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斧•全新•純文學•懸疑•概念專輯
七段人與人之間,溝通與誤解的故事,
這些故事各自獨立,
但在文字深處,卻又彼此牽連著……
守•你 I’ll be there for you
開車前往安養中心時,他的背包裡塞著一個頭骨。他守著這個頭骨,溫柔地、安靜地、好似那是他眼中的唯一……
4: 55
我家遭小偷了,但竊賊只偷了放在桌上的絕版唱片,卻沒動抽屜裡的數枚千元大鈔,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陣風
「我跑步時有什麼表情?」我說。
「嗯,就很開心的樣子,好像……」她低頭想了想,「好像和你身旁的空氣一起律動,化成一陣風。」
再射我一槍 Shoot Me Again
她看著他,似乎在回應他的祈願,慢慢地展露了一個複雜、難解、既甜美又哀傷的微笑……
公路大明星 Highway Star
大模大樣坐在後座的那個傢伙,當然是鬼。
深夜開計程車的他,轉身一看,後座什麼都沒有。回頭一瞧,鏡子裡明明映著一個人形。除了是個鬼之外,關於那個人形,他想不出別的可能。
走馬燈
住在一座廟的樓上,其實不是那麼不可思議的事。真正奇怪的是,我在神桌底下看到一件紅色的蕾絲內褲,出入分子也有點複雜,這廟,到底住著哪一號神明?
沒人知道我走了 No One Knows I’m Gone
生命的意義於我而言,其實沒有什麼意義。思考了幾天之後,我決定離開。沒人知道我走了;但您自個兒無法肯定的記憶,卻會是我曾經如此存在的證明。
作者簡介:
臥斧,雄性。想做的事情很多。睡覺的時間很少。工作時數很長。錢包很薄。覺得書店唱片行電影院很可怕。隻身犯險的次數很頻繁。
出了五本書:《給S的音樂情書》(小知堂)、《塞滿鑰匙的空房間》(寶瓶)、《雨狗空間》(寶瓶)、《溫啤酒與冷女人》(如何)、《馬戲團離鎮》(寶瓶)、《舌行家族》(九歌)。喜歡說故事。討厭自我介紹。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開始感受到整本小說往不妙的狀況發展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像是被無端捲入一件原本跟自己無關的謀殺案裡,逐漸感到加溫的恐懼……
小說家•王聰威
名人推薦:開始感受到整本小說往不妙的狀況發展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像是被無端捲入一件原本跟自己無關的謀殺案裡,逐漸感到加溫的恐懼……
小說家•王聰威
章節試閱
再射我一槍
第一回中槍,是個莫名其妙的意外。
幾年前他從街邊走過,遠遠地看到前頭轉角圍了一大群人,還有幾輛電視臺的現場連線轉播車理直氣壯地杵在當中,有的半邊輪子跨上人行道旁,有的同警車磨磳在一塊兒,像小情侶似地耳鬢廝磨、肩並著肩。
他從來就不愛看熱鬧。正要改道而行,一串鞭炮聲響起,人群炸開一陣呼喊,他突然覺得左胸下方、腹部上緣的地方一痛。
這感覺他熟悉:胃又發出抗議了。它像嚴冬清晨把人從溫暖夢境中拽出、一腳踹進現實的鬧鐘一樣討厭,只不過鬧鐘提醒的內容是:喂該起床工作了;而胃哀嚎的原因是:喂再找不到工作,你就得餓死啦!
失業半年多,什麼工作都沒找著。他每個週日晚上到大賣場去買一條減價出清的吐司,週一早上把吐司和四處蒐集來的廣告傳單塞進背包裡,走路晃過半個城區,到市立圖書館的公眾閱覽室去。在日子過得捉襟見肘的時候,市立圖書館簡直是個天堂:看報不用錢,所以他可以利用傳單背面抄寫報紙上的求職廣告;冷氣開放,所以吐司比較不容易壞;還有臺飲水機擺在角落,雖然沒有熱水,但只要冷水出口還淌得出液體,就能讓他嚼嚥吐司果腹時不至於噎著──有了這些,夫復何求?
