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告別：母親教我的30個人生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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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翠西亞‧萊昂斯‧西蒙‧紐曼是一顆震撼彈：非常美麗，魅力十足，帶來歡樂，見識不凡，充滿好奇心；她是一名活躍、慷慨、俏皮的女性，如同春天的第一道溫暖陽光吸引著人們；她聰慧、有些玩世不恭，並迫切地、充滿活力地向每件美好事物與人們表達感恩。更重要的，她是一位全心奉獻的母親，養育了她的兒子史考特‧西蒙──他是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主持人、記者與作家。身為兒子的他，回憶與母親相處的最後時光，從那淒美的、逗趣的、溫馨的回憶中，他省思了母親曾經教導他的一切，那是逝者賜予生者的珍...

每個珍貴片刻都是永恆

身處加護病房的母親，看到凱特王妃與威廉王子抱著新生兒，她含淚說：「對父母而言，每個孩子都像國王般尊貴。」我也哭了。


人們的心自然而然會隨著場合去調整適當的回憶，母親和我更沒理由在她臨終前去回憶許多痛苦的過往。在我們多采多姿、擁有罐頭湯和基輔炸雞的這些年，我的父親酗酒而死。母親雖然深愛著父親，但為了不讓全家因為他的酗酒而沉淪，不得不忍痛離開他；在我十六歲時，父親過世。我的外婆，也是我母親最好的朋友，在當時已經自殺，遺留母親孤身一人，只剩下年幼的兒子、不穩定的工作，與風趣、貼心卻充滿毀滅性的丈夫。
這些年來，母親也曾與其他男士們來往。就我所知，他們幾乎都是仁慈和善的人。但是她真正愛的那位男士已婚，這使她感覺更加寂寞。她最終又認識了兩位男士並結婚，但終究像她所說的，「在許多嘗試與失敗之後」。
成年後，我一直試圖想像（因為她一直不讓我知道這些擔憂）有多少個夜晚，母親躺在她的彈簧沙發床上盯著天花板，盤算著如何熬過這個月。她省下早餐或午餐的這些日子（而我從沒度過這樣的日子），讓我的晚餐可以享用淋上鮮蝦雞尾酒醬汁的花椰菜（一道母親發明的主食，因為她觀察到鮮蝦雞尾酒真正吸引我的只有醬汁）、漢堡、青豆、馬鈴薯球和巧克力牛奶。每年冬天，母親穿著同一件破舊的冬大衣，因為正在長高的我，每年需要一件新外套；或者，她省下多少頓午餐（或步行回家，而不是乘坐公車），去買一雙我信以為可以讓我進入大聯盟（或者無論如何，芝加哥棒球俱樂部）的棒球手套。
多年以後，母親因為我的敬佩而笑了。
「我想，有些日子我是沒吃午餐；有些日子，則是因為有些人想帶我去『保羅之家』（Chez Paul’s）用餐。」她說。
（而且她會打包食物回家與我分享。）
我不會說當時我們生活的每一分鐘都充滿歡笑，但我敢說，那些日子裡不超過兩天，我們母子總會發現比任何人都更有趣的事物，然後大笑或久久笑不停。

