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推理之神!
島田莊司最溫暖、最令人感動的作品!
日本讀者飆淚推薦:「看到最後忍不住哭出來!」
「御手洗潔」系列暢銷突破330萬冊!
推理評論家傅博總導讀!作家文善專文導讀!天使與惡魔同時入侵,
天堂和地獄同步降臨。
這份「禮物」究竟是上天的悲憫,
抑或是人性的反噬?
小楓無法忘記,她人生裡最快樂與最悲傷的瞬間,都在同一天發生。
在一個尋常的聖誕節早晨,她在枕邊發現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的聖誕禮物。小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每年她總在失望中度過,以為自己是世上唯一被遺忘的孩子。然而當小楓正為了聖誕老人的到來感到高興之際,卻不知道她的母親已在隔壁房間慘遭殺害,而且家裡的門窗都從內部上鎖,沒有任何外人可以進入,形成了標準的「密室」。
小楓的家就位在京都錦天滿宮的鳥居隔壁,這座鳥居因為社區開發的緣故,左右兩端硬生生地插進了兩側的建築裡。居民在暗地裡流傳,這起詭異的命案就是人類對神明不敬所遭受的天譴。盡管如此,小楓依舊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只是不明白為何上天要在帶給她幸福的同時,卻又降予她不幸?她不懂母親為什麼要死?兇手是誰?又究竟有什麼目的?
十多年過去了,這段沉重的回憶壓得小楓就快喘不過氣。在友人的引薦下,小楓與御手洗潔進行了深談,沒想到御手洗的答覆卻教她震驚:難道「聖人」就不可能犯罪嗎?兇手也許就是那個妳深信不疑的聖誕老人……
作者簡介:
【日本推理小說之神】
島田莊司
一九四八年出生於日本廣島縣福山市。武藏野美術大學畢業,繪畫和音樂造詣均十分深厚。專事推理小說寫作之前從事過多種工作,三十三歲時以首部長篇作品《占星術殺人事件》嶄露頭角。
島田莊司是當今日本推理文壇的重鎮,在八○年代「社會派」」當道的推理小說界,島田以空前絕後的詭計謎團和充滿說服力的文筆,獨力開拓出無數「本格派」的死忠讀者,當代「本格派」的推理作家無不受其影響,「新本格派」的開創者綾辻行人甚至尊他為師。他的作品曾多次獲獎及進入暢銷排行榜,其中《占星術殺人事件》被日本推理作家協會選為二十世紀十大推理小說,更被台灣推理迷尊為「三大夢幻逸品」。
島田的推理小說主要有兩大系列,一個以占星師兼業餘偵探御手洗潔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占星術殺人事件》、《異邦騎士》、《黑暗坡的食人樹》、《魔神的遊戲》、《眩暈》、《龍臥亭殺人事件》、《龍臥亭幻想》、《斜屋犯罪》、《水晶金字塔》、《異位》與《摩天樓的怪人》等;另一個則以刑警吉敷竹史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寢台特急1/60秒障礙》、《出雲傳說7/8殺人》、《北方夕鶴2/3殺人》、《奇想、天慟》、《淚流不止》等。除了系列作品外,他的單篇推理作品也同樣擁有極高的成就,例如《那年夏天,19歲的肖像》和《被詛咒的木乃伊》即曾入圍日本文壇最高榮譽「直木賞」。《折傘的女人》是首編改編電視劇的中篇小說,而《星籠之海》則是首部改編電影的推理長篇巨作,同時也是御手洗潔國內篇最終回作品。
自一九八一年推出首部長篇小說以來,島田莊司已出版包括長、短篇小說、評論等著作共百餘部,並自二○○七年起擔任南雲堂年度《本格推理世界》的監修。為表彰島田莊司對推理文學的卓越貢獻,他家鄉的福山文學館已兩度舉辦「島田莊司展」,島田更於二○○八年獲頒第十二屆「日本推理文學大賞」。
島田對提攜後進也一向不遺餘力,先是在家鄉舉辦「福山推理文學新人賞」,由島田親自負責評選;後又和講談社合作舉辦「本格推理老兵新人賞」,這是限定六十歲以上的新人作家才能參加的特別企畫;而為了鼓勵華文推理創作,他更大力支持在台灣舉辦「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堪稱華文推理界的空前盛事!
