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遊戲《下》密愛

第十一章

「我想要妳跟我結婚！」
爆炸性的宣言在她心海炸開驚濤駭浪，她咬緊牙關，試圖力持鎮定，但嗓音仍不爭氣地打顫。
「不可能，你……瘋了嗎？我們是表兄妹！」
「表兄妹？」一聲冷笑拂過她耳畔，拉扯她心弦。「李海琳，到現在妳還要跟我說謊嗎？」
李海琳！
她繃緊神經，一波波顫慄竄過全身。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妳不懂？」他又笑了，那笑，宛如最尖銳的利刃，刺痛她耳膜，她不敢聽，不想聽，卻又不得不聽。
那是冰冷的笑，嘲諷的笑，更是滿蘊怒意的笑。
他生氣了，從未想過這個外表總是溫文爾雅的男子發起怒來會是何模樣，如今，她要親自領教了……
他驀地拽住她臂膀，以最粗暴的姿態拖著她前行，然後將她推倒在床上，結實剛強的體魄也跟著壓上來。
他壓制著她，雙手撐在床上，正巧抓著她散落於床鋪的髮，她感覺頭皮隱隱被扯痛。
她該逃的，這盛怒的男人，猶如野獸盯上獵物似地盯著她，那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冷冽陰鬱的臉龐，或許轉瞬之間便會瘋狂地扭曲，森銳的牙會瘋狂地撕咬她、吞噬她，直到她血肉模糊。
她該害怕的，一個女人無論如何也抵抗不了野獸般的男人，她從來沒有一刻如同此時此刻，感覺自己如此纖細，如此柔弱。
為何還不逃呢？為何求救的嘶喊會卡在喉嚨，怎麼也吐不出來呢？
為何原本急遽跳動的心韻會逐漸地緩和下來，彷彿昏迷的病人即將失去生命的跡象？
她靜靜地睇著他，過分沈靜的眼神反而令他更加焦躁。
「妳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妳以為我沒有證據嗎？這次我到日本，就是為了找證據，妳記得我陪妳回釧路時遇到的那個老婆婆嗎？她跟我說了很多。」
「她說了什麼？」
「她說，五年前，妳捧著雙親的骨灰罈回到釧路時，鄰居們聽說這個壞消息，都去安慰妳，妳卻不肯出來見客。妳讓陪同妳回來的某個女人告訴大家，妳因為父母雙亡遭受過大的打擊，罹患失語症，臉上又因燙傷留下疤痕，在台灣接受了整型手術，五官變得跟從前不太一樣。那個女人自稱是心理治療師，負責幫助妳從傷痛中走出來。」他頓了頓，嘴角咧開譏誚的弧度。「我查過了，那女人根本不是什麼心理治療師，她是妳花錢請回來陪妳作戲的臨時演員！」
她默默聽著，不吭聲，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妳就是用這種方式躲過了鄰居的追問，在那間房子隱居了幾個月，我想妳是乘機學習日語吧！等差不多能應付在日本的日常生活後，妳便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找了個靠近北海道南邊的小鎮定居下來，報名補習班，準備報考短期大學。妳真的很聰明，就這麼短短幾年間，妳學會了日語，還考上了短大英文系，畢業後還能在貿易公司找到英文秘書的工作——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可妳做到了。」
意思是她不是一般人嗎？她很高興他對她能有如此「高」的評價。
「我找到了雨宮春雪就學時的照片與資料，她跟妳的五官的確長得很不一樣。」
「因為我整型過啊。」她淡淡地低語，帶著一絲嘲諷意味。
「不錯，人的五官是可以整型的，但已經斷掉的門牙難道也能自然地長回來嗎？」他冷哼。「妳大概不曉得雨宮春雪唸中學的時候因為玩雪摔斷過門牙，後來去裝了假牙補回來，我這邊有當時她在牙醫診所留下的Ｘ光片，要不要和妳現在的牙齒做個對照呢？」
她咬唇不語。
