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飛來橫禍,陸錦的上輩子就這麼結束了。
再次醒來,人卻在棺材裡,差點再度被悶死不說,
好不容易被救出來,卻又發現自己原來身中奇毒,
駭人的是,下毒的凶手竟還是自家人。
……這是什麼運道?
看這裡的一切都不順眼的她,原想再死回去卻屢屢自殺失敗,
只好不甘願地當起這個名叫葉珠華的十歲小蘿莉。
可當她因一身新舊傷而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
又察覺珠兒的舅舅似乎還想包庇犯人……簡直不可原諒!
在原身靈魂來託夢說明原委後,她決定,替珠兒討回公道。
由於前世的遭遇,她本就是彆扭的性子,
如今滿心鬱悶憤慨,更是成了個脾氣暴躁的──小美人?!
是的,她震驚地發現,年僅十歲的珠兒竟有張絕世美顏!
而這場被毒害的禍事,似乎,還就是這副美貌所引起的……
本書特色
溪畔茶 《穿越成小官之女》作者,另一穿越宅鬥甜文!
又是身中奇毒,又是極品親戚,這日子沒法過了!
本以為全無好事,沒想到──
天吶,我竟然長這麼美!
看來她這穿越人生,也不是全然沒有盼頭?
作者簡介:
溪畔茶
長在淡水湖邊的無聊夢想家,碼字娛己也娛人,一本一腳印,慢吞吞造夢中,希望可以一直給大家寫出好看溫暖的故事,陪我的小天使們走四時風景,過悠長人生。
章節試閱
美人戾氣重
第一章
三月初三。
清早,天色只濛濛亮。
應天府張推官署宅的後門吱呀一聲開了,打頭先出來一個中年人,長相普通,戴著頂白帽,腰間紮著白布,是個顯而易見的家有孝事的裝扮。
這中年人走出來,神情緊張地左右張望片刻,見天色尚早,這通街的後門處並無行人過往,便往門裡一揮手,低聲道:「走,手腳都麻利些!」
隨著他話音落下,門裡陸續走出八個人來,皆是小廝模樣,裝扮更隆重些,還穿了麻布孝服。
前四個的腳步慢些,因為他們肩膀上抬著一副棺材,棺材是薄木製的,木料一般,亦無雕刻等裝飾,只是在棺木頭部上釘了一面小銅鏡。
後門的門洞一般不會開得太大,抬棺的四人沒控制好,棺材前半截出了門,後半截咚地一聲甩尾撞到了門框上,聽得中年人眉頭猛然一跳,再出口的聲音裡就含了怒氣:「怎麼做事的,說了讓你們麻利點!」
落在後面的兩個小廝叫苦,一個說:「大管家,不是小的不仔細,實在沒做過這差事。」
另一個跟著就補話:「且這地也滑。」
昨夜淅淅瀝瀝下了一夜小雨,道路確實濕漉漉的,中年人看一眼地下,皺了眉不再訓人,只道:「好了,別耽擱時辰了,快走。」
當下棺材出了門,後面跟著的另四個小廝空閒些,手裡捧著靈幡香燭紙錢等物,一行人緩緩往外走去。
◎
陸錦醒過來的時候,以為自己身處阿鼻地獄。
──痛!
太痛了!
她完全說不出自己哪裡痛,只覺得從頭到腳,連每一根頭髮絲都彷彿被烈火燒灼──雖然頭髮是不會有痛感的。
失去意識前所見的最後一幕很快被這痛楚喚醒,呈現在了她腦中。她知道她出了車禍,所以現在還能覺得痛,應該是僥倖留了條命,沒被撞死?
可這也許不是幸運,因為真的太痛了,到這種能讓她生出切切實實的「痛不欲生」的程度,她到底被撞成什麼樣了?
