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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三十一章
到了正月十四這天，姜家的馬車按照約好的時間來接她。
沈驚春的穿戴比上次去周家還要低調，這種低調當然不是指用料上，而是指衣服的花色，要多樸素就有多樸素，可偏偏做衣服的料子又是值錢的料子。
姜瑩瑩穿的也比平時低調得多，要不是怕皇帝記仇給姜侯爺穿小鞋，她甚至也想打扮得像沈驚春這樣了。
賞花宴設在城外長公主的別院裡，與沈驚春的茶山隔了二十來里路，不算多遠。
既然是賞花宴，那自然要有花可賞，這莊子與高家的莊子一樣，同樣以梅花出名，甚至梅林的規格還比高家的莊子大得多。
沈驚春根本不想去看什麼梅林，對她而言，什麼梅林、桃林的，哪有賺錢重要？要不是長公主的邀請實在推託不得，她根本不會來。
姜瑩瑩也是這個意思。
上次她聽了沈驚春的話，回去後將自己的心思告知了她爹，姜侯爺雖然詫異，但沒有過多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只說找時間去探探張家的口風，若是張齡棠有意結這門親，他們兩家就先將親事定下來。
初六借著高家唱堂會的機會，姜夫人同張齡棠的娘略一提，對方就明白了姜家的意思，沒兩天就給了答覆，說是過了上元之後就請媒人上門提親。
所以她們兩人今天來此，純粹就是湊個數罷了。
平陽長公主在江南出生，她這個宅子是很正宗的江南園林，占地面積近百畝，若是沒有人帶路，走在其中很容易迷路。
京城這種風格的園林基本沒有，沈驚春雖然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園林，但表現得還算淡定，可姜瑩瑩就不一樣了。
京城靠北，園林風格更偏向於現代人所說的皇家園林，幾乎一進門，姜瑩瑩就被這種從未見過的園林風格給吸引住了。
給她們領路的是個十來歲的丫鬟，大約本來就是這個莊子裡伺候的人，對裡面彎彎繞繞的路顯得很熟悉，口才也不錯，碰到好看的、稀奇的地方也會視情況介紹幾句。
一路走下來，讓姜瑩瑩大受震撼。
臨近午時，那小丫鬟才停下了腳步，語帶歉意地道：「長公主在梅園那邊為諸位小姐、公子準備了午膳，還請兩位移步。」
兩人雖然不太想去，但確實不好真的不去，當即便說沒事，請小丫鬟在前面帶路。
幾人並未原路返回，而是順著正在遊覽的連廊一路往前。
走過一片假山群，眼前豁然開朗的同時，幾道人影也出現在眾人面前。
要不是沈驚春明確知道陳淮今天沒來，她都差點以為側著身子站在前方跟人說話的是他了。
單看側臉，乍看之下，是真的很像，可只要是熟悉的人來看，第二眼就覺得不太像了，再看第三眼，就知道這完全是兩個人。
身邊的姜瑩瑩也皺了皺眉。「周渭川跟趙靜芳，這兩個人怎麼混到一起去了？」
前方小亭子離這邊不算遠，二人也並非是孤男寡女，且亭子外面不遠處還站著幾名婢女。兩人的談話聲都不算大，她們站在這邊根本聽不到說了什麼。
那叫柳枝的小丫鬟顯然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不確定地問道：「這條路是通往梅園最近的路，如果不走這邊，還要繞到九曲連廊那邊才能過去。」
「就沒有其他的路能走嗎？」姜瑩瑩遲疑地問道。
一路走過來，每一處特別的景色叫什麼柳枝都有介紹，九曲連廊建得曲徑通幽，令人印象深刻，姜瑩瑩當然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但關鍵在於那個連廊離這邊很遠。
這種江南園林不好坐轎，一路逛過來都是靠著兩條腿，想到要走那麼遠的路再回去，她就有點受不了。
柳枝老老實實地搖頭。
她們這邊還沒商量出來到底怎麼辦，倒是趙靜芳和周渭川已經說完了話。
他們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挺坦蕩的，兩人之間還隔著兩、三步的距離，沈驚春幾人也就沒避開。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反正周渭川離開之前往這邊看了一眼，而趙靜芳則繼續待著。
