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知名插畫家カズアキ擔綱封面插畫。
★她攝取文字──抑或者她攝取卡夫卡──我攝取她。我們三人這種關係不是戀愛,而是中毒的三角關係。
深海楓出於挑戰心態,寫了情書給一個月內拒絕十二位班上男生的架能風香,結果遭到她狠狠拒絕。
「你的信上有四十二個錯字、十四個漏字、三十六個文法錯誤,還有七十八個詞彙誤用。」
原來,架能風香是個不得了的書痴,她對糾纏不休的楓丟下一句話:
「那麼,請你成為卡夫卡吧。」
楓以風香敬佩的法蘭茲‧卡夫卡為目標,寫起小說,同學卻帶著費解的謎題找上門:「女朋友突然消失了。」
「姊姊變成毛毛蟲了!」世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然而,風香以冷靜犀利的觀察角度為楓提供線索。所有案件的線索,都在卡夫卡身上――?
作家實習生今天也要編織文章。
――成為讓卡夫卡女孩更加深愛的人物。
作者簡介:
森晶麿 Mori Akimaro
一九七九年生於日本靜岡縣,現居香川縣高松市。二○一一年以《黑貓的漫步或美學課(黒猫の遊歩あるいは美学講義)》(早川書房)獲得第一屆阿嘉莎.克莉絲蒂大賽的大獎出道。代表作有「黑貓」系列(早川書房)、《莫理斯飯店的危險招待(ホテルモーリスの危険なおもてなし)》、《戀路島休息站與那晚的野獸(恋路ヶ島サービスエリアとその夜の獣たち)》(講談社)、「偽戀愛小說家」系列(朝日新聞出版)、「花醉邏輯」系列、《@大學!戶山大學廣告公司的挑戰(アドカレ! 戸山大学広告代理店の挑戦)》(KADOKAWA)等書(以上中文書名皆為暫譯)。
譯者簡介:
洪于琇
國立政治大學日文系畢。和許多台灣小孩一樣,童年在日本動畫、漫畫的陪伴下長大。興趣是旅行、閱讀、看電影。很喜歡自己的文字能夠幫助到別人的感覺。譯有小說《Starting over 重啟人生》,漫畫《怪物的孩子》、「RDG 瀕危物種少女」系列。
章節試閱
序曲
因為這樣,過去連閱讀習慣都沒有的我,突然目標要成為小說家。突如其來一句「因為這樣」,大家也不知道是哪樣吧?
按順序來說的話,時間要回溯到一個星期前。
五月一個晴朗的午後,我向架能風香告白了。我進入芙蘭橋畔的芙蘭高中已經一個月,這裡位於埼玉和東京交界的冷清邊界。這個時節,大家好不容易消除了在班上的緊張感,是公認告白最有效的時期。
不過,這次告白本身在我的計畫之外,因為我已經對跟女生交往有點膩了。
我從出生起就沒有喜歡上任何人。國中三年間,我終於發現這種男人交多少女朋友也只是徒增空虛。
然而――我卻向架能風香告白了。
理由很單純,因為我聽說有個女生在開學一個月內拒絕了十二個追她的男生,因此激起我的挑戰欲。
所以,我寫了封國中時代從沒寫過的情書。會選擇這種老派的方式,是因為架能風香是下課時間會一直看書的類型。配合對手選擇進攻方式是戰國時期就有的常識,然而,這個戰略卻弄巧成拙。
「這是什麼?」架能風香用比平常還低八度的聲音問。
「不用害羞啦,就如同字面上看到的意思一樣。」
我脫下在高中班上扮演的「天然呆」面具,回到和國中時期「殺手」稱號相符的調調。然而,架能風香面無表情地盯著我說:
「正因為跟字面上看到的意思一樣費解,我才會問你啊。這個通篇錯字、漏字的劣文是什麼啊?」
「劣文?」
「你連劣文是什麼都不曉得吧?就是指你這種無聊又充滿缺點的信。」
「呼……妳有把它當成信啊,我放心了。」
形勢越不利越要冷靜,這是我長年追女生得到的經驗。
「為什麼要對那種奇怪的事放心啊!噫!」
光是知道架能風香生氣時會發出「噫!」這種怪聲,寫情書就有價值了。我盡可能以優雅的笑容回應。
架能風香總是戴著安全帽,我從沒聽過個中原因。她一定是覺得火星會從宇宙砸下來吧。當然,我在情書裡有明白寫說包含這一點在內我都會喜歡。
