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朱立業發什麼神經?!他爸媽逼婚,幹麼拖她下水?他們雖然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也只是青梅竹馬的朋友,她這個人是很講義氣啦,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但結婚可不包括在義氣的範圍裡,她要結婚,不是犧牲!別看她平時行事作風像個男人,大剌剌得要命,心裡其實是個小女人啊,這輩子她要嘛不嫁,要嫁就要嫁個愛她愛到要命,她也愛到入骨的男人,事關一生幸福和個人原則,這她絕不妥協!所以朱立業可以掰掰啦,因為他根本只愛自己,再美的女人也不放在眼裡,怎麼可能愛上她?反正他耍再多花招、獻身色誘都沒用,要上結婚禮堂,除非拿真心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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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黯淡星光下,朱家白天盛開著薔薇與各色花草、宛如煙火盛放的絢爛花園,入夜之後是說不出的陰森幽暗,冷風徐徐、樹影搖曳,彷彿隨時都會從暗處冒出阿飄。
「月黑風高,真是適合做賊爬牆的好日子……」
靜夜裡,羅蜜鷗原本短薄服貼的髮絲亂成鳥窩,向來比天上星星還燦亮的大眼略顯迷濛,有些茫然地裹著被單,望著一人高的紅棕牆面,苦哈哈地自嘲。
這道牆她不知道翻過幾十次,不是來找某人麻煩、就是來找某人訴苦,獨獨今晚,是落荒而逃。
以前,她手一攀、腳一蹬,輕鬆過牆,像吃飯那麼簡單,今晚恐怕沒那麼容易……
因為她腿軟。
想到那個害她腿軟的傢伙,她氣得牙癢癢,體溫卻也不受控制地飆高,心怦怦狂跳不停,像是要掙離她這個主人的身體,插翅飛向——
飛向哪兒?
她用力搖頭,想都不敢想。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不過是回來參加國小同學會,然後就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回台北,繼續她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
可惡的是,那個說這輩子死都不會參加同學會的傢伙,竟然突然跑來打亂她的一切計劃,甚至——拐她上床。
「啊~~我完啦~~」
她抵著牆,小聲地哀號,不敢吵醒屋內那個突然從高傲波斯貓變成好色狼人的怪傢伙。
好吧!她承認第一次很痛、第二次不賴、第三次舒服到快升天,不過如果那傢伙以為色誘她就能讓她百依百順,那可太小看她羅蜜鷗了。
他爸媽逼婚,憑什麼她就得壯烈犧牲?
自己不過是他的青梅竹馬,連女朋友都不是,雖然她這個人重義氣、願意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但是結婚可不包括在「義氣」裡面。
別看她平時行事作風像個男人大剌剌的,心裡其實也有小女人的一面,要嘛就不嫁,要嘛就一定要嫁個愛她愛得要命、自己也愛他愛得要死的男人,這一點她說什麼也不妥協。
夫妻之間一定要像她表哥溫允斌和表嫂莫雨霏,婚前婚後一個樣,恩愛到好像世界只繞著他們打轉,再也沒有旁人,外人看來越噁心、越肉麻,越表示他們愛得濃烈堅貞。
至於要讓朱立業那傢伙死心塌地愛上一個女人,根本比精衛填海、愚公移山更加不可能!
那個美若天仙的小子向來只愛他自己,再漂亮的女人也不放在眼裡,她才不信自己能創造奇蹟,得到他的心。
哼,說什麼選她是因為肥水不落外人田?他一定是被他父母逼婚逼急了,嫌麻煩隨便逮她來應付,打算婚後生了孩子交差就直接將她供起來,立刻恢復這些年來對她愛理不理的態度,依她的個性也不可能告狀、糾纏不休,他樂得繼續自在生活,對吧?
他想得美!
耍再多花招、勾引迷惑她都沒用,要上結婚禮堂,除非拿心來換!
