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0月13日星期五,一架滿載烏拉圭橄欖球運動員與家屬的飛機,在飛越安地斯山脈時碰上亂流,墜毀在冰天雪地之中。劫後餘生的27個年輕人受困在冰封險峻的山上,飽受飢餓、酷寒與雪崩的襲擊,又獲知搜救隊已經放棄搜救,到最後沒有食物可吃,倖存者只好忍痛割下亡者身上的肉……兩個月後天氣終於好轉,其中兩個人翻越海拔4500公尺的高山、步行70多公里下山求援,最後有16人獲救,頓時成為全球各大媒體的頭版新聞。這是歷史上最著名的空難事件,史稱「安地斯山奇蹟」。本書作者南度‧帕拉多是當年徒步求援的兩人之一,他首度以生還者的角度,道出事件背後的真實人性、對生命的思索、超越宗教的生命信仰,以及「為所愛的人活下去」的堅定意志。南度希望將這本書獻給面臨痛苦、欣喜及種種失望的人,告訴大家即使身邊一切都被剝奪了,照樣可以想著我們所愛的人、在心中留住他們,珍惜他們如同我們的生命寶藏,那麼生命仍然是值得活的。在安地斯山上,他們靠一次次心跳活下去,體會到每一秒生命都是一份禮物,從此他就是用這種態度去活,也讓人生有了更多數之不盡的福分。他要告訴每一位讀者:體會並欣賞你自己的存在,活在當下,一口氣都不要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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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序幕
最初幾個小時,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恐懼也沒有憂傷,沒有時間知覺,甚至沒有一絲思緒或記憶閃現,只有黑暗與全然寂靜。然後,亮光出現了,淡淡一抹灰色日光,我從黑暗中升起迎向它,宛如潛水人緩緩游向水面。知覺逐漸滲進腦中,我很吃力地一點點清醒過來,處於半像作夢、半有意識的迷離境界。我聽到人聲,也感覺得到周圍動靜,但腦筋一片混亂,視覺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黑色身影及一團團光與影。就在我神智不清凝視著這些模糊形影時,看出了有些影子正在移動,最後終於明白,其中一個影子正俯身對著我。
「南度,你聽得到嗎?你還好嗎?」
影子湊得更近了,我茫然凝望著它,它卻逐漸聚攏成形,變成了一張人臉,我見到亂蓬蓬糾結的黑髮與一雙深邃棕眼,眼中透著慈藹,是某個認識我的人,但那慈藹眼神背後卻還有別的含義,有種極力遏制的狂野、強悍與絕望中的急迫。
「喂!南度,你醒醒!」
為什麼我好冷?為什麼頭痛得這麼厲害?我拚命想要講出來,可是嘴唇無法吐出話語,這一用力,很快又讓我耗盡力氣。我閉上眼,任由自己飄浮回陰影裡,但沒多久又聽到其他聲音,等到睜開眼,又多了幾張臉孔在我上方飄浮。
「他醒了嗎?他聽得到你叫他嗎?」
「南度,你講講話呀!」
「別放棄,南度,我們都在這兒跟你一起,你醒醒!」 我又試著講話,卻只勉強發出一聲粗嘎的細語。跟著,有人彎腰貼近我,對著我的耳朵,很慢很慢說著話。
「Nando, el avión se estrelló! Caímos in las montañas.」
他說,南度,飛機失事了,我們掉進山裡。
「南度,你聽得懂我講的嗎?」
我聽不懂,但聽出話裡不期然流露的急迫語氣,曉得這是很重大的消息,可是無法理解話的意思,或這消息跟我有什麼關係。現實世界似乎很遙遠、被蒙住了,我彷彿困在一個夢境裡,無法強迫自己醒過來。
我在這迷離恍惚境界裡徘徊了幾小時,神智終於逐漸清楚,能夠細看周遭環境。剛剛稍微恢復神智、視線仍然模糊時,我就看到上方有一排柔和的圓形光團,感到很迷惑,不知道那是什麼。現在認出原來那是飛機的小圓窗,也曉得自己躺在客機乘客艙的地板上,但是朝向前方駕駛艙望去,覺得這飛機似乎沒有一樣對勁。機身已經翻滾歪向一邊,因此我的背和頭靠著低斜的右機艙壁這邊,平放的兩腿則伸向歪斜高起的走道。機艙內大部分的座椅都不見了,損壞的天花板垂盪著電線和管子,撞爛的機艙壁千瘡百孔,露出撕裂的絕緣材料,就像骯髒破布般掛著。周遭地板上到處是砸碎的塑膠物品、扭曲的金屬斷片,還有鬆脫掉落的各種殘骸。