然而,她完全沒有注意我的創意和用心,說了下面這句話:
「你的信上有四十二個錯字、十四個漏字、三十六個文法錯誤,還有七十八個詞彙誤用。」
看來,雖然她只花五秒看我的信,卻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做出這樣的分析。
風香在我面前撕掉情書,一片片紙屑朝向頂樓護欄的另一端飄散在風中。永別了,我的錯字、漏字,請在各自的天地裡好好活下去。
我從來沒想過這世界上會有女生拒絕我。我,深海楓,從國中時期開始就深受所有女性喜愛,甚至太受歡迎到想暫時和女性這種生物保持距離,風香的拒絕對我而言簡直是人生初次遭遇的恥辱。
「請給我一個機會,一個當妳男朋友的機會。我什麼都願意做。」
風香怒視我後嘆了一口氣,補上一句話:
「那麼――請你成為卡夫卡吧。」
「卡夫卡?」
就算我平常只看漫畫,好歹還是知道法蘭茲‧卡夫卡,他是《變形記》的作者。不,是登場人物嗎?話說回來,《變形記》是什麼?好像是美式漫畫?對了,卡夫卡是美式漫畫裡的英雄名字。一定是這樣。也就是說,她的意思是要我成為一個英雄。
「我知道了,我就當給妳看。」
我笑容滿面地回答後,風香懷疑地看著我問:「你是認真的嗎?你今天的頭髮也睡亂得很誇張,是還沒睡醒嗎?」
風香指著我一頭睡亂得很誇張的頭髮。班上大部分高中才認識我的同學,都叫我「爆炸頭」。由於我們學校是偏差值頗高的私立高中,國中跟我同校的學生屈指可數,託此之福,大家還沒發現我過去的形象。
「那我就拭目以待囉。我體內只要一缺乏卡夫卡就會呼吸困難到要死了,是卡夫卡成癮喔。所以,如果想要我迷上你,就每天練習寫小說,盡早成為卡夫卡吧。你辦得到嗎,深海楓?」
「咦?小……小說?」
卡夫卡似乎不是浩克或蜘蛛人一類的美式漫畫英雄,看來只能回家查查Google。我內心邊思考邊回答:「當然辦得到囉。」
因為這樣――過去連閱讀習慣都沒有的我,突然瞞著大家,目標要成為小說家。我對風香沒有一絲愛意,只是為了消除「被拒絕」的失敗,於是朝荒唐的目標划船邁進。
這件事我也瞞著爸媽,根本不可能說。我國中時在作文上寫說要跟爸爸一樣成為銀行員,他們到現在還信以為真。所以,就算我平常只看漫畫,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答應到高三就會把漫畫收進抽屜,認真準備考試。一切的路線都是為了成為一名有為的銀行員。
我放棄了那條路線,改以小說家為目標,那也是每天災難的開始。
此時,我還不知道――
架能風香的呼吸再過不久就要停止了。
一名火伕的戀愛紀錄 其一
或許是因為我們家附近有火葬場的緣故,從某個時期開始,我,也就是K,變得異常喜歡俯瞰那些在火化爐前悲嘆不已的人。
一放假我便常去火葬場,隔著一段距離眺望身穿黑衣的人們。我甚至想過,如果可以,希望能以火葬場為職場,當一名火伕。雖然法蘭茲‧卡夫卡有篇短篇小說《司爐》也譯作「火伕」,但跟那個火伕不同,在日本,火葬場裡負責控火的工作人員也叫火伕。我很明白《司爐》的主角卡爾對火伕心動的心情。
當棺材進入火化爐時,大部分死者家屬都會哽咽出聲,彷彿爐中燃燒的是自己,有時也有人會哭喊著倒在爐邊。
火孕育出絕望。
然而,在那之後又留下美麗的事物。從灰燼中撿骨時可以確認這件事。
他們一邊撿骨,一邊接受對方真的死了。
風香也是一樣。
某天我去火葬場偷看的時候,一名美少女躍入眼簾。我事後調查才知道,原來那天是那名少女――風香父母的葬禮。她的父母似乎是外出時,人行道旁施工中的建築物掉下鐵柱,將他們壓個正著而死的。
所以才會這樣吧?雖然是兩個人卻只有一副棺材。他們一定是把壓扁的屍體收在一副棺材裡。
風香很堅強,即使父母被壓扁,看起來也保持強韌的精神,沒有哭泣。不過,當棺材送入火化爐的那一刻,她身上起了變化。
