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生子在他心上從不是最重要的,但娶了右相之女以後,為人夫君卻成為極有意思之事,只因新婚妻子實在特別!家世才貌無可挑剔,性情溫婉心思細,簡直是絕世賢妻,可待他卻十分冷落,看似順從聽話,實則沒把他放在心裡;如何收服妻子顯然是當前要務,他這相公責無旁貸……她不明白,爹娘一向極為疼愛女兒,該會為她安排個好親事,可為何將自己許配給這聲名狼藉的令狐雅鄘?他雖為新科探花,行事卻浪蕩不拘禮教,身邊鶯鶯燕燕成群,她即便想做賢妻,也要落得獨守空閨吧,這日子該怎麼共度,夫妻如何相處?相敬如賓或許是唯一之道,但她的相公似乎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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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將入冬了,霜氣凝結在樹梢上,天邊像被潑了桶墨汁,暈散成灰濛濛的一片。
史璇翎臨窗啜著熱茶,正悠閒享受茶香芬芳,未料,妹妹的一句話卻教她分神。
「……昨晚,我好像聽見爹娘在商量妳的婚事。」
璇瑩走到身邊,低頭將下巴抵在她肩頭上,意興闌珊地說道:「可惜我去得太晚,只聽到些禮金啊、送禮啊、筵席等等的瑣事,爹爹突然發現我躲在門外,嚇得我啊——」
璇翎聞言回眸一哂。這種事有什麼好偷聽呢?她們姊妹倆去年便已及笄,爹娘到現在才開始說親,算是晚了。
然而乍聞此事,心緒畢竟無法平靜,她半是好奇,又有些奇想,不禁脫口問道:「爹娘只為我一個人說親麼?」
她瞅著妹妹細看,宛如銅鏡裡倒映出另一個自己——小小的瓜子臉蛋,黛眉秀目,凝肌如雪,柔長細緻的髮瀑披瀉而下,比上等綢緞還要光滑。
「按理,咱倆乃是孿生女,出生時辰間隔不過半炷香,何以獨獨只為我說親?咱倆是一塊兒出生,如能一塊兒出閣,豈不更好?」
「我才不要呢——」
璇瑩白眼一翻。說到嫁人,她就頭皮發麻。
「嫁人有什麼好的?離開了爹娘,拆散了姊妹,和丈夫未必恩愛,公婆也不見得疼惜,可身為媳婦應盡的責任一項也推不掉,這不是白白放著千金小姐的逍遙日子不過,去看夫家給的臉色嗎?」說著,她又抿嘴。「屆時我要跟爹爹說,我呢,還是永遠留在爹娘身邊最好。」
嘖嘖,這番荒唐大膽的謬論,她從及笄那天就聽到現在了。
璇翎微笑不語,轉身將茶盅擱在几上,眼神又轉向窗外,顯然沒打算理會妹妹的渾話。此事不勞她教訓,她若敢向爹娘開口,自會招來一頓責罵,到時可有她受的。
「妳啊,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呢!」
璇瑩摟著她肩膀,忽地愁容滿面。「都說到禮金、筵席這上頭了,肯定已有了人選,不曉得對方是那一家的公子,妳都不煩惱嗎?」
若換作是她,好奇也好奇死了,她這姊姊腦子裡到底少了哪根筋,怎麼還能不為所動呢?
「爹娘自有安排,咱們不便多說什麼。」璇翎從容淺笑。
自古以來,女兒家的終身大事誰不是交由父母安排?該她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她知道的。
「嗤,好個『不便多說什麼』……」璇瑩不敢苟同地橫她一眼。「妳倒乖巧,那萬一把妳嫁給花臉麻子,妳也甘願?」
「爹娘絕不會。」璇翎依然笑靨如花。
「喔?」秀眉一挑,璇瑩烏亮的黑眸定在她臉上,彷彿染了一抹異彩。「那若是家財萬貫、妻妾成群、流連花叢的風流種,又如何呢?」
「嗯?」
璇翎抬眼瞅向妹妹,卻見璇瑩氣憤難平地嘟囔道:「憑爹爹右丞相的身分,敢來求親的想必不是等閒之輩;可越是富貴人家的子弟,越是風流好色,無論娶了再年輕貌美的姑娘,也不會滿足於一名女子。依我說,咱們嫁給花臉麻子的機會不大,別的就很難說了。」
士族與名妓,就像並蒂生的兩朵蓮花,怎麼拆也拆不開。好比爹爹叔伯、堂兄表哥他們,無論再怎麼人品高潔、德行端正的,到了萬千紅粉面前,也被迷得死去活來。
像她們這些乖乖靜靜的名門淑女,嫁了人,後半輩子也差不多完啦!
一輩子相夫教子、獨守空閨,然後呢?就眼睜睜看著丈夫為別的女人寫豔情詩,了此殘生嗎?
