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捲全日本的「傳奇」
非要松本清張不可!
在愛恨攙雜的龐大世界
如鏡子般鮮明映照人生斷面
一貫地令人懾服的壓倒性力量
松本清張的獨特叛逆!
收錄多篇改編為電視劇、電影等極作:「埋伏」朝日電視台松本清張逝世十週年特別劇;「鬼畜」、「買地方報紙的女人」、「等我一年半」改編為電視劇;「臉」、「鬼畜」改編為電影。
本書《埋伏》共收錄八篇推理傑作,松本清張以獨樹一幟的手法,揭露日本社會及政治的醜惡與污穢。他筆下的犯罪,既可能來自社會,也可能來自個人,亦或兩者皆有;是為了探究犯罪的動機,而鋪陳犯罪動機,也是為了彰顯社會正義!可以說在他作品中最為生動的,不只精心佈置的重重謎題,更包括與人類密不可分的社會,以及詭譎多變的人性。
「埋伏」--以倒敘手法,透過一個埋伏的刑警的眼睛,暗中窺伺著一個女人生活中的一動一靜,展開了他的埋伏……此篇為松本清張於一九五五年發表的推理處女作,亦可被視為日本社會派推理創始作。
「臉」--榮獲第十屆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獎(即今「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故事描述劇團演員井野良吉因精湛的演技和獨特的樣貌獲得電影導演的青睞,開始在大銀幕上嶄露頭角,但隨著自己的臉在電影螢幕上曝光的鏡頭越多,他變得越來越不安……
「聲」--主角是一名善辨人聲,只需透過電話中「喂」一聲,就能把公司幾百個人的聲音區別出來的接線員,竟因誤撥電話意外與殺人兇手對話,從此埋下殺機……松本清張在本篇佈置了高超的不在場證明。
「買地方報紙的女人」--平成國民作家宮部美幸與社會派作家橫山秀夫的最愛。一名訂報的女子,一份乏人問津的地方報紙,當有人開始對女子的訂報動機產生懷疑,殺機便在好奇心出現的剎那間萌生?!
「鬼畜」--鬼和畜生,指性格轉變殘酷的人。描寫經營印刷廠、情人丟下三個孩子消失了身影、被妻子逼著逐步處理掉孩子,逐漸被現實逼迫的男人的身影!在高度的犯罪氛圍中,「鬼畜」極度刻畫人類產生新的犯罪過程的心裡,使人緊張不安的「潛在景象」!
「等我一年半」--在刑法審判中,有一條「一事不再理」原則,當判決一旦確定,即使事後出現對被告更加不利的事實,亦不予改判。當人走投無路時,很可能會被激發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殘酷潛能,甚至計畫出連法律都束手無策的縝密詭計。
「投影」--描寫一名抑鬱不得志的報社記者到鄉下的小報社任職,卻逐步捲入一起涉及政治鬥爭的意外死亡事件……本篇具有濃厚的社會派推理氛圍,並精心設計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殺人手法。
「卡爾內亞德斯船板」--靈感來自刑法「緊急避難」原則之傑作,其觀念為古希臘學者卡爾內亞德斯著名的「自衛學說」--發生海難時,兩人同時抓著一塊浮木,但浮木只足以支撐一人。其中一人為了獲救,於是將另一人推下海。但活下來的人並不構成犯罪……在現實世界的學術競爭中,同樣的自衛法則也能成立嗎?