這念頭只閃過一瞬,她就再也沒辦法繼續思考下去了,因為比劇痛還可怕的,是隨之而來的脖頸彷彿被扼住的窒息感。
從未覺得呼吸如此重要──
這窒息感帶來的恐懼壓迫甚至超過她周身的其餘痛楚,她用力瞪大眼,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她的脖頸全憑下意識用力地向後彎折,想逃開那壓迫,能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
只要一口,一口就好──
救命──
她的頭,重重地撞在了木板上。
◎
送葬的一行人出了巷道,拐至大街上時,街上已經漸漸熱鬧起來。
今日是清明,掃墓踏青的百姓們起得比往常都早,許多人拖家帶口往城外的方向去,沿街的店鋪們緊隨商機,都早早卸了門板,開市做起生意來。
因預知今日人流量大,恐生衝突,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們也一樣早早當值,在各大街道上來回巡視。
遠遠見著棺木,人們都自覺地往路邊避了避,一個在藥鋪門口迎客的小夥計踮起腳尖望了望,自語道:「這個人倒是會撿時候,死在清明節上,真給家裡人省事。」
另一個年紀大些的夥計坐在門檻裡面,正使著藥碾碾磨草藥,聽他這話,啐一聲道:「小娃子不懂事,亡人也敢消遣,小心他夜半來找你。」
說著不由站起身來,也往門外望去,一眼之下,先嘆了一聲:「可惜,可惜。」
年紀小的夥計奇道:「可惜在哪裡?」
「這是個未嫁的小娘子呢。」年紀大的夥計努嘴示意他,「你看那棺木頭部釘著的銅鏡,這是未嫁女子才有的,一為鎮魂,二嘛,則是為了下葬後,避免別的孤魂野鬼來玷汙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姐。」
年紀小的夥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伍師兄,你懂得真多。」
棺木漸行漸近,伍師兄又有了新的發現:「這還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呢,你看那銅鏡,還雕了一圈什麼花樣──牡丹還是月季啊?一般人家可使不起這樣的。」
小夥計又有了新疑問:「有錢就這幾個送葬的?也太寒酸了罷。」
「你真是不通,這未嫁而夭可不就靜悄悄埋了算了?哪有什麼排場。」
兩個人正說著,忽見那抬棺的幾個人像喝醉酒了似地,腳下步子全亂了,在街上胡亂晃悠。小夥計稀罕地轉頭問他師兄:「這又是什麼名堂──?」
一語未了,便聽轟然一聲,再轉回頭看時,那副棺木竟已被扔在了地上,抬棺的人四散開來,表情皆見了鬼也似,其中一個失聲尖叫:「詐、詐屍了!」
這一嗓門嚷出去,頃刻間聚攏了一圈好奇的人群來,兩個藥鋪夥計也按捺不住,一個忘了迎客,一個丟下藥碾子,皆興沖沖圍上去。
作為主事的中年人緊張不已,滿場繞著想把幾個小廝拖回來:「瞎嚷嚷什麼!哪裡來的詐屍,還不快把棺材抬起來,想回去挨板子麼!」
又對著圍觀人群作揖:「勞駕,各位讓讓,這特意請普濟寺的大師給算了時辰的,耽誤不得。」
卻哪裡有人聽他的,倒是有個看客當即反駁道:「是真的詐屍啊,我當時就走在旁邊,親耳聽見裡面一聲響,動靜可真不算小,我萬萬不會聽錯的!」
有了證人,小廝們更不敢上前了,直往人群裡躲,圍觀的人們則都目光炯炯盯著在當地的棺材,等著那屍再「詐一詐」。
不負眾人所望,片刻工夫後,棺木裡面果然又響起「咚」地一聲響。
「哇──」
眾人紛紛驚嘆,這是大夥兒一起見證的,再錯不了,便有人猜道:「這是不是有冤情啊?」
一語既出,眾人紛紛附和:「肯定是!」
「趕在清明裡下葬的亡人,又有冤,這要做了鬼,一定是個頂頂凶惡的惡鬼啊!」
中年人的面色十分難看,他要是報出自家名號,這些百姓肯定不敢再圍觀著不讓走,可難就難在他不能報,出門前,家主再三叮囑了務必讓他低調小心行事,送完葬後馬上回來,怎知城還沒出,就出了這個岔子。
他只能陪著小心想把人群疏散,全不奏效不說,因人天性裡有個好湊熱鬧好從眾的一面,眼看著還越聚越多了,不大多會工夫,把一條還算寬闊的街道都堵住了。
直到一聲大喝傳來──
「怎麼回事,這麼多人聚在這裡,想鬧事還是想造反!」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一小隊身著公服的巡視兵丁,打頭的吏目三十來歲的年紀,膀大腰圓,手裡咻咻地揮著條鞭子,看去十分威風。
造成的威懾力卻沒多少,這裡是金陵地界,幾十年前還是京城呢,即便在先皇手裡遷了都,如今這裡也還是陪都,吏戶禮兵刑工六部一個不少,仍舊是個江南小京城,城裡的百姓都是見過世面的,五城兵馬司的幾個兵丁還真嚇唬不著誰。