風香哭喊著也想跳進火爐裡,一名看似她哥哥的人阻止了她。
火,有股不明的力量能動搖冷靜美少女的心。
當時我便決定──
我要成為她專屬的火伕。以火伕的身分持續動搖她的心,這便是我的使命。
總有一天我會得到她。因為只有火伕可以讓她失去冷靜。
第一話 她從橋上消失的理由
1
那一天,課堂上持續著無聊的課程,似乎只要從早到晚不停轉筆便能結束一天。真是謝天謝地,因為對臨時作家實習生來說,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看書。
開始認真修習的這一個星期裡,我發現小說實在是很神奇的東西,明明只靠文字組成,但讀者會在腦內將其轉換成畫面。不過,又不是只要將四分五裂的單字排列,讀者就能自己組成畫面。字與字之間巧妙地連結成句子,句子與句子形成段落,段落再和段落連結成文章。然而,似乎不是只要順利連結就會變成一篇小說,其中一定有某種奧祕。
人類為什麼要看小說這種麻煩的東西呢?看漫畫這種眼前就有圖片,不用再去想像的東西不是比較輕鬆嗎?一開始我是這麼想,之後,當我多多少少習慣印刷字體後,腦海裡又浮現另一個疑問:明明看娛樂小說比較開心,為什麼風香偏偏喜歡什麼卡夫卡呢?這是我最大的煩惱。
卡夫卡大部分的小說都很難單純地說有趣。光是要習慣那種文體就是一項費力的工作,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喂,深海,念一下第二十三頁。」
就算老師突然點名我也不慌張。為了這種時刻,我故意瞇眼看書,看起來像閉著眼睛一樣。
我起身打開演技開關。
「好……好!老……老師早。」
班上響起笑聲。老師雖然要我注意,卻沒發現我在看小說的樣子。「好,坐下。」挨了老師一頓罵後,我坐回座位,悄悄將卡夫卡的短篇集收進抽屜。
一到下課時間,架能風香便來到我身邊。
「假天然呆。」她指著我睡亂的頭髮說:「那頭睡亂的頭髮也是假的吧?」
我沉默。我在學校以「天然呆的爆炸頭」形象示人。我已經受夠無謂地受歡迎這件事。
「你身上還真多謎團。雖然裝得一副天然呆的樣子,但除了睡亂的頭髮以外,言行舉止卻很精明,還在襯衫下襬擦了淡淡的香水,選的是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柑橘類香氣。也就是說,至少你不是班上同學想的那種人。」
「迷上我了嗎?」
「並沒有。噫!」
風香面無表情地說完,暫時拿下安全帽,整理完頭髮後又再度戴上。她沒發現當她拿下安全帽的瞬間,全班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看大家的視線又再度散開後,觸碰風香的脖子。
「妳的淋巴腫起來了耶。」
「哦,你怎麼知道?」
風香疑惑地淡淡回應。我預估,只要若無其事地觸碰風香,她應該會像大部分女生一樣臉紅,表現出動搖的樣子,然而風香簡直不為所動。
「因為我一整天都在看妳,妳上課的時候會左右轉動脖子。因為妳一直戴著安全帽,脖子才會僵硬。」
我輕輕為風香按摩,她的表情柔和起來。不過,感覺那頂多是她很舒服地享受按摩,而不是對我有好感。頸部按摩大致結束後,她馬上撥開我的手。
「那頂安全帽是為了要表現妳的防衛堅固嗎?」
「防衛堅固?」
「翹腳或是手撐在臉上的人很難搭話。妳的安全帽感覺是為了更故意表現出妳的防備心。」
我一說完,風香便呵呵笑道:
「你的想法真有趣。不過很可惜,我不像你想那麼多,是更單純一點的生物。我戴安全帽只有一個理由,就是向法蘭茲‧卡夫卡致敬。」
她用力伸出手指。
「我不懂,這是搞笑嗎?」
「為什麼致敬會變成搞笑?法蘭茲‧卡夫卡曾經當過保險員,當時,他為了稍微減少工地的保險金支付,發明了工程安全帽。據說,這就是安全帽的由來。」
「喔……我完全不知道。」