作者簡介:
松本清張
出生於日本小倉市(現今的北九州市小倉北區)。在歷經過工友、印刷工人等各式行業後,進入朝日新聞西部總社工作。四十一歲時以《西鄉紙幣》參與小說的甄選獲得直木賞的提名,隨後在一九五三年以《某「小倉日記」傳》榮頒芥川賞。一九五八年的《點與線》為推理小說注入了所謂「社會派」的新風。他畢生竭盡所能致力於寫作活動,作品題材的時代背景也橫跨了古今,範圍極為廣泛。
譯者簡介:
賈英華
2000年畢業於西南交通大學外語系外貿日語專業,後考入遼寧師範大學外語學院日語專業,攻讀碩士學位,專攻日語語言學,除了教學工作,同時也從事翻譯、書稿編譯。翻譯經驗豐富。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本書收錄之作品〈臉〉──榮獲第十屆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獎(即今「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
媒體推薦:
「松本清張的作品,是我的精神支柱和激發創作靈感的泉源!」 --森村誠一
得獎紀錄:本書收錄之作品〈臉〉──榮獲第十屆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獎(即今「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媒體推薦:「松本清張的作品,是我的精神支柱和激發創作靈感的泉源!」 --森村誠一
章節試閱
一
在橫濱車站,柚木警官和下岡警官登上了下行列車。因為怕不小心被認識的報社記者看到,所以他們沒在東京站上車。二十一點三十分,列車駛出橫濱站。出發前,兩個人分別回家一趟整理行李,然後搭乘國電京濱線來到橫濱。
上車後二人發現,和他們預料中一樣,三等車廂已經沒有了座位,而且十分擁擠。兩人在走道上鋪了張報紙,一夜無法入睡,就這樣睜眼坐到天亮。
到了京都,下岡終於等到一個座位。在大阪站,柚木也終於能坐下來了。
天亮了,太陽升起,秋日的陽光透過車窗暖洋洋的照在座位上。柚木和下岡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柚木只記得,自己恍惚聽見岡山站、道尾站等地的報站。等他醒後睜開眼時,已到廣島附近了。陽光不再那麼強烈,窗外的大海在陽光照射下,顏色有點兒泛紅。
「我們睡得都不錯哦。」下岡抽著煙,笑著對柚木說。
他比柚木醒得早,已經從衛生間洗漱完回來了。兩人在岩國站買了便當,也顧不得是午飯還是晚飯,就大口吃了起來。
「你馬上就要下車了吧?」柚木問。
「恩,下一站的下一站。」下岡回答。
透過車窗,在暮色照耀下一望無際的大海顯得很深沉。九州上明亮的燈火在閃爍。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出遠門。
「你還有很長一段路啊。」下岡看著柚木說。
「嗯。」柚木應了一聲,不自主的把目光移向別處。遠處燈塔上,燈光不停閃爍。
在一個叫「小郡」的僻靜小站,下岡下了車。他要在這裡轉乘支線到別的小城去。直到列車啟動,下崗一直站在窗下的月臺上。列車就要開動了,他揮手對柚木喊:「嗨!多保重啊,辛苦你啦!」
望著月臺上同事的身影逐漸變小,柚木的心中一陣淒涼。
柚木接下來要前往九州。穿過門司海峽後,還有3個小時車程。剛才下崗說「你還有很長一段路」指的就是這個。既是對柚木長途旅行的同情,也是對他接下來的調查的關注。
柚木一個人的時候,總會讀文庫本的翻譯詩集。因為同事們開玩笑說他是個「文學青年」,所以他只有一個人獨處時,才會讀這類書。
柚木要調查的案件發生在三個月前的東京目黑區。劫匪闖入一大戶人家,殺死主人並搶劫後逃逸。當時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嫌疑犯的線索,調查一度陷入僵局。但是三天前在街上偶然的一次職業調查,發現了一個嫌疑人。他叫山田,男,二十八歲,是某個建築工地的工人。
開始山田供稱他是單獨作案,報紙上也是這樣報導的。但在兩天前,他又招出一個同夥。
「是我說要幹這一票的,但是殺人的是那傢伙。他是跟我在同一個工地工作的石井久一。」
經過調查,山田提供的線索準確無誤。而且石井的身份也查清楚了。石井的原籍是山口縣農村,家中還有兄弟和親人,三十歲,未婚。三年前離開老家到東京打工。剛開始在某商店當駐店店員,聽說失業後做過人力雇工等許多工作,甚至還賣過血,最近才到這個工地上班。