「與其出嫁後受人冷落,我還寧願待在爹娘身邊,閨閣終老呢!」
「那敢情好,我替妳和爹爹說去,就勞煩爹爹將妳許給滿臉麻子、無半點才情的賣油郎!」璇翎抬袖掩嘴,對妹妹低笑。「如此一來,他肯定不敢冷落妳了。」
「哎呀呀,那還了得?」璇瑩大翻白眼,出手捶了姊姊肩頭一記。
「別心煩了,爹娘不會委屈咱們的。」璇翎篤定地安慰妹妹,也全心全意地如此堅信。
她們倆可是爹娘的心頭肉啊!彷彿兩株名貴的花兒,自小就是被人小心翼翼地端在掌心裡,左手捧著,右手捧著,萬分珍惜地呵護至今,什麼時候委屈過她們一絲半毫了?
婚姻對女兒家而言是何等大事,爹娘定會仔細斟酌的,對此,她並不憂心。
「瞧這天色,好像快下雪了。」
璇翎拉起妹妹的手,姊妹倆一起挨到窗畔,看著外頭霧茫茫的天地。花園裡蕭瑟寂冷,幾個丫頭們穿梭其間,將落葉掃成了一堆又一堆。
璇瑩倚著姊姊肩頭,柔聲道:「姊,妳瞧爹娘是年底將妳嫁出去呢,還是會等到來年春天?」
「當然……越晚越好了。」璇翎沈靜地垂眸低吟。
「妳也捨不得我吧?」璇瑩回眸笑彎了眼,像兩彎月亮似的。
第一章
未料,璇翎的婚事卻來得又快又急。
姊妹倆才閒敘了一回,過不到三、四天,皇上忽然派人到家中宣讀聖旨,金口賜婚。丞相府內登時騷動起來,爹爹還在廳上跪迎聖旨,底下一干丫頭們立刻便把喜訊傳遍了。
璇翎自是心亂如麻,卻見妹妹伸手抓著丫頭的臂膀,連珠炮似地問道:「知不知道新郎官是誰?是哪一家、哪一門的公子?」
丫頭如實回報。「聽說是今年榜上的探花,複姓令狐,名雅鄘,別的就不知道了。」
璇翎聽見這個名字,臉色一白。
什……什麼?是……居然是那個人……怎麼會呢?
「嗯?令狐雅鄘?」璇瑩還茫茫然的,咂嘴嘶了一聲。「好耳熟的名字……新科的探花郎?令狐雅鄘?那不是……」
「今年中秋,吃螃蟹的時候。」璇翎提示她。
「什麼?啊……」璇瑩傻愣了愣,倒抽一口涼氣。她想起來了!
璇翎心事重重地瞅著妹妹,兩人眼對眼,默然無語。
說到這位令狐公子,在京城或許算不上什麼鼎鼎大名的人物,但在她們姊妹倆心目中,卻可稱得上「如雷貫耳」——
前些日子,約莫才過中秋,遠房表親家派人送來一批肥美秋蟹。正好元彬、元哲兩位表兄雙雙高中進士,家族裡的兄弟姊妹們便約定了日子團聚,在丞相府裡設了幾桌小宴。
席間,大家不免聊起了今年榜上的人物,元哲沒精打彩地道,今年一到十名都教親后派的給佔滿了。所謂親后派,就是從太皇太后、太后及皇后一脈以下的龐眾姻親,如左相是皇后的爹爹,狀元是左相大人的女婿,而榜眼則是太后的表親。
近年來,外戚干政越發嚴重,朝廷的科舉都被上頭搞得黑影幢幢。至於那些個有實力、沒背景的,就連踏上大殿門檻的資格都沒有,他兄弟倆還有幸參加殿試,算是前世積德,很有福氣的。
嘴裡誇自己有福氣,卻滿口酸氣,像恨不得投胎到更好的人家——此話一出,大夥兒面面相覷,紛紛瞥了史家兩位千金一眼。
「幸好爹爹不在,要不就慘啦!」璇瑩噗哧一笑,甜甜地彎起嘴角。
「我沒別的意思,妳可別嚼舌根啊!」元哲趕忙搖手撇清。
「咱兄妹私下說說玩笑話,何必當真?」璇翎點點頭,又瞪了妹妹一眼,言辭間亦是護著表哥。
說起家門,當場之中,自然便數她們史家最為尊貴。
爹爹乃皇上的心腹重臣,官拜右丞相,同時也是門風清正的鴻儒之士,最不屑這種旁門左道。元哲表哥這番話,彷彿指責爹爹對自家後生晚輩不聞不問似的,若傳入爹爹耳裡,怕是免不了一頓責難,她趕緊為表哥開脫。
「正是!正是!」元哲這才鬆了口氣。
「他自己考不好,老愛怪旁人。」這時,元彬也跳進來打圓場,取笑弟弟說:「誰說一到十名都教親后派佔滿?今年榜上的探花郎令狐雅鄘,就不是走後門考上的吧!」
「呸!」孰料元哲不客氣地啐了一口,惡聲惡氣地大罵:「那傢伙沒走後門,我就跟他姓!」
咦?居然稱探花郎叫「那傢伙」?眾人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紛紛豎起耳朵,眼睛都亮了。
「表哥,你們認識?是朋友嗎?他得罪你了?」璇瑩笑問。
「呸,誰跟他是朋友!」元哲掀唇冷笑。「要說認識嘛,那秦楚舫、春秋苑、逸夢鄉、眠月樓個個姑娘卻都是與他相熟的——」
元彬聞言,頓時臉色丕變,厲聲道:「元哲,在表妹面前說這些幹什麼!」男人在外的風流韻事,能說給家裡的女眷聽嗎?