「對吧?」
沒想到卡夫卡竟然跟安全帽的歷史有關。我本來就對卡夫卡不熟到會讓人說「怎麼可能?」的程度,現在才剛讀了他幾篇短篇而已。
卡夫卡的文章還沒有滲透到我的體內。前幾天我讀了他的代表作《變形記》,原本期待這本書會像《寄生獸》一樣帶點恐怖色彩,結果卻是個很扭曲的故事。扭曲,簡直只能用扭曲來形容的敘事口吻。不論是對卡夫卡的文風還是故事,我現在都還沒有陷入到能了解風香敬愛他的理由。基本上,書中主角本身的行為就有很多費解之處,卡夫卡的主角會漸漸偏離正軌,輕易迷失原本的意義,彷彿置身在夢中場景一般。
然而,卡夫卡筆下的世界也不是單純的幻想小說,我隱隱約約知道,那個世界與現實似乎只有一線之隔。反過來說,那些有如卡夫卡小說中沒有出口的迷宮,或許會在現實世界裡朝我們張開大口。
例如,學校所有老師都是某個巨大怪物的手下,打算用名為「知識」的醬料將我們塞滿,好好料理後再將我們吃掉之類的。雖然聽起來很蠢,但只要我們無法從旁客觀地旁觀自身狀況,就無法判斷這個假設是真相還是胡說八道,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正在看的是一篇名為〈橋〉的短篇。但說是短篇也實在太短了。
主角是一座橋,某個人從它上方經過,當那人在橋中央雙腳跳躍的剎那,橋回頭想看看那個人的真面目,那一瞬間,橋便四分五裂──就這樣。
簡直莫名其妙。如果這是長篇小說的結尾,我應該不會回頭再看第二遍,幸好這是一篇很短的故事,我覺得剛好適合用來學習卡夫卡的寫作風格,因此反覆看了好幾次。
「你應該從更有名的作品開始看的。」
「妳位子離我那麼遠,卻知道我在看什麼嗎?」
風香坐在教室第一排靠走廊的位子,而我則是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怎麼想她應該都沒有機會察覺我在看什麼才對。
「我只回頭一次,那時候看到了封面顏色,是岩波文庫。再加上書籤繩的位置,岩波文庫的《卡夫卡短篇集》在那個位置有書籤繩,我就知道你在看〈橋〉了。」
「不愧是風香,我更喜歡妳了。」
我悄悄用周圍聽不到的音量宣告。耳畔呢喃是把妹的招術之一。我從經驗得知,在耳畔細語比直接約對方去約會的成功率還高。然而這招對風香似乎也不管用。
「那個,請不要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地講這種話。」
風香緊閉雙眼,接著微微搖晃一下。
根據我的觀察,這頂安全帽對纖細的風香來說似乎太沉重,因此她的身體有時會承受不住重量而左右晃動。
「當橋放棄身分時就會引發慘劇。」
風香彷彿念咒般地說道。瞬間我還在想是什麼,看來她講的似乎是〈橋〉的內容。
「這是平常不太可能會發生的事吧?」我馬上附和。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
「妳覺得日常生活中會有橋放棄身分這種事嗎?妳的意思是指地震還是火災這種情形嗎?」
這個國家有無數的活動斷層,無論身在何處都不能放心,近幾年這種情形又更明顯。正因為這樣,連這所高中附近的芙蘭橋都因活動斷層的影響,整座橋身布滿細微的裂痕。
再來是火災――這個國家至今仍有許多木造建築,火災層出不窮。就連芙蘭高中附近,最近也相繼發生縱火事件,似乎是同一個犯人所為,目標是女性居民外出時的房子。案行再這樣增加下去,遲早會出人命吧。
風香靜靜地搖頭說:
「故事的答案如果不是由自己找出來就沒有意義。如果你想成為卡夫卡,更是如此。」
或許風香不是壞心眼,而是真心要讓我成為卡夫卡才會給我這項試煉。不過那不是出自對我的好感,看起來頂多只是遵循公平競爭的精神。如果我最後變成卡夫卡,她真的會當我的女朋友嗎?雖然我每天為此努力不懈,但偶爾看到風香耿直過頭的個性,又會不安起來。