這時是白天,空氣非常寒冷,即使我人還在昏沉狀態中,酷寒程度仍然讓我驚訝萬分。我這輩子一直生活在氣候很熱的烏拉圭,那裡連冬天都不冷的,唯一真正嘗過的冬天滋味,是十六歲當交換學生住在美國密西根州塞基諾(Saginaw)的時候,那時我沒帶任何保暖衣物去,美國中西部的嚴冬寒風如刀割,還記得寒風颳進身上那件薄外套春裝裡的感受,輕便麂皮休閒鞋裡的雙腳也凍冰冰的。但是,我從來無法想像眼前颳進機艙裡的狂風那種零度以下的嚴寒滋味,這是種無情、刺骨的酷寒,像強酸侵蝕般令皮肉作痛,全身細胞都感到痛楚,而且每陣風吹來都讓我顫慄不已,感覺像天長地久般漫長難捱。
躺在透風的地板上,根本無法讓身體暖和起來。但我掛慮的還不只是寒冷,而是腦袋陣陣脹痛,像是皮肉擦傷之後紅腫發炎的那種痛法,一陣陣痛得很厲害,宛如有隻凶猛野獸困在我的頭骨裡面,亂抓著想要逃出來。我小心翼翼慢慢摸到了頭頂,摸出頭髮上有很多乾血塊,右耳上方約十公分處,有三處血淋淋的傷口,形成參差不齊的三角形。我摸到血塊下高高低低的碎骨,稍微按下去,立即感到海綿似的彈性。我的心一沉,曉得這代表什麼:按下去的是頭骨碎塊,壓到的則是腦。這時我心跳猛烈,宛如心臟撞擊著胸口,呼吸也急促起來。就在正要陷入驚慌時,看見上方那些棕色眼睛,最後終於認出我朋友羅貝托.卡內薩(Roberto Canessa)的臉。
「怎麼回事?」我問他,「我們在哪裡?」
羅貝托俯身檢查我頭部的傷勢,眉頭不禁皺起。他的個性向來嚴肅認真、堅毅且熱切,我看著他兩眼,見到慣有的果決和自信,但他臉上卻有種我沒見過的表情,像是很操心、不安的神色,是滿心煩憂、竭力要相信某件難以置信之事的神色,是大吃一驚後的震驚神情。 「你已經昏迷三天了,」他說話的口吻不帶任何感情,「我們本來已經放棄你了。」
這些話對我毫無意義。「我怎麼了?」我問:「為什麼這麼冷?」
「南度,你聽懂我講的嗎?」羅貝托說:「飛機失事撞毀,我們掉進山裡,被困在這裡了。」 我困惑不解,無力地搖搖頭,或許不是困惑不解,而是想否定,但沒過多久,我還是無法否定周遭發生的事實。我聽到無力的呻吟聲,還有突然發出的喊痛聲,漸漸明白這些都是別人在痛苦中所發出的聲音。我見到機身裡到處都是躺在克難床鋪和吊床上的傷者,另一些人則俯身照料他們,這些人在機艙裡來回走動時,都盡量保持安靜,彼此交談時也放低嗓門。我也第一次留意到,自己襯衫前面有一層微濕的棕色硬層,用指尖摸摸這層黏呼呼的凝塊,才曉得這片深暗色東西是我自己逐漸乾掉的血。
「南度,你聽得懂嗎?」羅貝托又問:「你記得嗎,我們本來在飛機上……要去智利……」
我閉上眼,點點頭。我已經脫離那些陰影了;縱然有過困惑不解,也無法再教我不去面對真相。我聽懂了,隨著羅貝托溫柔地幫我洗擦臉上的血塊,我開始恢復記憶。
【第一章】 出事之前
啟程,十三號星期五 那天是十月十三日星期五,我們還拿這個開玩笑,說居然選了這不吉利的日子飛越安地斯山,不過年輕人不時就會開這種玩笑。前一天,班機從我家鄉蒙特維多市(Montevideo)起飛,目的地是智利的聖地牙哥。這架費查雙引擎渦輪螺旋槳飛機是一架包機,載著我們「老基督徒橄欖球會」(Old Christians Rugby Club)代表隊,去智利跟一支頂尖球隊進行表演賽。機上總共有四十五人,包括正駕駛、副駕駛、機械師、空服員等四名機組人員。大部分乘客都是我們球員,也有陪同前去的朋友、家人、球迷,我母親尤吉妮雅(Eugenia)和妹妹蘇西(Susy)也在其中,隔著走道坐在我斜對面前一排位子。
原定的飛行路線是直飛聖地牙哥,全程約三個半小時,但才飛了一、兩小時就接到報告,說前面山區天氣惡劣,迫使正駕駛胡立歐.費拉達斯(Julio Ferradas)改飛到門多薩(Mendoza)降落,此地從前是西班牙殖民鎮,位於安地斯山脈的東部山腳下。
