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新連結人與土地,最激勵人心的小農創業故事
★ 《哪阿哪阿~神去村》的山野療癒力量 ×《棄業日記》的熱血務農實況轉播
★ 榖東俱樂部田間管理員 賴青松、上下游市集創辦人 馮小非、大王菜舖子創辦人 王福裕 揪感心推薦
下腳蔬菜=畸形沒人愛的蔬菜
下腳蔬菜村=老化嚴重將被廢村的小山村
下腳蔬菜村的敗部復活大作戰=人生失敗組從土地重新站起來的熱血故事!
當經濟一片低靡、未來看不到前景,下腳蔬菜村讓我們看見一線生機!
厭倦都市生活的銀行菁英多歧川優,回到了祖父世代務農的老家止村——一個連公車和郵局都撤走的偏僻小山村。原本只打算回鄉短期度假的他,卻在一連串不可思議的際遇下,成了振興村莊的不二人選……
年輕時拋妻棄子到大城市發展、中年失業只好返鄉務農的大叔正登,以及被男友退婚、只能把心思放在種田的美穗,他們父女倆要如何攜手協力,挽救故鄉免於凋零和廢村的命運?
默默無名的落魄漫畫家千秋、背負神祕過去的妙齡女子茜、靠著打零工維生的宅男三樹夫,在走頭無路之下來到了這個小村莊,成為農村招募的第一批實習生。這三個被城市遺棄、對務農一竅不通的年輕人,要如何各自發揮所長,成為止村的生力軍?!
這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因著止村產生了患難與共的革命情感,發誓要共同守護這個山上的美麗小村莊。然而,振興產業的任務艱鉅,從傳統的稻米耕作,轉為利潤較高的蔬菜栽培;從噴灑農藥的栽種方式,到無農藥的有機栽培;從仰賴農會的產銷模式,到建立「蔬菜寶寶」的自有品牌,農業轉型的過程,不斷引爆各種衝突和火花,他們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就在止村的名聲逐漸打響、農業法人經營逐漸進入狀況之時,優和美穗的關係卻陷入前所未有的糾結……茜不為人知的過去,更使止村蒙受前所未有的醜聞危機!剛剛站起來不久的止村,要如何獲得新生?這群在人生路上一度放棄自己的人們,又要如何從絕望中重拾希望?
作者透過不同人物的視角,將鄉村人口過疏化、年輕人力外流、閒置農田增加……等農業面臨的現實問題立體地呈現出來。透過幽默詼諧的筆觸,把「下腳蔬菜村」充滿個性的村民們和美麗如畫的山野景緻,栩栩如生地帶到讀者眼前,讓人不禁愛上這個可愛的小村莊,並在重返土地懷抱之時,找回面對人生的熱情和勇氣!
作者簡介:
黑野伸一
一九五九年出生於神奈川縣,以《坂本美樹,十四歲》(原書名《A Happy Family》),獲得第一屆QUI LA LA文學獎後踏入文壇,著有《如果没有遇見你》(大田出版)、《長壽戰爭!(暫譯)》、《招喚幸福(暫譯)》、《女人不是一天成就的(暫譯)》等。
譯者簡介:
王蘊潔
一腳踏進翻譯的世界將近二十年,每天幸福地和文字作伴,在不斷摸索和學習中,譯書數量已經超越了三圍的總和。譯有《解憂雜貨店》、《永遠的0》、《博士熱愛的算式》、《哪啊哪啊神去村》等多位日本大師的作品。臉書交流專頁:綿羊的譯心譯意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優
沒有麥當勞,沒有星巴克,也沒有7-ELEVEN。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周圍這片窮鄉僻壤的景象,明明是八月的天氣,背後卻有一種寒流肆虐般的悽涼。隔著擋風玻璃,只看到群山和樹林,以及曾經是農田,如今已經完全荒廢的荒地。多岐川優從都心沿著中央高速公路開了兩個多小時,下了交流道後,又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剛才山麓下的城鎮也很冷清,上山之後看到的景象更慘不忍睹。這裡真的是日本嗎?我真的活在現代嗎?總覺得恐龍好像會突然從前方的樹林裡蹦出來。當飛機從天空飛過時,這一帶的居民搞不好會對著天空膜拜。
哈哈哈。多岐川優開著他的愛車BMW7系列,放聲大笑起來。
不至於吧。但手機在這裡很可能收不到訊號,宅配可能也要三天才能送到。接下來的生活恐怕會很不方便。悠閒度日固然好,但不方便就讓人有點頭痛。乾脆把這裡變成都市好了。
優立刻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突發奇想。
