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記憶」超群的韋清芝,學識淵博,深受女皇器重,不僅是金盛王朝第一位女學士,更是朝內唯一的女先生,但這名滿天下的後果卻是──男人皆怕她,不把她當對象!害她芳齡十七便慘遭退婚,如今二十四歲仍小姑獨處,不過最近,她的心第一次騷動,為了某個商人……只是凡在商必圖利,她猜得到他圖的是爹爹那頭的勢力,可她想賭,賭那心機之中仍藏有情意,但看來是她錯了……
對莫譽觀而言,在商場上打滾首重錢脈和人脈,想不到他如此走運,初來乍到便恰巧救了京城大商賈之女。和她打好關係絕對有利,畢竟在仇恨面前,婚姻也是利器!但她聰慧知趣令他太過在意,這可不妙,只會徒增把柄,他懦弱地選擇退婚,豈料本就體弱的她因打擊過大而昏厥,明明她過耳過目皆不忘,醒來竟獨獨忘了他?!真可笑啊,原來他機關算盡,卻錯估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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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過耳不忘非好事
「老爺——你又來了,每一回你都說話不算話——」
天晴氣朗,風和日麗,一個美好的日子,卻因為一對又在上演老套戲碼的夫妻而壞了氣氛,吵吵鬧鬧。
房裡,年僅十歲的韋清芝看著爹娘一大清早就開始追逐,不懂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他們倆都不會膩嗎?
「這一年來,你答應要抽空陪我回娘家不知都已經食言了多少回,虧你還是個商賈,若你做生意也像這般言而無信,那還需要做下去嗎?」妻子朱氏在圓桌邊氣惱地追著丈夫,早就不管女兒也在場了。
「妳也知道,我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越來越忙,騰不出時間就是騰不出,妳要我怎麼辦?」韋常慶略帶煩悶地辯解,他忙於生意也是為了一家子的生計,難道她就不能多體諒他嗎?
「你要是真有心,想盡辦法也會騰出一小段時間來的,說到底,你現在滿腦子都是生意,早已不將我和孩子放在心上了!」朱氏哀怨地指控。
「妳少胡思亂想,我就算生意再忙,也還是……」
朱氏才不想聽他解釋,一個勁兒地繼續抱怨。「反正你要是再敢食言一次,我就——」
「夠了夠了!只是沒法陪妳回娘家探親,有這麼嚴重嗎?」韋常慶終於受不了地咆哮出聲。「我也就食言了幾次,這世上誰沒食言過?被妳說得好像有過千百次一樣,我有那麼糟嗎?」
「呃?」朱氏被他突然的反撲嚇了一跳,氣焰也跟著消了不少。「但……但你的確食言了不少次……」
「不少次究竟是多少次?有本事妳數出來呀,能數出來才算數,要不然誰知道是不是妳隨意說說,其實根本沒這麼嚴重?」
「這……誰會刻意記這些呀!」朱氏不甘地反駁。
韋常慶就知道妻子絕對記不得,頓時難掩得意神色。「既然妳數不出來,那就……」
「爹。」此刻,韋清芝終於輕啟小唇,嗓音嬌嫩地說:「女兒數得出來。」
「嗄?」韋常慶錯愕地瞧著女兒。「妳是說真的?」
韋清芝認真地點點頭。「若只算今年,娘曾在一月十五、三月初七、四月二十八、六月初六、八月二十、九月十七問過相同的問題,總共六次,爹總是答應娘後又反悔,若爹不信,女兒還可以將爹和娘每一回的對話背出,一字不漏。」
韋常慶與朱氏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他們知道女兒從小就喜愛看書,而且擁有過目不忘的驚人本事,但……她怎麼連生活上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記得一清二楚,還能逐字背出?