我們在午飯時間降落門多薩,一心希望再過幾小時就可以再度升空,哪知氣象報告很不樂觀,沒多久就知道得在這裡過夜了。雖然大家都不喜歡浪費一天行程,但門多薩是個挺迷人的地方,於是大夥兒決定盡量利用待在這裡的時光,有人到林蔭大道兩旁的咖啡座去消磨時光,有人則到古城區觀光。 第二天,大多數人都睡到很晚才起床,醒來之後急著離開此地,然而起飛時間依然沒有下文,於是又各自外出觀光。最後終於接到消息,要我們在下午一點整到機場集合,可是到了機場卻發現,費拉達斯和副駕駛但丁.拉古拉拉(Dante Lagurara)還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起飛。
聽到這消息,大家既洩氣又憤怒,可是沒有人體諒這兩位駕駛所面臨的艱難決定。那天早上的氣象報告發出警告,說我們的飛行路線有亂流,但費拉達斯剛才跟聖地牙哥飛來的貨機駕駛談過,相信費查機可以安然飛過亂流之上的高空。比較困擾的問題反而是時間,當時已是下午一點多,等到乘客都登機、機場手續全部辦好後,勢必已經兩點多了;到了下午,阿根廷山腳下會有熱氣流升起,與雪線之上的冰凍空氣相遇,會在山區高空的大氣圈形成變化莫測、很不穩定的氣流。我們的正副駕駛都知道,這個時間飛越安地斯山是最危險的,你無法預測這些打旋的氣流會怎麼個颳法,萬一捲上我們這架飛機,飛機就會像玩具似的被拋來拋去。
另一方面,我們又不能留在門多薩,因為這架費查 F-227 飛機是向烏拉圭空軍租來的,而阿根廷的法律規定,外國軍機不能在阿根廷國土逗留二十四小時以上。我們的停留期限將屆,費拉達斯和拉古拉拉得盡快做出決定,看看是要冒險面對下午的天空、起飛前往聖地牙哥?還是乾脆讓這架費查機飛回蒙特維多市,結束我們的假期。 兩位機師衡量之際,我們也愈來愈不耐煩;智利的行程已經少掉一天了,想到還會再少一天,就覺得很挫折。我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自以為是的毛頭小子,看到機師沒膽、害我們眼睜睜錯失假期,不免覺得火大。我們沒有隱藏這種情緒,在機場見到機師便出言奚落、發出噓聲,一邊嘲弄一邊質疑他們是否勝任。有人大喊:「你們受雇載大家去智利,只要照做就行了!」不知道這種行徑是否影響了他們的判斷——似乎真的讓他們心緒不寧吧——總之,費拉達斯跟拉古拉拉做了最後一次商量,再環顧周遭等候答覆的鼓譟群眾,最後終於宣布要繼續飛往聖地牙哥,大家歡聲雷動迎接這個消息。
向西飛往安地斯山
費查機終於在當地時間下午兩點十八分從門多薩機場起飛。逐漸攀高時,機身先大傾斜來個左轉,沒多久就朝南飛去,西方地平線上的阿根廷安地斯山出現在右邊。我從機艙右側窗戶眺望、凝視,那些高山像黑色幻影般,從下方乾燥高原上赫然聳現,如此荒涼嚴峻、氣勢雄偉,如此龐大巍然令人驚訝,光是看到這景象,就讓我心跳加速。山腳植根在連綿數里、龐然隆起的廣大岩床上,黑色山脊拔地聳起,峰峰相連,一座比一座高,宛如巨型堡壘的城牆。我不是個很有詩意的青年,卻也感到這些高山像是具有堅不讓步的無比威嚴,隱含著警告,讓人忍不住將之擬人化,覺得它們既有思想、心智,還有一種亙古的思慮。難怪古人視這些高山為聖地,是通往天堂的門口,也是諸神的居所。
烏拉圭是個地勢低矮的國家,因此我就像飛機上大多數朋友一樣,對安地斯山的認知(或任何山嶺的認知)只限於書本所講的。我們在學校裡學到安地斯山是全世界最長的山脈,北端始於南美洲的委內瑞拉,延伸到南美大陸南端盡頭的火地島(Tierra del Fuego)。我還學到,就平均海拔高度而言,安地斯山是地球上第二高山脈,只有喜馬拉雅山脈比它高。
我聽說安地斯山是全球最壯觀的地理奇景之一,飛機外面的景觀讓我對這說法有了很深刻的體會。放眼望去,無論南北或西面都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即使延伸到數公里之外,那高度和龐大還是看似無法逾越;事實上,的確也無法逾越。我們目的地聖地牙哥就位於門多薩的正西邊,然而分隔這兩個城市的山脈,卻是整條安地斯山脈最高的部分,也是世上幾座高峰所在,例如西半球最高峰阿空加瓜山(Aconcagua)就在這個地區,它也是全球七大高峰之一,高達六九五九公尺,只比聖母峰矮了一八九○公尺。它附近還有幾座巨峰,包括六七○六公尺的麻塞達里歐峰(Mercedario)及六五七○公尺的圖朋嘉托峰(Tupongato)。這幾座巍峨峻嶺的周圍還有其他高峰,海拔在四八八○到六一○○公尺之間,這大片荒野地帶向來不曾有人費心命名。