「陰險小人!以為把內衣和褲子藏起來,我就跑不了?」她咬牙切齒地咕噥。「哼,反正頂多露點屁屁,天那麼黑,誰看得到?等明天早上,你就知道我的厲害!」
羅蜜鷗放下被單,全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僅剩一件墨綠長版襯衫蔽體的她,話說得豪放,動作卻扭捏。
連棟的朱、羅兩家雖然位於封閉社區的最後一排,朱家又是最後一間,她唯一需要留意的只有前方,可是現在沒人,不代表下一秒不會有人突然開門而出——
「欸,不管了!」
她心一橫,手一攀、腳一蹬,翻牆回到隔鄰的自家後院。
該看的、不該看的,隱身於樹後的朱立業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厲害,猴子都沒她會爬。」他薄唇輕勾,笑漫黑眸。「哪天爬牆列入奧運比賽項目,她的實力肯定拿金牌。」
自己向來淺眠,枕邊人的動靜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他假裝熟睡,瞇眼瞧著她一切舉動,原以為找不到衣物她就會乖乖回到他懷裡,結果她熟門熟路地溜去客房拖了條被單裹身,連春光外洩都不怕,說什麼也要翻牆逃離他身邊,是嗎?
哼,很好。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異於常人。
以前他怎麼都沒發現,男女之間的愛情追逐原來這麼富有挑戰性和娛樂性?
尤其,當對手是羅蜜鷗那丫頭,一切變得更好玩,鬥志也宛如火山、全面爆發。
雖然無計劃的衝動行事一點都不像自己平日作風。但是,現在這種失控的感覺——
他喜歡。
男人微微瞇起的雙眸明亮猶如貓眼,隱隱透著一股神秘。
「既然妳有覺不睡,寧願爬牆,可別怪我先下手為強。」
朱立業轉身回屋內,俊美無儔的臉龐浮現一抹促狹笑意。
以「英雄救美」為始的計劃,已忘了是從何時開始背離最初的目的,他這個英雄都甘願將錯就錯,離美人明明還有一大段距離的她還敢嫌棄?
哼,既然她喜歡讓他追,他就追到底。
就像貓捉老鼠,她越是刁鑽竄逃,他越是勢在必得!
★★★
不到兩分鐘,朱立業著裝完畢,來到隔壁的羅家,按下門鈴。
兩分鐘後,被吵醒的羅父來到客廳,從對講機螢幕看清楚來人的身分,二話不說立刻敞開大門。
「羅叔,不好意思,吵醒您了。」朱立業一進門立刻溫言致歉,禮貌十足。
「沒關係。」羅父惺忪睡顏不帶一絲氣惱,反倒略顯擔憂。「依你的個性,半夜按鈴一定是有什麼急事,說吧!」
「嗯,有什麼事直說,千萬別跟我們客氣。」
從小將朱立業視若親子的羅母,慢了一步來到客廳,對於他半夜按鈴擾人清夢,也沒有半句抱怨,親切依舊。
「是這樣的……」他淺笑,打開手中黑色提袋,掏出一件衣物。「小鷗剛剛走得太急,把長褲掉在我那裡。」
看見朱立業手中的長褲,兩老先是一愣,繼而雙目圓瞠。
「她剛剛沒穿長褲從你家走出來?!」
羅母額頭快冒出三條線。女兒平日行事作風直爽豪邁像個男人,她已經夠頭疼,現在連穿著內褲逛大街的事都敢做,也未免豪放不羈過頭了吧?