「另外,在今年以前,就女兒有聽到的,爹也答應過娘二十三次,其中只有五次依約陪著娘回去探親,另外十八次統統食言,女兒還能把這二十三次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一一指出。」
或許對別人來說,生活上的瑣事總是一過即忘,但對她來說,每一幕卻都歷歷在目,就算再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她看到了、聽到了,就會一直記得清清楚楚,毫無困難。
朱氏雖然對女兒那不可思議到離譜的記憶力感到震驚,但此時仍在爭吵中,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趕緊反將丈夫一軍。「你聽,清芝都記得一清二楚,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什麼?這……」
「你再狡辯,我就讓清芝把那二十三回也背出來,看看你究竟食言而肥到什麼程度。」
「妳……」
韋常慶的臉色頓時青紅交加,又氣又惱,說不出任何話來反駁,最後只好把矛頭指向女兒——
「清芝,沒人要妳記這些事,妳記得這麼清楚幹什麼,難道教書先生會考?」
第一章 舞坊初遇
十四年後,金盛王朝帝都宣京城——
溫暖的午後,市集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就在市集最繁華之處,一座舞坊前馬車絡繹不絕,賓客進進出出,全是特地來看最近大受歡迎的絕世西域舞伶。
聽說這些西域舞伶不但舞姿曼妙、有著玲瓏身段,臉蛋也一個比一個嬌豔,看過的人都快將她們捧上了天,引來許多好奇者想要親自瞧瞧,看是不是真如傳言般驚豔。
此時一輛馬車上接連走下了三名年輕姑娘,最先下車的是丫鬟春杏,隨後扶著春杏的手下來的姑娘,穿著一襲水藍色絲質衣裙,綁著簡單的側圓髻,一頭烏黑長髮披垂身後,髻上插著銀色梅花簪,花心點綴著粉紅色的寶石,精緻又淡雅,令她渾身散發著一股出塵秀美之氣,猶如天女下凡。
這名姑娘正是已芳齡二十四的韋清芝,她細膩柔美的五官拼湊出一張精巧秀麗的面容,只不過膚色偏白,少了點血色。
她出生時早產,心房生來就不大好,所以身子骨比一般孩子還要虛弱,雖然爹娘從小到大用了不少名貴藥材替她補身,如今身子已好上許多,但先天的病根仍去不掉,導致她無法太過勞累,心緒起伏也不能太劇烈,免得身子受不了。
而最後下車的姑娘則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俏麗大方,總是散發著活潑朝氣,她是柳初虹,今年二十五,是與韋清芝頗有交情的友人。
在女皇當政後,現今的風氣已不若過往那般保守,所以姑娘家來看舞伶也不是什麼驚世駭俗之事,正是柳初虹對傳聞好奇極了,才拉著韋清芝一同出來開開眼界,要不然韋清芝一向好靜,對這倒沒有太大興趣。
柳初虹早已事先向舞坊訂下席位,所以她們一表明身分,舞坊侍者即刻引領她們入坊,穿過嘈雜熱鬧的大廳,走往二樓觀席。
二樓的觀席視野好,可以清楚看見一樓舞臺上舞伶的一舉一動,而且不必人擠人,每一個觀席左右兩方都用屏風擋著,也可保有一定的隱私,不受他人打擾,當然要價就比一樓的席位高了不少,但位子有限,可是得提早預定的。
韋清芝她們被帶到二樓其中一處席位,待坐定後,坊侍送上茶水與點心,就等著開舞的時間來到。
「真是期待,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她們到底是如何驚豔眾人了。」柳初虹興致勃勃地瞧著一樓尚且空無一人的舞臺。
相較於柳初虹的興奮,韋清芝只是淡淡一笑,靜待眾人入席。
其他賓客陸續上了二樓,其中一群男子經過,不經意瞥見她們不但是未婚裝扮,而且還頗有姿色,忍不住停下腳步,見獵心喜。
「等等,你們瞧,這兒居然有翩翩佳人在呢!」
「嗯?」韋清芝與柳初虹同時轉頭一瞧,發現席位外站了一群年輕男子,對她們勾起輕浮的笑,看起來就像是紈袴子弟,不怎麼正派。