說什麼蠢話。自己不是為了逃離都市生活才來到鄉下嗎?自己終於下決心遞了辭呈,決定自己創業,但在此之前,想找一個地方過一段悠閒的生活,讓自己的身心煥然一新。希望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重新設定十幾年來在人生路上狂奔的身心。
他曾經在兒時多次造訪的祖父家世世代代務農,自從祖父去年離開人世後,祖厝一直沒人住。昨天晚上,他看到父親遺忘在他公寓的土地帳冊,臨時起意,想來祖厝看一看。
身為長子的父親打算賣掉多岐川家代代相傳的農地和祖厝,他上週回到鄉下實地察看,確認房子還可以住人。祖先留下的土地位在山區人口過疏的地區,但優突然很想在祖厝被賣掉之前去住一住。如果看了之後覺得不喜歡,可以立刻掉頭就走,去輕井澤的高原度假勝地住幾晚。我很自由,也有足夠的時間。於是,他簡單收拾後,今天一大清早就從六本木的公寓出發了。
根據衛星導航系統的指示,發現已經快到多岐川家所在村莊的入口了。他把方向盤往右一打,車輪下的柏油路立刻變成了泥土路。BMW的避震系統還真不是唬人的,即使在這種凹凸不平的路上也不會東搖西晃。
這裡真是窮鄉僻壤。他上次是在幼稚園的時候來這裡,相隔三十多年,記憶已經不太可靠,但以前就是這麼冷清的村莊嗎?以前是不是有更多房子?
路面越來越窄,大型BMW行駛起來有點困難。他猶豫了一下,打算掉頭往回開,但隨即改變了主意,踩下了油門。
在泥土地上行駛了大約一百公尺,前方出現一棟破舊的木造房子。鐵皮屋頂爬滿鐵鏽,外牆斑駁剝落,裡面黃土色的土牆露了出來。一個看起來隨時都會斷氣的老爺爺顫顫巍巍地正在院子裡劈柴。
繼續往前開了兩百公尺左右,出現了比剛才那棟木房稍微像樣一點的房子。父親告訴他,從縣道駛入岔路後,第二棟房子就是祖厝,想必就是眼前那一棟了。
一個陌生女人站在房子前,有一個小孩子躲在女人身後。個子和今年讀小學三年級的獨生子裕差不多高。
優停下車子,打開車窗。
女人在大帽簷的帽子外綁了一塊三角頭巾,近距離一看,才發現她上了年紀。可能有七十多歲了。
「啊喲喲,好大的車子呀。」
老婆婆的一身打扮好像高爾夫球場的桿弟,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優上個月買的BMW7系列去年款的新車說道。
「你是從東京來的嗎?城市人居然會來這種鄉下地方,真難得啊。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正登家裡也有來自城市的人……」
老婆婆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優的雙眼盯著她身後那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因為那個少年正對著圍籬撒尿。
雖然這棟房子沒有人住,但也不能對著圍籬隨地撒尿吧。
優正想要開口,聽到另一個方向也傳來噓的撒尿聲。
轉頭一看,發現另一名少年站在以前曾經是多岐川家的農田,如今已經長滿雜草的荒地上,對著差不多和他一般高的麒麟草恣意撒著尿。
「走囉。」
站在老婆婆身後的少年拉起褲子的拉鍊,對另一個正在撒尿的少年吆喝了一聲。圍籬下的乾土變成了一小灘泥濘。
「阿省,等等我。」
「慢死鬼!阿信,我要先走囉。」
那個少年在罵「慢死鬼!」時,大聲放了一個響屁。
「阿省,等等我啦。」
那個叫阿省的少年不理會,自顧自地跑了起來,另一個少年忘了把小雞雞收回褲子,就一個勁地追了上去。他似乎還沒尿完,曬得黝黑的腳上不停地濺起水滴。
「信康,真不像話!先尿完再跑。」
老婆婆雖然斥責他,卻沒有罵他不該在別人家的土地上隨地亂尿。
信康拚命追趕在田埂上奔跑的少年,他的寶貝在褲襠下左晃右甩著。中途差一點被土堆絆倒,但他立刻站穩了,一瘸一拐地繼續追了上去。跑在前面的少年早就躲進了雜草堆,不見了蹤影。
眼前的景象讓優看得目瞪口呆。
都市看不到小孩子隨地撒尿,即使在昭和年代,也沒看過這麼沒教養的孩子。
「男孩子調皮死了,真受不了啊。」
老婆婆露出金牙,嘎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是妳的孫子嗎?」
「是啊。年輕人,你來這裡旅行嗎?還是來實習?」
「都不是,我是多岐川克己的孫子,這是我家。」
「啊喲喲,原來是阿克家的?沒想到你長這麼大了。」
長這麼大?優並不認識這個老婆婆。
「不好意思,請問我小時候見過妳嗎?」
「當然見過啊,你以前不是住在這裡嗎?」
「啊?」
老婆婆是不是誤會了?