「石井不怎麼愛說話,總說不喜歡東京。他胸部好像有點兒毛病,還總開玩笑說自己終究會自殺。但是,他常常惦記著要回故鄉,可惜沒有路費,工地只管放飯。」
根據山田的口供,警署馬上請求石井原籍所在地的警方協助調查。雖然得到的回覆是,沒有石井返鄉跡象,但他逃回去的可能性很大。按照慣例,警署決定派人到當地去。下岡警官被委以此任。
但關於石井,山田又說了這樣一件事。
「石井說過,他最近經常夢到他以前的女友。我問他那女人現在怎樣了,他說她已經嫁人了,現在住在九州,而且他知道她的住址。石井只跟我說了這些,至於那個女人叫什麼,我倒沒問過。」
為了慎重起見,警署發電報通知石井原籍地警方這件事。經查,那女子的確曾是石井的戀人。石井去東京才一年,她就嫁到九州去了,她的姓名和現址也查明了。
搜查課對這條線索有兩種意見。一種認為石井對他的舊情人念念不忘,很可能逃到那名女子家中。另一種認為,石井不可能還對一個已分開三年的女子念念不忘,何況她已經嫁人,石井不可能逃往九州。
柚木主張前一種說法。
他夢見了以前的女友,因受肺部疾病侵擾,開玩笑似的說要自殺……等等,柚木腦中一直想著石井曾說過的這些話。這樣的一個男人,雄心勃勃地來到東京,先是失業,又當過人力雇工,甚至賣血,然後成為建築工地的工人,最後因為罹患胸部疾病而絕望。
「石井很有可能在某個地方自殺。他肯定會去見以前的女友。」
多數人不支持柚木的想法,但他得到了課長的支持。因此下岡前往石井的老家,柚木則去那名女子所在的九州。
報社雖然知道嫌疑犯山田被逮捕,但是不知道山田供出了同犯石井。以前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某案件在東京電臺被當地報社記者干擾,因三個小時之差,讓嫌疑犯得以逃跑,至今不能破案。由於有前車之鑒,這次石井的事警方決定對報社保密。柚木和下岡從東京出發的時候,也十分小心,避免被報社記者發現。
二
柚木到達S市時已經很晚了。於是柚木在站前一個旅館住下。從東京一口氣趕到這,十分疲憊。整晚他都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他恢復了精神。
他先去了S市警署,見到署長,呈上一個信封,裡面裝著請求協助搜查之類內容的介紹信。
署長把司法主任叫來,表示願意出動足夠警力,全面協助調查。但是柚木婉言謝絕了。他這次來只是跟當地警方進行初步溝通,等到必要的時候,他才會請求支援。柚木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對署長和司法主任也是這樣說的。
「這件事,請您絕對不要向當地報社記者透漏。這個女人已經嫁人,她丈夫與這個案子沒有任何關係。對於這個女人來說,這個時候石井的到來,無疑是場災難。要是被登報,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就可能破裂。那不是太可憐了嗎?」
這個女子的丈夫什麼都不知道。她也應該沒跟他丈夫提過吧。這樣很好。這個女人安靜地過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這個時候,以前的男朋友變成了殺人嫌疑犯,突然逃到她這裡,這要是被她丈夫和周圍人知道的話,該怎麼辦呢?過去的經歷正張開血盆大口,追噬著這名女子。
柚木在街上信步而行。這是個安靜的小城,連電車都沒有。幾條小河從小城流過。
S市XX街X號,橫川仙太郎,橫川定子——這是那個女人和她丈夫的名字,以及家庭住址。
這是條僻靜的小街。一間平房,周圍有低矮的籬笆,門楣上寫著「橫川」字樣。男主人在當地的銀行工作。房子與他的身份很相宜,小而潔淨。仔細看看,郵箱上貼著一張紙,寫著家裡人的姓名。仙太郎、定子、隆一、君子、貞次。女子是續弦。
看不到人影,也聽不到人聲。
柚木環顧四周,斜對面有家不起眼的小旅館,寫著「肥前屋」,剛好適合自己。
從旅館二樓能看見橫川家的全貌。籬笆內盛開著茂盛的大波斯菊。院子雖小,但打掃得很乾淨,擺放著幾盆花草,可能是主人橫川喜歡的。由於房檐遮擋,看不清屋子裡面,但是能看到客廳的一角和走廊。
柚木迅速商量好價錢便住了下來。刑警的出差費很少,這家旅館價格便宜正合適。
柚木把拉門打開一條細縫,坐了下來,眼睛卻一直注視著橫川家。
一個穿著罩衣的女子出現了,她在走廊晾曬坐墊。柚木凝視著她。她二十七、八歲,中等身材,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就是定子吧?完全是一副普通家庭主婦的形象,讓人很難想像,她曾經談過戀愛。