「不,她爬牆。」
爬牆——
算了!雖然仍舊不成體統,不過總勝過穿條小內褲當街走。
兩老緊皺的眉頭才舒展一半,朱立業跟著又從袋裡撈出東西。
「還有這些。」
看著在他手上晃動的小小東西,羅家兩老的下巴差點同時掉下來,腦袋直接當機。
朱立業沒遺漏那個在樓梯口閃動的人影。
影子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像是很想看他到底拿出什麼,又不想跟他正面接觸,下樓、上樓都不是,非常焦躁、徬徨。
他揚唇一笑,決定「好心」解答。
「胸罩和內褲她也忘了穿。」
「朱立業!」
不再三心二意,回房換好衣服的羅蜜鷗帶著一張紅到快滴血的憤怒小臉直衝下樓。
可惡!沒將那個把人吃乾抹淨還拿鐵證昭告天下的傢伙扁成他爹娘都認不出的大豬頭,她就不姓——
「哇!」
出師不利,她一腳踩空,一連滑下三階,一屁股跌坐在地,痛到沒力氣爬起來。
「不是才剛分開,已經這麼迫不及待想見我?」朱立業忍著笑來到她跟前。「小心點,親愛的,萬一我們已經有了『愛的結晶』怎麼辦?」
後頭傳來羅家兩老同時倒抽口氣的聲音,羅蜜鷗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腦子裡像有道雷劈下,外加龍捲風狂掃,打得她整個七零八落的……
雖然「一夜中獎」的大有人在,可是她這輩子連統一發票都沒中過,不會偏偏在這時候運氣旺旺來吧?
「朱、立、業!」
她咬牙切齒瞪著眼前笑容欠扁的臭男人,後頭一連串沒罵出口的XXX在心裡狂飆百遍。
「什麼事?我、親、愛、的、羅、蜜、鷗。」
像是怕在場眾人耳背聽不清楚,朱立業笑容可掬,回應時一字字鏗鏘有力。
「立業,難道你和我們家小鷗——」
朱立業轉身回應。「阿姨,妳現在想的沒錯,我和小鷗該做和不該做的全做了。」他一口承認。
「立業,你先跟羅叔說,你對我們家小鷗是認真的吧?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絕對認真。接下來我打算和小鷗結婚。」
完了!
羅蜜鷗親眼目睹朱立業口中一吐出「結婚」這個禁忌字眼,爸媽雙眼立刻大放異彩,彷彿原本要送往資源回收廠的廢物,突然被鑑定成為可以送到蘇富比拍賣的珍寶,喜出望外的主人只差沒五體投地、狂呼萬歲。
這下,她插翅難逃了……
第一章
從幼稚園到國中直升制的私立「歐德學苑」,是鼎鼎有名的好——貴的貴族學校,創立才七年就成為全台富豪爭相將小孩送入就讀的第一名校。
旅歐返鄉的女校長以重金建築夢想中的完美校園,校舍外貌宛如巴黎羅浮宮般古典優雅,右側擁有設備媲美歌劇院的音樂廳和西洋劍道館,左側是溫水泳池,校後佔地千坪的庭院設有馬場和溫室,中央的圓頂大禮堂更是富麗堂皇,陽光透過彩繪玻璃映入滿室霓虹,總是美得讓人感覺恍如置身仙境。
這樣的環境不只父母中意,所有孩子更是一入學園就雙眼發亮,什麼頭一天上課哭著不讓父母離開的場景,在這裡幾乎看不到。
甚至,是相反情形——
「嗚~~小鷗,媽咪好捨不得妳……」
六歲的羅蜜鷗剛跟父母從美國返台定居,今天是她轉學上課的第一天,一進校門就看見換上練習服的西洋劍社社員成群從眼前經過,要為下午的校際比賽做最後衝刺,小人兒只覺得那群人帥呆了,真想跟過去看看。
「媽咪不哭、不哭……」
可惜,超黏女兒的媽咪死抱住她不放,從小個性像男孩子活潑獨立的羅蜜鷗,實在不懂上個學媽咪為什麼哭得死去活來?她小手敷衍地往媽咪背上拍了拍算是安撫,身子則扭呀扭地想掙脫,好奔進她眼中的童話王國大玩特玩!