「妳說的該不會是我父親晴彥?」
「對啊對啊,我就知道你是阿晴嘛,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不是,晴彥是我的父親,我是克己的孫子……」
「原來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上次有一個奇怪的陌生老頭在這裡走來走去,我還想提醒你多注意點。」
那是父親。父親很擅長做木工,會定期回來這裡維修房子。優的雙手雖然無法像父親那麼靈活,但很會讀書,應該是繼承了母親的基因。
優糾正了好幾次,老婆婆還是不斷重複著「太好了」,他懶得再解釋,說了聲「改天見」,關上車窗,開著車子,駛進了久違了三十年的父親老家。
這棟鄉下的老房子很寬敞,一個人住綽綽有餘。除了水泥地的廚房以外,還有兩間三坪大的房間,四坪和兩坪多的房間各一間。二樓的房間沒有天花板,露出的橫樑發著黑光。
確認水電和瓦斯都沒有問題後,優鬆了一口氣,回到車上,從後車廂內拿出了行李箱。
在這裡暫時住一陣子或許也不錯。話說回來,已經進入平成年代了,居然還有房子是水泥地板。
他決定把二樓的西式房間當作書房使用,把帶來的筆電連上電話線,好不容易搞定網路時,太陽早就下山了。
當站在窗邊伸著懶腰,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窗外一片漆黑,宛如倒滿了墨汁,只有月亮和幾顆星星在天空中閃爍,除此以外,看不到任何發光的東西。雖說是窮鄉僻壤,但這並不是深山中唯一的一棟房子,才晚上十點,為什麼完全看不到任何亮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下樓煮了開水,吃了泡麵。在吃麵時想到,在這裡張羅食物應該很費事。
買東西時,必須開車去山麓的幕悅町。雖然那裡沒有麥當勞,沒有星巴克,也沒有7-ELEVEN,只有一個快要倒閉的市場。
沒關係啦,反正開車十五分鐘就到了。優自言自語道。
他再度回到二樓的書房,上網確認股價,突然發現一個黑色的東西在眼前的牆上蠕動。
那是什麼?