「算了算了,總之是我倒楣,好巧不巧,正好碰在一起應考——」
元哲被哥哥罵得肩膀一縮,自知理虧,便壓下嗓門,喃喃抱怨道:「從沒遇過這種考生,滿身酒氣,臉頰、額頭還沾著女人的胭脂,東倒西歪地進來,差點兒沒要試場的官員扶他入場。咱們策論一共考三天,他有兩天的時間都在呼呼大睡,一會兒吐、一會兒拉,大呼小叫的,擾得我不得安寧。王八羔子,要不是他在旁邊吵吵鬧鬧,我也不至於只考二十七名!」
「醉成這樣,還考中探花?」璇翎不禁咋舌。
像這樣曠放不羈的怪人,不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便是自命不凡的才子,這令狐雅鄘算是哪一種呢?
「所以才說他有問題——」元哲的五官幾乎擠成一團,沒好氣地哼說:「這等人不是靠走後門,還有什麼?」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生得俊俏嗎?文采好嗎?」有人問。
「什麼文采,八成又是個紈袴子弟——」又有人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問起,元哲翻了個白眼,聳肩說:「模樣就像個多情種!」繼而不情不願地搔搔腦袋,又說:「在名妓姑娘、頭牌小姐跟前吃得開,文采、詩才大概不俗吧!」
元彬在旁輕咳一聲,儘量中肯地品評道:「目前朝中重臣、王公貴族中,從未聽說哪一支系是複姓令狐的。聽說他尚未娶親,就不是依靠岳父的勢力。總之無憑無據,不可胡言亂語,萬一傳揚出去可就太失禮了。」然而言語之中,卻也隱隱藏著一絲不屑。
璇翎、璇瑩彼此對望一眼,頓時心領神會。
自古才子多風流,易招人羨、招人妒。兩位表兄都是正正經經的老實頭,想必不喜歡這樣不拘禮教的狂徒,反正說到底,這都是人家的事,閒話聽聽即可,與她們姊妹倆無關。
結果,卻萬萬想不到……
那頹廢浪蕩的風流種,就要成為自己的夫婿嗎?
璇翎心頭涼了半截,遣了來報訊兒的丫頭回去做事,半晌不吭聲。
「姊姊?」璇瑩看著姊姊,手足無措。「怎麼辦才好?」
「我……等等,讓我好好想一想……」璇翎白臉著臉,想力持鎮定,手捧著茶盅,指尖卻在發顫。
「妳都快昏倒了,我跟爹爹說去,說妳不想嫁——」璇瑩立即起身,提起裙襬就要往外衝。
「不,別去!」璇翎急忙拉住妹妹,厲聲斥喝。「妳沒聽見嗎?是皇上御旨賜婚,就算跟爹爹說了,爹爹能怎麼辦?」難道要爹爹抗旨嗎?
「可……」璇瑩囁嚅地望著姊姊。「那該怎麼辦才好?」要是不知對方人品就算了,現在明明知道,還要眼睜睜嫁過去受苦?
「我已經說了別去,不許妳多嘴。」璇翎只得嚥下喉頭翻湧的苦澀,正色警告。
楔子
將入冬了,霜氣凝結在樹梢上,天邊像被潑了桶墨汁,暈散成灰濛濛的一片。
史璇翎臨窗啜著熱茶,正悠閒享受茶香芬芳,未料,妹妹的一句話卻教她分神。
「……昨晚,我好像聽見爹娘在商量妳的婚事。」
璇瑩走到身邊,低頭將下巴抵在她肩頭上,意興闌珊地說道:「可惜我去得太晚,只聽到些禮金啊、送禮啊、筵席等等的瑣事,爹爹突然發現我躲在門外,嚇得我啊——」
璇翎聞言回眸一哂。這種事有什麼好偷聽呢?她們姊妹倆去年便已及笄,爹娘到現在才開始說親,算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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