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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哪門子的優秀成員？我要是再相信那傢伙的鬼話，我就不是人！」

吉田之所以罵出狠話，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到任第一天，他花了一整天跟所有的部屬面談，發現沒有一個有過業務的經驗。在業務方面，吉田的確被唬弄了，僅有負責內勤的兩位女同仁確實堪稱優異。

然而東西賣不出去，空有優秀的內勤人員也是白搭。

第一位面談的是和吉田年齡相仿的男士，他說他平常都待在西藏，偶爾才會回日本工作賺錢，因為日本的一點小錢就足夠在西藏安居好幾年。這位男士有張長長的驢子臉，動作慢條斯理，態度悠閒自在。

接下來面談的是位女士，這位三十歲後半的單親媽媽，有個才上高中的兒子，念的是知名的足球名校。她說自己是為了賺取兒子昂貴的學費而來，但她絕不願負責企業客戶，說是會怕。

下一位年輕女孩也劈頭就說不願意負責企業客戶。因為一想到得跑去公司機構拉客戶，她就兩腿發軟，抖到不行。這位女孩的日語聽起來有些彆扭，問她是不是外國人，才知道她的國籍如假包換是日本，但本身是個四分之一混血兒，長年居留海外。她說她是為了加強自己說日語的能力才來應徵的。

吉田聽了還沒來得及回過神，接下來又是兩個年輕男生，完全沒有業務的經驗，卻大言不慚地說希望吉田讓他們專跑大企業。其中一個之前創業失敗，說是想來這裡籌措資金，準備東山再起。另一個說他立志要在行銷業務界成功發跡，是個身材健美的型男。兩人同樣鬥志旺盛，可在吉田眼裡，卻看不到什麼優點。

下一位是個連身為男性的吉田看了也會心蕩神馳的帥哥。可人長得帥氣，他卻說不想在外頭拋頭露面。此人乃客服出身。這樣的帥哥要是出門掃街，不知可以贏得多少家庭主婦的芳心。吉田愈想愈覺得可惜……

接下來也是位男性，前一份工作是程式設計，他說因為不喜歡和人說話，所以考取了針灸師執照，但是卻苦無開業資金。吉田心底存疑，這樣口才駑鈍的人要怎麼做業務……可他對網際網路卻知之甚詳，談話間用了許多吉田聽都沒聽過的專有名詞。

最後一位面談的，是從總公司調派過來支援的男士，他並非業務人員，但是對總公司的人事安排瞭若指掌。

結束了面談，吉田在處長室裡啜飲著咖啡，心想自己才到任第一天，前途便黯淡無光。

在回程的電車裡，他的臉孔映在玻璃車窗上。才一天的工夫，正式的工作尚未展開，吉田卻感覺自己已然消瘦憔悴了許多。一想到往後的半年還得繼續每天這樣往返一共四個小時的車程，一股無力感占據了他整顆心。

業務處每個月的最低業績目標是三百五十線電話。第一週，他們的總業績掛了零蛋。

Chapter2 最初的決定

再這樣下去，就算總公司出面介入，強制要求使用他們的強迫推銷制度，最後也肯定不會創造出什麼業績。至少，要達成每個月的基本業績是絕無可能的。

第一週的業績掛零，要想突破現狀，看來必須重新評估目前的業務制度和業務工具。吉田一面回想著自己過去靠直撥電話成為超級業務員的經驗，一面如此思考著。

之前，他只是一介業務員。為求業績，一切都可以放手去做。而這回呢，他是業務處長，也就是所謂的業務主管。「我是否也該放手一搏呢？」

頭銜是業務處長，實際上不過是個臨時處長。沒有變更業務制度和業務工具的權力。真正的工作只能說是監督，看部屬是否按照總公司的指示執行業務。「若真是如此，我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一週下來，吉田不斷問自己這個問題，卻始終理不出個結論。

吉田為每一位業務員取了綽號。熱愛西藏、有張驢子臉的男士就叫老驢。單親媽媽、為了籌措兒子學費而來的女士叫做大媽。具有雙語能力的年輕女孩，吉田叫她四分之一。不具任何業務經驗卻要求專跑企業客戶的二人組，叫做大口弟兄。不好拋頭露面的帥哥叫做犀利一哥。原本從事程式設計的那位針灸師，因為熟諳電腦和網路，吉田叫他宅哥。對總公司人事部門瞭若指掌的那位，就叫人事神人。

