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立全新三部曲犯罪小說
★乩童X警察,帶有冷硬派色彩、又有著台灣本土風味的主角
★一樁命案帶出家庭、官場政治與情感的精采糾葛,究竟誰是誰的救贖?
張國立全新三部曲犯罪小說
《乩童警探》愛與救贖的第一彈:
豪宅祖孫三人同時暴斃,報警的孫女恨透了這個家
死刑犯卻因心臟偏移逃過一死。
這是巧合還是冤情?
家庭變故讓羅蟄從神壇走向警壇,家族命案竟又帶他回到宮廟?
真凶,難道只有天知道?
那時大家都說他離開了神明,只有他知道:是神明不要他了。
十七歲那年,他幾乎每天擲出兩個笑筊,
直到下定決心去台北念書,神明給了答案:聖筊。
離家多年的羅蟄,唯一的心願卻是將弟弟帶回家
如今回到壇前,他得先面對自己,才能面對這樁懸案……
林家滅門案的凶手朱俊仁,因罪大惡極判處死刑。
儘管朱俊仁矢口否認殺人,他還是在檢察官、法醫、看守所所長的共同見證下執刑完畢,由法務部長於深夜記者會宣布死亡。參與見證的刑警羅蟄(小蟲)卻覺得氣氛不對,他衝進行刑現場查看,果然朱俊仁因為器官轉位,心臟不在左邊並未死亡。
回到案發當下,富商林添財、其父、其子同時在豪宅中死亡,除了所屬生化科技公司的工程師朱俊仁外,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就是有不在場證明的美豔妻子林吳瓊芬、拖油瓶女兒林家珍和印傭莉塔,四人皆有動機,卻苦無證據。
在朱俊仁未死的情況下,法務部該如何因應?這案件是否有其他隱情未明?曾被溫府千歲收為義子的羅蟄,又如何演出一場「上天審案」大戲呢?
張國立 《乩童警探三部曲》
《乩童警探:雙重謀殺》(暫名)
連續殺人事件中,每個被害人的凶器上都印著前一位死者的指紋,死者卻都鎖在冰櫃當中,難道是凶殺式的「抓交替」?
2020.8即將出版
《乩童警探:乩童對決》(暫名)
2020.12即將出版
作者簡介:
張國立
知名作家/美食、旅遊達人/擅長推理小說、歷史小說等。
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系畢業,曾任《時報周刊》總編輯,得過國內各大文學獎項與金鼎獎,文筆既可詼諧亦可正經,作品涵蓋文學、軍事、歷史、劇本、遊記等各類題材。近期作品:《炒飯狙擊手》、《金陵福 史上第二偉大的魔術師》、《海龍改改》、《一口咬掉人生》、《戰爭之外》、《鄭成功密碼》、《張大千與張學良的晚宴》、《棄業偵探:不會死的人,一直在逃亡的億萬富翁》、《棄業偵探01:沒有嘴巴的貓,拒絕脫罪的嫌疑犯》、《偷眼淚的天使》……等,小說《炒飯狙擊手》已售出北美、尼德蘭(荷蘭)等國外版權。
章節試閱
朱俊仁是在晚上七點整,由兩名戒護法警提出單人牢房,至東南角落高大圍牆下的行刑室交給法警隊長。
長方形的水泥房間,不到十坪,除了兩張小桌子和幾把塑膠板凳,比老丙屁股後口袋內的皮夾還空洞。
與其他房間不同的,室內地面未鋪水泥或磁磚,是掃把掃平的黑沙。
沙,一般用在水泥混凝土,滾桶式的機器攪拌之後,倒進木板拼成的空心樑柱間,牢牢黏住其中的每根鋼筋不放,保障大樓不因七級地震而倒塌。行刑室內的黑沙沒那麼大的責任,單純的就是黑沙,每年總得由受刑人加點新沙翻幾次,免得土城潮濕的天氣使沙土凝結。
