂笑了下,平靜的望著這兩個娃娃。
兩個孩子一愣,放下正在爭奪遙控器的手,乖乖的低下頭,道歉倒很一致:「師兄對不起,我們馬上做。」
蘇長樂笑著擺了擺手,屋裡瞬間恢復成原來乾淨整齊的模樣,在沙發上坐下,拿了他們搶半天的遙控器關了電視。
兩個娃娃對看一眼,對於他沒罵人感覺有點驚奇,紅衣娃娃大著膽子跳過去抱著他的膝蓋,圓滾滾的眼睛轉了轉,「師兄今天心情很好?」
「遇到什麼好事?」白衣娃娃也連忙黏過來撒嬌。
蘇長樂好笑的一手掐著一個娃娃的臉,「沒討罵不舒服啊?」
紅衣娃娃連忙伸手護住臉,白衣娃娃倒很習慣的把另一邊也湊上去,「師兄喜歡的話這邊也給你。」
「馬屁精。」紅衣娃娃忿忿的推了白衣娃娃一下,白衣娃娃忿怒的打了回去,兩個人又滾成一團。
蘇長樂已經習以為常,無視他們在腳邊扭打,語氣平淡的說,「禪心、淨心,我打算住下來。」
兩個娃娃本來就打好玩的,聽他這麼一說就停了下來,紅衣娃娃叫禪心,爬起身又撲回蘇長樂身上,「師兄的意思是要繼續住在酒店?」
白衣娃娃叫淨心,嫌棄的看了禪心一眼,「才不是,師兄的意思是要搬到這個城裡來住,是吧,師兄?」
「嗯,我看上個店面,我們就把店開在這裡。」蘇長樂笑著說。
「師兄,不是說要去東部的嗎?怎麼突然改了主意?」禪心歪著頭不解的問。
「師兄,是發生什麼事嗎?」淨心知道如果沒什麼突發事件,蘇長樂是不會選擇待在大城市的,近百年來城市越來越先進,空氣也越來越污濁,他們總往山邊跑,每二十年就換一個城的在人間生活。
「我找到他了。」蘇長樂笑著,伸手摸摸兩個娃娃的頭,語氣輕快。
「誰?」禪心跟淨心雙聲道回應,兩張小臉疑惑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又掐了一把。
「蘇長樂,我找到他了。」他輕聲的說,微彎的嘴角顯示他心情真的不錯。「以後我就用這個名字,接下來就待在這個城了。」
禪心仍然一臉迷惑,轉頭看看小夥伴,淨心跟著蘇長樂的時間久一點,恍然間想起娘娘在他離開前說的話。
「師兄是說……那個和尚?」淨心小心翼翼的問。
「哪個和尚?」禪心仍然一臉疑惑。
「就那個啊。」淨心瞪了他一眼,小聲的說。
「哪個??」禪心覺得更疑惑了。
淨心小小聲的說,「一千一百年前金身鎮萬鬼的那個。」
「啊,迦梵和尚啊。」禪心還真想了半晌才想起來,看了看蘇長樂的臉色,似乎挺溫和,不像是不能問的模樣,大著膽子問了句,「師兄認識迦梵?」
「我欠了他因果,恩情未報,我得還。」蘇長樂沒有多解釋,只拍拍他們倆的頭。「明天我去把店面搞定,你們倆去把晚課做了,這裡不比之前那裡,城裡到處都是監視器,出門要注意一點,衣服都給我穿上,別再光著跑來跑去了。」
禪心轉了轉眼珠,又問,「那師兄要用新名字的話,我們呢?」
「照以前就好。」蘇長樂隨意揮揮手,「快去做晚課,別誤了時辰。」
「是,師兄。」禪心應了聲拉著淨心跑進房間裡,小聲問他,「師兄跟迦梵什麼因果?」
淨心把頭搖得像鈴鼓一般,「不能問。」
「為什麼?」
「不知道,娘娘說不能問。」
禪心聽到娘娘說不能問,也就把「那和尚不是魂飛魄散了?」的疑問給吞下去,拉著淨心一起乖乖跪在蒲團上做晚課。
蘇長樂把手上的串珠勾在指間輕輕摩搓,一顆顆木珠像是包了一層碧玉般泛著溫潤的光澤。
他靈智早開,兩百年便能化人,六百年渡雷劫,八百年悟得佛家六字真言,千年渡過情劫,得道歸於觀音座前賜予尊者名號,但他始終不想離開人間。
娘娘慈憐,只讓他帶著禪心與淨心在人間修行,這一待也將近百年。
在初化人的時候,他還偷偷回去那片林子看過,但迦梵留下來的佛光仍然盈滿林地,出入的修者太多,他怕被人逮著只遠遠窺看就走,等到躲過雷劫才敢再去,隔了四百年後那片林子已經被鏟平,上頭蓋了座佛寺,他聽了幾天寺裡的大師講經之後失望離開,沒有人講經比迦梵更深遠,於是他再也沒去過那裡。
之後的幾百年他幾乎沒再想起過迦梵,若不是今天見到譚七,他幾乎不記得這裡以前是整片的林地,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遇見迦梵的地方,是迦梵為他取名的地方,是他看著迦梵死的地方。
蘇長樂勾起一個笑容,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願離開人間,原來是因果未解,他恩情未還留下了執念。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抹彎月懸在夜空中,他推開窗門走上陽臺,閉上眼吸納月光,在現世,月光含帶的力量逐漸稀薄,人類吞噬黑暗吐出不具生機的死光,而那不能滋養任何生靈除了人類自身。恩業有報,他心想,擇滅無為而可離濁世。爾後……
楔子
七點二十分。
他站在十字路口,樓頂明亮的數字鐘顯示正是剛剛入夜的時刻,招牌和路燈將整條街上林立的高樓大廈點綴得宛如白日。
抬頭望去,樓與樓之間殘存的那一點點天空,暗淡得看不見一顆星子,黑幕一般的掛在天上。
「變得真多啊。」他有些感嘆地說。
幾個女孩的嘻笑聲在身邊不遠,他側頭過去正好對上那幾個女孩偷偷舉起的手機,他朝她們泛起一個笑容,女孩們一起紅了臉屏息放下手機,停止了笑鬧,手足無措的低下頭。
他回頭看著燈號變綠,走向馬路對面。
「妳害什麼羞啊!拍到沒?」一個女孩回過神來,拍了身邊的朋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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