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星（英倫懸疑四部曲第二部）

得獎紀錄：‧本書為「英倫懸疑四部曲」的二部曲，後續之作《井底之虎》、《錫公主》，將陸續上市。‧作者另一部代表作「黑暗元素三部曲」至今已出版39種語言版本，全球熱銷1,400萬冊。‧2007年為英國重要童書獎「卡內基獎」創辦70週年，特別舉辦票選活動，從70年來70本卡內基獎得主中選出最具代表之作，最後由《黃金羅盤》拔得頭籌！得票率遠遠超過第二名！‧《黃金羅盤》改編電影於2007年11月底起全球上映，演員陣容堅強，包括妮可基嫚、丹尼爾克雷格、伊娃葛林、山姆艾略特等，以及萬中選一的童星新秀達可塔布李察絲，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北方之星 The Shadow in the North

第一章
大海神祕事件簿

一八七八年，某個春日清晨，知名的「印格靈號」芳蹤杳杳，這艘往返英國與北歐航線的輪船，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北海之上。
船隻載運一整貨櫃的機械零件，以及一兩名乘客，從德國漢堡出發，目的地是拉脫維亞的首都里加。整趟航程平靜無波，印格靈號船齡不過兩年，結構堅固，經得起風浪，當時天候也頗佳。

從漢堡出發一天後，反向航線的一艘帆船與印格靈號交會，雙方還互打信號致意。如果印格靈號繼續航行，兩個小時後，她應該會和另一艘三桅船打照面。但，三桅船啥也沒見著。

印格靈號消失得如此迅速而徹底，當時的新聞界立即嗅出某種不尋常的氣息，其聳動程度恐怕直追「消失的亞特蘭提斯」、「瑪麗．賽勒斯特號懸案」或「飛行的荷蘭人」*之類事件。記者掌握到經營該航線的老闆及其妻女都在船上的線索，抓住賣點大作文章，成天在報上說這可是小女孩生平首航；又有一說她不是小女孩，其實是罹患神祕疾病的十八歲少女；或者印格靈號慘遭前任水手詛咒，至於貨物中根本暗藏爆裂物與酒精，分明是致命的組合；還有，船長艙房裡供著一尊來自剛果的神像，那可是他從某非洲部落偷來的祕密；以及北海深處有一個難以預測的巨大渦流，將船隻吸入直達地心的可怕深海洞穴──諸如此類。這樁事件於是變得相當有名。時不時便有專門寫《深海驚魂》這類書籍的作家，舊案重炒一番。然而，真相付之闕如，即便是最天馬行空的記者也無以為繼，而在這事件中，根本沒有真相可言──一艘船上一秒鐘還在，下一秒便消失無蹤，陽光依舊，碧海茫茫。

數月後，一個寒冷的早晨，一位老婦人來到倫敦金融中心某間辦公室，敲敲印有「S．拉赫特，理財顧問」字樣的大門。不多時，傳出一個聲音，一個女性的聲音喊道，「進來。」老婦人推門走入。S．拉赫特（S是莎莉的英文縮寫）從淩亂的書桌後面起身。她年約二十一、二歲，一頭金髮輝映著深棕色眼眸，漂亮得不得了。老婦人正打算往裡走，卻又停下腳步，因為火爐邊站著一頭巨獸。這是她這輩子所見過最大的狗了──黝黑如深夜，依體型判斷，應該是獵犬、大丹狗和狼人的混種。「坐下，沙卡。」莎莉．拉赫特說道，巨獸聞言乖乖坐下，但那顆頭顱仍高達莎莉的腰際。「您是威爾許小姐吧？您好嗎？」

老婦人與莎莉握手，一面說：「不大好。」
「喔，那真是遺憾。」莎莉說道。「請坐。」

她收拾文件，騰出一張椅子，兩人在爐火兩頭對坐下來。大黑犬一旁趴著，偌大的腦袋擱在爪子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先讓我拿份檔案……我去年幫您規畫了一些投資。」莎莉說道。「您手頭上有三千英鎊，對不對？當時我建議您投資海運。」

「但願妳沒做此建議。」威爾許小姐說道。「在妳推薦之下，我買了盎格魯北海公司的股票。也許妳還有印象吧？」
莎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威爾許小姐在退休前教過數百名女孩地理，一向精於識人，她太熟悉這種表情了。那表情意味著一個人突然明白自己犯了錯，打算承擔後果，決不推諉。

「印格靈號，」莎莉說道，「錯不了……不是有艘輪船沈了嗎？我記得是在《泰晤士報》上讀到的……喔，天哪。」
莎莉起身，從背後書架取出好大一本剪報。她逐頁搜尋時，威爾許小姐雙手交疊在腿上，一面打量房間擺設。儘管屋子裡收拾得整齊乾淨，家具卻相當陳舊，地毯也磨損得厲害。爐火正旺，牆上一幅歐洲地圖，為全室添上幾許商業氣息。