譯者簡介:
高詹燦
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研究所畢業。現為專職日文譯者,主要譯作有《我的賽克洛斯》、《大前研一「新‧商業模式」的思考》、《殺人生產》、《蟹膏》、《胚胎奇譚》、《獻給折頸男的協奏曲》、《「!」的設計》、《好想她去死》、《鳥人計畫》、《夜市》等書。
個人翻譯網站:www.translate.url.tw
章節試閱
1
東都御所的東北方,有一條從京都往北而行的私人鐵路,名叫叡山電鐵。這條鐵路的寶池車站前,建造了一座住宅街,如今已是京都的一座衛星城鎮。
寶池這個站名,源自於它西邊的一座池子。這是江戶中期為了解決農地用水不足的問題,而在寶曆年間建造的人工池。對農民來說,是重要的水資源,所以稱之為寶池。
可能是年代還不夠久遠的緣故,池子沒有相關的傳承,以京都來說,這種情況相當罕見。若說到傳說,位於隔壁街東邊的天台宗寺院、赤山禪院,皆有耐人尋味的故事流傳。
從平安朝一直持續至今的千年古都──京都,過去也曾是怨靈橫行的魔界都市。而京都的中心,昔日天皇居住的御所,為了封印災禍入侵的鬼門,採取了各種對策。鬼門指的是東北方,所以圍繞現今御所的外牆,沒有東北角。這裡造了一個像「凸」字右肩處的內凹,消除了鬼門位於東北方的概念。此處稱之為「遠辻」。
從這個內凹處往東北方畫一直線,稱作「猿線」,這條線是區隔魔界所畫的結界,在這條直線上擺一排猿猴,讓猿猴來守護京都的鬼門,就是這樣的構造。此乃一種超能力大戰的想法,這同時也透露出平安京的都市計畫中,既嚴肅又重要的一面。日文的「猿」字音同「去る」(saru),所以自古人們相信猿猴具有驅逐妖魔的靈力。這是公卿們信奉的言靈下的產物。
一條戻橋的傳說就是個典型的代表,在平安京的時代,呈棋盤狀的大路外頭是魑魅魍魎潛伏的可怕魔界。像洛北這種雜草叢生的荒涼之地,愈往山腳的方向而去,愈會看到奇怪的神社或祠堂,邪惡的惡鬼、來路不明的妖魔,都棲息其中。這些惡靈不時會對御所,甚至是整個京都,帶來天災或瘟疫等災禍。
因此,設置在這條魔界結界線上的衛兵──猿猴,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坐落在這條線上的幸神社、赤山禪院、日吉大社等,正是猿猴坐鎮的前線基地。不過,赤山禪院屋頂上,那隻手持御幣和鈴鐺等神器的猴子,現在仍坐鎮其上。據說這隻猴子不時會到街上作惡,所以才用鐵絲網將牠困住。
寶池車站前有家咖啡廳,店名叫「猿時鐘」,相當奇特。關於這名稱的由來,當然是因為坐鎮赤山禪院的那隻猿猴的傳承,才取這個名字,不過「時鐘」本身,是店主榊敬一郎昔日以優等的成績自京都帝國大學畢業,獲賜銀錶,對此頗感自豪,因而開始以蒐集時鐘當嗜好,在店內擺出其蒐藏品當裝飾。
他有各式各樣的座鐘、掛鐘,只要看中意就買回家蒐藏,但數量愈來愈多,該往哪兒擺放成了頭痛的問題。這時,剛好隔壁一位廚藝精湛的老婦人過世,她經營的大眾飯館結束營業。由於老婦人的家人不知該怎麼處理這個店面,於是榊以低於市價的價錢頂下這家店,因為他自己也愛喝咖啡,於是他決定經營一家咖啡店。並將自己蒐藏的掛鐘擺在店內,掛滿整面牆。隔壁人家結束營業,正好幫了榊一把。
