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OPE電影視野（2）：巴黎

【玄關‧客廳】電影起點‧萬眾風靡──吹動通俗的風
法國電影發展簡史

衝開電影世界大門的那輛火車
1895年12月28日，法國巴黎宏偉咖啡館的地下室，一輛似乎迎面向觀眾駛來的火車，就這麼撞開了電影世界的大門。當天晚上，盧米埃兄弟（Auguste & Louis Lumière）播放了《火車進站》跟《工廠下班》等影片，並向觀眾收取1法郎的入場費，成為電影史上首次的公開售票放映。

盧米埃兄弟發明的「活動電影機」（Cinématographe），同時具有錄製、拷貝跟放映功能，但是讓靜態照片變成一連串活動，還要感謝英國攝影師愛德華邁布里奇（Eadweard J. Muybridge）在1870年代的實驗。他在賽馬跑道上設置了12台相機與橫跨跑道的線，每條線在馬腳碰到時會觸發快門拍下照片，記錄馬腳在奔跑時的運動情形。不過在盧米埃兄弟之前，美國發明家愛迪生就創造了「活動電影放映機」（Kinetoscope），並於1889年通過專利申請，但愛迪生的放映機一次只能給一個人觀看，而盧米埃兄弟用投影方式，一次把電影帶給廣大的觀眾。

梅里葉上月球‧電影特效誕生
在咖啡館地下室首次體驗電影魔力的，還有法國魔術師與戲院導演喬治梅里葉（Georges Méliès），後來成為電影特效的發明人。當晚深受震撼的他，主動向盧米埃兄弟洽談，希望買下放映機到自己的戲院播放，並提供一萬法郎的資金，但是被盧米埃兄弟拒絕。梅里葉沒有放棄，四處詢問後得到一部放映機，詳加研究創造出自己的攝影機。

1897年，梅里葉打造出歐洲第一間片廠（首座電影工作室為愛迪生在1891-1893所建的的「黑色瑪莉亞」），他在那裡完成了約600部電影。梅里葉發現了「停機再拍」的技巧，讓人事物就像憑空出現在畫面裡；也使用彩繪道具、手工著色的膠卷。有別於盧米埃兄弟的寫實風格，梅里葉多拍攝科幻故事，創造魔幻的電影世界。1902年編導了他最有名的作品《月球之旅》，見證電影特效的誕生。梅里葉身兼編導、攝影師、製作人跟發行者於一身，所有環節一手包辦，可惜他的電影手工業很快就被後來崛起的電影工業思維淘汰，黯然淡出電影製作圈。

法國兩強鼎立‧電影藝術濫觴
盧米埃兄弟將電影視為最高機密而拒絕販售，只將機器承租給精心篩選的人士，並訓練專業的操作人員，到世界各地去推廣技術、發掘買家，許多國家的電影史都是從電影機傳入後開始。但到了1897年，各國對放映機跟攝影機的需求急速增加，盧米埃兄弟的小公司無力承擔，只好將製造機器的專利賣給企業家查爾百代（Charles Pathé）。百代在1896年創立了同時製造攝影機、放映機跟影片的公司；1907年，百代跟1895年成立的高蒙公司，成為世界最主要的兩家製作和發行公司，除了發行電影到全球外也經營戲院，為世界第一個垂直整合的電影產業。

與此同時，千篇一律、粗淺低俗的短片使觀眾厭煩，尤其是中產階級的知識份子，觀影人數開始減少。1908年，法國人保羅拉斐特（Paul Laffitte）創立了「藝術電影公司」（Le Film d'Art），專門製作藝術與文學電影，贏回影評與知識份子的歡心；同時期在英國布萊頓崛起的學派，專注於發展更易懂的電影語言；義大利的獨立製片公司，以在真實歷史場景拍攝壯麗史詩片聞名；丹麥的電影明星們，則示範了別於劇場的電影表演手法。

好萊塢誕生‧工業重鎮轉移
1908年後，一些獨立製片為了避免與愛迪生電影專利公司的壟斷訴訟，紛紛將片址移往加州，好萊塢於焉誕生。大衛葛里菲斯（D. W. Griffith）是古典好萊塢的開創者，亦被視為電影蒙太奇的發明人，以1915年史詩片《國家的誕生》為代表作。他極力發展遠景、中景、特寫等不同鏡頭尺寸，並為連續性剪接（continuity editing）、交叉剪接（cross cutting）立下法則與方針，影響後來法國印象派的主張以及蘇聯的蒙太奇實驗。

一戰爆發後，百代逃往美國，好萊塢漸漸取得霸權地位，戰爭阻礙了法國及歐洲電影的在藝術和經濟上的發展，電影被軍事陣營做為政治宣傳的工具；另一方面，好萊塢卻將電影視為消費性產品，歐洲大公司轉向購買與發行美國電影，小公司及新銳藝術家則在電影藝術上耕耘。

前衛電影風生水起
戰後，人們開啟了對電影美學的反思，法國年輕藝術家開始創作另類的前衛電影（L’avant-garde française），各地都會舉辦前衛電影放映會、演講跟論壇。

法國印象派導演認為電影核心是藝術家的個人觀點及情感，利用視覺技巧表現角色的幻想、記憶和思想，強調主觀鏡頭，也重視場面調度；後期印象派則受到葛里菲斯影響，用快速剪接表達主角內心的騷動。他們的電影也以改編文學作品為主，像是作家埃米爾左拉（Émile Zola）跟維多雨果（Victor Hugo）；同時期的前衛電影有捨棄故事跟內容的「純粹電影」（cinéma pur）、以布紐爾為代表的超寫實電影、德國表現主義、蘇聯以艾森斯坦為代表的蒙太奇實驗。

有聲電影帶動詩意寫實
默片並不是沉默的，在影院播放時通常會配上口白員、樂手或交響樂團等配樂，1927年電影終於開口說話，華納兄弟出品的《爵士歌手》是電影史上第一部有聲電影，獲得廣大歡迎，但也在技術跟表演上造成影響：世界正經歷嚴重的經濟大蕭條，許多影院跟製片商須負債購買新器材，默片明星面臨「說話」的挑戰；拍攝時攝影機不能再自由移動，演員也無法離麥克風太遠……。

1930年代法國因應有聲電影的需求，創造了許多屬於「詩意寫實」的作品，這些電影具有細微的社會關懷與角色描寫，導演尚雷諾（Jean Renoir）、尚維果（Jean Vigo）跟朱利安杜偉維爾（Julien Duvivier）都是重要人物。

政治介入電影‧「新浪潮」拍出美麗浪花
1939年二戰爆發，納粹迅速攻陷法國，成立維琪政府，其下的「電影工業組織委員會」（COIC）對電影進行嚴密審查，這是法國影史上第一次政治力量能控制並干涉電影工業。COIC雖在戰後轉為「法國國家電影中心」（CNC），但電影工業已被戰爭摧毀，國內電影生產不足，導致大量好萊塢片進口，1948年1月4日，法國影片保護委員會發動示威遊行，要求保護本國電影，政府於是限制1年僅可輸入120部美片，並與許多國家簽定電影合作協定，意圖對抗好萊塢。1948年，法國成立特別基金輔助電影工業發展，此措施後來轉變成「資助電影法案」。1959年，法國文化部部長馬爾侯創立電影輔助金制度，此後許多新浪潮電影都接受補助。

安德烈巴贊（André Bazin）1951年創立的電影理論刊物《電影筆記》，培養出一群年輕評論家，法國電影「新浪潮」運動由此落地生根，導演成為電影作者（auteur），「新浪潮」就此拍擊出法國電影改革的美麗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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