其中一名男子一眼相中韋清芝,刻意詢問。「不知姑娘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在下能否與妳交個朋友?」
跟隨韋清芝前來的兩名男僕立即擋在男子面前,用眼神警告著對方。
「別這樣,我並無惡意,不必將我當成壞人看待吧?」男子一臉無辜。
「就是說嘛,咱們只是想交個朋友,何必如此緊張?」其他友人一同幫腔。
「嘖,真是掃興。」柳初虹忍不住低語,原本的好興致轉眼間就被這群男人給破壞了。
韋清芝也不由得蹙起柳眉,她不喜歡這群男子,只希望他們識相點趕緊離開,別再繼續叨擾。
「姑娘,何必如此冷若冰霜呢?咱們真的不是壞人。」
「說不定姑娘是害臊啦,哈哈……」
笑鬧間,一名稍後才趕來的男子一看見同伴們正在調戲的對象,不由得訝異地脫口道:「韋學士?柳御史?」
「呃?」兩人一愣,沒想到她們居然會被認出來。
從韋清芝有記憶以來,她就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本事,她本以為別人也是如此,後來才發現,其他人忘掉的事比記得的還多很多,頓時她才明白自己的「獨特」。
身為家中獨生女,從小爹娘就疼她疼得緊,而她的本事也讓爹爹非常自豪,經常向親友炫耀,說她詩書皆通、學識淵博,整座宣京城恐怕找不到能與她較量之人,她「才女」的名號就這樣在京內傳開來了,甚至連當今女皇也有所耳聞。
就在她十八歲時,女皇特地召她入宮,想試試她是否真如傳言那般,結果女皇一試驚人,稱讚她是個難得一見的奇才,並且特別破例讓她不經女子科考就成為了女進士,得以在宮中任職。
但韋清芝對官場沒半點興趣,反倒一直很想當個教書先生,因此女皇賜給她學士之職,讓她在皇城內只收皇親學子、官員子孫的弘文館任教,成為史上第一位女學士,還不時會召她去談話,對她腦中的海量學識及無人可比的記憶力很是器重。
而柳初虹則是去年通過女子科考的進士,目前是八品監察御史,志氣不輸男子,希望能在朝中有一番作為,不怕冒險犯難,所以才會進到主糾察百官、揭發弊端的御史臺內,不少人私底下都稱她為「母老虎」。
當今女皇提倡女權多年,也鼓勵有才學抱負的女子參加科考,入朝為官,只不過朝中女子官員猶在少數,所以她們在宮中算是「名人」,而這名男子大概也是朝中官員,才能認出她們的身分,雖然她們倆並不認得他。
「什麼?她們居然是……」
一聽到她們倆的名號,眾人態度一轉,瞧著她們的眼神多了取笑或惋惜,不復驚豔。
「難怪她們頗有姿色卻依舊是姑娘打扮,原來是這麼回事……」
「如此奇女子,咱們可招惹不得、高攀不上呢,呵呵……」
知道他們在嘲諷些什麼,韋清芝的表情微微一僵,神色也黯淡了下來。
她的名聲太過響亮,少有男子忍受得了妻子比自己更出風頭、更為聰明,所以她雖然有一門指腹為婚的婚事,但在她十七歲那年,對方就以配不上她這個才女為由退婚,而這件事也成為京中人盡皆知的笑話,讓他們韋家頓失顏面。
之後,隨著她進宮當了學士,更是讓人感到高不可攀,所以她才會直到現在依舊是小姑獨處。
柳初虹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嫁不嫁得出去,但她知道韋清芝對退婚一事一直耿耿於懷,一看韋清芝笑意頓失,她氣得起身趕人。「你們笑夠了沒?快點走,別壞了咱們觀舞的興致!」
「咱們也只是笑而已,又沒說什麼,妳凶什麼凶?」其中一人即刻反擊。
「哎呀,她也是一個嫁不出去的姑娘,所以才會如此氣急敗壞地趕人嘛。」另一人惡意附和。
「你們——」柳初虹胸中一股氣瞬間衝上腦門,氣得頓失理智,她迅速衝到惡意附和的男子面前,揪住他衣領。「住口!你憑什麼這樣羞辱人,快點道歉!」
「喂,妳這個瘋婆娘,快放開我!」他嚇了一跳。
「除非你道歉,要不然別想我會放手!」
「妳——」
柳初虹可不是普通姑娘,是練了些許身手的,因此男子怎麼甩都甩不開她,反而被她揪得很不舒服。
韋清芝沒想到她們只是來觀舞,卻惹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眼看衝突越演越烈,她不由得擔心,趕緊催促家僕上前幫忙。「快過去阻止,別讓人傷著了!」