可惜的是,這個天堂雖然提供求職電話號碼,但撥打之後,線路另一頭總是連結著現實的地獄。
某日他在圖書館外的公用電話聽完當天的第十七個拒絕,心灰意懶地回到閱覽室,走過陳列架,隨手挑了一本書讀了起來。直到圖書館打烊休息,他都沒再讀任何一份報紙。
到圖書館去卻不找求職廣告的情況持續了幾週,他突然發現存款已經不足以支持自己一週奢侈地吃一條吐司了。那,兩週吃一條?為了省電,他早就拔掉冰箱等一眾電器的插頭,沒有冰箱,吐司大概放不了那麼久。而且,就算自己的胃能夠堅強地消化有異味的吐司,扣去房租,他的餘款也只能再撐一個月。
非得快點找到工作不可。他摀著發痛的胃部,無意識地移動雙腳回到住處。坐上床沿,他挪開手,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掌上有一層鮮紅的溼。
怎麼回事?他疑惑地瞪著手掌、盯著肚子,突然明白:剛看到的現場直播車並不是因為有明星宣傳或者民代造勢,剛聽到的聲響也不是鞭炮炸裂,媒體和群眾爭相圍觀的,其實是場槍戰。
自己根本沒有胃痛,而是被流彈射中了。
怎麼會把槍傷和胃痛搞混?是因為自己先前的胃痛經驗太劇烈、還是因為自己已然餓昏了腦袋?他看著腹部的血跡,愣愣地想:這該如何是好?乾脆就這樣流血等死算了?
他緩緩躺下,自言自語道:倒楣時能遇上的事可真奇妙;說完這話,他還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但自己可以帶著這傷從幾個街區外走回來,沒有昏厥、沒有暈眩,那麼現在躺在床上,真的就會流血致死嗎?沒有大量失血,是不是表示子彈沒有傷到什麼重要的器官和血管呢?或許,這是一個倒楣到底之後、正要否極泰來的預兆?
一念及此,他又坐起身來。脫去上衣,審視一下傷口,看來並不大,他想了想,找出一捲幾年前搬家時剩下的封箱膠帶,圍著身體繞了幾圈把那個血洞封起來。沒錢去醫院,就這麼處理吧,如果感染了什麼,最多也就是賠上這條爛命,同躺著等死的結果一樣;但如果這真是自己開始轉運的徵兆,那麼不拚一下,豈不白白浪費機會?
也許真該是他時來運轉,也許只是單純心境轉變問題,無論如何,過了幾天,當他發現傷口沒有發炎、沒有潰爛,而是開始結痂的時候,他也找到了工作。
直到工作兩年之後、某回出國之前,他才想起該到醫院去把那顆子彈取出來。
※
手術結束,他從麻醉產生的迷霧中醒來,發現有個女孩正在盯著他看。
女孩的五官長得很漂亮,但放在一起卻有點兒不對勁,說不上是哪裡出了問題:是眼睛分得有點兒開?還是鼻子的線條不夠挺?因為這種說不明白的小小失調,讓她的動人五官在組合之後,只能呈現出一張看起來頗為平凡的臉。
他怔怔地望著女孩,女孩眨眨眼,笑了起來,「醒啦?好極了!」
所有的不對勁倏地消失。他發現,女孩的笑靨將她美好的五官稍稍更動了原有的位置,那些小小的不和諧奇妙地重組,在剎那間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
那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彷彿又被射了一槍。正中心臟。
「你的運氣不錯,」女孩手腳俐落地替他調整了點滴的流量,「那顆子彈沒有傷害任何一條主要血管,乖乖地卡在排肋上頭,這幾年來都被保護得好好的,所以你才會一點事都沒有。」
「保護得好好的?」他有點兒摸不著頭緒。
「是呀,我請醫生過來,順便把那顆子彈帶過來讓你看看。」女孩輕巧地轉身離去,他眨眨眼,這才注意到女孩穿著護士服。
「對了,」離開病房前,女孩若有所思地回過頭來,帶著一種淘氣的神情,問,「為什麼你會中彈呢?」
「那是顆與我無關的流彈;」他解釋,「一個意外。」
「哦?」女孩又笑了起來,「我沒遇過槍傷的傷患,所以本來還在猜:這個身體裡有子彈的人,會不會是個殺手呀?」
他也笑了,搖了搖頭。
※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帶著醫生還給他當紀念的子彈,也帶著她的聯絡電話。
在國外工作的那幾天,想起她的笑臉,他就會不自覺地跟著微笑。
回國之後,他和她開始約會;一年後,他為她戴上婚戒。
生活的確不同了。幾年前他的正餐是淡而無味的白吐司,搭配市立圖書館飲水機不冷不熱、聞著有股怪味的開水,現在他可以常常與她大啖香嫩厚實的牛排,佐以她親自挑選、年份產地都極其講究的頂級紅酒。