一個小男孩坐在定子旁邊,六歲左右。應該是最小的孩子吧。看來他們母子關係還不錯。他們好像在談著什麼,只是太遠了聽不到。像秋天靜靜的陽光一樣,在旁人看來,這是一幅安逸的家庭畫卷。
看來,石井還沒跟定子「聯繫」。不然,她不可能這麼平靜。
將近中午,定子把織物籃拿到走廊,開始織起了毛線。她專心一意地忙著,能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
下午一點鐘左右,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和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女孩從學校回來了。是繼子中的長子和長女。定子停下來,進屋裡去了。大概是去準備飯菜了。不久,定子又出來了,再次拿起了編織工具,一直忙了一個多小時。男孩拿著棒球手套出去了,女孩也出去玩了。
定子拿出一本雜誌看了起來。她好像不是在讀內容,而是在找附錄,尋找編織圖案樣例之類的東西,不時地邊看圖樣邊思考。
後來,她站起來進屋裡,大約四個小時沒出來。再次出現時,她手裡拿著購物籃從後門來到街上。應該是去買做晚飯的東西吧。這時,能看清她的面容。她長得很標緻,但皮膚有些乾燥,衣著打扮稍嫌老氣,看上去不太有精神。
四十分鐘後她回來了。購物籃裡裝著用報紙包著的東西,一隻手抱著一只酒瓶,看來家裡男主人有晚上喝酒的習慣。
接近六點時,男主人回來了。削瘦,個子出奇的高,可能有低頭走路的習慣,背有點駝。短短一瞥,便能看見他顴骨很高,臉上已有皺紋。他弓著背,走進了自家的大門。
夫妻間年齡有一段差距。男的至少五十了吧,並且已有三個孩子。一個初婚女子,為什麼會嫁給這樣的人呢?還是因為這女子犯過什麼錯,嫁不出去嗎?柚木胡思亂想著。
柚木藉著女服務生送餐進來的機會,向她探聽一些消息。
「太無聊了,我一直望著外面。那個種著大波斯菊人家的太太,很能幹啊。」
「您說什麼?您一直從這裡偷看鄰家的女人啊?」女服務生用當地方言笑著說。
「不過話說回來,那可是個不錯的妻子啊。她是橫川的續弦,模樣不錯,脾氣也好,嫁給橫川真是有點可惜。」
「為什麼會這麼說呢?」柚木抓住這句話問。
「哎呀,那男人都四十八歲了,比他妻子大二十多歲呢。而且十分吝嗇,錢都自己收著,聽說每天只給他妻子一百日元就去上班了。他妻子剛嫁進來時,米櫃他都鎖起來,每天自己把米量好拿出來讓妻子做飯。他自己每天晚上都喝酒,但是聽說從沒讓妻子出去看過一次電影。」
「那麼,他們夫妻關係不好吧?」
「這個啊,他妻子挺好的,也不怎麼吵架。雖然孩子都不是親生的,但她也很疼愛。這樣的好妻子,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三
削瘦的男主人每天早上八點二十分去上班。高高的個子,弓著背,走路去銀行。他那皺著眉、滿是皺紋的側臉,帶著一種難以對付的神情。
妻子定子站在門口送他離開。朝陽把她的臉照得很白。柚木感覺她看起來很疲憊,沒有絲毫熱情,甚至讓人聯想不到她和石井有什麼關係。兩個孩子在他們父親之前出門去上學了。
早晨的打掃開始了。客廳、走廊、大門、庭院,花了整整兩個小時。他那吝嗇的丈夫,恐怕對打掃也很挑剔吧。但這個家仍然充滿了普通家庭所擁有的寧靜。
上午十點,郵差來了,把兩三封信或者明信片之類的東西投入郵箱。那些郵件中,或許會有打破這份寧靜的東西。郵件的一端從白色的郵箱中露出來,誘惑著柚木。可是貿然去搜查是不行的,那需要搜查令。
但是,石井會怎樣跟定子「聯絡」呢?郵寄?電報?還是托人送口信呢?這戶人家沒有電話,石井會借用附近的電話,把定子叫出去嗎?或者他會親自登門?……柚木設想著各種情況。
在打掃院子的中途,定子到郵箱前把郵件取了出來。站在那裡看了看信的內容,好像並不感興趣。
還有一張明信片,定子專心讀著它的內容。柚木屏住了呼吸。讀完以後定子回到屋裡,並沒有什麼特殊變化,接著開始晾曬洗好的衣物。看來不是石井的來信。
然後還是編織,最小的孩子玩夠了回來。一點鐘左右,去上學的兩個孩子回家了、吃午飯。接下來一直在收拾屋子。四點拿著購物籃出來,去市場買東西。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四十來分鐘後回家,接著就不見了身影,大概是在準備晚飯吧。六點前,高個子的丈夫回來了,向前弓著腰。臉上還是那副難以對付的神情。
夜色降臨,橙色的燈光照亮了屋裡帷帳。收音機的聲音傳了出來,也許是附近人家的收音機。帷帳上,人影時隱時現,這是個平靜祥和的家庭團聚場面。柚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遠在東京的家,感受到一種叫「旅愁」的憂慮。