「嘉珍?」
聽見有人喚自己名字,許嘉珍抬起滿布淚痕的嬌俏臉蛋,看見一個正朝自己笑盈盈的女子,一雙鳳眼頓時瞠圓。
「慶妤?!」
對方竟是失聯多年的老友,許嘉珍破涕為笑,原本蹲抱女兒的她立即起身相迎。
「媽咪再——」
「見」字未出口,羅蜜鷗的衣領已經被識破女兒意圖的許嘉珍拎住。
「媽咪……」還來不及落跑就被逮回的小女孩不悅地嘟嘴。
之前已經參觀過校園,教室怎麼走她記得,媽咪拖拖拉拉的不放人,她什麼時候才能進去和小朋友們玩?
「慶妤,妳怎麼會在這裡?」許嘉珍一手拉著女兒,快步來到老友跟前。「我們——好像有九年沒見了吧?妳真狠心,竟然都不跟我連絡!」
「嚴格說起來是九年半沒見了。」徐慶妤的笑容滿懷歉意。「真的很抱歉,我和我男朋友私奔到法國,怕被我爸媽攔截到我們的下落,才不得不跟所有朋友斷絕音訊。」
「我明白,所以也沒真的怪妳。」
許嘉珍知道好友私奔這件事。
大二時,徐慶妤班上來了一位法國交換學生,兩人立刻陷入熱戀。富家千金愛上父不詳的法國少年,想也知道一定會遭受極大反對,所以這段戀情一直保持低調,連他們這些知情的好友都加入幫忙,成為徐慶妤和男友約會、出遊的藉口。
畢業後,徐家兩老積極安排女兒和富二代的婚事,女兒卻一再推拖,終究紙包不住火,讓兩老發現女兒竟然和個窮小子在談遠距離戀愛,古時才有的軟禁閨女戲碼,立刻在徐家活生生上演。
後來,聽說王子從法國飛來拯救他的公主,登堂入室談判不成,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串通公主的弟弟偷偷開門,直接將徐慶妤拐帶回法國,徹底斷了徐家兩老豪門聯姻的夢想。
「妳和妳男友修成正果了嗎?」許嘉珍比較好奇的是這個。「時隔多年,妳爸媽應該氣消了吧?」
徐慶妤苦笑道:「我一到法國就結婚,後來生了個兒子,我爸媽跟我嘔氣了兩、三年,最後說是看在外孫的分上,勉強原諒我這個不肖女。兩年前,我婆婆和一個比利時商人結婚,我和我老公商量後決定搬回台灣,最近陸續和朋友們連絡上,才聽說妳嫁到美國,還成為國際知名的舞蹈家,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妳。」
她頓了頓,看向好友身旁俊帥的小孩。「這是妳兒子吧?長得真帥!幾歲了?」
「呵,不是兒子,是女兒,六歲大了。」
「啊,不好意思。」
徐慶妤滿臉尷尬,可是老友的孩子蓄著男孩模樣的超薄短髮,穿著水藍吊帶褲裝,活潑好動的模樣任誰都會誤認為小男孩。
「不用不好意思,認錯是正常的。」許嘉珍笑笑說:「我們家小鷗從小個性像男生,不喜歡留長髮、只愛穿褲子,對樂高積木的興趣遠勝過洋娃娃,加上她爸崇尚讓孩子自由發展,就成了這樣,完全像匹野馬,管都管不住。啊,對了,小鷗,快叫阿姨。」
「阿姨好。」
羅蜜鷗根本沒留心聽她們說話,目光全放在看起來像圖畫書一樣好玩的校園,被母親扯了扯手才回過神乖乖喊人。
「好,小鷗真乖。」徐慶妤望著小女孩紅通通的蘋果臉蛋,越看越覺得可愛討喜。「嘉珍,我剛剛遠遠看妳抱著女兒哭,究竟發生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呵,沒事。其實是我婆婆生病,我老公決定將事業重心移回台灣,也好就近照顧父母。今天是小鷗轉校後第一天報到,我擔心她不適應、被排擠,又想到自己明天不得不回美國履行演出,這一去將近一個月後才能回來,所以……」許嘉珍笑得尷尬。