下一剎那,優立刻驚叫起來。
「嗚啊!」
是壁虎。壁虎俐落地爬上橫樑,消失在黑暗中。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和那種東西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他最怕爬蟲類,不,他怕的不止爬蟲類而已。
「啊!」
眼前又出現一隻巨大的蜘蛛,他再度發出慘叫聲。優也很討厭蜘蛛和昆蟲,現在才發現自己來到大自然中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話說回來,在都市中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蜘蛛。蜘蛛匆忙移動著蜜蜂般黑色和黃色條紋圖案的長腳,躲進了房間的角落。
優定睛看著蜘蛛躲進的黑暗半晌,仰頭看著天空嘆了一口氣。果然不該來這種鄉下地方,明天一大早就收拾行李快閃吧。
他關掉電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今晚只能先去樓下睡覺了。希望下面沒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動物出沒。
他沿著發出吱吱咯咯聲音的老舊樓梯下了樓,樓下伸手不見五指。剛才並沒有太在意,如今卻覺得這片黑暗令人心裡發毛。
雖然是盛夏,但那天晚上,優用毛巾被蒙著頭睡覺。
翌日,優在燦爛的陽光中醒來。
他昨晚睡覺前忘了拉窗簾。
他眨了眨眼,看著枕邊的手錶。九點半。原來整整睡了十一個小時。開長途車果然很累。
香噴噴的味道裊裊飄進了優的鼻孔。他豎起耳朵,聽到有人說話。是廚房。他下床走向聲音的方向。
廚房內有兩個老婆婆和一個老爺爺,其中一個老婆婆就是昨天那個撒尿小童的阿嬤。
雖說是廚房,但這些人居然就這樣不請自來,大剌剌地登堂入室,而且不打一聲招呼就自顧自地下起廚,簡直太讓人驚訝了。
「起來啦?再睡一下也沒關係嘛。」
昨天的老婆婆對他說道。
「不,太陽都曬到屁股了。」
「你們看,是阿晴,他回來了。」
老婆婆對另一個老婆婆和老爺爺說。
「不,我不是晴彥……」
「喔喔,他是渡邊家的兒子。」
老爺爺打斷了優的話開口說道,他右側太陽穴上有一塊很大的老人斑。
「不是啦,渡邊家的兒子移民去了巴西就沒回來,這裡是多岐川家,他是克己叔的表弟,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不是表弟,是孫子。
優不想多解釋,問了三個老人的名字。昨天的老婆婆叫雨乃,另一個叫彌生,老爺爺叫捨吉。
捨吉這個名字很奇特,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和昭和天皇同一天生日,於是,他的父母希望他從此遠離吉祥,為他取了這個名字。真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父母會幫兒子取這種名字?
「來吧,烤餅已經熱了,很好吃喲。」
烤餅?優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走去廚房一看,發現是像包子一樣的食物。
「這是為我做的嗎?」
「那還用問嗎?」
雨乃婆婆嘎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想你剛到,家裡沒什麼吃的。」
「呃,真是太、感謝了。」
「我帶了蕃茄和小黃瓜來,是在我家的溫室種的。」
捨吉爺爺把裝了蔬菜的籃子交給優。
「還有這些是新鮮的蛋,是我家母雞今天早上剛下的,還熱著呢。」
彌生婆婆把雪白的雞蛋塞進優的手裡。雞蛋的溫度在他的手掌心擴散。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優差一點感動落淚。
都市的人不會對別人這麼親切。他搬去六本木的公寓時,鄰居在路上遇到他時也不會打招呼,當然,優也無意和鄰居套交情,所以也徹底無視他們。離婚的妻子美咲對他丟下一句:「我再也受不了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了」,帶著獨生子裕也回了娘家。
優原本打算今天離開這個村莊,此刻卻覺得再住一陣子似乎也不壞。
「來吧,已經做好了,吃吧。」
撲鼻的香味讓優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昨天他中午吃的是便利商店的飯糰,晚餐只吃泡麵而已。
「那我就不客氣了。」
優把矮桌放在兩坪多大的房間內。離廚房最近的這個房間是飯廳。
他坐在坐墊上吃著烤餅。外皮內包著野菜,味道很不錯。
優猛然抬起頭,發現那幾個老人仍然在廚房內沒有離開。
「婆婆,這個真好吃。」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雖然老婆婆嘴上這麼回答,但他們三個人仍然無意離開。
「你是從哪裡來的?」
捨吉爺爺吸著鼻涕問。
「東京。」