九點鐘左右,窗戶上的雨遮放下了,這似乎也是定子的工作。屋子變得一片漆黑,籬笆裡的大波斯菊也合上了花瓣,適時地開始睡眠。這個漆黑但和諧的家庭進入了夢鄉。看來,今天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早上,駝背的男主人弓著他瘦瘦的身子,八點二十分準時出了家門。妻子開始掃除。十點,郵局送來郵件,這讓柚木的眼睛閃著光,但是,今天還是沒什麼狀況。接著是編織,孩子們兩點鐘從學校回來。四點定子出門去市場。六點之前,高個子的男主人慢吞吞地走回來。看來這個男人總是準時回家。
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今天就這樣結束了。
柚木仰頭躺著,思考著。也許我估計錯了?這個念頭讓他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分開已經三年了,而且已經嫁了人,對這樣的女人還會有什麼迷戀嗎?」搜查會議上,持反對意見的同事說。這些話再次浮現在柚木的腦海中,他甚至開始覺得,也許他們是對的吧。
「可是石井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再沒有其他女人了,逃亡中他很可能跑來見這個女子。我不能放棄這個觀點。」
「這才第三天嘛?」柚木在心中自問自答。石井應該是帶了幾百萬逃走的。被害人因為要用錢,所以那天才把錢領出來。結果錢剛領出來就被他們二人搶走了,雖然他已逃到別處,但在錢用完之前,他一定會到定子這裡來見她的。他知道定子出嫁的地方。但他說夢到定子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們雖然分開了,但是他心裡仍然牽掛著定子嗎?沒能出人頭地、又被追捕的石井,一定想再次得到定子的愛,哪怕只有五分鐘也好。柚木對自己的猜測很有信心。只是他的心裡,仍然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想到這裡,柚木不禁想,等定子一個人的時候去見見她,把事情跟她說清楚。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一般在這種時候,女人是不會跟員警合作的,反而會幫助嫌疑犯逃走。這種情況至今屢見不鮮。
又是一個早晨。八點二十分,男主人出去上班。打掃。今天早晨的郵件也沒什麼問題。編織、洗滌、購物。六點之前,弓著腰的男主人回來了。
這是個十分單調的迴圈,或者可以說,正因為這單調的迴圈,才使得每一天的生活都相安無事。石井的出現是種災難,它會把這種穩定打破的。
第四天,沒什麼變化。
第五天也還是一樣,弓著腰的男主人準時上班,定子機械地打掃、洗滌、編織。這個家似乎正等待著不幸的降臨,柚木辛苦的壓抑著自己的不安。
天氣很好,太陽遠遠的照著街道。街上行人很少,沒有生氣,整條街都讓人昏昏欲睡。即便如此,這條街上還有鋪著草席的房子呢。
街道上,當地人正站著聊天。郵局的簡易保險負責人騎著腳踏車,在附近兩三所房子間收錢。之後,一個拿著手提包、穿著西裝的男人,步行挨家挨戶拜訪,可能是什麼集資人,或者是推銷東西的推銷員。他也去了橫川家。如果他是推銷員,在橫川家應該是賣不出去的。定子每天只能從吝嗇的丈夫那裡得到一百日元,不會有什麼閒錢。果然,他很快就出來了,晃晃悠悠的走到街角彎了過去。
三個年輕人大聲的說著話,從這裡走過。說的都是當地方言,聽不太懂他們說什麼,但是他們的大嗓門,仍在耳朵裡迴響不絕。這條路上,二十分鐘沒人經過很平常。
太無聊了,眼皮都要闔上了。
定子出來了。她還是穿著白色的罩衣,但是柚木注意到,她的裙子顏色與平常不同,而且毛衣也換了。看看手錶,十點五十,定子不是去市場買菜,現在還太早。
柚木從樓梯上下來。為了應對這種緊急時刻,他已經提前付好了住宿費。
是他!柚木的腦海中,閃現出剛才那個穿著西服的男人,亦或是推銷員的身影。
四
柚木趕到路上時,已經看不到定子的身影了。他三步併作兩步地快步走著。心想,要馬上追上她。
可是他錯了。前面是條三岔路口。右手邊那條路能看到市場。奇怪的是,在柚木腦海中,他把定子穿著罩衣的樣子和眼前的市場聯繫在一起。一連幾天,他都看著定子穿著罩衣穿梭在市場中,他產生了這種奇怪想法。
柚木毫不猶豫地轉向右邊。市場很窄,路兩旁有許多店鋪。女客很多,穿著白色罩衣來回穿梭。柚木急紅了眼。
沒有!