他買了新屋,那顆從他體內取出來的彈頭,被他當做幸運的象徵,擺在客廳的櫥櫃裡頭。
子彈被醫生封泡在一個小玻璃瓶當中,看起來像是某種標示不詳的生物標本;如果沒有說明,可能會有人認為那是醫學課堂上使用的示範教材。經過兩年的時間,子彈表面包裹了一層奇妙的物質,醫生解釋,這層東西由剛受傷時的血液流覆、癒合時的組織修補,以及兩年來增生的肌肉纖維共同組成。事實上,這些糾纏的細胞束已經同他的身體長在一塊兒,為了取出子彈,醫生不得不切除一些連結彈頭與身體的組織。基於好奇,醫師用 X 光檢查過被包在中心的彈頭,發現那團打穿肌理卡住排肋、長時間浸泡在體液中的金屬,雖然已經分辨不大出來原先的形狀,卻有一種自得其樂的姿態,如同住在子宮當中、還沒長成嬰孩模樣的胚胎。
有時,在安靜得彷彿世界已經消失的夜裡,他會將裝著子彈的玻璃瓶從櫃子裡拿出來,擺在客廳桌上仔細端詳。以包覆著彈頭的生體組織為中心,橫生的肌肉纖維像觸手般地朝四面八方輻射而出,像隻懸浮在保存液海洋中的不知名怪物。
誰會想得到這是一顆子彈呢?他自忖:無論有形無形,所有的東西在經過時間的淬鍊之後,都會發生改變,最後的模樣,可能再也沒人認得。這顆從警員或歹徒槍管中竄出、不知經過哪些彈射途徑、最後打進他的肚腹與他同生共長的金屬子彈如此,那顆從她不經意的笑容裡浮出、直截了當衝進他的心房然後落地生根的愛情子彈,也是如此。
會有如此體認,自然是因為他和她的關係在結婚之後,的確有種「什麼」,讓他感覺不一樣了。
他很明白:依偎時的甜美、雲雨時的激情,這些在結婚之後一定都會有所不同,但他沒有預料到的是,這些改變會巨大到令人無法忍受。
她的工作得要輪班,晚上不見得在家、假日也不一定有空,她打算再過一段時日申請轉調行政職,屆時上下班時間才會比較正常;而他的工作理論上是朝九晚六,只是有時需要加班或者出差,兩人有空相處的時間因而時多時少。婚前他認為:自己與她的生活狀況同絕大部分的夫妻情境相仿,別人能夠維持婚姻關係,他們兩個沒道理辦不到;但現下他卻懷疑:也許大家都同自己一樣,只是在苦苦支撐幸福門面,相識之初彼此欣賞的美好,早就像外殼絢麗內裡空虛的肥皂泡泡一樣,飄啊飄地撞到現實的牆垣,發出一聲輕輕的「啵」,然後就沒有了。
因為上班是替公司工作,約會是替自己工作,但結婚之後朝夕共處,就成了真實的生活──他在某個夜裡盯著彈頭時,想通了這個道理:上班時得要使出渾身解數、運用所有的技巧來達成使命,約會時也得要火力全開、表現最好的一面來吸引、誘惑、屈從或降伏對手。
但生活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呀。不可能每天都有燭光晚餐、貼心禮物、性感的丁字褲、魅惑的古龍水,倒是常會看見卸了一半的妝和頹圮模糊的睫毛膏、聞到肝火上升的口臭和在皮鞋裡蒸了一天的腳氣;下班後的疲憊一回到家就全洩露出來,於是上班時的緊繃便理直氣壯地持續絞緊彼此已經疼痛的神經。
最近幾個月,業績開始吃緊;一方面自然是因為整體大環境不大景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另一組外勤單位搶績效的動作頻繁。主管老是咬牙切齒地嚼著那組裡頭業績冠軍的名字,要他們這組人馬多加把勁兒,如此一來,超時工作就成了一種常態。有天晚上的勤務出了狀況,他扛著一個受傷的女同事逃離現場,回家後被她發現肩上沾著幾莖長髮,領口還有一股從未聞過的淡香,他百般解釋,她的眼裡還是滿溢著懷疑。
某回她提及,有個曾經追求過她的醫師,在她婚後仍然持續著攻勢,於是每次他加班回家還看不到她的身影,心裡頭就會開始泛酸,在她對他不信任的緊張關係上,又加上第二層疑慮:一樣是不信任,但是角色互換。她在婚前就曾經提過,醫院裡絕大部分的護士,心裡大多存著為病患獻大愛的精神,但排在這個偉大志願之前的,還有個嫁給多金醫生、享受衣食無虞富貴生活的重要人生目標。
情人節那天她捧著花回家時,臉上掩不住一種得意;「花是那個醫師送的,」她坦白地說。
「那個傢伙還在追妳?」他問,「我以為自從我們結婚後,他就應該死心了哩。」
「其實,」她微低著頭,抬眼望他,無辜的表情裡頭混著一點藏不了的嬌羞,「醫師一直都沒有放棄過。」
一直沒有放棄?那麼也許醫師送過其他的東西給她?還有什麼?先前送的東西到哪兒去了呢?他忽然明白,她是故意把花帶回家向他炫耀的。也許她早就瞞著他在搞婚外情?她到底騙了他多久?