當然,也沒誰存心要與官家過不去,於是人群雖然沒有散去,但自發讓出了一條通道來,還有人熱心給解釋:「官爺,這棺材裡詐屍啦。」
吏目嗤之以鼻:「沒見識,青天白日,哪來的詐屍──」
說著話他已經走到近前,正聽得棺材裡又是一聲響,圍觀的人群興奮起來,紛紛指點他:「官爺,快聽!」
這吏目卻果然是有見識的,面色一變,趕上兩步道:「詐你娘的屍,這是人還沒死!」他說著轉頭招呼自己帶來的人,「有能使上的傢伙沒有,沒有快去借,把釘子撬了,遲一刻真要把人憋死了!」
中年人聽得此言,快跪下了,踉蹌著過來攔:「別,別,這可不能──」眼看事態不可挽回,他也顧不得那許多,想湊近了把自家主人名號低低地報出來,不防那吏目先開腔教導他道:「你莫怕,別聽這些不曉事的百姓瞎嚷嚷,你家這位小娘子是真的沒死,等會棺材一開,就見分曉了。」
「不敢勞煩官爺──」
中年人陡然失語,因為就這兩句話的工夫,已經有熱心百姓拿了好幾樣工具過來了,兵丁們得了工具,也不計較稱不稱手,叮叮匡匡就圍著棺材開始拆起來。
中年人見事態要失控,臉色白慘一片,天人交戰片刻,終於還是整個人撲到棺材上,喊道:「不能拆,我家小姐是閨閣千金,不能在大街上叫這麼些人看著,你們幾個過來,把棺材抬回家去,我們自己拆。」
他這理由找得不夠漂亮,當場就被圍觀群眾撅回來了:「你這人傻了吧,抬回家去拆還有什麼用?還不早叫憋死了。」
立時一片附和之聲,原本幾個聽話要上前的小廝又猶豫起來,雖則吃誰家的飯便該聽誰的吩咐,但這民意滔滔也無法忽視,有個小廝反倒過來勸起中年人來:「大管家,還是讓拆了吧,老爺傷心得不輕呢,這要知道表姑娘沒死,豈不歡喜?大管家回去也是有功勞的。」
他心裡還有另一層意思沒說:反過來,老爺要是知道表姑娘明明還有一線生機,卻讓他們給攔住,把這生機給掐滅了,那他們回去哪有好果子吃?
這小廝以為這層意思十分明顯,大管家必定能想到,他就沒有再說,顯得自己十分多嘴──卻不知中年人知道的內情遠比他多,訊息不對等的情況之下,中年人想的根本和他不是一回事:
這棺材一定不能當街拆開,表姑娘是死是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的樣子一旦被人看見,就無法甘休了!
可惜,連自己人都不能瞭解中年人內心吶喊的情況下,他一個人的堅持是那麼單薄而無力,很快就被不耐煩的兵丁拖起扔到一邊去。
中年人再想上前就不能夠了,因為這回直接被百姓們攔阻住了,他連偷偷逃走回去報信都辦不到,只能動彈不得地望著兵丁們的動作,眼神絕望而恐懼,好似那棺材裡裝著的不是個不幸早逝的小娘子,而是個恐怖的千年惡鬼。
這口薄木棺材並不難拆,沒用多長時間,最後一個棺釘被起出,在百姓們的熱切矚目之下,棺蓋被兵丁們合力抬開。
棺木裡──
陸錦大張著嘴巴,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
──!
為什麼還是呼吸不到空氣!她明明感覺到頭頂上一直壓著的東西被挪開了!
陸錦慌了神,她努力睜大眼睛,但是勉力掙扎到現在,她缺氧的症狀進一步加劇,已經連帶著影響到了她的視力,她什麼都看不清楚,眼睛睜得再大,也只能感覺到眼前有亮光而已。
周圍一直斷斷續續的人聲似乎在一瞬間鼎沸起來,但她同樣也沒辦法聽清了,心臟憋得快爆裂開來,她什麼也想不了,只能憑著本能,用力地彎折著脖頸,連同她的手腳,都一併用力地向後彎折過去──
圍觀群眾在乍見棺中人的驚呼過後,陷入一片短暫的寂靜。
驚呼是因為,這口棺木分明是依著成人的身量來的,但打開之後,裡面躺著的卻是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女童,在寬敞的空間對比之下,躺著的這個女童顯得格外瘦小,出乎眾人意料。
而寂靜則是因為,除了少部分會拿話本套到現實裡的憨人之外,大部分人對死人──或者瀕死的人樣子不太好看這一點是有心理準備的,但即便如此,他們仍是被嚇了一跳。
倒不是這女童的面容如何猙獰可怖,她顯露出來的臉面雖然呈現出濃重的青紫之色,五官也扭曲得不大看得出樣貌,但並沒有傷痕,可怕的是她的姿勢:實在太過詭異了,她側躺在棺中,頭顱和四肢不知為何,皆向身後反折過去,小小的身軀繃得好似一張弓一樣,且伴隨著不時的劇烈抽搐。
──難怪明明是個孩童,卻弄了這麼大具棺材盛著,她那麼扭曲的姿勢,小的沒法裝啊。
「怎麼回事,好嚇人吶,不會真的是詐屍吧?」有人發出了驚懼的疑問。
緊隨其後,鄰近濟世藥堂裡的一位湯老大夫幾乎同時出聲,聲音裡同樣飽含著滿滿的震驚:「角弓反張──這是,牽機!」