「還有，春雪對花生過敏，妳卻在來到顧家第二天，就當著阿姨的面吃下花生，阿姨提到這件事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只是沒想到妳跟春雪其實是不同的兩個人。」他停頓，等待她的反應，但她仍是緘默，於是他決定拋下更震撼的炸彈。「不過這些都還不是決定性的證據，真正讓我肯定妳是李海琳的，是我兩天前回台灣時，在機場接到的電話。」
她怔了怔。「你兩天前就回台灣了？」
「不錯。」他冷哼。「妳要不要猜猜是誰打來的呢？」
她不說話，已經平緩的心跳漸漸地又加速起來。
「是妳親生媽媽打來的。」他無情地宣告。「之前我去水果攤找她時，曾經把我的電話號碼留給她，我告訴她，如果想起什麼新的事情，隨時告訴我……所以她就從上海打電話給我，她說她想起一些事情，要是我有興趣的話，她可以跟我說，只要給她適當的報酬。」
「她跟你要錢？」
「她說她需要錢投資做小生意。」
「你給了她多少？」
「不多，就一百萬，能夠買到妳真實身分的情報，這筆錢很值得。」
一百萬。
就為了一百萬，那女人又再度背叛了她。
又一次，血淋淋地在她背後砍了一刀！
為何她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芳心沈落無底的深淵，胸口空蕩蕩的，沒有心，沒有感情的依歸，她想哭，淚海已乾涸。
為了那個女人，她已經哭過很多很多次了，十七歲那年，她就對自己發誓，再也不為那個沒人性的女人哭了。
「我真的很佩服妳，李海琳，為了得到不屬於妳的榮華富貴，妳連自己親生媽媽都可以不認。」
他懂什麼？他什麼也不懂。
「她不是我媽媽。」她沙啞地呢喃。
「妳說什麼？」他沒聽清。
她倏地揚眸，墨瞳凝霧，蒼茫而哀傷的水煙，很像是她發誓不輕易流下的眼淚。「我沒有那種媽媽，從十七歲那年，我就跟她斷絕關係了，她不是我媽，我沒有……媽媽。」
杜唯震懾。明明他該是恨著、厭惡著這個心機用盡的女人啊！但為何在聽她說著這番話時，他的心，竟隱隱痛著？
胸臆忽地湧起一股衝動，他迫切地想看清她的臉，忍不住切亮床頭檯燈。
昏黃的燈光掩映下，只見她平躺在床上，像個任由擺佈的布娃娃，沒有感情，蒼白的容顏毫無血色，有的，只是瞳眸隱微閃爍的淚。
那真的是……眼淚嗎？杜唯胸口擰緊。
就算是又如何？他不會同情一個滿口謊言的女人。他深吸口氣。「所以妳現在承認，妳是李海琳了。」
是的，她是海琳，不是春雪，不是春天那場純潔的雪。
「根據妳媽說的，妳今年才剛要滿二十三歲，比春雪還小四歲，年紀輕輕的，竟然能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李海琳，妳不簡單。」
沒什麼簡不簡單的，這跟年紀無關，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總會激發出超乎尋常的求生本能。
「春雪呢？她現在人在哪裡？」
她緘默，半晌，方幽幽揚嗓。「她死了。那場車禍，死的不只是她父母，她也同樣在那輛車上。」
他皺眉，目光清銳。「我很好奇，妳究竟是怎麼換到春雪的身分的？春雪那年的確是離家出走，她爸爸媽媽也的確是從日本來台灣找她……妳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妳認識他們一家人嗎？那場車禍跟妳有關嗎？該不會是妳……」
「我沒有！」她倏地打斷他。
他瞇了瞇眼。「妳知道我想說什麼？」
怎會不曉得？
她自嘲地抿唇。「你懷疑是我策劃那場車禍的，你懷疑是我為了盜用春雪的身分，故意害死他們。」
「不是嗎？」他問得好殘酷。
她的心流血。「那場車禍是意外，我不是……殺人凶手。」
「妳以為我還會笨到相信妳？」
「你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
「好，就算是意外好了，那妳為什麼要盜用春雪的身分？妳是怎麼辦到的？」
他不知道，他正用這一連串的質問撕裂她的心，逼迫她回到那個她永遠不想回去的過去。