再說換上新沙,至少讓人心情好過一點。
檢察官謝英弘依手中資料驗明朱俊仁正身,核對相片與指紋,由書記官拍下朱俊仁最後一張照片。朱俊仁既未合作也未不合作,他原本低頭,在書記官要求下勉強抬起下巴,相機的閃光燈成功地閃了。
朱俊仁留下遺照,日後被媒體一再使用,網紅蕭美女開玩笑稱之為「死相」,高票當選年度經典名詞第二名。六個月後沒人記得第一名,倒是第二名紅到下一年,成為LINE最常被使用的貼圖。
之一。
照相後,謝英弘以略略發抖的聲音念完法院判決與法務部行刑命令,問朱俊仁有何遺言。這時朱俊仁總算將目光轉到謝英弘冒汗的臉上,他精確地說出每個字:
「人不是我殺的。」
他在警察局這麼說,在檢察官面前這麼說,對律師這麼說,上法庭還是這麼說,被移送時他對守在警備車外瘋狂打閃光燈的記者也這麼說。這晚,他對謝英弘再說了一次,即使不具任何意義。
最後的晚餐由台北看守所廚房料理,鋁製自助餐盤六個格子內分別是豬腳、滷豆腐、蝦米炒高麗菜、炸雞腿、水煮再拌蠔油的地瓜葉、白飯。
比較今天看守所其他獄友的晚餐:炒花椰菜、素蝦仁滑蛋、醬爆素雞、番茄蛋花湯,很多受刑人誤會看守所為教化人心,費盡苦心地只安排素食。
試試死刑執刑日的伙食看看。
朱俊仁試了,他晚餐豐富的程度不能和米其林比,不過比起丙法醫家的減肥餐,絕對人道許多。
徹底不講究膽固醇和熱量。
稍早羅蟄閒著沒事逛了逛看守所,經過廚房偷偷看兩眼,炸了不少隻雞腿,給朱俊仁的最大隻,其他的盛在同樣的餐盤送進所長室,羅蟄不忘向後脖子裸女刺青的主廚要生辣椒與胡椒。齊老大愛辣椒,丙法醫愛胡椒。
可惜沒人碰香噴噴、油滋滋的雞腿,寧可繼續灌烏龍茶。
最後的晚餐,聽起來頗讓人的肚腸涼颼颼的。
例外的當然是丙法醫,他吃得香,灑了胡椒的雞腿啃得骨頭四分五裂,豬腳找不到殘渣,要是鑑識中心同仁來採證,恐怕面對光溜溜的餐盤流下考績丙等的眼淚。
老丙花十一分鐘吃完他的晚餐,滿足地打個飽嗝,羅蟄馬上送去新泡的烏龍。
「長官辛苦。」
「吃飯辛苦?老丙,你河馬啊?」齊老大補充。
當沒聽見,老丙的筷子夾起另一隻炸雞腿回問齊老大:
「你不吃?浪費,我打包回去給老婆當消夜,她這星期開始另一輪的減肥。從認識她起,減肥二十六年,不捨晝夜,株連九族,不像話。」
齊老大哼了兩聲,既未同意也未反對。
羅蟄倒是俐落地將雞腿連同胡椒罐一起打包,裝於紙袋,恭敬地放在老丙腿旁。
對,還有,小瓶高粱酒與酒杯。
看守所內最大傳說是綽號冷面殺手的竹聯大哥劉煥榮,民國八十二年三月二十三日執行死刑時,他一口菜、一粒米未吃,喝光所有的酒,向法警討根菸。
根據事後的轉述,晚上月色皎潔,大熊星座沒有表情地看向荒蕪的宇宙,劉煥榮蹲於行刑室外水溝蓋,對熟悉的夜空將長壽抽到僅剩濾嘴殼,扔在拖鞋前狠狠踩了幾腳再起身,向在場的人說「謝謝大家」,然後喊出著名的遺言:
「中華民國萬歲。」
從未有人追究劉煥榮赴死前喊「中華民國萬歲」是什麼意思,相較之下,與「愛台灣」有拚,比「人不是我殺的」正點多了。
朱俊仁啃了豬腳,吃了雞腿,和老丙不同,他偏食,不吃青菜。
喝了一杯半,約三分之一的小瓶高粱,臉龐泛紅,看得出他不曾是豪飲的人。
朱俊仁不抽菸,三十三年短暫的生命之中,從未抽過一口菸,最後一刻鐵下心腸不願破例,和擔不擔心得肺癌無關。