想到這裡,他突然心虛了起來。
如果說她進行了骯髒的欺瞞動作,那麼他也算不得乾淨。因為,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騙了她。
身體裡頭那顆子彈的確是顆意外的流彈。
但在他住進醫院、取出彈頭的那個時候,他其實已經是個殺手。
再射我一槍
第一回中槍,是個莫名其妙的意外。
幾年前他從街邊走過,遠遠地看到前頭轉角圍了一大群人,還有幾輛電視臺的現場連線轉播車理直氣壯地杵在當中,有的半邊輪子跨上人行道旁,有的同警車磨磳在一塊兒,像小情侶似地耳鬢廝磨、肩並著肩。
他從來就不愛看熱鬧。正要改道而行,一串鞭炮聲響起,人群炸開一陣呼喊,他突然覺得左胸下方、腹部上緣的地方一痛。
這感覺他熟悉:胃又發出抗議了。它像嚴冬清晨把人從溫暖夢境中拽出、一腳踹進現實的鬧鐘一樣討厭,只不過鬧鐘提醒的內容是:喂該起床工作了;而胃哀嚎的原因是:...
作者序
我不想殺死妻子
(本文涉及書中劇情)
「我不想死!」
周日早上,我打開音響聽Charlie Haden於一九八七年的專輯Quartet West,一邊準備讀臥斧的新小說。為什麼聽這張呢?當然是為了搭配他慣有的推理調調,專輯裡頭有一首曲子Bay City是Charlie Haden向瑞蒙.錢德勒的致敬之作,而且還乾脆地摘引了一整段瑞蒙.錢德勒的小說《再見吾愛》的內容,做為唱片內頁文案。音樂本身如何融合美國西岸推理小說的氣氛與景色,這裡我不太會說,總之,一開始帶了點緩慢的懸疑性,然後轉為快速尖銳的薩克斯風聲響,但是中途的鋼琴與貝斯卻又十分悠哉,無事一般地伴奏著,最後像稍微耍帥地轉身,輕輕鬆鬆走入夜裡般的結尾。光聽到bay city這個詞,腦子裡自然長出了潔白沙灘、一望無際的晴空與水平線、棕櫊樹、帥氣但相當缺錢,又離過婚的偵探、金髮碧眼的比基尼女郎與非常黑又重又快,煙硝味刺鼻的左輪手槍,不過唱片文案所摘引的部分,卻是一幅空氣又冷又濕,燈光忽明忽滅的詭譎夜色,槍雖然還在遠遠的地方,但bay city裡的惡事正要滋生的微妙時刻。畢竟是瑞蒙.錢德勒的冷硬派小說啊。
新小說一讀就知道了,跟不論哪一方面的bay city都一點關係也沒有(廢話),很可惜的也沒有比基尼女郎(整本書裡最接近比基尼女郎形象的一幕是〈走馬燈〉裡開頭第一句:「那是條紅色的蕾絲內褲!」呀呼!不用說,立刻讀下去!)。雖然裡頭沒有寫出是在什麼地方,但很快地就能感受到那氣氛,正是我們生活著的(無聊?)城市:狂飆的計程車司機、開在公寓一樓的小廟、擅長Google的搖滾宅男、最近非常熱門的都市更新計劃、被迫賣春的外籍新娘、夜市、流氓、太子鳳小岳、超級馬拉松林義傑、大學迎新露營、老城區、空虛的婚姻、國民義務教育等等,然後就在這些我們常見的在地(無聊?)城市景象裡,長出什麼截然不同的東西,把我跟Charlie Haden對bay city的想像,像群聚廣場討食的鴿子一樣,全部從腦子和頭頂空氣裡趕走了。我心想,有點不妙,從這裡開始就逐漸不妙起來了……小說讀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實在忍不住了,關掉音樂,把書稿丟到桌子上,換上工作褲去樓下買威士忌,一點也沒有誇張,我家樓下就有一家貨色齊全的酒鋪。
早知道昨天就該買的,喝完最後半杯的人頭馬之後,想說忍耐一陣子不要亂喝酒了,可是沒辦法,一邊讀嘴唇一邊乾燥起來,一直用舌頭去舔也沒用。我到樓下想買艾雷島的Laphroaig十年單一純麥威士忌,非常清新爽口的重泥煤味,令人想像著被帶有鹽味的海風吹刮乾淨的岩岸邊緣草地。可是居然賣光了,老闆改推薦Duncan Taylor的The big smoke 40,嗯……氣味口感都有點鈍重,畢竟還是Laphroaig比較好喝啊!這樣之下,害我更想喝Laphroaig了,忽然變得心神不寧的,展開小說重新讀的時候,一直無法驅走這個念頭。