「東京嗎?那裡可是大都市,空氣沒問題嗎?聽說廢氣汙染很嚴重。」
「和這裡相比,空氣的確很差。」
「你單身嗎?」
彌生婆婆問。優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吃烤餅。
最後,三位老人家坐了很久,追根究底問了一大堆問題,優在他們的追問之下徹底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工作、家庭成員、興趣愛好和專長等所有的隱私。但是,即使說了這麼多,雨乃婆婆仍然把優當成是晴彥。
「你為什麼又回來這裡?」
聽到彌生婆婆的問題,優愣了一下,也忍不住捫心自問。
「想要來悠閒一下。」
「但這種地方會不會太悠閒了?只有老爺爺和老太太。」
三位老人不約而同地嘎哈哈哈哈哈笑了起來。
「年輕人都離開了,以前這裡比現在熱鬧──」
三位老人說,這個名叫止村的山間小村落總共不超過四十戶人家,在優的祖父時代,這裡曾經是一個繁榮的村莊,但村裡的年輕人都嚮往都市生活,離開了村莊。
優的父親多岐川晴彥從本地的高中畢業後移居到都市。多岐川家世世代代都務農,父親和其他兩個兄弟都離開了村莊,所以,一年前離開人世的祖父是多岐川家族最後的農民。
「婆婆,你們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嗎?」
「沒有。」雨乃婆婆說。
「怎麼可以騙人呢?妳十八歲時不是對郵局的人一見鍾情,哭著說要下山嗎?」
「啊喲,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早就忘光光了。」
「咦?妳愛的不是我嗎?」
捨吉爺爺嘎哈哈哈地笑著問道。
「絕對不可能,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我想起來了,捨吉啊,你不是愛上一個有夫之婦嗎?就是酒莊老闆的老婆,你們不是約好了要私奔嗎?」
「話可不能亂說,根本沒這回事。」
「我說彌生啊,妳不是喜歡山下那所學校的老師嗎?」
「妳對這些老掉牙的事還記得真清楚。」
「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辦法在一起。」
「妳又扯到哪兒去了,我不是和他結婚了嗎?妳說的那個人是我死去的老公。」
「咦?是這樣嗎?那個老師怎麼了?」
雖然這三個老人說話經常顛三倒四,但優隱約瞭解到一件事。他們三個人年輕時曾經打算離開這裡,但最後還是選擇留下。
「你們喜歡止村嗎?」
優問。三位老人同時點頭。
「不打算離開這裡嗎?」
他們又同時點頭。
「這是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事到如今,還能去什麼地方。」
「你們不會覺得不方便嗎?如果是我,應該會趁年輕時搬去都市生活。」
「但你最後還是回來了啊。」
「不,我──」
優原本想解釋說,「我不是晴彥」,但立刻閉了嘴。
雖然不是父親晴彥,但這個村莊也是優的根。他好像突然受到啟發般回來這裡,經過一個晚上,如今仍然在這裡。
「不過,郵局沒了之後真的很不方便。」
「對啊對啊,要領個錢,還要特地下山。」
「以前附近有郵局嗎?」
「有啊,就在村口,但三年前收掉了。」
民營化嗎?
「以前鄰村也有診所,結果也倒閉了,現在連公車也沒了。」
「小學也廢校了。」
構造改革的浪潮直接衝擊了這些過疏地區,今後,過疏化的情況將會越來越嚴重。這個世界上,弱者總是被忽略捨棄。
「我們被遺棄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這裡很快就只會剩下老太婆、老頭子了,嘎哈哈哈哈哈。」
「捨吉,你可別亂說話,還有雨乃的孫子啊。美穗和正登也都還年輕啊。」
「這個村裡還有年輕人嗎?」
「有啊。對了,正登家裡不是來了幾個年輕人嗎?」
「對,這種大熱天跑來實習,整天用鐵鋤挖地。」
「實習?」
優問。
「對啊,務農實習,一定是從城市來的。」
第一章
優
沒有麥當勞,沒有星巴克,也沒有7-ELEVEN。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周圍這片窮鄉僻壤的景象,明明是八月的天氣,背後卻有一種寒流肆虐般的悽涼。隔著擋風玻璃,只看到群山和樹林,以及曾經是農田,如今已經完全荒廢的荒地。多岐川優從都心沿著中央高速公路開了兩個多小時,下了交流道後,又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剛才山麓下的城鎮也很冷清,上山之後看到的景象更慘不忍睹。這裡真的是日本嗎?我真的活在現代嗎?總覺得恐龍好像會突然從前方的樹林裡蹦出來。當飛機從天空飛過時,這一帶的居民搞不好會對著天空膜拜。
哈哈...
作者序
山窮水盡處,柳暗花明村
文/穀東俱樂部田間管理員 賴青松
老實說,看小說從來都不算是自己的興趣。三十歲之前,青春無知地認為小說不過是騙人的故事,就連武俠小說也不值一顧;等年過三十,才知道小說是血淚人生焠鍊所得的真實,卻早已沒有可以盡情揮灑、暢意快讀的時間!