她不回去，絕對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她用力咬牙，而他由她倔強的眼神看出了她的堅決抵抗。
大掌掐住她下巴，粗魯地抬起她蒼白的臉蛋。「妳不肯說，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查到真相。」
「你想……怎樣？」她啞聲問。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妳跟我結婚。」他似笑非笑。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就是，我可以透過妳，得到我想要的。」他彎身傾近她，手指狎玩著她玲瓏的耳朵。「董事長喜歡妳，他總有一天會把顧家所有的一切留給妳，而我要妳跟我簽約，到時候將那些財產都轉給我。」
「你想要顧家的錢？」
「顧家的錢，我倒沒那麼想要，但唯有長春集團，我不想讓給任何人。我要妳用雨宮春雪的身分，幫我拿到長春集團的股份。」
「……」
「簡單地說，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共犯的關係，共同謀奪顧家的財產，而為了替這個關係加道保險，我們必須結婚。結了婚，妳就是我老婆，妳的錢就是我的錢，妳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是這樣嗎？她無言地睇著面前的男人，他微斂著眸，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緒。
照理說，他該是憎厭著她的，男人能夠跟自己憎厭的女人合作嗎？
「你不怕我對你做出什麼事嗎？」她澀澀地問。「如果我會為了取代別人的身分，製造一場車禍，我也很可能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殺你滅口。」
他望向她，她也直視著他，兩人目光在空中角力，誰都無法折服對方。
他忽然笑了，笑聲凜冽，笑意不及眼眸。「人要做壞事，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如果我真的被妳滅口了，那就算我失策。何況妳以為自己就很安全嗎？妳不是也懷疑過上次我帶妳去巡工地，那片玻璃為什麼會掉下來？」
她震住，心韻跳漏一拍。「可你說那不是你……」
「對，我說不是我，但妳就這樣相信嗎？」他冷睨她，看得她頭皮發麻。
她懂了，他這是警告她別對他耍些無謂的手段，他多得是辦法對付她。
「妳決定怎麼做？李海琳，是想飛上枝頭做假鳳凰呢，還是寧可我當眾揭破妳的真實身分，讓妳連顧家的一毛錢都拿不到？」他語帶威脅。
她沒有回答。
而他伸手拉起她，讓她坐在床上，不知從哪兒變出一頂璀璨晶瑩的鑲鑽髮箍，為她戴上，不容她推拒。
「這是我送給妳的，顧家的冒牌公主。」他用手指替她梳順微亂的秀髮，慢條斯理的舉動有股難以形容的邪佞與放肆。「關於我剛才的提議，我給妳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

第十一章

「我想要妳跟我結婚！」
爆炸性的宣言在她心海炸開驚濤駭浪，她咬緊牙關，試圖力持鎮定，但嗓音仍不爭氣地打顫。
「不可能，你……瘋了嗎？我們是表兄妹！」
「表兄妹？」一聲冷笑拂過她耳畔，拉扯她心弦。「李海琳，到現在妳還要跟我說謊嗎？」
李海琳！
她繃緊神經，一波波顫慄竄過全身。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妳不懂？」他又笑了，那笑，宛如最尖銳的利刃，刺痛她耳膜，她不敢聽，不想聽，卻又不得不聽。
那是冰冷的笑，嘲諷的笑，更是滿蘊怒意的笑。
他生氣了，從未想過這個外表總是溫文爾雅的男子發起怒來會是何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