拉赫特小姐臉色凝重。她將一綹金髮塞到耳後，坐回原位，把剪貼簿平攤在腿上。

「盎格魯北海公司倒閉了。」她說道。「我居然沒注意到……究竟怎麼回事？」
「妳剛才提到印格靈號。其實，還有一艘帆船，不是輪船，也沈了。另外，第三艘船則是遭俄羅斯當局扣押在聖彼得堡。我不知道原因，總之他們得付一大筆罰金才能把船拿回來……噢，接二連三地出事。當妳建議我買進這支股票時，盎格魯北海公司前程似錦，我很滿意妳的專業推薦。然而，一年後，這家公司卻倒閉了。」

「其實是轉賣給別人。這是我第一次讀到相關報導。平時我會保留剪報作為參考資料，卻未必有時間一一閱讀。難道他們沒有船難保險嗎？」
「其中有點曲折。洛伊德銀行拒絕支付保險金，詳情我不明白。一連串的厄運，再加上事出突然，我幾乎要相信這家公司遭受了詛咒，永世難翻身。」

老婦人坐在破舊的沙發椅上，深深凝視爐火，背脊挺得老直。然後，她再度望向莎莉。
「當然，我知道這是無稽之談。」她愈說愈有精神。「今天遭遇雷擊，並不保證明天必然倖免，我很熟悉統計學理論。只是，當妳的錢就這麼不明不白消失了，甚至無從提防，實在很難保持冷靜的思路。如今，除了微薄的年金，我是一貧如洗了。那三千英鎊是家兄留下的遺產和我一輩子的積蓄。」

莎莉張嘴想說點什麼，威爾許小姐作勢阻止，繼續往下說：「拉赫特小姐，請相信我並不是來責怪妳的。既然打算將本求利，就該承受相對的風險。何況，盎格魯北海公司當時的確是投資上選。在林肯旅社譚普律師的推薦下，我選擇妳做財務顧問，因為我始終支持婦女解放運動，看見像妳這樣的女孩自行創業，自立更生，沒有比這更令我開心的事了。所以，我再度登門拜訪，請妳給我建議，看看有沒有任何方法能讓我把錢拿回來？妳知道，我強烈懷疑，整個過程不是厄運作祟，根本就是詐欺。」

莎莉把剪貼簿放在地板上，取出鉛筆和記事簿。
「這家公司的種種，請就您所知，一五一十告訴我。」她說道。

威爾許小姐說將起來。她思路清楚，敘述有條不紊。但可掌握的線索並不多，像她這樣卜居克勞頓鄉間的女士，平日與商界毫無關聯，相關資訊全靠報紙提供。

盎格魯北海公司成立於二十年前，靠木材貿易獲利，她這麼告訴莎莉。公司以審慎卻不失穩定的速度成長。除了木料，公司也利用北海沿岸諸港口輸出動物毛皮和鐵礦，並自英國輸出機械零件及其他工業產品。

兩年前，公司被接管，威爾許小姐想了想，或者被買下……會發生這種事嗎？她也搞不清楚。反正因為意見不合，某個原始股東買下公司。從此，盎格魯北海像一輛沒有煞車裝置的火車頭，一路狂飆。訂購新船、簽新合約、開闢一條北大西洋新航線……新經營策略在第一年就創下可觀的獲利。正因如此，吸引了威爾許小姐及數以百計的投資人。

接著，看似不相關的衝擊事件接二連三發生，導致公司在極短時間內停止營業。威爾許小姐詳細訴說每樁事件始末，莎莉再度折服於這位老太太掌握事件的本領，同時也對她還能保持理智大感佩服。事態很清楚，老太太已經瀕臨窮困邊緣，勉強指望靠退休金度溫飽。

威爾許小姐的敘述接近尾聲，她提到艾索爾．貝爾曼這個名字，莎莉隨即抬起頭來。
「貝爾曼？」她問道。「那位火柴製造商？」

「我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威爾許小姐說道。「總之，他和公司並沒有太大關聯，我只是碰巧在一篇報導看到他的名字。我想，印格靈號出事時，船上都是他託運的貨物。那姑娘沈了──我怎麼也不習慣這麼稱呼，妳覺得呢？那麼硬梆梆的機械。為什麼特別問到這個人？妳認識這位貝爾曼先生？他是誰？」

「全歐洲最有錢的人。」莎莉說道。
威爾許小姐沈默片刻。

「晨星集團，」她說道，「專門生產火柴。」
「沒錯。報導中提到他靠火柴事業致富……雖然他還扯出什麼醜聞之類的，這會兒我倒想起來了。一年前當他首度現身倫敦，我聽說了些八卦傳聞。瑞典政府以工作環境危險為由，關掉他的工廠。」