「祝你幸運,作家實習生。」
風香一離開,一記攻擊就像算好般從後方襲向我的屁股,不用回頭我就知道凶手是誰──廣瀨浩二。因為座號在我旁邊的關係,開學以來我們不知不覺也有很多說話機會。浩二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中等,成績是全學年第一名。不過因為有種纏人的氣質,總是和班上格格不入。但本人目前似乎還沒發現這點。
「好痛……有什麼事嗎?」
「只是打招呼。對了,你和那個女生在交往嗎?」
「『那個女生』?」
「就是那個戴安全帽的……」
「啊啊,風香嗎?沒有。」正確來說,是還沒有。
「真的嗎?」浩二突然把臉湊過來說:「感覺你們感情好像很好。」
「有嗎?」
「你剛剛好像──摸了她的脖子?」
糟了,看來今後盡量避免和風香接觸比較好,或許連在教室裡和風香說話這件事都很危險,畢竟這個班上遭風香拒絕的男生就有十二個。
「我……我只是幫她拿掉脖子上沾到的髒東西而已啦。」
我故意用裝傻的語氣說道。
「嗯,反正我對那個女生沒興趣,跟我沒關係。」
「哦,在這個班上是少數派耶。嗯,你對念書之外的事都沒興趣吧?」
「你瞧不起我是吧?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擅長往女人心上點火。」
人不可貌相,我原本還以為浩二一定是專心致志走在處男之路上的人。
「你在很多女生心上點火嗎?」
「雖然不是每天晚上,但馬馬虎虎啦。不過那不是重點,因為無謂地受歡迎也沒用,重要的是讓真命天女喜歡自己。」
「也就是說,你為了讓真命天女喜歡自己,每天鍛鍊自我嗎?」
「就是這樣。」浩二點頭。他的方法論似乎和我完全相反,我完全不需要那種鍛鍊。話說回來,我甚至沒有愛上現在的目標,只是想消除自己的汙點罷了。
「如果你也想受女生歡迎的話,我可以教你祕訣。」
「……我……我沒關係,不用了。」
我拚命搖頭。這個教室裡的深海楓必須如此。我看著對我的反應很滿意的浩二離開,準備回到座位上看書轉換心情。這次,一記比剛才的屁股攻擊強烈好幾倍的飛踢正中我的後背。
我採取保護動作倒下,打算迅速拉住對方再次踢過來的腳,但強壯的腳對我的這種攻擊不動如山。
「岳斗,你記住,你總有一天會因為殺了我而被抓。」
「閉嘴,假天然呆。」
岳斗是少數和我同國中的同學。善良的他願意對班上同學保守我過去的祕密。雖然缺點是會用宛如內建大聲公的音量講不怎麼好笑的笑話,卻是個令人無法討厭的傢伙。
「陪我去一下廁所。」
「我現在沒有特別想上廁所耶。」
「少廢話,過來啦!」
岳斗強迫拖著我邁出步伐。哎呀呀,往廁所的路上,我發現突然遭到飛踢的背比平常還痛。這是個不太好的預兆,因為飛踢很重的時候,就是岳斗心情不好的時候。
2
離開教室,評估我不需要偽裝後,岳斗開口說:
「我被櫻井菜菜美甩了。」
「是喔。」我邊看鏡子抓抓用髮蠟抓固定的一頭亂髮,邊回應岳斗。這種耍帥的態度在教室裡很危險,但在廁所就沒關係了。
「是那個人家說網球打很爛卻加入網球社,只有外表是王牌等級的櫻井菜菜美?」
「沒有人這樣說吧?」
「你是什麼時候被甩的?」
「剛剛,上課前。你看,就是這個。」
岳斗打開手機的通訊軟體給我看,上面寫著一句話:
『我們當回朋友吧。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她瞧不起我啊。」
「你去跟本人說啊。」
「我們是上個星期開始交往的。」
「你怎麼接觸她的?你們不同班也不同社團,沒有交集啊。」
「我拜託人志。」
「原來如此。」
跟我們同國中的人志加入了網球社,幫岳斗介紹也是可以理解。可是,人志的介紹似乎付諸流水,岳斗和菜菜美的關係短暫而虛幻地結束了。
「才一週就退回原點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什麼誤會?」