可能是因為戰前有許多優秀的木匠,全國各地都看得到外型木雕精美的掛鐘。榊不辭辛勞,勤走各地,四處加以評鑑收購。「猿時鐘」店內擺滿蒐藏品的牆壁,是相當特別的景觀,深深吸引了蒐藏迷的目光。此事馬上在京都傳開,報紙、室內設計雜誌、女性雜誌的記者們蜂擁而至,時常加以報導。愛好古董時鐘的京都同好們,也都會搭乘叡山鐵道前來參觀,而電台攝影師也在聽聞風評後前來採訪。
店內的鐘擺型掛鐘,有歐洲的名牌、美國的精品,以及日本製的高級品,不過榊最自豪的,是德國赫姆勒(HERMLE)公司製作的大型鐘擺時鐘,此乃外殼加上精巧雕工的傑作。
經營者榊在上了年紀後,成了常寫俳句的風雅之人,還發行同人誌,在店內販售,所以也聚集了不少同好。而榊也生性好客,只要客人問及掛鐘的事,他總會開心地講解。他晚年很享受這樣的生活,但過了八十歲後,便因血管方面的疾病而過世。而與他結縭五十載的妻子,也在隔年追隨他的腳步辭世。
咖啡廳「猿時鐘」以及牆上這些珍貴的鐘擺掛鐘,由他那身為上班族的兒子勉繼承。由於他還是上班族,所以店面交由四條嫁來的妻子美子經營。美子以前就常在店裡煮咖啡,所以沒什麼問題,不過美子也因此感覺到榊家的一切全落在她肩上。這包括了煮咖啡、做輕食等店裡的工作,以及為丈夫做飯等家事。夫妻倆膝下無子,不過現在家中只剩她一個女人,她已做好心理準備,明白自己得好好奮鬥才行。然而,等候她的命運,卻遠遠超乎她的預期。
婆婆過世的隔年,正好是東京奧運。對榊美子而言,這三年是變動最大的一段期間,過去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在奧運平安落幕的昭和三十九年(一九六四)歲末,聖誕節早晨,這次換她在錦天滿宮經營鑄造工廠的弟弟肇(半井肇)過世,原因是他自己撞向沿著鴨川行駛的京阪電鐵首班車。
此事登上新聞頭條,在整個京都府吵得沸沸揚揚。報社記者和週刊雜誌記者也湧進猿時鐘採訪此事,所以她一整個月關門不做生意,整天關在家中。她已沒有娘家可回,父母過世後,弟弟將老家賣了,換取現金。榊美子的公公婆婆也已過世,沒有多餘的積蓄可供她到遠處避風頭。
會發生這種事,是因為弟弟自殺的那一晚,在他們位於錦天滿宮鳥居旁的自家一樓住處,弟弟的妻子澄子在寢室裡遭人勒斃。兇手是在弟弟的鑄造工廠上班的工人國丸信二,已遭逮捕。
此事引發軒然大波的另一個原因,是這個屋子呈現密室狀態。一樓和二樓的所有窗戶和玻璃門,其半月鎖或螺旋鎖都嚴密上鎖,無法從外頭打開。而說到房門的鑰匙,除了遭殺害的這名主婦外,沒人持有。美子事後才知道,就連與妻子分居的弟弟肇也沒鑰匙。不過,肇的妻子是遭勒斃,並非自殺。
悲劇在於弟弟他們夫婦倆還有個獨生女,名叫楓。弟弟肇在清晨臨死前,還打電話到美子家跟她說,他現在用的是公共電話。
「我太太死在家中的一樓。」
劈頭就說這麼一句話。
「怎麼會?」
美子驚訝地問道,但肇一概沒回答,就只是接著往下說。
「我女兒小楓在二樓睡覺。如果這樣下去,等今天早上我女兒醒來,就會看到她命喪一樓的媽媽。」
美子說不出話來,就只是靜靜聽肇解釋。他到底想要我做什麼呢?