「我不想死!」
開始感受到整本小說往不妙的狀況發展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像是被無端捲入一件原本跟自己無關的謀殺案裡,逐漸感到加溫的恐懼,從一個目擊者的身分,慢慢疑神疑鬼地,發覺自己最後將成為受害者,我才不願意像小說裡一樣,被圍毆、被逮捕、被恐嚇、被勒舌骨、被槍打死、被車撞死、被水淹死、被五馬分屍……但是沒辦法啊,隨著一頁一頁的故事從眼前稀哩嘩拉地流過(跟死前快速瀏覽一生一樣)。臥斧在這座我們不得不生活著的(無聊?)城市之中,滲入了買兇殺老公的老婆、殺手集團的SOP標準作業流程、坐在計程車後座,而且一定是用冥紙付錢的鬼、割腕自殺的老媽、被埋在老厝牆壁和地板裡的老爸、塞在背包裡的頭骨、靈魂出竅、被槍打一次、被槍打兩次、被槍打三次、肚子出血一次、肚子出血兩次、心臟疑似中彈一次、跟女友分手一次、跟女友分手兩次、跟女友分手三次、吃發臭的麵包、靈魂附體……就是這樣啊,不管我再怎麼樣逃,最終都會被殺死掉啊!
小說讀完之後,才發現假日總會睡得稍晚的妻子,不知道何時已經起床了。洗好晾好了髒衣服,收下來的衣服襪子也都折好捲好,送進衣櫃裡頭,此時正坐在書桌前一邊喝咖啡吃巧克力毛巾捲蛋糕,一邊看臉書。
「喂喂喂,這個好好笑喔,」她說,「你要不要來看。」
我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讀完小說的自己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說不上來是為什麼,覺得人生好像可以有別種活法似的,或是死法似的。我看著她修長細白的美麗頸子,本來是那麼適宜在早晨親吻與撫摸的頸子,腦子裡卻像打字機一樣啪啪啪地打出:「他選擇了自己拿手的勒技──使用自己隨身攜帶的大尺碼手帕,中間放枚硬幣後絞成繩索,就是個極稱手的暗殺工具。只要在勒頸時注意角度,事後要將被害者偽裝成上吊並不困難……」
嗯……雖然不可能真的下手,但是會讓人引發這樣聯想的小說,究竟算好或是算壞呢?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我不想殺死妻子
(本文涉及書中劇情)
「我不想死!」
周日早上,我打開音響聽Charlie Haden於一九八七年的專輯Quartet West,一邊準備讀臥斧的新小說。為什麼聽這張呢?當然是為了搭配他慣有的推理調調,專輯裡頭有一首曲子Bay City是Charlie Haden向瑞蒙.錢德勒的致敬之作,而且還乾脆地摘引了一整段瑞蒙.錢德勒的小說《再見吾愛》的內容,做為唱片內頁文案。音樂本身如何融合美國西岸推理小說的氣氛與景色,這裡我不太會說,總之,一開始帶了點緩慢的懸疑性,然後轉為快速尖銳的薩克...
目錄
推薦序:我不想殺死妻子
守•你 I’ll be there for you
4: 55
一陣風
再射我一槍 Shoot Me Again
公路大明星 Highway Star
走馬燈
沒人知道我走了 No One Knows I’m Gone
後記:誤解的概念專輯
推薦序:我不想殺死妻子
守•你 I’ll be there for you
4: 55
一陣風
再射我一槍 Shoot Me Again
公路大明星 Highway Star
走馬燈
沒人知道我走了 No One Knows I’m Gone
後記:誤解的概念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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