～～～

我十四歲生日時，母親帶我去艾里．史古曼的餐廳。不是父親留連的橡樹街艾里熟食攤──充滿我許多珍貴童年夜晚（父親會將我從床上喚醒，抱著我坐在他的膝上，與其他喜劇演員們在熟食攤交換故事、大口咀嚼艾里免費提供的半酸黃瓜條──像餐桌裝飾花般地擺在桌上──並藉著啜飲黑咖啡，試圖從蘇格蘭威士忌中清醒），而是往南到幾條街不遠的艾里牛排館。牛排館是運動員、名人或政客的集會之所，這些人喜歡在隔天看到他們的名字被小報用粗體字母羅列。
艾里．史古曼身著華麗的晚宴夾克與筆挺的襯衫，對我們眨眼並露出帶有酒窩的微笑。
「派蒂甜心！」艾里．史古曼笑容洋溢，多年來他曾在他的餐廳見過我母親與不同的男士們約會。
「艾里，我相信你認識我的兒子史考特，今天是他十四歲生日。」
艾里也有一個相同年紀的兒子；他的臉上綻滿了喜悅。
「真是一個重要的場合，我們一定會好好照料你們。」他宣稱。
他帶領我們到一個面向戶外的座位區，是那種他們可能幫法蘭克．辛納屈和愛娃．嘉德納（註：Ava Gardner，美國女星，被美國電影學會評選為二十五位百年來最偉大的女演員之一）保留的座位區。服務生領班吉米的腋下夾著一個棒球棒大小的胡椒磨，衝過來為我們混合凱薩沙拉。他將蒜瓣揉碎在木碗邊，彷彿正在打光擦拭斯坦利盃（註：Stanley Cup，國家冰球聯盟的最高獎項）冠軍獎盃。
我們的餐桌服務員哈利．布里格斯，還記得我母親和父親曾有過的快樂時光。
「我還記得你出生的那晚，」哈利說：「你父親說：『哈利，我不知道他是否能活下來，他看起來那麼弱小（我早產兩個月）。』而我說：『他會活下來的，厄尼。因為他知道他將有一位偉大的媽媽。』你父親不斷笑著……我們一直在說笑。」
吧台後的諾柏則記得母親有多喜歡羅伯洛伊雞尾酒，他將一串瑪拉斯奇諾櫻桃放入我的可樂中。
艾里端來了以他兒子命名的鮮蝦雞尾酒──馬克蝦（切碎的蝦佐配冷凍酸奶、美乃滋與洋蔥）。今晚沒有花椰菜！把豐盛的貝類、辛辣的大蒜與多汁的紅肉都端上來吧！
哈利端來了沉重的鐵板，裡頭有微焦的青椒和洋蔥，還在閃著油光和冒著熱煙。
「喜歡牛肝嗎，史考特？」
我扮了個鬼臉。
「你會喜歡這道料理的，這是餐廳的特色菜，特別酥脆，所以嘗起來不像牛肝。」的確，直到艾里餐廳停止營業之前，這道牛肝成了我在餐廳最喜歡的菜色。
紐約客牛排油亮發光；切片的烤馬鈴薯劈啪作響，搭配黃牛油、一球酸奶與切碎的韭菜（為了提供營養充足的蔬菜分量）。艾里本人獻上一片起司生日蛋糕，只比密西根州上半島略小一些；數字十四的蠟燭火焰，就像歌舞女郎的某種火熱隊形。
艾里、吉米與哈利一起歌唱。
帳單被放在一個閃閃發光的盤子中；當哈利轉身走開，我看見母親倒抽一口氣。
「親愛的，你有帶錢嗎？」她輕聲問道。
我帶出來的錢剛好夠付一段公車票、一塊蘇西巧克力夾心餅（Suzy-Q）與一份《太陽時報》。
「我想，我是太久沒來這裡了，估算錯誤。」母親說。
「克麗斯阿姨給了我一張卡片。」我想起來了，就放在我的運動外套口袋裡。我和母親焦急地打開那張哈佛學務處的便條紙，克麗斯阿姨在裡面折放了一張十元鈔票。
我們的錢剛好可以支付賬單和衣帽間女郎的小費，但沒辦法留下任何錢給吉米、哈利與諾柏。
「諾柏正在攪拌東西，」母親觀察著，「吉米正在後面帶領一對客人入座。當你看到哈利穿過廚房門去點餐，我們就趁機逃出去吧。」
當看到旋轉門在哈利身後擺動，他腋下夾著長托盤時，我們就開始行動。

～～～

當我們來到外面的芝加哥大道上，湖風刮著我們的大衣領子，我和母親笑了起來。
「我本來想去德雷克喝杯熱巧克力，那時我以為我們還會剩下一些錢。」母親說。
「改天吧。」
「吉米、哈利與諾柏是這麼可親的人，他們努力給你一個很棒的生日，不是嗎？我感覺很糟糕，明天我會兌現支票並繞過去。他們工作這麼辛苦，很可能在生我的氣。」她說。
我們穿過到密西根大道向北轉，然後步行回家。在這個我們不得不從時髦餐廳落跑的夜晚，沒錢坐計程車──甚至沒錢搭公車。
「這是一個值得記住的夜晚，不是嗎？」我的母親笑了，「你可以告訴人們，媽媽帶我去艾里餐廳慶祝生日，卻不得不向我借錢，讓我們可以落跑。」
「我猜我明天沒辦法外帶艾里熟食攤當午餐了。」
「我在衣櫃抽屜裡還有一些錢。」
「那我就沒有足夠的錢在校園內購買毒品了。」我說。母親倒抽一口氣，然後大笑。
「我們有一頓美好的晚餐，不是嗎？」她說：「現在又有一個精采的故事。」
隔天下午她的確繞去餐廳。幾年後，當我長大成人再去艾里餐廳，他們仍舊記得母親在隔天繞去餐廳，並送上現金信封，雖然他們婉拒，母親卻很堅持。我的母親很清楚靠小費生活的日子，並認為這可以顯露一個人的品格。「當你知道沒有熟人在看的時候，你更應該要給小費。」

