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翅膀的小紅鞋

「媽咪，」漢娜平靜地說：
「妳知不知道我上了天堂以後，還會再回來？」
我深呼吸。漢娜露齒微笑，頭歪向一邊。
我閉上眼睛，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在眼皮後面所看到的景象：
漢娜在黑暗中，容光煥發地笑著揮手。
我笑了，眼睛捨不得張開。


「外婆，我要妳答應我一件事。」漢娜平靜地說。
「好，漢娜，」她說：「我什麼都答應。」
漢娜不語，我母親等著她開口。
「外婆，」漢娜終於說話了：「我要妳答應我，絕對不會忘記我。」
我母親雙眼充滿淚水。漢娜沒有流淚，目光停留在外婆身上。
「我保證，漢娜，我永遠不會忘記妳。」我母親說道。

過三歲生日的前一個月，作者的小女兒漢娜被診斷出罹患罕見疾病腎臟橫紋肌樣肉瘤，「多數病患一年內就會死亡」。

天下父母心；作者和丈夫努力為漢娜安排最好的療程，即使他們心裡明白，這不過是在和死神作實力懸殊的「肉搏」——每一吋向人間的挪移，莫不是以化學藥品對肉體的摧殘換得的。

女兒發病之前，作者自認是個「完美媽媽」；熱心參與公共事務，享受他人的欽羨和愛戴，深信自己足以保護兒女，生活中所有事物都在掌控之中。漢娜的病在她平靜理想的生活深水表面狠狠擲下無數顆小石子；她倉皇困惑，為何厄運降臨在好人身上？

漢娜以孩童的天真無畏直視死亡，病魔並未奪走她的樂觀天性和快樂本能；她堅持穿小紅鞋上手術台，不肯吃色淡味乏的病人餐，甚至一度長胖長高，穿壞了小紅鞋。儘管如此，人們仍然一天天地失去漢娜，直到她的軀體衰弱得承載不住靈魂的重量。作者在巨大的哀慟中險險跌入心之牢獄，踉蹌拾階爬起，顫危欲墜，是漢娜留下的回憶如守護天使般鼓舞扶持，讓母親打撈起散落的心靈碎片重新綴補，拼湊出嶄新的心靈圖像。

漢娜來不及長大便離開人世，她的生命永遠停留在未受世俗漂染的「童年」篇章。多少年過去，每當紅鞋踢踏聲響起，人們心中便浮起三歲漢娜歡欣雀躍的身影。

作者簡介：

Maria Housden（瑪莉亞．郝斯登）
出生於密西根州。以演講和寫作積極提倡安寧照護，並帶領一些喪失親屬者組成的互助團體；曾受邀到各地教會、民間團體、學校及醫療院所演講。
除了漢娜之外，瑪莉亞另有三名子女。目前與丈夫羅傑定居於紐約州烏茲塔克(Woodstock)。

譯者簡介：
林師祺
政大英文系畢，曾任報社編譯、記者，及影片翻譯。
譯有《霍夫曼故事集》、《e：騙子、午餐、電子郵件》、《綠野仙蹤外一章》、《咖啡館裡的心情記事：生活中辛辣難題的領悟與釋懷》、《正中下懷》、電視小說《戀戀冬季》、《有翅膀的小紅鞋》等。
目前專職翻譯，育子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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