柚木心慌了起來。
「去火車站該怎麼走啊?」柚木隨便抓個人問道。那個人很蹩腳的給他指了路。
終於出了車站。柚木本能地走到告示板處,抬頭看著時刻表。現在是十一點二十分,只有一小時前有一趟上行列車,之後都沒有進出車站的列車。柚木放心了,然後他慢慢地在候車室等地閒晃。沒有!候車室人很少,有幾個孩子在玩耍。火車還要等一個小時才開。
來到站前,陽光下有一群鴿子。
柚木把煙叼到嘴上。
一輛公車進站了。乘客們紛紛湧出來。在人走完之後,車開走了。柚木視線跟著公車,發現對面是公車的始發站,有三台車停靠在那裡。白色的車體上塗著漂亮的紅色線條。
剛才怎麼沒注意到呢?柚木火燒眉毛似的急起來。
等車的乘客排著隊。他用眼睛搜索著。沒有!
柚木去了售票處。這是間有著玻璃窗的精緻小房。車長和司機有三、四個人,坐在屋裡閒談著。柚木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
「剛才發出的車是去哪的?」
「是開往白崎的。」一個車長監督員模樣的人看了看警官證,有些拘謹地回答。
「那輛車上有沒有一個穿著罩衣的女人?」定子是否還穿著罩衣,他不是很有信心。
「不清楚……」
監督員又去車長休息室詢問了一下。檢票員說他沒注意。
監督員和一個女車長一起回來了。看神情,柚木知道,她知道些什麼。
「我剛才看見一個穿著罩衣的女人,上了開往白崎的車。不過,跟她一起的人說了些什麼,她就把罩衣脫掉了。」女車長說道。
「跟她一起的人?男的,還是女的?」柚木的眼中閃閃發光。
「男的。」
「什麼樣的男人?」
「嗯……沒看清楚。好象三十歲左右,穿著深藍色的西裝。」
「是的,是深藍色的西裝。他拿著手提包吧?」
「是的。不過不是黑的,是棕色的。」
對了,就是他!
「知不知道他們買了到哪裡的票?」
「不知道。」
「車幾點鐘到達終點站?」
「十二點四十五分。」
柚木看了看手錶,現在離十二點還差五分。現在搭計程車追趕的話,也許能在那輛車到達終點站前追上。
柚木回到站前,上了站內計程車,要司機按照駛往白崎的公車路線開。
路況不錯,路面很寬。出了市區兩旁都是農田,遠遠的有些小山。路邊的黃櫨樹葉子紅通通的,十分漂亮。
但是,越往前開平地面積越小,路開始上坡,進入了丘陵地帶。整個樹林被黃櫨樹的葉子映得一片火紅。一路上穿過好幾個村莊。
還是沒能追上那輛公車。白崎是座小城。車子停在那裡,車長和司機在休息。乘客都已經下車了。
柚木走了過去。
「男的三十來歲,穿著深藍色西服,拿著棕色手提包。跟他一起的女人二十七、八歲。這兩個人在哪裡下了車,還記得嗎?」
「是那兩個人吧?」司機把煙從嘴裡拿下來,對女車長說。女車長點了點頭,回答說:「那兩個人,在一個叫草割的車站下了車。離這裡有五站距離。」
車長解釋說,因為這對男女沒往村子的方向走,而是上山往溫泉那邊去了,乘客都看到了他們。他們還說了些低級的笑話,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所以才會印象深刻。S市也有直通溫泉的車,翻過這座山也能到那裡。
柚木馬上趕往郵局,發了一封電報給S市警署署長,請求支援。
一在橫濱車站,柚木警官和下岡警官登上了下行列車。因為怕不小心被認識的報社記者看到,所以他們沒在東京站上車。二十一點三十分,列車駛出橫濱站。出發前,兩個人分別回家一趟整理行李,然後搭乘國電京濱線來到橫濱。上車後二人發現,和他們預料中一樣,三等車廂已經沒有了座位,而且十分擁擠。兩人在走道上鋪了張報紙,一夜無法入睡,就這樣睜眼坐到天亮。到了京都,下岡終於等到一個座位。在大阪站,柚木也終於能坐下來了。天亮了,太陽升起,秋日的陽光透過車窗暖洋洋的照在座位上。柚木和下岡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柚木只記得,自己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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