～～～

老艾里已經去世，艾里餐廳也停業好一段日子了。加護病房正好能看到餐廳的舊址，現在是醫院的兒童院區一側。安寧醫療團隊安靜走開後不久，母親的病門外傳來另一個呼喚聲。
「有個男人在分發起司蛋糕給每個人，他說認識你。」一名護士說。
馬克．史古曼，就是那位「馬克蝦」命名來源者，他的老婆與女兒們都是我們的好朋友。馬克已經將他父親的經典老芝加哥起司蛋糕變成市民紀念品──芝加哥市長因為發送艾里的起士蛋糕，而不是送死魚聞名。艾里的起司蛋糕也出現在就職舞會上；馬克已經捐贈無數的起司蛋糕給學校、教堂、慈善機構、圖書館、芭蕾和戲劇團體……如今，他發送起司蛋糕給母親所住病房樓層的護士們。
我的母親覺得自己沒梳洗，模樣不好看。她曾跟我說不想見任何人，但現在她說：「這是馬克，這麼棒的一個人！我不能不說句謝謝就讓他離開。」
我帶馬克走進她的病房。馬克捲髮、身穿夏季襯衫，有著完美無瑕的手，使我好奇，難道起司蛋糕是某種潤膚劑。
我的母親略略扭動身軀，好讓自己在枕頭上稍微坐起身。
「妳看起來真漂亮，派特。」馬克毫不遲疑地告訴她。
「喔，馬克你這麼說真是仁慈。」
我想，臉紅從每一根血管爬升，並使我母親的臉龐明亮起來。
我們談到了家庭。我的母親說了一個關於馬克父親的故事，馬克則說了一個關於我繼父的故事。他還跟我們聊到他美麗且有教養的女兒們的近況。
馬克離開後，我拉把椅子靠近母親的病床。
「妳應該看看馬克帶了什麼來給護士們，」我告訴她：「鹽味焦糖起司蛋糕、越南肉桂起司蛋糕。還有，我有沒有告訴過妳？他邀請我的女兒們──艾莉絲和麗娜去參觀他的烘焙坊。」
「真是個很棒的男人，」母親重複說：「總是如此體貼。喔，他父親也是個很棒的男人。還記得我們在他餐廳共度的美好時光嗎？」
我告訴她，「我記得黃瓜條，記得所有與父親在一起時說的笑話，還記得妳向我介紹了馬歇爾．凱法諾」──一位當地黑幫分子，與母親約會過幾次──「當時他獨自吃著起司蛋糕，而我驚訝得眼睛都凸出來了。我記得我十四歲的生日。」
回憶起那個夜晚，我的母親又一直笑到咳嗽。
「所有你對孩子們的擔憂，」她說：「尤其是對男孩們會有的擔憂。而你們卻長成了這麼好的人。」
「妳知道現在紐約與加州也有賣艾里起司蛋糕嗎？」
當我要接著說下去時，母親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說：「我是指你們都組成了美好的家庭。」
我收緊手指，輕輕握住母親的手，她閉上了眼睛。
「試著睡一會吧。」我輕聲說。過了片刻，母親睜開單隻眼皮。
「現在是誰當班？」她問。
「我想，她叫蘿絲瑪莉。」
「我認識她嗎？」
「當妳睡著的時候，護士們換了班。」
「我們現在一定要見面了，」母親說：「我必須使用便盆。」


我只想說，加護病房的護士們都值得敬仰，謝謝你們為我們愛的人所做的一切。

每個珍貴片刻都是永恆

身處加護病房的母親，看到凱特王妃與威廉王子抱著新生兒，她含淚說：「對父母而言，每個孩子都像國王般尊貴。」我也哭了。


人們的心自然而然會隨著場合去調整適當的回憶，母親和我更沒理由在她臨終前去回憶許多痛苦的過往。在我們多采多姿、擁有罐頭湯和基輔炸雞的這些年，我的父親酗酒而死。母親雖然深愛著父親，但為了不讓全家因為他的酗酒而沉淪，不得不忍痛離開他；在我十六歲時，父親過世。我的外婆，也是我母親最好的朋友，在當時已經自殺，遺留母親孤身一人，只剩下年幼的兒子、不穩定的工作，與風趣...