「女工的下巴長了壞疽，」威爾許小姐說道，「我讀過她們的報導，天可憐見的。有些人追求財富的手段真是邪惡。難道我的錢是投資在那樣的公司？」
「就我所知，貝爾曼離開火柴業有一段時間了。目前我們並不清楚他和盎格魯北海之間的關聯。威爾許小姐，我很感謝您。我有說不出的抱歉。我會把這筆錢討回來的。」

「別這麼說。」威爾許小姐打斷莎莉，口氣十足老師樣。她一定見多了那種耍小聰明的女學生，自以為不必花功夫就能通過考試。「我要的不是漫天承諾，我要一個說法。這輩子怕是追不回那筆錢了，但我想知道它們到哪兒去了，請妳幫我查清楚。」

她態度如此嚴厲，女孩子見了多半要害怕。但莎莉可不同，所以威爾許小姐一開始才會找上她。她嗆辣回應：「如果有人找我提供投資建議，我就不容許自己讓客戶血本無歸。一旦發生，我也不希望因此被人看輕。對我而言，這是一大打擊，威爾許小姐，我的震撼之大並不亞於您的遭遇。那是您的錢，卻攸關我的名聲，我的商譽，我的生計……我打算深入調查盎格魯北海相關事件，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在人力可及範圍內，我將討回您的資金，把錢交還給您。這樣的提議恐怕很難拒絕吧。」

老太太陷入最冷的沈默，臉上表情風雨欲來，但莎莉坐得挺直，一瞬不瞬地回瞪。不久，威爾許小姐眼底綻放一抹暖意，十指輕輕交握。
「這也很有道理。」她說道。

然後，兩個人都笑了。
原本緊張的氣氛消失了，莎莉起身收拾筆記剪報。

「要不要喝杯咖啡？」她問道。「直接擱在火上煮實在有點粗魯，但味道還可以。」
「當然要啦。想當年做學生的時候，都是就著壁爐火煮咖啡。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做了，讓我幫忙好嗎？」

不出五分鐘，兩人便聊得像熟朋友似的。巨犬被人搖醒，趕到一旁。咖啡煮好，斟進杯子裡。莎莉和威爾許小姐惺惺相惜，那份知心，只有一路奮鬥爭取教育機會的女性才能體會。威爾許小姐曾經任教於倫敦北區一所學院，但她從未取得正式學位；莎莉也是如此，雖然她曾在劍橋念書，考試成績斐然。當時大學只肯對女孩子開放到這種地步，他們就是不肯授與女生學位。

莎莉和威爾許小姐都認為情況遲早會改變……至於時機，那就很難說了。
最後，威爾許小姐起身告辭。莎莉這才注意到她的手套經過仔細修補，外套縫邊已經磨損，至於那雙刷得油亮的舊靴子，顯然急需更換鞋底。老太太失去的何止是金錢……更是她一生教學奉獻後，最起碼安度餘生的機會。莎莉看著眼前人，儘管上了年紀，生活陷入窘境，這位老太太的姿態依然透著堅定與尊嚴，她心中有感，不覺也站得更挺。

兩人握手，威爾許小姐轉身面向黑色巨犬。那頭大傢伙一見莎莉起身，也跟著站起來。
「真是頭不凡的猛獸，」她說道，「我好像聽妳叫牠沙卡？」

「沙卡是南非祖魯族一位將軍的名字，」莎莉解釋道，「挺合適的吧。他是別人送我的禮物，是不是啊，小夥子？他是在馬戲團裡出生的。」
莎莉愛憐地搓弄著牠的耳朵，只見那龐然大物側轉身子，伸出偌大的舌頭猛舔主人的手，黑色的眼睛閃爍著愛慕。

威爾許小姐露出微笑。「我會把手上的文件都寄來，」她說道，「我真是非常謝謝妳，拉赫特小姐。」
「除了讓您血本無歸，我根本什麼都還沒做。」莎莉說道。「何況，事情也可能就是單純的意外，常常都是這樣。不過，我會看看我能挖出什麼線索。」

就算跟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相比，莎莉的身世仍舊不尋常。她不知道生母是誰，而父親（一位軍人）就只傳授她許多武器與財務知識，此外幾乎全無涉獵。莎莉的父親在她十六歲那年遭人謀殺，她自己也因而捲入危險與神祕交織之網，性命交關之際多虧了槍擊本領才得以脫險。那次歷險，也讓她有機會遇見一位名叫佛迪瑞克．葛蘭的年輕攝影師。

