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十八章
南溪感覺到自己對俞涼有些不一樣，不過她沒時間去細想，因為她二次發酵過的蜀黍終於發酵好了。
蜀黍剛蒸熟出鍋的時候，製程和做米酒差不多，放涼到一定溫度後，就拌上做燒酒的酒麴，然後放到缸裡發酵。三天左右打開缸加水進去，其間需要攪拌均勻，進行二次發酵。
現在大半個月過去，她的蜀黍已經都發酵完成。家裡太長時間沒有進項，她早就等不及了。這回是打算將缸裡那些發酵好的蜀黍全都蒸出來。
一百斤左右的蜀黍，如果真能和酒譜上說的一樣，大概能出五十斤酒。具體能出多少還是得親自動手才知道。
南溪不知道要蒸多久才能全部蒸完，今天估計會占用灶臺很久。不過家裡有個小爐子，簡單做點吃食也可以。
她和盧氏說了一聲，然後把自己訂做的蒸鍋拿出來洗乾淨，開始蒸酒。
這個蒸鍋比較高，底下是平時炒菜的大鐵鍋，頂上沒封口，放置著一口可以隨時取用的小鍋。裡頭加著滿滿的涼水，稍微一溫就得換成涼的。
小鍋下方打了個孔，插著一根比較粗的竹管。南溪記得酒譜上說這是出酒用的。
她並不明白，為什麼加熱蜀黍就會有酒從那根竹管裡出來，但酒譜是家中祖輩一代一代完善傳下來的，肯定不會騙人。
「阿姊，我要不要點火？」
「先等下，這鍋裡得加滿，我再去弄一盆過來。」
一百斤蜀黍吸飽了水還是挺多的，幾口鍋沒裝完，估計還有第二輪。
南溪裝完最後一盆，然後開始給小鍋裝水。都是剛剛才從井裡頭汲出來的，很冰。
「燒火吧，先大火。」
南澤應了一聲，挨個兒開始點，很快灶房便熱起來了。
盧氏想幫忙，被南溪非常「強硬」地推到院子裡。開玩笑，蒸酒灶房裡那麼熱，讓她進來幫忙，等下悶暈了。
姊弟倆好說歹說才把人勸住了。
一刻鐘後，鍋邊不怎麼嚴密的地方，開始有一縷縷熱氣冒出來。聞著倒是有點酒味，但更多的是酸，還有發酵過後的味道。
很難想像這樣的氣味怎麼會轉變成酒譜裡香氣濃郁的酒水。
南溪在幾口鍋之間來來回回地查看，只要水有一點變溫就換成涼水。很快那竹管滴答滴答地開始滴酒，看顏色還滿清亮，只是拿筷子一沾便能嚐到酒水中隱隱的苦味。
這頭酒得倒掉，酒譜上是這樣說的。等到後面出來的酒水沒有苦味了，那才是真正能喝的酒水。
南溪耐心等了一刻鐘左右，酒水才漸漸沒了苦味。她趕緊將接酒的罐子換了一個。
「阿姊，這真是酒嗎？味道怎麼樣？」
「是酒吧，和縣裡酒鋪的沒差多少。至於味道麼，沒感覺出來，就拿筷子沾了一點。」
她一邊答一邊用碗接了小半碗。觀其色和酒譜描述的差不多。香氣的確濃烈，剛剛沾了一點，感覺有些刺舌，讓她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釀酒的人哪能不喝酒，得自己懂酒，做出來的酒才會越來越好。
南溪端起碗喝下一大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瞬間從喉嚨滑下進入五臟六腑，嗆得她咳個沒完，弄得眼淚汪汪。
「這、這酒……」
太刺激了！
米酒香甜又微醺，給了她酒水都很柔和的錯覺。萬萬沒有想到這燒酒竟然是這樣的口感。現在火辣辣的感覺稍微有些淡了，但腦袋裡像是被灌了水一樣，脹脹的，臉也很熱，彷彿在灶前燒火的人是她。
南澤正好奇那酒的味道，給灶膛加了柴，出來伸頭一看頓時驚了。
「阿姊，妳的臉怎那麼紅？」
「啊？我臉紅了嗎？」
南溪摸了摸，確實很燙，很像盧嬸嬸說過那種酒醉的樣子。但她覺得自己挺清醒的，還知道要不停給小鍋裡換水。
而且越幹活越清醒，只是控制不了臉上的溫度而已。
她沒當回事，還時不時拿碗接一點酒出來嚐味道，直到酒水味道開始變酸變淡，才端走酒罐讓弟弟熄了火。
接下來要將鍋裡那些蒸完酒的酒糟全都清出去，再洗鍋蒸剩下的。
南溪鏟了兩桶，剛提到灶房門口便覺得天旋地轉，要不是盧氏扶她一把，這回就得摔倒了。
「溪丫頭，我瞧妳是喝醉了。」