「我不想讓八歲大的女兒受到這樣的打擊,所以我希望妳現在馬上到我家一趟,把我女兒帶走。別讓她看到媽媽。抱歉,姊,可以讓她在妳位於寶池邊的家中住下,將她養育成人嗎?拜託妳了。這是我此生最後的請求。」
「等、等一下。你打算做什麼?」
美子問。
「我的事不重要,就拜託妳了。」
語畢,肇掛斷電話。
「等一下!」
還有許多事想問。但電話已經掛斷。他太太為什麼死了?工廠要怎麼辦?他讓太太經營的店面呢?弟弟接下來打算做什麼?雖然弟弟叫她去家裡一趟,但美子知道地點,卻沒鑰匙,要怎麼進屋啊?
美子感到茫然。這時隔壁房間傳來丈夫痛苦的聲音。丈夫胃潰瘍,從昨晚便一直嘔吐。她一直忙著照顧丈夫,幾乎沒怎麼睡。
弟弟的太太死了,這件事已經明白。但身為丈夫的弟弟,接下來打算做什麼?為什麼他不自己想辦法照顧小楓呢?
她抬起頭望向窗外,天色仍暗。一大早腦袋還迷迷糊糊,無法搞清楚眼前的情況。就算他叫我去他家,但我沒鑰匙,要怎麼進屋呢?看來弟弟也欠缺冷靜。丈夫從昨晚就不斷嘔吐,我無法扔下他,自己離家出門。
美子回到寢室,雖然心裡急,但還是在丈夫身旁看顧了他半晌。要是再這樣磨蹭下去,小楓會醒來。不過,再早也是七點左右的事,在那之前還有時間。她以慌亂的腦袋展開思考。
丈夫在嘔吐時,多次說自己恐怕是胃癌,但應該不可能。因為去醫院後,醫生診斷說是胃潰瘍。要是連丈夫也罹癌的話,我的往後人生要怎麼過啊?美子思索著此事,感到絕望。最近悲劇接連發生,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考驗?莫非該請人來消災解厄?媽媽和婆婆都已過世,她的兄弟姊妹也只有這麼一個弟弟,但偏偏又是那副德行。想到這裡,眼淚都快流下了。
我沒事,我已經好多了,丈夫如此說道,美子聽了之後,這才向丈夫說出剛才弟弟打電話來所說的內容,以及他們夫婦之間發生的事,接著美子吩咐丈夫好好歇息,就此離開家門。
本以為電車已經發車,但一早只有少數幾班車,她實在沒耐心再等下去,所以她來到白川通,攔下一輛計程車,就此前往錦天滿宮。
下車後,她一路奔過空蕩蕩的商店街,傳出響亮的腳步聲。來到天滿宮的鳥居下方後,穿著制服的員警早已到來,口中呼出白色的氣息,朝參道旁的玻璃門鋪上一塊布,打破門上的玻璃。小心翼翼地從打破的洞口伸手進入,努力解開門上的螺旋鎖。
美子來到員警身旁,報上姓名,並說明情況。她說剛才弟弟打電話給她,說女兒在二樓睡覺,請她把女兒帶走,別讓女兒看到一樓母親的遺體。
另一名員警點了點頭,問她有沒有屋裡的鑰匙。美子搖了搖頭,員警見狀鬆了口氣,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全告訴了美子。
妳弟弟半井肇剛才衝撞京阪線的首班電車,已經身亡。衣服中留有遺書和名片,所以我們才得知他的住處地址。遺書裡充滿了怨恨,提到他和妻子都是被他底下的工人國丸信二殺害。刑警馬上趕往國丸住的公寓,說他是重要關係人,要請他到警局一趟。美子就像在做夢似的,聽他說出整件事的始末。
玻璃門開啟,窗簾拉向一旁,由弟妹經營,光線昏暗的章魚燒店內,就此呈現眼前。美子低頭看錶,現在時間還不到七點,街上仍舊昏暗。冬天日出晚,太陽尚未升起,空氣冷冽。矗立在一旁的天滿宮鳥居,因為漆黑而看不清楚上方,看起來就像一根奇怪的石柱,感覺黑暗又詭異。
美子惴惴不安地和員警們一同走進店內。她避開那些簡陋的桌椅而行,指著通往裡頭房間的那扇門。那裡是弟弟他們夫婦的寢室。