由於沿途都是插天高峰,而費查機最多只能飛到六千八百公尺的高度,因此無法從東到西直飛聖地牙哥。由於不能直接橫越山脈,所以機師另外申請了一條航線權,先飛到門多薩南方約一百六十公里處的普蘭瓊山口(Planchón Pass),這裡山脊較低,形成一條狹窄通道,符合飛機的飛行高度。我們會先沿著安地斯山脈東邊山腳往南飛,山區一直在飛機右邊,飛抵山口後,再向西轉,曲折穿過山區,等到飛出山區來到智利國境後再向右轉,朝北往聖地牙哥飛去。飛行時間大約一個半小時,天黑之前就會抵達聖地牙哥。
在第一段飛行途中,天空很平靜,不到一小時就飛到了普蘭瓊山口附近。當然,那時我並不知道山口的名字,也不知道飛行細節,卻忍不住留意到,之前飛了很遠,山區一直在西邊不遠處,但此時飛機卻來了個大轉彎、往西飛去,直接飛進山脈中心。我坐在機艙左邊的靠窗位,看著窗外下方平坦無奇的大地景觀似乎逐漸由地面躍起,先是高低不平的山腳,接著就隆起擠壓成令人望而生畏的崇山峻嶺。鯊魚翅般的山脊高聳如揚起的黑帆,突起的尖峰險惡如巨型矛頭或斷斧刃。冰川在陡峭山坡上畫出道道狹窄山谷,形成深邃、曲折、積雪的通道,交織重疊成荒涼又遼闊的冰雪與岩石迷陣。
一般說來,南半球幾乎沒有冬天,只有早春般的氣候,然而在安地斯山區,氣溫通常會降到攝氏零下三十七度左右,空氣也乾燥如沙漠。在這些山區裡,我知道常有狂風引起雪崩,風勢驟狂令人致命,也知道去年冬天安地斯山有少見的嚴寒紀錄,有些地方積雪甚至深達一、兩百公尺。這樣的高山上,除了一片片平凡無奇的黑色和灰色,根本見不到色彩;沒有柔和的一面、沒有生命,只有岩石和冰雪。向下望著這一片崎嶇荒山,想到有人曾自認人類已經征服地球,不免感到好笑。
眺望窗外時,我留意到有縷縷薄霧逐漸聚攏,這時有隻手擱到我肩膀上。 「南度,跟我換一下位子,我想看看這些高山景色。」
那是我老友龐齊多.阿拔(Panchito Abal),他坐在我旁邊靠走道的位子。我點點頭,從座位起身,就在我站起來換位子時,有人大叫:「南度,看球!」我一回頭,剛好接住從機尾拋來的橄欖球,接著就把球往前面傳去,然後坐到位子上。周遭都是笑聲和講話聲,大家從這個位子走到那個位子找朋友講話。有些朋友,包括跟我最老交情的圭多.馬格利(Guido Magri),正在機艙後面跟機組員和空服員玩紙牌,可是發現大家在機艙裡把球傳來傳去,空服員還是站出來維持秩序。「把球收起來,」他大吼:「安靜下來,請坐回位子上!」但我們是一群和親友一起旅行的年輕橄欖球員,一點也不想安靜下來。我們這支來自蒙特維多市的「老基督徒」球隊是烏拉圭數一數二的橄欖球隊,參加正規比賽都很認真,然而這次去智利只是表演賽,對我們來說等於放假,這時坐在飛機上,放假的感覺已經開始了。
序幕 最初幾個小時,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恐懼也沒有憂傷,沒有時間知覺,甚至沒有一絲思緒或記憶閃現,只有黑暗與全然寂靜。然後,亮光出現了,淡淡一抹灰色日光,我從黑暗中升起迎向它,宛如潛水人緩緩游向水面。知覺逐漸滲進腦中,我很吃力地一點點清醒過來,處於半像作夢、半有意識的迷離境界。我聽到人聲,也感覺得到周圍動靜,但腦筋一片混亂,視覺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黑色身影及一團團光與影。就在我神智不清凝視著這些模糊形影時,看出了有些影子正在移動,最後終於明白,其中一個影子正俯身對著我。 「南度,你聽得到嗎?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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