佛迪瑞克跟妹妹一同經營叔父的攝影事業，只是，他這個人對付照相機挺在行，財務管理卻是無能得很。在飽受死亡威脅的孤女莎莉出現之際，兄妹倆已是在破產邊緣。莎莉接管了兩人的事業，以答謝他們伸出援手相助。而她簿記作帳及理財的本事也讓相館免於破產。

相館的生意蒸蒸日上。現在，他們雇用了好幾名助理，佛迪瑞克才能夠專心投入真正的志趣──私家偵探。從事這行，他有一位叫吉姆．泰勒的幫手，算起來，這男孩是莎莉的老朋友了，他曾經在莎莉父親的公司當跑腿小弟，生平熱愛廉價恐怖雜誌，還擁有全市最低級粗俗的嘴巴。他比莎莉小上兩三歲。在他與佛迪瑞克的首度冒險中，兩人攜手與倫敦最危險的惡棍決戰，並殺了那傢伙。火拚之際，哥倆險遭不測，卻也察覺到兩人有過命的交情。

這鐵三角：莎莉、佛迪瑞克與吉姆，彼此扶持。佛迪瑞克很願意付出更多。他從來不隱瞞自己愛著莎莉，一直都是如此。他想和她結婚。莎莉的感覺就比較複雜了。有時莎莉覺得自己愛慕著那人，再沒有人比他更聰明、更勇敢、更有趣、更叫人意亂情迷了。有時候，莎莉卻對他充滿憤怒，因為他荒廢天分，成天玩弄勞什子機械組件，要不就變裝跟著吉姆在倫敦瞎混，再不就是活像個小男生，完全不知自我節制。廣義來說，如果莎莉愛著什麼人，那肯定是佛瑞的叔叔韋伯斯特．葛蘭，她攝影事業上的夥伴。他是溫和、不修邊幅的天才，以光影變化與人類表情為素材，譜寫驚人詩篇。韋伯斯特．葛蘭和沙卡，是的，她愛他們。她也愛自己的工作。

但是佛瑞……她不可能嫁給其他任何人，但也不會嫁給他。除非已婚婦人財產保護法立案通過。
倒不是莎莉信不過佛瑞，她一再強調這是原則問題。上一刻，她還是個企業合夥人，獨立自主，有自己的金錢與財產；下一刻，當牧師宣布婚姻成立，她名下所有一切即歸丈夫所有（法律如此認定），孰可忍，孰不可忍。佛迪瑞克徒勞地抗議著，說是要擬協議書，宣誓永遠不碰她的財產，他又是哀求又是懇請，最後發火扔東西，嘲笑自己也嘲笑莎莉。沒有用，她就是不為所動。

其實，事情未必如莎莉所說得那麼單純。已婚婦人財產保護法早在一八七○年通過，明文取消部分歧視的規定，雖然未能改善最嚴重的不平等待遇。佛迪瑞克對法律一無所知，自然不會知道，在特定狀況下，莎莉本來就可以依法保有財產。正因莎莉不確定自己的感覺，便死咬著原則不放。她其實還滿擔心新法案當真通過，屆時豈非得面臨一翻兩瞪眼的抉擇。

最近，兩人為此爆發爭吵，正處於冷戰期，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見面沒說話了。莎莉沒想到自己竟如此思念他。他是商量盎格魯北海事件的最佳人選啊……
莎莉一邊收拾咖啡杯，一邊氣惱地想著那個人一派輕浮，沒句正經的，想著他麥稈色的頭髮。哼，讓那個人主動來找自己吧，她可是有要務在身。
如此這般，莎莉在桌前坐定，翻開剪貼簿，讀起艾索爾．貝爾曼的相關報導。


＊一八七二年，「瑪麗．賽勒斯特號」（Mary Celeste）被發現在大西洋上漂流，船上空無一人：船長、船長家眷、以及十四名船員，全都消失無蹤；但船體狀況良好，存糧充足；也沒有任何打鬥或事故的跡象。瑪麗．賽勒斯特號於十一月五日從紐約港出航，目的地為熱那亞。「飛行的荷蘭人」（Flying Dutchman）為歐洲最知名的幽靈船傳說，該船受到詛咒，永遠只能在海上流浪，無法靠岸。

北方之星 The Shadow in the North第一章大海神祕事件簿一八七八年，某個春日清晨，知名的「印格靈號」芳蹤杳杳，這艘往返英國與北歐航線的輪船，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北海之上。船隻載運一整貨櫃的機械零件，以及一兩名乘客，從德國漢堡出發，目的地是拉脫維亞的首都里加。整趟航程平靜無波，印格靈號船齡不過兩年，結構堅固，經得起風浪，當時天候也頗佳。從漢堡出發一天後，反向航線的一艘帆船與印格靈號交會，雙方還互打信號致意。如果印格靈號繼續航行，兩個小時後，她應該會和另一艘三桅船打照面。但，三桅船啥也沒見著。印格靈號消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