「原來如此。妳別擔心,我在這裡教法文,孩子也在這裡讀小一,小鷗不用怕沒玩伴,我也可以就近幫忙照顧。」
「真的?那太好了!有熟人在總是比較放心,以後小鷗就要多麻煩妳了。」
「朋友之間客氣什麼。上課時間快到了,我們邊走邊聊好了。」
「好啊。對了,妳現在住哪兒……」
兩人邊走邊說,完全沈溺在好友重逢的喜悅之中,直到一陣孩童笑鬧聲讓她們分心。
一群為即將來臨的校慶表演,穿著各式動物布偶裝的可愛孩子,正在羅馬柱環繞的寬敞走廊上嬉鬧,笑聲宛如天使合音,任誰聽了也不禁跟著唇角上揚。
不過,這裡是學校,徐慶妤身為老師,該管的還是得管,免得待會兒哪個學生在她面前上演摔個四腳朝天、哇哇大哭的戲碼,可是一點都不妙。
「不准在走廊跑步!」
老師就是老師,一喊下去,那些獅子、兔子、熊——不,是穿著布偶裝的孩子們立刻站定,誰也不敢多跑一步。
「朱立業,你過來。其他人回教室。」
徐慶妤一聲令下,穿著白熊布偶裝的孩子立刻朝她走來。
「媽咪。」
朱立業拉下白熊造型帽子,乖乖喊了聲,懊惱自己運氣有夠差,當場被母親逮到,肯定要被唸上一頓。
帽子一拉下,許家母女可看傻了。
先前被低垂帽簷掩去的小巧臉蛋宛如細瓷般白嫩無瑕,那雙圓滾滾、水汪汪的流金色瞳眸,簡直比陽光還耀眼,融合父母歐亞特色的精美五官,根本是造物主手下完美的極品。一陣風吹起男孩輕柔的茶褐髮絲,襯著古典校園建築,好像在拍廣告一樣,美得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來,這位是媽咪的好朋友,你要叫許阿姨。」
「許阿姨。」朱立業立刻喊人,慶幸媽咪不是叫自己來訓話。
「這是許阿姨的女兒,叫小鷗。從今天開始在我們學校的幼稚園就讀,以後你要把小鷗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照顧,不可以讓別人欺負她,知道嗎?」既然巧遇,徐慶妤順便跟兒子交代一聲。
「知道。」只要不挨罵,媽咪說什麼都OK。
不過……妹妹?
朱立業一雙靈活眼睛把羅蜜鷗從上到下看了N遍。
明明是讀幼稚園的小妹妹,身高卻比小一的自己高了好幾公分,看起來也比他壯,連頭髮都留得比他短,怎麼看都比較像男生。
「妳的小孩叫茱麗葉?怎麼那麼巧!我女兒全名叫做羅蜜鷗,只不過『鷗』是海鷗的鷗。」許嘉珍完全把男孩當成了女孩,連名字都自動在腦子裡轉換。
「真的?羅蜜鷗與朱立業?呵!」徐慶妤笑出聲,覺得好有趣。「看來這兩個孩子天生注定要當好朋友,以後他們玩在一起,肯定不缺笑話了。」
「是啊!」許嘉珍放開女兒的小手,拍拍她的背。「小鷗,過去跟姊姊打招呼,以後要跟姊姊做好朋友喔!」
姊姊?
「我不是——」
朱立業正要大聲澄清自己的性別,沒想到羅蜜鷗動作更快,一招就讓他啞口無言。
「姊姊好~~」
小小年紀的羅蜜鷗完全走美式作風,和喜歡的新朋友打招呼直接來個熱情熊抱,外加一個kiss,大方豪爽。
雖然有四分之一法國血統,但是性格裡不帶半點法式浪漫的小男孩,一點也不享受可愛小女生主動獻上的香吻,震驚過度的表情就像漫畫裡被雷劈到的人物,又呆又傻。
我、我——我被臭女生親了!