員警以手帕披在門把上,握住門把轉開門一看,弟妹澄子仰躺在地上。她閉著眼睛,棉被直蓋至下巴,所以乍看顯得很平靜,就只覺得她是在睡覺,教人鬆了口氣。警察微微掀起棉被的一角,碰觸她的右手後說道:
「很冰冷。」
接著握住她的手腕量脈搏,然後伸另一隻手探她脖子。
「她死了。」
員警靜靜地說道,美子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另一名員警指著枕邊榻榻米上的繩帶。好像是和服用的衣帶繩。
「嗯。」
員警望著澄子的屍體,暗自頷首。
「這應該是兇器。脖子上有勒痕,也有吉川線。」
他如此說道,掀起棉被,並微微敞開睡衣的衣襟,望向她胸口的肌膚。
美子覺得很難過,強忍了下來。女人像這樣變成屍體後,就得任由這麼多男人看自己的肌膚。
「不好意思,我去看看樓上的小楓……」
美子說。
「可以嗎?」
經此詢問後,員警們點頭表示同意。
「不過,請什麼都不要碰,也別按電燈開關。」
員警說。
「要握門把時,請先披上手帕。」
美子點頭,離開現場,她按照剛才來的方向,橫越店內的水泥地面,走上商店街旁的樓梯。
二樓也是店面,販售年輕人穿的衣服以及錦天滿宮的參拜紀念品。她緩緩橫越昏暗的店內,走近裡頭的房間,先以手帕披向門把,然後才輕輕打開門,她看見小楓正安靜地睡著覺,棉被往上蓋到嘴巴處。甚至可以清楚聽見她的呼吸聲,所以美子鬆了口氣。這孩子安好無事。
在小楓枕邊的榻榻米上,擱著一個方形的大包裹。美子一時間不明白這個包裹有何含意。因為她沒有孩子。隔了一會兒,她才恍然大悟。這是聖誕老公公給的禮物。今天是聖誕節。美子心想,應該是弟弟或死去的澄子放的吧。
這時不能叫醒小楓。如果叫醒她,就會奪走她自己醒來時發現禮物的樂趣,而且小楓會懷疑這包裹是她帶來的,得讓小楓覺得這是聖誕老公公趁她熟睡時擱在這兒的。雖然不清楚放禮物的人是弟弟還是弟妹,但這是放禮物者的心意,她不能礙事。
於是美子悄悄關上房門,回到位於這層樓中央的收銀台旁,將一張鐵管椅搬到通道中央,緩緩坐下。她打算就此靜坐不動,不出聲,等候小楓自己起床。為了不打擾小楓睡覺,美子沒從椅子上站起身,也忍著不在店內來回踱步。所以當員警為了報告樓下現場的情況,或是問她幾個問題而走上樓時,她也都是自己走向樓梯回應。她告訴警方「女孩平安無事」後,都盡可能離小楓遠一點,不發出聲音,說話也盡量壓低聲音,小心不去吵醒她。
她決定也要讓員警們知道她的想法,請他們配合。如果想調查二樓的話,小楓很快就會醒來,請等她醒來後再調查。
員警頷首表示同意,並對她說:「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要問小楓。如果妳和小楓聊過後,她提供證詞,說她看過什麼,或是聽過什麼的話,請馬上告訴我們。」
美子馬上答應,她跟警方說:「我不想讓小楓看到她母親在一樓的遺體,等孩子醒來後,會馬上帶她到屋外去。」警方聽了之後立刻回答:「澄子女士的遺體,等我們檢查完畢,就會馬上運走。然後安放在五條警局的太平間,請您放心。」
美子鬆了口氣。接著警方對她說:「因為妳弟弟的遺體也在那裡。」她大受震撼,連她也覺得自己這樣實在太自私了。聽到弟妹的事,沒什麼感覺,但一聽到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至親發生的事,就大受震撼。一來也是因為她猜想遺體可能損傷慘重,但她之所以大受震撼,並不光只是因為這樣。
