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回直木賞受賞作
渡邊淳一、林真理子、北方謙三 一致推薦
【中文版讀者專屬,朱川湊人全新自序】
記憶裡的那條巷弄,總有種特殊的氣味。
想起那些貧困開朗的人們,那段盡情奔跑的歲月,就猶如流金般閃閃發亮。
讓文字魔術師朱川湊人,為你敘說那些奇想與回憶。
看!這個無聊的世界,也能綻開了幻想的花朵。
六段笑淚交織的故事,蘊藏了無法預知的生命力量。
「聽著!俊樹,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哥哥了。不論任何時候都要守護妹妹,因為那是哥哥的責任。」那是過世的爸爸給我的叮嚀。
小學生俊樹與媽媽、妹妹相依為命。由於白天媽媽必須工作維持家計,做哥哥的俊樹只好擔負起照顧妹妹的責任。妹妹文子雖然長得可愛,卻十分的任性,當俊樹耐著性子陪妹妹玩扮家家酒時,內心總不免抱怨:「做哥哥的,是這世上最划不來的角色!」
但自從妹妹做了一個夢之後,就開始變得很奇怪。她不斷地想離家出走,去尋找夢中那一個陌生、溫暖的家庭,甚至拜託俊樹帶她坐火車去尋覓那一家人。雖然內心感到有些害怕,但為了解決妹妹的問題,身為哥哥只好牽著妹妹的小手,踏上了一趟不可思議的冒險旅程。
《花食》為朱川湊人直木賞代表作,由六篇跌宕起伏的奇想故事所組成。相較於後作《明日綻放的花蕾》以他的居住地東京作為舞臺,《花食》則書寫了他眷戀的出生地大阪,鋪展出一片懷舊、詩意的關西風情。無論是遭受歧視的朝鮮男孩、隻身前往都市籌措弟弟醫藥費的姊姊,或是讓臨終者得以安眠的送終婆等,透過這些孤獨小人物的奇幻經歷,帶領您撫平那些過往的生命刻痕。
作者簡介:
朱川湊人
一九六三年出生於日本大阪,慶應義墊大學文學系畢業,曾任出版社編輯。二○○二年三十九歲一出道,即以作品《貓頭鷹男》奪得日本ALL讀物推理小說新人獎,引發矚目;接著隔年,又以《在白色房間聽月歌》獲得日本驚悚小說大獎短篇賞;二○○五年《花食》獲得直木賞,奠定朱川湊人於日本文壇的地位。
朱川湊人擅長以昭和三○年代到四○年代的日本作為舞台,描寫帶有懷舊風情的怪奇小說。除了書寫驚悚恐怖的冷朱川風格,也有不少描寫人生悲劇與希望的暖朱川風格,讓讀者在閱讀之後,獲得發自內心的感動力量。
譯者簡介:
陳寶蓮
輔仁大學日文系、文化大學日本研究所畢業。曾任輔大日文系(夜)、東吳大學日文系講師;中國時報編譯。現為專業譯者。
翻譯日本文學作品多年,有《佐賀的超級阿嬤》系列、吉本芭娜娜的《王國》系列、《蝸牛食堂》、《幻影之星》等。
臉書交流地:晴天譯樂園
章節試閱
《花食》
直到現在,我仍然牢牢記得文子出生那天的情景。
那時候,我待在市立醫院的候診室,正看著NHK的木偶劇還是什麼的。稍早之前,是在產房的附近等待,然而卻一直沒有出生,已經有一點不耐煩。
爸爸則是坐立不安,匆忙奔波於醫院外頭的菸灰缸與產房之間,就像時鐘的鐘擺一樣。
「都已經兩個鐘頭了,不能再快一點嗎?」
「兩個半鐘頭了,再怎麼樣,也差不多了吧?」
「都三個鐘頭了,真的不要緊嗎?」
爸爸每次走過我的身邊,會向我一一報告經過了多少時間。雖然對才三歲的我,說什麼都是白搭,但光是那樣,就能激勵到亢奮的他吧!