「我沒有……」
她覺得自己很清醒，就是手上沒什麼力。
「肯定是灶房的熱氣給悶的，我去那兒坐一會兒就好。」
「去吧，去吧。我來提酒糟。」
盧氏不由分說搶走了桶子，自己進進出出開始忙活起來。酒糟可是好東西，可以餵雞、鴨和豬。這些夠家裡的雞吃好一段時間了。
她一個人提進提出，誰也沒有說話。
南溪臉紅紅地坐在石桌前，托著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眼神從清醒逐漸變得迷離。
俞涼提前幹完活兒，一進院子看到的就是她這副模樣。
少了幾分成熟，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態。眼睛水汪汪的還一眨不眨地看著你，像極了他兒時見過的那些小貓咪，軟綿綿的，可愛得想把她抓過來順順毛。
「阿涼，今天怎這麼早就下山了？是山上有什麼事？」
盧氏一開口，俞涼瞬間清醒過來。
太罪惡了，他剛剛竟然想把小溪抱過來摸頭。阿娘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直接給他一巴掌。
俞涼趕緊正了正神色，盡量不去看石桌那兒。
「今天成熟的那批果子都摘完了，園主就讓我們先回家。等下一批熟了再去摘。晚上守夜的活兒還是不變，只是換了塊地方，還是天黑之前上山就行。一會兒吃了午飯，我再去山上找找別的果園有啥活兒。」解釋完了，他才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阿娘，小溪這丫頭是怎麼了？臉紅紅的不看人也不說話，好像有點不對勁。」
盧氏掠過兒子看了南溪一眼，笑道：「這丫頭，釀酒釀到把自己給喝醉了。坐那兒都快兩刻鐘了。」
喝醉了？
俞涼頓時失笑，忍不住回頭又看了她兩眼。
小丫頭還是撐著腦袋看著門口，喝醉了也只是不說話，一點都不鬧騰，安安靜靜的。
真乖。
「看啥呢？」盧氏拍了兒子一下，將桶子遞給他。「既然你回來了，那鍋裡的酒糟便由你去清出來。」
俞涼連忙應了一聲，到灶房裡去裝酒糟。他力氣大，一次提兩桶，很快就將幾口鍋清理乾淨。現在會釀酒的那個人已經醉了，剩下的誰也不敢動手，只能先放著。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喝醉的人不鬧也不吵，發呆累了就趴著睡覺，到晚上才迷迷糊糊醒了。
南溪感覺作了好長的一個夢，但是夢見什麼又想不起來。坐起來愣了愣，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好像是在釀酒。
「我的酒！」
清醒過來的南溪慌張不已，跑到灶臺一看，那滴出來的幾個小酒罐都封好了，酒糟也都清完老老實實地堆在院子裡。
「妳這丫頭，釀酒的居然被酒放倒了。下次可別喝那麼多了。」
盧氏看得很清楚，那竹管滴出來的酒，南溪時不時就要接出來喝兩口。雖然一、兩口量很小，但禁不住次數多，到底還是醉了。幸好這是在家中，有她和南澤看著。
「阿姊，下次還是讓我喝吧！我把味道告訴妳。妳的酒量肯定不如我。」
南澤自告奮勇想攬下嚐酒的差事，被姊姊一指頭戳開了。
「小孩子喝什麼酒。我以後少喝點就行。」
這燒酒還真是不同凡響，比米酒和果酒醉人多了，沒點酒量的人還真不敢嘗試。
她莫名想到俞涼那大個子，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呢？
「咦？盧嬸嬸，天這樣暗了，大涼哥已經上山了嗎？」
「半個時辰前就上去了。丫頭快來吃飯。午飯都沒吃就睡，現在肯定餓了吧。」
本來沒覺得，一聽這話，南溪還真感覺餓了，連忙去端飯來吃，吃完便繼續開始蒸她的燒酒。
點著油燈熬了一個多時辰後，所有發酵過的蜀黍都蒸完了。院子裡堆著挺大一堆酒糟，酒香中又帶著糧食的香氣。雖然家裡的雞今天吃了不少，但還是剩非常多。