原想著周渭川一走，趙靜芳也不會多待，等他們走了，一行人再過去的打算這下落了空。
沈驚春乾脆道：「走，一直等著也不是個事。我家裡有點忙，吃完午飯我就打算告辭了。」
姜瑩瑩也點了點頭。
一行人順著小路，很快就到了那邊，走近之後，礙於禮節，遠遠地朝趙靜芳行了一禮，柳枝便打算帶著幾人繞過亭子前面那條路，從旁邊那條小路過去。
可惜，趙靜芳身邊的大丫鬟揚聲喊住了她們。
這回離得近，那大丫鬟的嗓門又高，想裝聽不到都沒辦法，柳枝看看那邊、又看看這邊，顯得很為難。
喊話的丫鬟臉上帶著不可一世的倨傲表情。「我家郡主請二位過來說話！」
這個二位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沈驚春看了一眼姜瑩瑩後，神色淡淡地抬腳走了過去。
亭子是個八角亭，雕梁畫棟很是精緻，中間擺著一張圓桌，上面擺了幾盤瓜果、點心。
大周律明文規定，任何人在未犯罪的情況下，見官不用跪。
二人進了亭子，也沒坐下，姜瑩瑩不耐煩與趙靜芳虛與委蛇，便直接問道：「不知郡主找我二人何事？」
趙靜芳如今不過二十出頭，卻已經接連死了兩位丈夫。
雖然皇帝在滎陽公主嚥氣之前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趙靜芳，可這種情況下，當皇帝的也實在沒臉再給她張羅第三門婚事。
皇帝不僅不給她找第三任丈夫，還叫宮裡的娘娘明確告訴她，想要玩沒關係，但不能以勢壓人，仗著郡主的身分做出強搶良家美少男的舉動來丟皇家的臉面。
趙靜芳如今的生活，全靠皇帝的寵愛，雖心中百般不情願，卻不得不遵守皇帝定下的規矩。
但強搶是一回事，別人巴結她、主動送人給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譬如陳淮。
趙靜芳一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瑩瑩，視線就落在了沈驚春身上，問道：「陳淮是妳夫君？」
這個話問的。
沈驚春挑了挑眉，還不等她開口，趙靜芳就朝邊上站著的婢女抬了抬下巴。
那婢女立刻會意，伸手往袖袋之中一摸，拿出厚厚一疊銀票，「啪」的一聲摔在了石桌之上。
沈驚春目測了一下，這麼厚的一疊銀票，如果面額都是一百兩的話，加起來最起碼有三萬兩之多。
銀票落在桌上，最上面幾張被慣力震得飄落在地，但婢女看都沒看一眼，只專注地看著沈驚春，渾身上下似乎連頭髮絲都帶著鄙夷地道：「四萬兩銀票，妳跟陳舉人和離。」她似乎根本不關心別人是怎麼想的，依舊用那種不可一世的語氣繼續說道：「只要妳答應，這四萬兩妳即刻就可以拿走，真正和離之後，還有六萬兩給妳，一共是十萬兩。對妳這樣的人而言，就是躺著花，一輩子也花不完了吧？」
這種情況，顯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姜瑩瑩怎麼也想不到趙靜芳居然這麼不講究，她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身邊幾個丫鬟也是怒目而視。
沈驚春看了看眼前的丫鬟，視線移到趙靜芳臉上頓了頓，才彎腰將地上的幾張銀票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重新跟那一疊銀票放在了一起。「郡主是在打發叫花子嗎？」她衝著趙靜芳笑了笑。
雖然這件事聽起來很離譜，但有人願意花十萬兩來買她離開陳淮，這只能說明陳淮真的很優秀，無論是人品、才學還是長相。
「我給郡主算一筆帳。」沈驚春拉著姜瑩瑩，在趙靜芳對面坐了下來。「我夫君這個人，想來郡主也是瞭解過的，就拿內閣次輔張閣老來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吧，張閣老三十歲才開始嶄露頭角，如今不過五十出頭，短短二十多年間，就從一個寒門學子成了朝廷數一數二的輔臣。他們家有多少田莊、鋪子，這個咱們外人不清楚，但只說他們家在甜水巷那邊的宅子，雖然是聖上賞下來的，可若論真金白銀，怕是沒有三萬兩買不下來吧？張閣老年紀還不算太老，起碼還能再堅持個十年吧？我夫君如今不過二十出頭，比之張閣老更有優勢得多。