陪伴母親身旁最後的時光，永誌難忘！

母親來電：「我現在無法說話，我正被一群帥哥們包圍著。」如果你能暫時忽略母親使用的字句，她正在進行緊急手術……

我曾經介紹過很多場戰爭，若要把作戰與其他事物相提並論，我會試圖小心謹慎。但是，戰爭和絕症都在單調乏味的時間中，穿插著恐慌的時刻──充斥著許多等待與放空發呆。
正是在這些片刻，我才發現是母親生命的最後時光，於是，開始在推特（Twitter）上發布訊息。我想，寫下推特短短一百四十個字，能轉移我的心神並獲得撫慰。也因為我的世界幾乎被侷限在一間加護病房的小房間中，我所聽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隨時隨地都是生與死的普遍性感受（這個詞彙僅於此時此地會被過度使用）。
而我的母親又是如此幽默風趣。我希望分享母親的談話內容，讓其他人也能會心一笑與思索。尤其當我開始感受到，母親就像演出人生最後一齣精采表演──這無疑是我們這個小家庭的最後一齣重要表演。
母親曾是一位演藝人員，嫁給喜劇演員之後，養育了一名從事廣播員的兒子。母親並不是一位靦腆羞怯的人，她知道自己正賜予我們重要的事物。我不認為自己寫下的東西──不論是當時寫的，或是此刻補上的，會侵犯到她的隱私。我希望這些東西被揭示，讓其他人能欣賞到母親的幽默、精神、智慧，以及有她為伴的快樂。
我不會去改變留在推特上的文字，包括任何我當時輸入的錯別字。我有時會重新排列它們出現的時間順序，因為我通常不是在當下張貼推特文章，而是在事件發生後幾個小時才進行這件事。
我是會帶著筆記型電腦到處走動的那種人。但是，當我搭飛機到醫院陪伴母親時，並不知道母親會在那裡離開人世；事實上，我原本希望自己的到來，可以幫助她從加護病房離開。
我沒料到會寫這本書，並沒有拿訪談筆記本，常常幾個潦草的詞彙就代表進行了幾分鐘的對話。我倚賴這些日子的張力、受過訓練的記憶、和一名兒子的愛，在這裡試圖準確且清楚地重建母親的談話內容。
我記錄了許多名字，但在大多情況下直呼其名或改變一些稱呼，似乎是比較明智或仁慈的作法──我已經更改了所有醫師們的名字。
所有的錯誤都歸諸於我，且僅歸責於我。我母親辛苦撫養一名無愧於這樣宣稱的兒子。

陪伴母親身旁最後的時光，永誌難忘！

母親來電：「我現在無法說話，我正被一群帥哥們包圍著。」如果你能暫時忽略母親使用的字句，她正在進行緊急手術……

我曾經介紹過很多場戰爭，若要把作戰與其他事物相提並論，我會試圖小心謹慎。但是，戰爭和絕症都在單調乏味的時間中，穿插著恐慌的時刻──充斥著許多等待與放空發呆。
正是在這些片刻，我才發現是母親生命的最後時光，於是，開始在推特（Twitter）上發布訊息。我想，寫下推特短短一百四十個字，能轉移我的心神並獲得撫慰。也因為我的世界幾乎被侷限在一間加護病房的小房間中，...

〔前言〕
陪伴母親身旁最後的時光，永誌難忘……

第一部 告別之前，再溫習妳無盡的愛
01 死去，是永遠離別嗎？
02 盡力去做該做的事
03 艱困中的愛與勇氣
04 不可逆的事，勇敢接受
05 順應它吧！該來的總會來
06 奮戰或放棄？我們都在學習
07 每個珍貴片刻都是永恆
08 幽默，從「心」開始解放
09 留住生命中的精采片段
10 愛，讓人迷失也學著清醒
11 不能圓滿的，就接受缺憾
12 友誼，真實安穩的陪伴
13 回首，尋找前進的力量
14 過去和未來，我們一直同在

第二部 傳承的記憶──書寫生命故事
15 莞爾一笑，享受當下
16 創造自己的光芒
17 將愛散播出去
18 戲如人生，留下最動人的一頁

第三部 以愛告別，留下智慧與勇氣
19 擁有彼此，直到生命最後
20 放手，需要勇氣和力量
21 去見識最好的，你屬於那裡！
22 感謝那些真心付出的人
23 愛，讓世界繼續轉動
24 別讓事情阻礙了你
25 我們都從母親身上學到些什麼
26 道別，懷抱希望和祝福
27 臨終，一場獨角戲
28 保持信念，能遇到最好的人
29 懷抱愛與夢想，勇敢活著
30 離開，並不是真正失去

致謝

〔前言〕
陪伴母親身旁最後的時光，永誌難忘……

第一部 告別之前，再溫習妳無盡的愛
01 死去，是永遠離別嗎？
02 盡力去做該做的事
03 艱困中的愛與勇氣
04 不可逆的事，勇敢接受
05 順應它吧！該來的總會來
06 奮戰或放棄？我們都在學習
07 每個珍貴片刻都是永恆
08 幽默，從「心」開始解放
09 留住生命中的精采片段
10 愛，讓人迷失也學著清醒
11 不能圓滿的，就接受缺憾
12 友誼，真實安穩的陪伴
13 回首，尋找前進的力量
14 過去和未來，我們一直同在

第二部 傳承的記憶──書寫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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