老丙事前詢問要不要先打一針麻醉劑,減少痛苦?他同意。所長林明樹問需不需要神父、牧師、和尚或師公,朱俊仁拒絕,他對所長說:
「我不需要懺悔,人不是我殺的,上帝知道。」
兩天後,「上帝知道」成為某報的一版大標題,被翻譯轉載至國外網站,用的標題是:「Heaven Knows」。隱隱含著點「老天爺才曉得」的反諷意味。
一個月後,台北著名的潮衣店販售一款新T恤,白底黑字:上帝知道。一千五百元一件,比搶銀行的行徑稍微合法些。
要是台灣所有的司法案件能用「上帝知道」做注釋,免去多少街頭抗爭。某專欄作家寫道:
「希望上帝真的知道。」
媒體閒著也閒著,追查這位作家的背景,追出他是佛教信徒,網上展開攻擊,認為他既不信仰上帝,講這話是什麼意思?最後鬧到頭髮灰白的作家出面道歉,他誠摯地回應網友:
「希望佛陀真的知道。」
輪到佛教信徒不滿意,居然牽拖佛陀,明明作家信仰不虔誠!最後以作家關閉臉書與網站,近乎人間消失地結束爭論。
沒人問死刑過程扮關鍵性角色的丙法醫,他替朱俊仁打了麻醉針,劑量略高—愈無知覺,人死得愈無痛苦。不必擔心用量太高致人於死,反正都得死。上帝與佛陀對丙法醫打針的協助死亡行為,屬於善行或惡行,未發表意見。
打完針,丙法醫與林明樹退到一邊,按照死刑執行規則,供完餐,人交給檢察官,算沒他的事了,不過身為看守所所長,還是負責任地繞行刑室一遍,完成最後的檢查。
七年未執行死刑,在場的人表面平靜,從他們沉重的呼吸卻能感受陷入莫名的燜燒鍋式情緒騷動中。
室內呈長方形,僅正面一扇窗打開透風,讓死者的靈魂知道往那兒去。室中央的黑沙上鋪了床棉被,法警押朱俊仁至棉被前喊:
「趴下。」
朱俊仁猶豫了一會兒,估計不超過五秒,兩膝往前一彎便趴上棉被。老丙看看錶,麻藥應該已生效,他朝法警隊長點頭,法警隊長朝兩名執行的法警點頭,執行的法警也相互點頭。
戒護法警退回至謝英弘檢察官兩側,行刑法警上前,從槍套內拿出重零點九一公斤的國造T七五手槍,裝滅音器,上膛,瞄準朱俊仁囚衣背心畫了圓圈的標的。
執行死刑的槍手一定兩名以上,民國四○、五○年代曾有三名,軍法單法甚至安排過四名,用意在避免一名槍手的心理壓力太大。有段期間甚至對行刑法警撒善意的謊言:
只有一把槍內填裝實彈,其他槍是空包彈。
行刑者不知道死刑犯是否死於自己的槍下,罪惡感不那麼強烈吧。
行刑法警的正式名稱是「法警槍手」,聽起來挺「美國狙擊手」。
「小蟲,殺過人沒?」齊老大輕聲問羅蟄。
「沒有機會。」
「殺人算機會?你腦子裡到底裝什麼?抹不掉那個小女生甩下你嫁給你同學留下的陰影?」
羅蟄愣了愣。
「是。」
「當警察若四十年沒殺過人,平安退休,叫功德圓滿。」齊老大停一下,「你沒有機會開過槍,遺憾?」
這回羅蟄沒回答。
安靜的室內,老丙可能急著下班而喪失耐性,有意無意發出輕微的咳嗽聲,謝英弘檢察官才喊:行刑。
不廢話,噗、噗兩槍,朱俊仁的手腳痙攣式的抖動,而後歸於平靜。
槍的效果沒有想像中可怕,朱俊仁痙攣的同時,星點般的血從傷口噴出,噴到一旁的沙地,瞬間被黑沙吸收,只留下囚衣上的血漬,即使血,也很快由鮮紅變得暗紅,變得不再真實。
此時晚上八點零三分,早年警總時代多選擇凌晨行刑,希望死者下輩子不再走夜路,可是槍聲太響,引起周邊居民的抗議,民意壓力下改在晚間居民看電視連續劇、打麻將、做功課的忙碌時段進行。同時行刑槍枝由軍用卡賓槍改為手槍,並裝上滅音器,近距離擊發。