「盧嬸嬸，咱們村裡有誰養了豬嗎？」
「養豬？那可不少。」
肉價那麼貴，老百姓大多是養牲畜自己吃，或者養來賣錢。
「妳問這做啥？」
南溪指了指院子裡那堆酒糟道：「這些東西餵牲畜挺好的，丟了浪費。咱家這點雞吃不動，放兩日就壞了。」
這些可都是大把大把糧食做出來的，就這麼扔掉，實在太讓人心痛。所以她想為這些酒糟找個出路。
她和盧氏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將酒糟送給村尾的一戶人家。
那家只有祖孫二人，老的身體不好，小的才七歲幹不了什麼重活。一年到頭就指望賣豬能掙點錢，這些酒糟送給他們，應該能幫上點忙。
這個可以明日去處理，現在她得把酒全騰到一個缸裡封上。
現在還不知道一共出了多少斤酒，南溪興致勃勃地拉著盧氏開始秤。
一個罐子一個罐子秤，秤完再倒進大酒缸裡。
「一共有五十五斤又三兩酒！」盧氏驚喜又詫異。
溪丫頭竟然真的將酒給做出來，產量還這麼多！而且她釀出來的酒，聞起來比她以前買過的還好。
盧氏想到當年丈夫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也會倒上小半碗酒水與她同飲，那時候的酒聞著味兒足，卻沒眼前的這酒香。
「盧嬸嬸，嚐點兒？」
南溪一邊問，一邊將最後一個罐子剩下的酒倒進碗裡給她。盧嬸嬸畢竟比她多吃那麼多年的飯，說不定能給點意見。
盧氏倒也沒跟她客氣，接過碗便喝了一小口。
「嗯！這酒不錯！」
酒香比別家更濃，入口竟還有些微甜，一點苦味都沒有，實在不錯。
「溪丫頭這手藝真好，第一次釀酒就做得這麼香醇。不瞞妳說，以前我也買過燒酒，是那種最便宜的，喝起來酒味不少，但喝完會有點微苦，不像這酒帶甜的。」
盧氏以前還覺得南溪想要做酒水買賣有點不現實，現在一嚐酒，頓時放心了。
「等後日我訂的那批小陶罐和打酒桶到了，我就拉到碼頭附近去賣。」
至於價錢麼，她決定比縣城裡的便宜一點。畢竟她的糧食都是舅舅帶過來的，本錢並沒有那麼高，便宜個一、兩文也不會虧。
兩人把酒缸封好，又把廚房收拾了下，便去睡了。
第二天，南溪早早起床去借了一輛獨輪車回來，將酒糟鏟了大半，和盧嬸嬸一起送到村尾。
去了那戶人家，她才發現自己見過這小孩，上回一起在海邊烤東西吃就有他。這娃娃叫饅頭，可惜長得一點都不白胖，生活的重擔壓著他，小小年紀便很成熟。她們給他點酒糟，眼淚、鼻涕都哭出來了。
唉……
回去的路上，南溪有些沈默，這個孩子讓她又想起了在沙漠的日子。那個地方更窮，孩子更慘，到處都是苦難的人。
好在那樣的日子自己總算擺脫了，饅頭應該也可以的。等碼頭建起來，就在門前做點小買賣，賣點水果都可以。或者長大一點到碼頭搬東西卸貨，反正能做的事挺多的。
南溪回到家，看到弟弟正拿著藤球和豆豆玩，心情好了不少。
弟弟的腿已經有知覺並且可以動動腳趾頭了，再努力一陣子，年前說不定就能自己站起來走路，實在是一大喜事。
「阿姊，剛剛妳們出去的時候，大涼哥回來了，他煮了個雞蛋就走了，說山上要忙，我叫不住他。」
盧氏一聽便皺了眉頭，兒子那食量一早上只吃一個雞蛋怎麼能行。
南溪眨巴眼睛。昨日她醉了，好像忘了撿雞蛋，所以灶房裡估摸著就剩下兩、三個了，所以俞涼就煮了一個？
恐怕吃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得挨餓吧，他幹的還是體力活。
「我去烙幾張餅，一會兒送兩張上去給他。」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6/6上市的【文創風】1168《金玉釀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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