牽機作為來自雲南邊陲之地的奇毒,本來只在當地有威名,但從宋人筆記記載,便是它葬送了絕代詞人南唐李後主之後,各路野史隨之喧囂,有鼻子有眼地構造出無數版本,這味奇毒隨之名揚中原大地,尋常百姓或許聽聞得少,但在許多讀書人和醫家那裡,是可稱得如雷貫耳了。
◎
金陵城東,魏國公府。
軒朗闊大的前院書房附近,侍從遠遠避開,屋裡只有兩名中年男子,年紀相仿,一坐一立,地位差別明顯。
坐在紫檀大書案後的身著家常道袍,白面方腮,留一口極齊整的鬍鬚,氣質偏於儒雅,但又微帶著一股久居人上的凌人貴氣,正是本朝勛貴裡的頭一號,這一代的魏國公徐致鴻。
立著的則穿一身灰色直裰,深深地躬著身,乍一看是很不起眼的一個人,但等到魏國公嘆了口氣,開口道:「別多禮了,坐下說話罷。」
這人直起身,露出臉來,便見居然是個長相十分英俊的美男子,只是美男子的臉色很不好,也不肯坐,只低聲道:「下官無能,有負國公爺所託。」
此言既出,魏國公的臉色隨之沉鬱下來,但他養氣功夫到家,不過片刻工夫,又恢復自如,道:「罷了,誰想到會發生這等意外呢,也不能算你的錯。」
「國公爺這麼說,更加愧殺下官了,這全因下官治家不謹,才生出這番事故。」美男子說著再度躬身,「下官必定將功補過,請國公爺允許──」
「不必了。」魏國公搖了搖頭,繼而苦笑,「你家的事鬧出來,我府裡這個慌了神,探頭探腦地亂打聽,露了馬腳,讓我看出來了。」
美男子一怔:「這──」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忙住口,魏國公沒有細說,顯然是不準備把其中祕事洩露,他當然也最好不要打聽。
就只好道:「下官慚愧,今遭沒幫上忙,反險些給國公爺添了亂子。」
「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再多說了。你如今還是考慮一下,如何給這金陵城裡的百姓們一個交代吧。」魏國公道,「這件事如今已經傳得街知巷聞,要是發生在別人家裡也罷了,偏偏出自你這個管著一府刑案的推官家中,唉。」
美男子咬緊了牙關,道:「下官回去一定嚴查此事,給國公爺一個交代。」
原來他正是最近金陵城的風雲人物──應天府推官張興平。這位張推官整天斷判別人的案子,結果忽然地,自己家後院著了火,竟鬧出稚女被投毒的醜聞來,還不幸地暴露在整條街的百姓面前,更不幸地是這暴露的日期恰恰在清明節裡,簡直似冥冥中來的天意指引。
幾樣因素加起來,不過幾天工夫,已成功地把張推官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如今是人人都在等著:看他如何料理自家的這樁刑案。
如此萬人矚目之下,一著不慎,很有可能就要斷送掉他的政治生涯──魏國公的話裡,隱藏著的正是這層意思,而大概是覺得他的表態還太平常,魏國公更添了一句話:「我原打算著,過兩個月待你這屆任滿之後,同汪知府打聲招呼,考滿裡給你定個上等,你好往上動一動,只是如今,是不成了。」
不管張推官的這樁家事處理得如何,哪怕手腕圓融到完美無缺,他也是白璧有瑕了──事後所做的一切都只能算補救,他家裡既鬧出這樁事,還鬧得滿城皆知,那一個治家不嚴的名聲是跑不掉的,而這個名聲,足夠有心人作一篇好文章了。
「……」張推官心中一沉,頹下肩膀,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是下官不爭氣,白費了國公爺的苦心。」
「你自家的家事,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萬幸你那外甥女命大,救了回來,事情還有可轉圜之處。」魏國公語聲和緩地說罷,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好了,你家中事多,我就不虛留你了,去忙你的罷。」
張推官聞言恭敬行禮,告辭離開。
離開前院範圍後,張推官的腳步一改先前的沉穩,變得又快又重,他踩著這樣發洩一般的步子,一路出了公府,鑽進等在左近一頂不起眼的青呢小轎裡,冷聲道:「回家。」
抬轎的轎夫聽見如此聲氣,知道主人心情極差,一個字不敢囉嗦,悶不吭聲地起轎便走。
──心情不好的張推官不知道,等他回了家,還有更叫他頭疼的事呢:他那位魏國公口裡「命大」的外甥女,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來,卻十分地不想要,在侍婢們的日夜看守之下,硬是尋了個空檔,鬧了齣自盡。
◎
陸錦是真的想死。
這是她明白過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後的第一個反應。
穿越!