「羞羞臉!朱立業玩親親~~」
幾個方才和朱立業一塊兒玩鬧,沒聽老師的話進教室的頑皮孩子目睹這一幕,淘氣地起鬨大叫,更是讓臉皮薄的小男孩羞到最高點。
朱立業用力推開羅蜜鷗,一邊死命擦嘴,好讓玩伴們看清楚他的「嫌惡」,證明他絕對不是自願被吻的喔!
「你們幾個還不回教室?!」徐慶妤回頭一瞪,這下沒人敢再測試老師發怒的底限,各自乖乖回教室。
對於兒子被小女生熊抱親吻,旅法多年的她只當成是社交禮儀,也不覺得奇怪,但是看到兒子被同學撞見後又羞又氣,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她也就好心幫他先攆走無聊人士。
羅密鷗卻是一臉茫然。
從小她就喜歡一切美好的人事物,塑膠洋娃娃她不喜歡,真人版洋娃娃她可是超愛的!第一眼,她就決定要跟漂亮姊姊當好朋友了。
奇怪的是,從小到大,靠著她長相討喜又嘴甜,無論大人小孩誰不喜歡她,可是示好之後被用力推開,這可是生平頭一遭。
「姊姊。」羅蜜鷗不氣餒,甜甜再喊一聲。
「我是男生啦!」朱立業飛快脫下布偶裝,認定絕對是這套衣服太可愛,害自己被誤會。
可惜朱立業的抗議無效。
「是女生。」
唇紅齒白芙蓉面,加上嬌小身材,無論穿著剛剛的布偶裝還是現在的水藍色運動服,一樣柔美可愛,羅蜜鷗怎麼看他都是個漂亮女生。
「男生!我是男生!」
朱立業氣到跺腳。這女生怎麼那麼盧?都說是男生了還——
小男孩心中的OS在下一秒瞬間消音。
小小年紀的羅蜜鷗發揮實事求是的精神,不跟人家爭辯,上前直接一把拉下朱立業的短褲,親眼確認無誤。
媽咪幫她和弟弟洗澡的時候,有教過他們分辨男生和女生的不同,男生才會有小雞雞,所以他真的不是女生。
「嗯,有雞雞。」羅蜜鷗一臉遺憾。「真的不是姊姊,是哥——」
「哇!」
驀地,小男孩的哭聲驚天動地,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天,從此被朱立業認定為人生中最悲慘的一日。
初吻沒了、莫名其妙成為校園頭一位「露鳥俠」,而且,他認識了羅蜜鷗這個冤家。
從此,他優雅閒適的日子,因為羅蜜鷗的存在,開始一路暴走。
★★★
五年後
因著「歐德學苑」成了名流小孩齊聚的貴族學校盛名,一年一度開放校外人士參觀的校慶園遊會,自然成了地方上的盛事。
為此,校方除了安排各班級擺攤義賣,也籌備許多師生共同參與的活動,音樂會、舞台劇等等表演琳瑯滿目,參與的學生們無不卯足勁提前練習,不是為了能在當天成為最受矚目的人,而是今年電視台將會現場進行專題拍攝,誰也不想在觀眾面前丟臉。
「朱立業……朱立業?」
兩個男扮女裝、穿著打扮完全是縮小版歐洲中古世紀仕女的小男孩,顧不了丟臉,在人群中扯著嗓門一路尋找失蹤的舞台劇主角,焦急全寫在臉上。
角落裡,朱立業也知道同伴的慌張,他裝作沒發現,戴著死神面具繼續溜,一路逃到今天唯一禁止校外人士進入的溫室花園區。
但他可沒閒情逸致進溫室賞花,他的目標是那道隔開溫室與校外道路的石砌牆。只要翻過那面牆,他就自由了!