關於弟妹,有很多方面都令她看不順眼。例如在她這位大姑面前,弟妹的言行舉止總是顯得很刻意,對男性常客總會賣弄風騷,或是有親暱舉動,超出應有的限度,美子都很看不慣。但美子也會自我檢討,擔心是她自己嫉妒。丈夫似乎沒有精子,美子始終沒能受孕。她一直渴望有孩子。相反地,弟弟和弟妹則老是公開說他們不需要孩子,尤其澄子更常這麼說,但偏偏輕易就有了身孕。想到弟妹可能是顧慮到她,才刻意說那種話,就覺得痛苦不已。女人的顧慮,有另一個別名叫「勝利」。
員警躡腳走下樓梯,美子回到鐵管椅坐好,之後她覺得自己好像孤零零地在這一層樓等候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其實可能只有三十分鐘左右。美子一直很認真地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小楓應該已經快八歲了,也得思考轉學的事。她或許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但還是需要人照料。
美子位於寶池的住家,公公和婆婆接連在前年和去年過世,家裡變得寬敞許多,所以有地方收留小楓,她甚至能有自己的房間。但美子要準備猿時鐘的餐點,實在無法分身照料小楓。另外,至少也得幫丈夫和小楓準備早餐和晚餐才行。是否可以叫小楓到咖啡廳裡來吃飯呢?只是到時候不確定是否有空出的桌位。
該雇人到店裡幫忙嗎?得煮咖啡、準備輕食、清洗餐具、清掃整理、打掃家裡。這樣划算嗎?但最重要的是,我受得了嗎?我實在不喜歡那孩子的媽。一面要將小楓當自己的孩子養育,一面又動不動想起她母親的模樣,我辦得到嗎?
不知道丈夫會怎麼說。照我的觀察,丈夫不是喜歡孩子的那種類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從沒聽過丈夫說他想要孩子。
美子心想,告訴那孩子她父母的死訊,這是她該負起的責任嗎?可是,似乎沒其他人選了。若真是這樣,弟弟怎麼會替我安排這麼悲慘又吃虧的角色呢。我又是基於什麼道義,非得親口告訴小楓這件事不可呢?不論是弟弟還是弟妹,我明明都沒受過他們任何關照啊。
我真的辦得到嗎?想到這點,頓時感覺心情像墜入深邃的無底洞一般。要什麼時候告訴她?告訴這種小學年紀的孩子。告訴還很需要父母的年幼稚子。
像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沒了父母,有辦法順利長大嗎?精神會健全嗎?會不會變得精神狀態不穩,有暴力傾向,或是成了不良少女?若走到那一步,我將永遠都和這個問題兒童一起生活,得無時無刻緊盯著她。我有辦法承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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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御所的東北方,有一條從京都往北而行的私人鐵路,名叫叡山電鐵。這條鐵路的寶池車站前,建造了一座住宅街,如今已是京都的一座衛星城鎮。
寶池這個站名,源自於它西邊的一座池子。這是江戶中期為了解決農地用水不足的問題,而在寶曆年間建造的人工池。對農民來說,是重要的水資源,所以稱之為寶池。
可能是年代還不夠久遠的緣故,池子沒有相關的傳承,以京都來說,這種情況相當罕見。若說到傳說,位於隔壁街東邊的天台宗寺院、赤山禪院,皆有耐人尋味的故事流傳。
從平安朝一直持續至今的千年古都──京都,過去也曾是怨靈橫行...