立法院多年前討論過死刑的處決方式是否由槍決改成注射毒劑,不了了之,因為注射毒劑必須由醫生執行,而醫生都立過類似西方國家的希波克拉底誓詞。老丙啃雞腿時對羅蟄說過:
「我當醫生立過誓,其中一句:我將盡可能維護人類的生命,從受胎那一刻起,即使在威脅之下,我也不用我的醫學知識違反人道。小蟲,你說上哪兒找替死刑犯注射毒劑的醫生?別說良心過不去、沒有額外的津貼,光依《醫師法》可以當場取消行醫執照。」
但打麻醉劑可以,算人道。
當老丙上前檢視朱俊仁是否失去呼吸心跳時,謝英弘已忙著掏出手機,他一改剛才的緊張,大聲講話:
「是,報告部長,執行完畢。」他看老丙:「確定死亡?」
老丙比個OK的手勢。
「報告部長,確定死亡。是,報告部長,依法執行朱俊仁死刑完畢。」
法警隊長上前單膝跪在朱俊仁腳前,口中喃喃自語,可能念大悲咒,解下鐵製的腳鐐。早幾十年犯人會在腳鐐塞千元鈔票,感謝法警爽快地送他上路,而這副腳鐐在獄中也有人搶著要,因為解脫了,再戴這副腳鐐的犯人不會和死刑扯上邊了。這些年法警既不能收死刑犯留在腳鐐上的錢,也沒人在意腳鐐是否代表自由。
不自由,毋寧死,歷史課本裡的名句,看守所不講究這套,講究能不死就不死。
隊長慢動作解下腳鐐,與一旁的四名法警低頭向屍體致意,他們的工作至此結束。
兩名法警槍手忙不迭閃到室外點起香菸,進口的洋菸,不是白殼或黃殼的長壽,吸的方式可能和劉煥榮類似,半仰下巴,對天邊的弦月吐出裊裊白煙,恍如拿過坎城、威尼斯影展大獎的國際大導演於黑白電影刻意營造出的哀愁。
◇ ◇ ◇
羅蟄是旁觀者,謹守本分一語未發在角落看儀式進行。本來不用參與,齊老大向台北市刑大要求借羅蟄陪他走看守所一趟,於是羅蟄不得不站在屍體後方,看法警開槍,看血冒出,看著朱俊仁扭動的腳踢掉藍白拖。
朱俊仁殺人案原由台北市警局負查偵辦,因案情重大,警政署當天下達指示,交由刑事局,那時羅蟄仍在刑事局的鑑識中心,聽從齊老大領導,不過已調到台北市刑警大隊一年多,齊老大指定他旁觀朱俊仁的死刑,和羅蟄當年職責有關。電話中齊老大說得直白:
「陪我去看守所,猜你和我心情一樣,想對朱俊仁說聲抱歉。」
不想說抱歉,羅蟄根本想忘記這宗案子。
羅蟄對朱俊仁的印象當然深刻,從刑事局的偵訊,到死刑前說「人不是我殺的」,朱俊仁在監接受調查與審判的十七個月期間彷彿成長了三十歲,不再是當初被捕時幾乎尿濕褲子的宅男。
老丙和齊富多年老友,喚住有點失神的齊富:
「齊老大,這裡。」
所有人跟上以謝英弘為首的行刑參與者隊伍。
室外有間紅瓦紅牆的小地藏王菩薩廟,大家依序向菩薩上香,在廟旁的水龍頭下洗手。
十八歲後沒進過任何宮廟、寺院、道場,本來不想隨大家拜地藏王菩薩,朱俊仁最後一刻痙攣的腳使羅蟄改變主意,跟著領頭的謝英弘舉香過頭,不過他並未閉目祝禱,才拿起香而已,突然周圍變得陰暗、無聲,膝蓋高的小菩薩廟後冒出刺眼的光芒,許多模糊的黑影在上香的眾人之間飛快的移動位置,羅蟄前面的各級長官墨汁般往外滲,似遙遠,似不遠。
維持的時間不長,至多幾十秒,光芒消失,齊老大把從羅蟄從空無喚醒,他關心地抓羅蟄握香的兩肘問:
「小蟲,沒事吧?」
「沒事。」