「像是那個訊息本來是要傳給其他人而不是傳給你之類的。」
「不可能啦。」
「要不然就是你誤會你們在交往。」
「……嗯,她就是那樣想才會說這種話吧。」
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我已經做好準備接下可能襲來的飛踢,但岳斗似乎沒有那種心情。
「我們是上週一開始交往。你知道對剛開始交往的情侶來說,最大的關卡是什麼嗎?」
「做愛?」
我想到理所當然的結論,但出乎意料的發言似乎讓岳斗驚惶失措。
「白、白痴!太大聲了啦。」
「我的音量是你的十分之一耶。」
「……我忘記你是外表看不出來的那種邪魔歪道了。」
短短幾個月前,我在戀愛方面是全學年最早熟的國中生,但那並非我的本意,只是順其自然罷了。我為了斬斷這種發展,創造出天然呆的個性,要不是出現架能風香這種刺激我挑戰欲的女生,我應該會以天然呆的形象貫徹高中生活。原本按照計畫,迅速將風香追到手後,我應該就會對她失去興趣說再見。
然而,距離告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儘管我把過去成功的手法從頭到尾試了一遍,風香卻完全看不出落入我奸計的跡象。
「不是那個啦。」岳斗表情虛無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說到第一道關卡,應該是約會吧?我們約好星期六去『尖叫島』樂園。」
「我很喜歡耶,反正你的目標一定是那個吧?『尖叫橋』。」
「是啦。加上人志送我門票,我想說剛好免費。」
選「尖叫島」約會的理由只有這個。尖叫島其他遊樂設施非常普通,沒有一樣能贏過旁邊的遊樂園,只有「尖叫橋」廣受歡迎。
受歡迎的理由在於它的恐怖。「尖叫橋」是一項和普通雲霄飛車的概念完全相反的遊樂設施。遊客在嘎吱嘎吱的音效下眼看橋軌就要斷掉時,即將過橋的列車調頭一轉,倒退前進,速度是零。據說,正因為速度非常慢,反而會一點一滴增加恐懼。
因為跟摩天輪一樣能慢慢享受,非常適合第一次約會的情侶。雖然實質上不太恐怖,卻對膽子小的人有十足的效果,即使是較為膽小的男生也能大膽提出邀請。
「我們中午前入園,在玩了兩、三項設施後的時候感覺都很不錯,她看起來也很幸福的樣子。」
「真正的幸福是無法從外表估量的喔。」
「你很囉嗦耶。」
「關於戀愛哲學,我比你厲害。然後呢?她在『尖叫橋』態度大轉嗎?」
世上有喜歡尖叫「呀啊~」讓人看到自己害怕模樣的女生,和打從心底忌諱害怕事物的女生。如果菜菜美真的很怕恐怖的東西,「尖叫橋」可能會對她造成心理創傷,也能理解她為何會一改態度。
然而,岳斗靜靜地搖頭說:
「不是那樣。」
「怎麼說?」
岳斗站在鏡子前,拉住我拚命做出來的爆炸亂髮,突然拔掉其中一根。
「好痛!你幹嘛?」
岳斗像是完全沒聽見我在生氣般,「呼」地一口氣將頭髮吹向窗外,接著說:
「橋把那傢伙變不見了,就像這樣。」
序曲
因為這樣,過去連閱讀習慣都沒有的我,突然目標要成為小說家。突如其來一句「因為這樣」,大家也不知道是哪樣吧?
按順序來說的話,時間要回溯到一個星期前。
五月一個晴朗的午後,我向架能風香告白了。我進入芙蘭橋畔的芙蘭高中已經一個月,這裡位於埼玉和東京交界的冷清邊界。這個時節,大家好不容易消除了在班上的緊張感,是公認告白最有效的時期。
不過,這次告白本身在我的計畫之外,因為我已經對跟女生交往有點膩了。
我從出生起就沒有喜歡上任何人。國中三年間,我終於發現這種男人交多少女朋友也只是徒增空虛。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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