根據《母子手冊》的紀錄,是在六點四十五分出生的。
被看護婦小姐(當時都是這麼稱呼的)叫到的爸爸,慌忙跑到產房前。簡短的交談之後,兩手一拍,大喊「吔!」然後以競走似的奇妙步伐回到我的身邊,拼命睜著細小的眼睛說:
「俊樹,媽媽生了!是女孩哦,你有妹妹了!」
老實說,那時的我沒有什麼想法。會知道那是一件大事,是因為看到爸爸那超乎尋常的歡喜模樣。
爸爸天生就愛搞笑,凡事都能鬧成笑話。只要一開口就是講笑話,唉!因為是把相聲當作搖籃曲在聽的純正大阪人,這也沒辦法。
可是,這時候的爸爸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不對,實際上已是眼眶噙滿淚水,拼命地擠出笑容。最後因為太感動了嗎?他牽著我的手跑出醫院玄關,大聲喊道:「萬歲!」
那個樣子和平常的爸爸很不一樣,我想,這應該是件可喜的事情。於是也用不輸爸爸的音量一起大喊:「萬歲!」
後來聽說。癱軟無力的媽媽,躺在生產檯上都能聽到這個「萬歲」二重唱。
(市立醫院還住著重病患者呢……真是一對傻瓜父子!)
聽到我們的呼喊聲卻這麼想,可見女人多麼的嚴厲。
之後,父子兩人按照指示,在嬰兒室前面焦急地等候。沒多久,年輕的護士抱著嬰兒走來,我們隔著玻璃初次面對面。
遺憾的是,我覺得她並不可愛,她長得就像通天閣的比利肯先生,長相很奇怪。剛出生的嬰兒大概都長成那樣吧!
爸爸則和我完全相反,就像看到金塊那般看得出神,隔著玻璃喃喃說道:
「好可愛呀!我的女兒,這世上哪裡還有這麼可愛的娃娃呢?」
聽說父母會為了孩子變成傻瓜,那時候的爸爸確實是那樣。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刻,也正是爸爸幸福的巔峰吧!
就在兩年後,正當三十歲壯年的爸爸,忽然間就過世了。在駕駛長途卡車時,意外捲進高速公路的連環車禍而喪生。
想必他很懊惱吧!或者,因為當場死亡,根本沒有時間感受那些情緒。
之後,媽媽以她女性的纖細臂膀撐起了這個家,奮力撫養我和文子,從事著辛苦吃力的工作。
當時生活雖然辛苦,但是母子三人同心協力,其實也有相應的快樂……畢竟現在都成了過往。事情都過去才能這麼說,其實在我們長大以前,還真的發生過不少事。
尤其是文子的那件事,即使我想忘也忘不了。
2
當哥哥,大概是這世上最划不來的角色。有個妹妹,一點好處也沒有──小時候的我常會這麼想。不管任何人跟那時候的文子相處上一天,肯定都會表示認同的。
當她兩、三歲大的時候,真的很可愛。一想到她喊著「哥哥」,踩著不穩的步伐跟在我後面的模樣,現在想到,仍不自覺會綻開笑容。她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嬌滴滴的臉龐,當朋友們說「俊樹的妹妹好可愛哦!」的時候,我比自己受到稱讚還要高興。
文子的性格突然驟變,是從那個冬天的夜裡開始,當時的她已年滿四歲。
我們那時已經搬出以前住的文化住宅,窩在一間小公寓裡六個榻榻米大的房間。因為爸爸過世以後,我們再也付不起昂貴的房租。
夜晚睡覺時,母子三人排成「川」字形,雖然鋪著兩條墊被,但寒冷的日子裡都擠在中央一起睡。我那時不過小學二年級,所以房間還夠寬敞。
那天晚上,我半夜爬起來上廁所。
媽媽由於白天工作勞累,輕聲地打鼾。寒風嘎搭、嘎搭地,搖動著窗戶,要從被窩裡爬出來,真的相當痛苦。
而後我終於鼓起了勇氣,上完廁所回來。睡在媽媽旁邊的文子,突然坐了起來。
「怎麼啦?」
我嚇了一跳問道,她表情迷糊地看著我說:
「哥哥……文子的前面,有個黑黑的地方呦!」
「什麼,妳睡糊塗啦?」
我想她大概是做了奇怪的夢吧!
「文子在一個黑黑的地方洗澡,噗通噗通地浮起來又沉下去。」
「妳尿床了是不是?」
我伸手去摸墊被,並沒有濕掉。
「文子在那裡好害怕,媽媽和哥哥都不在。」
她說完以後,不知為何在黑暗之中笑了起來。不是呵呵大笑,而是淺淺微笑的那種感覺。
(好奇怪!)
我還在思索時,她突然一陣嘔吐。我摸摸她的額頭,像是火爐一樣滾燙。我趕忙搖醒媽媽,媽媽一睜眼,毫不遲疑地叫了救護車。
《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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