說不出的感覺,難不成貧血?黑暗中,小廟變大,3D立體般突出於灰色的霧裡,沉默得像沒有流星的外太空,僅剩極細微的嘶嘶嘶原子撞擊聲。小時候的記憶砰的跳出,可是十八歲後再沒這樣過。
羅蟄深呼吸幾口,甩掉所有不該出現的記憶。
謝英弘檢察官焦慮地講手機聲音傳來:
「是,長官,馬上簽死亡證明,我帶死亡證明立刻回部裡。」
死亡證明早準備妥當,法醫老丙簽了字,所長林明樹簽了字,謝英弘也以萬寶龍鋼筆簽上名字,對待離婚證書般小心收起那張證明,抓起公事包問林明樹:
「車子在門口?」
「是,檢座,已經吩咐司機在門口等。」
謝英弘沒向其他人打招呼,逕自快步出去。
所有人清楚,七年來第一次執行死刑,想必記者分批守在看守所和法務部外等消息。法務部的記者室此刻應燈火通明,部長焦急地等謝英弘回去開記者會說明執行死刑的過程。
間隔七年了,對行刑的法警和各級長官,都是第一次執行死刑。
反死刑團體為廢除死刑已努力二十年,許多三審定讞的死刑犯一直留在看守所,也是考量一旦執行,對廢死聯盟的衝擊太大,引發社會不必要的抗爭。
朱俊仁卻非打掉不可,謀殺林家老小三口人,從八十八歲的阿公林貴福到十三歲的金孫林真,泯滅人性,罪大惡極。初次至刑事局接受偵訊到地檢署複訊,乃至於三級法院的審判,從未表現悔改之意,反廢死聯盟與死者家屬一再陳情,不打掉朱俊仁無法向這群人交代,況且媒體的民調顯示,贊成執行朱俊仁死刑的占六十七趴,反對的僅二十二趴。
可能民調數字嚇人,可能中庸勢力仍是社會的主流,新總統上任半年便批了死刑執行命令。報紙社論的標題是:以儆效尤。
「我忘了你的顧忌。」
齊老大一手搭上羅蟄的肩頭問。
「媽的,忘記你有燒香拜拜的顧忌。」
「報告長官,多謝關心。」
羅蟄顯然不想面對可能接下來的一堆問題,幸好齊老大上道的甩甩頭:
「算了,你的私事,愛說不說。小蟲,你們市刑大講究官場那套?看看你,又開口閉口報告長官,不怕喉嚨長痔瘡?」
「是。」
「到我辦公室坐坐,廚房準備了綠豆稀飯。」所長林明樹吆喝。
長官在前,羅蟄小心地走最後面,本來想對齊老大說,一時沒說出口,上香的瞬間,黑暗中,他看到列隊站在廟前的長官,看到廟裡閃現的淺灰影子,但是沒看到該飄、該蕩的。
忍不住停下腳步想對地藏王菩薩廟旁燒紙錢的法警隊長說說,可是沒緣由的覺得腎上腺飆高,羅蟄三步兩步跑回行刑室,兩名法警正要挪動屍體。
「等一下。」
往屍體再看一眼,果然!羅蟄扯直嗓門的大喊:
「他沒死,朱俊仁沒死!」
這是羅蟄進警官學校以來,第一次見證當場被打死的屍體,可是屍體沒當成屍體。
朱俊仁是在晚上七點整,由兩名戒護法警提出單人牢房,至東南角落高大圍牆下的行刑室交給法警隊長。
長方形的水泥房間,不到十坪,除了兩張小桌子和幾把塑膠板凳,比老丙屁股後口袋內的皮夾還空洞。
與其他房間不同的,室內地面未鋪水泥或磁磚,是掃把掃平的黑沙。
沙,一般用在水泥混凝土,滾桶式的機器攪拌之後,倒進木板拼成的空心樑柱間,牢牢黏住其中的每根鋼筋不放,保障大樓不因七級地震而倒塌。行刑室內的黑沙沒那麼大的責任,單純的就是黑沙,每年總得由受刑人加點新沙翻幾次,免得土城潮濕的天氣使沙土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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