「再說到子孫後代上面，兩個優秀的人生育的孩子，很大的機率也是同樣的優秀，比如剛才在這邊同郡主交談的周渭川周公子，他的父親雖是寒門出身卻有才學，而他的母親出身名門，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他們倆的孩子年紀輕輕便已經才滿京都……」
沈驚春語速很快且吐字清晰，嘰哩呱啦的，一會兒就說了一大堆話出來，每說一句，趙靜芳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終於，趙靜芳忍不住在桌上一拍，怒喝道：「閉嘴！」她一指面前坐著的兩人，冷笑一聲道：「給我把這兩個不知死活的蠢貨丟下去醒醒腦！」
兩個？姜瑩瑩覺得很冤枉，她什麼都沒做啊，憑啥把她也丟下去？這好沒道理啊！
姜瑩瑩一起身就拉著沈驚春的手想往後退，可退沒兩步，就被後面聽了趙靜芳的命令而圍上來的丫鬟、僕婦們給攔住了去路。
這回跟著一起來的，只有姜瑩瑩的兩個婢女雨集和乘霞，外加跟著沈驚春的夏至。
那個叫柳枝的丫鬟見勢不對，已經先一步溜走，叫幫手去了。
三人一聽這個吩咐，立刻就慌了，不管不顧地往裡衝。
但趙靜芳身邊跟著的都是有些武藝在身的，雨集三人哪是她們的對手？人家不過兩手一推，就將她們推得往後連退數步。
亭子裡，沈驚春的神色也冷了下來。「郡主這樣做不太好吧？」
如果這是其他的人，敢這麼說話，她只怕一刻也忍不了，先送對方下去喝幾口水了，偏偏對方是趙靜芳，皇帝的外孫女。
趙靜芳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但意思很明顯。
身後幾人立刻會意，一把撲上前。
沈驚春不能隨意對趙靜芳出手，但對上這幾個僕婦卻是無所顧忌。只是這些人身手都不錯，遠不像她以前接觸到的那些人好打發，女人的身段又軟，被幾個人圍了上來，一時間她實在有些施展不開。腦中剛冒出「擒賊先擒王」的念頭，亭子外就有幾道驚呼聲傳來，隨即撲通一聲響，有人落水了！
亭子裡的動靜停了一瞬。
沈驚春下意識地往身邊看去，剛才還緊緊挨在她身邊的姜瑩瑩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扭頭往亭子外的水面上看去，人已經掉進水裡不停的撲騰了。
對於姜瑩瑩這樣的大家閨秀，懂水性的很少，她也不例外。掉進水裡之後又驚又怕，幾乎是無意識的開始撲騰。
大冬天的，大家身上都穿得很多，浸濕之後顯得更沈，拖著人往下墜，姜瑩瑩撲了幾下，浮浮沈沈間被迫喝了好幾口冷水，跟岸邊的距離不僅沒拉近，反倒還往水中央去了。
趙靜芳反應過來，不但沒叫身邊的人去救，反倒是看著水裡的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沈驚春拳頭握得很緊，很想一拳打死這不知死活的蠢女人，但她理智尚在，打了趙靜芳這一時間是爽快了，可後續恐怕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找上門來，畢竟這人可不是徐長寧那樣的貨色可比的。
她沒有遲疑，飛快地脫了外衣和裡面的夾襖，兩腳相互一蹬，棉鞋就被蹬了下來，兩步衝到岸邊，想都不想就跳了下去。一入水，她就冷得打了個哆嗦。
不遠處，姜瑩瑩身上的衣服吸足了水，人已經開始往下沈。沈驚春咬著牙，手腳僵硬地往那邊游去，眼看著快要接近，才一頭扎進水裡，繞到姜瑩瑩背後，先托著她的腰將人往上送。
等姜瑩瑩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沈驚春的手臂才穿過她的腋下，托著她仰面蛙泳往岸邊靠。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11/1上市的【文創風】1114《一妻當關》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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