穿到了不知幾百年前、一個短手短腳年方十歲、還身中奇毒的小蘿莉身上!
以上三條中的任意一條,都足以讓她想死一死,而三條疊加在一起的威力,讓她在稍微能控制住這具身體的第一時間就毫不猶豫地把想法付諸了行動──她現代的那具原身應該沒這麼快就拖去燒掉,她死得快一點,應該還能趕上回去,她是不知道她的原身被撞成了什麼樣,但只要不是高位截癱,哪怕缺條胳膊斷條腿她都認了!
陸錦是如此不甘心,她親媽死得早,她從小被迫和小三轉正的後媽鬥智鬥勇,鬥了十來年,終於把自己鬥開竅了:不是她鬥贏了,而是她長大了,作為一個終於熬過中二期的成年人,她忽然醒悟過來,她到底圖什麼呀?這個家裡就是沒有她的位置了,她爸和後媽以及後媽生的一雙兒女才是吉祥如意的一家,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既然認清了事實,那放棄就好了,外面天大地大,她有手有腳有文憑,上哪混不到一碗舒心飯吃?繼續作為一個多餘的產物擠在這個不屬於她的家裡,把自己搞得像個鬥雞樣,她才真是想不開。
頓悟之後,陸錦麻溜地收拾東西就準備跑路了,怎知她已經退了步,她後媽卻不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反而深諳得寸進尺的真諦,看見家裡這個原配留下來的拖油瓶吃了多年乾飯,終於長大了,白白淨淨,清秀可人,可以拉出去派一派正經用場了,於是一點都沒耽誤,飛快給她介紹了個對象。
這對象是她後媽一個牌友家的兒子,乍一看也算青年才俊,不管是出身家世,還是本人相貌能力,都十分拿得出手,兩個人的條件拿出來比一比,陸錦還算是高攀了。當然,人無完人,這位青年才俊身上也有一點小小的不足──性別男,愛好男。
陸錦起初不知道,因為她一點也不想瞭解這位才俊,她後媽直接把人領進家來做客,她是猝不及防地被迫相了這場親。之後她就更堅定了離家的決心,她不想再和後媽扯上任何一點關係,哪怕她後媽這回忽然良心發現,遞給她的是個沒毒的蘋果,她也不想沾邊。
可是老話說得好,樹欲靜而風不止,她生活的新城市選定了,機票也悄悄買好了,就在離家的前一天晚上,卻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數張床照和真愛宣言──嗯,沒錯,是才俊的男朋友發來的。
這下把陸錦噁心的,她好不容易痊癒的中二病來了個捲土重來的大發作,行李一丟,機票退掉,要玩是麼,她就陪這些賤人來玩一場大的!
後媽拚命跟她說才俊有多麼看中她,對她一見鍾情,她默默聽著,少見地不炸刺,後媽以為她對才俊很滿意,於是就又往那邊傳話。
才俊便來約她出去吃飯,她去;約她看畫展,她也去;再約她去布雷肯里奇滑雪,她還是去──這是國外了,涉及到在外過夜住宿,但她不怕,有了前兩回打底,她已經確定才俊是個純GAY,不說牽手了,連並肩欣賞名畫時中間都要站得隔開兩個人的空檔,她都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自帶了個看不見的反彈光圈,這叫對她一見鍾情?呵呵。
美人戾氣重
第一章
三月初三。
清早,天色只濛濛亮。
應天府張推官署宅的後門吱呀一聲開了,打頭先出來一個中年人,長相普通,戴著頂白帽,腰間紮著白布,是個顯而易見的家有孝事的裝扮。
這中年人走出來,神情緊張地左右張望片刻,見天色尚早,這通街的後門處並無行人過往,便往門裡一揮手,低聲道:「走,手腳都麻利些!」
隨著他話音落下,門裡陸續走出八個人來,皆是小廝模樣,裝扮更隆重些,還穿了麻布孝服。
前四個的腳步慢些,因為他們肩膀上抬著一副棺材,棺材是薄木製的,木料一般,亦無雕刻等裝飾,只是在棺木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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