然而,這本以日本沒落山村為舞台的小說卻深深吸引了我,在農作強度漸次增溫的春耕前夕,放下手邊的工作,著迷似的一頁頁隨著書中人物的情緒而起伏,只因這一切有著某種奇妙卻說不清的熟悉感。
小說中的男主角優,在人生事業的轉折點上,回到了兒時經常造訪的鄉下阿公的老家。在沒有電視與超商的世界裡,卻感受到都市裡從未體驗過的溫潤人情!而女主角美穗則是隔代教養的鄉村女孩,在婚姻路上遭遇了挫折,也選擇回到這個瀕臨滅村的地方務農維生。再加上失業返鄉美穗的阿爸,以及三個破釜沉舟來到此地的農業實習生,將自己脫軌的人生與褪色的農鄉命運交織在一起,譜出一曲險中求生的生命交響曲!
似曾相識的場景將自己拉回那個十一歲的冬天!父親面臨經商失敗的困境,四個兄弟姊妹逃難似地回到台中鄉下的阿公家,早已習慣現代都市便利生活的孩子們,彷彿回到時光倒轉的古早農村,開始與雞鴨牛豬為伍的奇妙生活。不過,現實與小說不同,父親終究選擇回到都市,繼續他未竟的人生夢想,而經歷短短一年農村生活的自己,卻在心底埋下了離城歸農的種籽。二十年後的某一天,三十出頭的青年人帶著妻女出走台北,在妻子的故鄉宜蘭員山落腳,選擇成為管理稻田的農夫,這便是穀東俱樂部最初的起點。
記得有位日本的政治家這麼說:「只有被社會淘汰的人才留在農村!」初聞這句話時儘管心裡不服氣,仔細想想,這又何嘗不是台灣農村的寫照?君不見鄉間的老人家也常如此自嘲,兒女成長後「才情的飛上天,憨慢的留身邊」。無論是無力離開或是被迫留下的,終究無奈地接受錯失社會階層流動的最佳時機,而不管是日本或台灣的農村,在人才不斷流血輸出後,最終成為一灘逐漸乾涸的死水。
我想,大多數年輕的朋友都錯過了農村最黃金的全盛時期,那是個「一日工,半日糧」的年代!人們最大的夢想是得以溫飽,只要有充足的水源,加上肥沃的良田,此外夫復何求!然而當金錢的價值遠遠超越糧食,人們為了競奪更多的財富,爭相湧進都市只求一席之地,以及有朝一日衣錦返鄉的夢想。
只是,又有多少人能一圓榮歸故里的夢想?在你我轉身離去的片刻,家鄉便成了故鄉,近鄉往往只剩下情怯二字。很少有人想到一旦離開農業,幾乎也就切斷了回鄉的道路,即便有朝一日重履舊地,天真的小童卻笑問客來何處?
從虛構的日本山村到真實的台灣鄉野,土地都慷慨地接納與慰藉走投無路的心靈。在都市的遊戲規則裡,一個人擁「有」多少決定了你最後的去留;而在鄉村的集體共識下,一個人「是」誰的誰則給了你最初的身分。如果說都市是「勝利組」獨享桂冠的擂台,農村作為「失敗組」或「反戰組」休養生息的樂土又何妨?當年,逐漸下坡的農村給了一個瀕臨破碎家庭最後的去處;而今,心懷感恩的青年決意為奄奄一息的農村放手一搏,只希望為子孫留下一個徬徨無依時,可以安心歇息補給的港灣。
山窮水盡處,柳暗花明村
文/穀東俱樂部田間管理員 賴青松
老實說,看小說從來都不算是自己的興趣。三十歲之前,青春無知地認為小說不過是騙人的故事,就連武俠小說也不值一顧;等年過三十,才知道小說是血淚人生焠鍊所得的真實,卻早已沒有可以盡情揮灑、暢意快讀的時間!
然而,這本以日本沒落山村為舞台的小說卻深深吸引了我,在農作強度漸次增溫的春耕前夕,放下手邊的工作,著迷似的一頁頁隨著書中人物的情緒而起伏,只因這一切有著某種奇妙卻說不清的熟悉感。
小說中的男主角優,在人生事業的轉折點上,回到了兒時經常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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