推薦序
【導讀】
我們都是彼此的聖誕老人
作家 文善
在日本推理文壇,一般以綾辻行人一九八七年出版的《殺人十角館》為「新本格」推理始祖,一九八七年更被稱為「新本格元年」。但如果以社會派當道以後的本格推理復興為界,則以島田莊司一九八一年出版的《占星術殺人事件》為更早。雖然如此,但島田莊司的作品,總是和綾辻行人和其他的一些新本格浪潮的作家,有著微妙的分野。
雖然也是帶著華麗浪漫的詭計,但是島田莊司並沒有像綾辻行人一樣,為了表現最純粹的解謎,甚至把小說中的角色「符號化」,島田莊司很多作品,都展現了他在人文方面的關懷。所以雖然炫目的詭計設定一看便知道是血統純正的本格推理,但是字裡行間卻彷彿有著社會派的靈魂在遊走。而這種特質,一直持續到今天的《鳥居的密室》。
《鳥居的密室》於二○一八年在日本出版。但小說背景是一九七五年,御手洗當時已經在外國完成其他學位,回國並在京都大學的醫學院的攻讀。雖然這部是御手洗潔系列作,但是這次他的拍檔並不是石岡,而是一名在京都上補習班的大學重考生「我」。故事以他第一人稱的視角,和御手洗聊起補習班同學小楓八歲時發生的怪事──在聖誕節的夜晚,家中所有門窗都上了鎖的情況下,小楓的母親在一樓被殺害,而在二樓熟睡的小楓不但逃過一劫,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枕邊竟然多了一份禮物。能在密室出入自如,難道兇手是聖誕老人?殺害小楓母親的動機是什麼?當時小楓所住的社區,居民也接二連三遇到怪事,難道除了聖誕老人外,連神明也看不過眼發怒了?
乍看之下,這是一部結合了「who dun it」、「how dun it」,和「why dun it」的典型本格推理。可是,在這個故事的背後,島田莊司卻把解謎的鑰匙,放在控訴社會的匣子中。
案件發生在小楓八歲的時候,大概就是一九六四年東京奧運左右的時間。那是日本第一次舉辦奧運,也是奧運會第一次在亞洲舉行,日本政府投入了大量資源在奧運建設和周邊的配套,除了各個體育場館,東海道新幹線和首都高速公路也在那時建成,當時和奧運有關的直接投資就有二百九十五億日圓,間接投資更達九千六百億日圓。這大大推動了當時日本的經濟,個人消費和房地產大大增長,造就了當時所謂的「奧林匹克景氣」,也形成了現代都市日本的雛形。
然而,不是每一個日本人,都能享受奧運帶來的成果。
大量基建背後是對勞工的剝削,急速的都市化破壞原來的城市風貌,使人們居住質素下降。小說中的命案和發生一連串怪事的公寓,就是在都市化蔓延到京都時,發展商為了爭取在每一寸地建房並向空中伸延,即使一部分被鳥居的橫樑貫穿著也在所不計,形成了像是鳥居插在公寓中的奇怪建築。在一片景氣下,有一部分被遺忘了的人,每天為生活掙扎著──為了錢而不再和睦的夫妻、為了生活忽略孩子的父母、沒有家庭溫暖的小孩,連期盼著聖誕老人的童真也變成奢侈……這樣的日本,走過了五十年,在年號從昭和到平成到今天令和,經歷了「失去的二十年」,即將再次舉行奧運之際,這個二○一八年成書的故事,別有一番吊詭的味道。
小說的副題是「世上唯一的聖誕老人」,在小楓的生命裡,八歲時那唯一一次聖誕老人的造訪,讓她明白「希望」的意思;在御手洗的幫助下,她解開懸案的真相,為另一個人帶來希望,成為了那個人的聖誕老人。《鳥居的密室》透過這群住在這棟奇怪建築、被社會忽視遺忘的人,連合了「who dun it」、「how dun it」,和「why dun it」,但是解謎的關鍵,也許就是要我們先成為彼此的聖誕老人。
【導讀】
我們都是彼此的聖誕老人
作家 文善
在日本推理文壇,一般以綾辻行人一九八七年出版的《殺人十角館》為「新本格」推理始祖,一九八七年更被稱為「新本格元年」。但如果以社會派當道以後的本格推理復興為界,則以島田莊司一九八一年出版的《占星術殺人事件》為更早。雖然如此,但島田莊司的作品,總是和綾辻行人和其他的一些新本格浪潮的作家,有著微妙的分野。
雖然也是帶著華麗浪漫的詭計,但是島田莊司並沒有像綾辻行人一樣,為了表現最純粹的解謎,甚至把小說中的角色「符號化」,島田莊司很多作品,都展現了他在人文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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