在此同時,他模範生的日子也會在今天終結。
想到這點,朱立業猶豫了片刻,可是想到留下來的結果——他打了個冷顫,二話不說便往石牆奔去。
和其他同學不一樣,他不是什麼政商名流的小孩,父親不過是外商公司一名月薪不到五萬的小主任,母親雖然出身豪門,娘家卻有五個哥哥死盯著家產,根本輪不到一個和男人私奔的女兒分杯羹。
他會在「歐德」唸書,除了因為母親在校任職的小小特權,也因為校長是母親的堂姊、他的乾媽,所以他沒錢卻有「勢」,沒人敢欺壓他,只除了一個——
羅蜜鷗。
光是想起這個名字,朱立業就火冒三丈!
隨著時光飛逝,他的身高並未與日俱增,小五的他依舊是坐在班級前三排的常客,羅蜜鷗卻像是三餐灌生長激素的怪物,明明小他一歲,卻幾乎高過他一個頭。
原本這也不關他的事,可惡的是兩家長輩在短短幾年間簡直成了生死至交,感情好到同時買下兩戶相連的獨棟屋子當芳鄰,哥哥帶著「妹妹」上下學、幫她溫習功課,成了他的責任與義務。
他討厭一天到晚跟女生勾勾纏,成為同學間私底下談論的笑話,更厭惡站在羅蜜鷗身邊突顯自己的矮,偏偏大人們自作主張認定他們是「好兄妹」,慈祥和藹的羅家雙親待他更宛如親生小孩,讓他狠不下心和他們一家人劃清關係。
結果,男女對調版「羅密歐與茱麗葉」的老笑話,成了他至今依然擺脫不了的夢魘。
他一路忍耐,反正畢業就不必和她同校,自己的名字再也不會成為笑點,但是羅蜜鷗那丫頭,竟然存心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火坑!
早知道開會表決節目那天別說是感冒發燒,就算是身插萬箭,身為班長的他爬也會爬來參加校慶節目會議……
就因為請了一天病假,他竟然得上台演出「羅密歐與茱麗葉」!
要是當羅密歐也就算了,要命的是他居然飾演茱麗葉?!
而且一切全怪羅蜜鷗那個個性比男生還男生的怪女生,大家拱他們兩人演出,她非但拍胸脯連他的分一口答應,還提議將劇中所有男女角色對調,說這樣更有趣。
有趣?
平常他穿男生制服走在路上,來問路的路人一律喊他「小妹妹」,到了風景區要進男廁,被清潔大嬸半路攔截,「提醒」他要上隔壁女廁;越來越多人當他是女孩已經夠嘔了!現在還要穿上女裝被錄影存證、全國放送?
呿,羅蜜鷗覺得扮男生有趣,他可不覺得扮女生好玩,其他人願意配合演出,他才不願意壯烈犧牲。
知道這件事之後,他沒在第一時間堅決反對,忍耐陪著大家排練,不是因為合群、顧全大局,而是因為乾媽和媽媽全站在贊成的一方,他的反對肯定無效。
所以,他乾脆假裝配合,等到好戲開鑼時刻臨陣脫逃,躲過今天,明天誰還需要「茱麗葉」上場?
至於明年校慶——
呵呵,那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啊,朱立業,你褲子破了一個大洞,菊花跑出來見人——」
「啊!」
一聲慘叫,只差一點便能越過石牆的朱立業,功敗垂成——
楔子
黯淡星光下,朱家白天盛開著薔薇與各色花草、宛如煙火盛放的絢爛花園,入夜之後是說不出的陰森幽暗,冷風徐徐、樹影搖曳,彷彿隨時都會從暗處冒出阿飄。
「月黑風高,真是適合做賊爬牆的好日子……」
靜夜裡,羅蜜鷗原本短薄服貼的髮絲亂成鳥窩,向來比天上星星還燦亮的大眼略顯迷濛,有些茫然地裹著被單,望著一人高的紅棕牆面,苦哈哈地自嘲。
這道牆她不知道翻過幾十次,不是來找某人麻煩、就是來找某人訴苦,獨獨今晚,是落荒而逃。
以前,她手一攀、腳一蹬,輕鬆過牆,像吃飯那麼簡單,今晚恐怕沒那麼容易……
因為她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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