終於，吉田做出了決定，決定變更業務制度。第二週的第一次晨會，吉田向大家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時間已經過了一個禮拜。大家的總業績掛了個漂亮的零蛋。這表示總公司要求我們的分區分組制度並不足以激發大家的潛力。所以，我決定更動這個制度。」

會議室內頓時一片譁然。

「大媽和四分之一，我想請妳們專跑家庭客戶。妳們的組名是太太小姐組。」

當下兩人看似鬆了一口氣。

「然後，老驢和宅哥，中小企業客戶就交給你們。你們是老驢組。」

老驢和宅哥四目相覷。

「隆史和喬治，你們就負責大企業客戶。叫大口弟兄組。」

這兩個笨蛋還以為「大口」指的是「大客戶」，兩人聽了立刻擊掌歡呼。其實吉田是說他們不自量力、獅子大開口。

「犀利一哥和人事神人，你們就留在辦公室裡負責業務支援。你們主要的工作是打電話約見客戶，和處理所有的來電詢問。需要製作任何資料，可以請兩位內勤人員協助完成。」

「那我們的佣金要怎麼算？」犀利一哥慌忙問道。

「放心，會公平分配。負責支援的人也會拿到合理的佣金。」

看來大家都同意了這項新制。吉田特別補上一句：

「還有，人事神人，這件事別讓總公司知道。」

晨會結束後，犀利一哥立刻著手打電話約見客戶。不知為何，他每打五至六通電話，就能約到一位客戶。一般來說，十通電話可以約到一位就已經難能可貴了。犀利一哥的成功率確實驚人。

「了不起耶。」吉田稱讚地說。

「關鍵就在這面鏡子。」

吉田這時才想起，犀利一哥每次撥電話時一定會同時照著這面鏡子。

「以前我在客服中心工作時，有時候會因為一些客戶的抱怨而氣得七竅生煙，然後就和客戶吵了起來。結果當然被老闆罵到臭頭。後來老闆就教了我這個在桌上放一面鏡子的方法。」

吉田本來還以為犀利一哥是個愛照鏡子的自戀狂。

「然後在不知不覺間，我的表情就能透過電話讓對方明白。而且我也發現，我還可以透過表情來控制自己的情緒。於是我就很習慣面對鏡子擺出滿臉的笑容。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對客戶生氣，面對抱怨電話也都能迎刃而解。」

原來如此，沒想到這小子的笑容居然也能為業務處建功。

不一會兒，老驢組和大口弟兄已經擬定了本週的客戶拜訪行程表。而當老驢組還在慢條斯理地磨蹭時，大口弟兄已經衝出辦公室去拜訪客戶了。

問題是太太小姐組。這兩位依舊是一副不知何去何從的模樣。

「怎麼啦？」

吉田主動跟她們說話。

「上禮拜我們已經跑遍了附近所有的住家，可是根本沒有人願意理會我們。」

「好，那我們先來一起擬定作戰計畫。」

三個人就這麼魚貫鑽進了會議室。

時間是四月的第二個禮拜。櫻花已然謝盡，但是天空萬里無雲。業務處所在的大樓前面是條大馬路，來往的人車卻不多。這是個聽得到麻雀叫聲的平靜日子。

起初會議室只聽見吉田的說話聲，可不久之後傳來的，卻是三個人的笑鬧聲。其間四分之一還跑出會議室，拿了整套直撥電話的說明簡介和兩人份的透明檔案資料夾，然後是放在處長辦公桌上的護貝機，又跑回了會議室。就這樣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他們好像在製作什麼東西。

「好啦，完成了。現在我們去買公事包吧！」

「為什麼？是公司出錢嗎？」大媽問。

「『正確的公事包』是業務工作的必需品，如果老闆是我，這筆錢我一定出。不過很遺憾，我只是個臨時處長……」

「這算哪門子的優秀成員？我要是再相信那傢伙的鬼話，我就不是人！」

吉田之所以罵出狠話，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到任第一天，他花了一整天跟所有的部屬面談，發現沒有一個有過業務的經驗。在業務方面，吉田的確被唬弄了，僅有負責內勤的兩位女同仁確實堪稱優異。

然而東西賣不出去，空有優秀的內勤人員也是白搭。

第一位面談的是和吉田年齡相仿的男士，他說他平常都待在西藏，偶爾才會回日本工作賺錢，因為日本的一點小錢就足夠在西藏安居好幾年。這位男士有張長長的驢子臉，動作慢條斯理，態度悠閒自在。

接下來面談的是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