「是!」兩名家僕立即過去,架開那名男子。
男子的友人們見情況不對,也一擁而上,不讓對方占了上風。「別以為只有妳們有幫手!」
頓時間,場面亂成一團,眾人互相推擠拉扯,叫罵聲不斷,一發不可收拾,二樓的其他賓客人人自危,就怕被波及,全都避得遠遠的。
「客官,你們是怎麼了?別鬧事呀!」恰巧上樓來的坊侍連忙朝樓下喊道:「樓上有狀況,快來幫忙!」
怎會變成這樣?韋清芝心急地起身,想靠過去阻止,卻被丫鬟春杏拉住。「小姐危險,別再往前靠了!」
「可是初虹——」
「吵死了,滾到一邊去!」
一名男子突然朝韋清芝猛揮了一臂,狠狠打中她的肩膀,強勁的力道瞬間打偏了她的身子,她忍不住痛叫出聲。「啊——」
「小姐——」春杏錯愕地睜大眼,卻是反應不及。
「當心!」
韋清芝本以為自己會重重地撲倒在地,沒想到一雙強勁的臂膀緊抓住她,承受住衝撞的力道,但她也免不了撞上對方的胸膛,撞得頭昏眼花,險些又站不穩。
待暈眩過去,韋清芝才抬起頭來,對方的樣貌一映入眼簾,她的心就猛然一跳,有些失了神,腦袋也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反應。
眼前的男子有著一張剛毅沈穩的面貌,眼如墨般幽深,似要將人吸入那一湖深不見底的眼潭中,再也出不來。
他渾身散發出一股成熟穩重之氣,好像只要有他在,什麼事都不必擔憂,她只須接受他的保護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男子見她傻愣地直盯著自己瞧,似乎是被嚇得失了魂,不免擔心地問:「姑娘,妳還好嗎?」
「呃?」韋清芝終於回過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對著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失魂又失態,頓時手足無措,有些心慌意亂。「我……我沒事。」
「沒事就好。」男子確認韋清芝沒有大礙後,即刻命令身後的兩名家僕。「去幫忙拉開那兩方人馬,免得混亂繼續擴大,殃及更多的人。」
「是。」家僕們靠了過去。
「姑娘,妳還是再往旁邊避一些,免得又被傷著了。」男子好心叮囑。
「多謝公子關心。」這下子韋清芝也不敢再逞強了,乖乖跟著丫鬟避到一旁。
有了男子的幫助,加上多名坊侍也陸續聚集過來幫忙後,場面終於慢慢控制住。
韋清芝一邊擔憂柳初虹的狀況,一邊頻頻注意那名男子,發現他臨危不亂地幫忙排解兩方紛爭,看來頗有歷練,就不知他是何身分,又有何來歷?
她摀著心口,突然有些分不出那微微激動的震盪,究竟是因為緊張尚未退去,還是……因他而起的羞澀悸動,遲遲難以平復。
他是誰?她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回對一個人如此好奇,她多麼想……好好認識他……
衝突好不容易平息,幸好柳初虹只是手上被抓了幾道抓痕,沒有太嚴重的傷,與她起衝突的男子也差不多,而兩方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住手,免得再替舞坊添亂。
只是這一鬧,柳初虹觀舞的興致早已被破壞殆盡,因此舞也不想看了,即刻拉著韋清芝氣呼呼地離開。
柳初虹這一走,韋清芝根本來不及問幫助她的男子姓名,只能萬分可惜地先離開,事後才又派家僕回舞坊打聽那名男子的消息,希望能有些許線索。
幸好男子幫忙擺平紛爭的義舉讓坊侍印象深刻,所以家僕順利打聽到不少事。
那男子名叫莫譽觀,今年三十,是個商賈,專精在南貨北賣,互通南北有無,在南方小有名氣,這一個月才移居京城,打算擴展版圖,將北方的特有之物轉賣到南方去。
除此之外,因為經常四處遊走,他搜羅了許多珍稀之物,這些珍品引起京內不少達官貴人的好奇,所以他的名聲很快就在京城裡傳開來了。
聽完家僕探聽到的消息,韋清芝頓時明白了,原來他是個走遍南北的商賈,閱歷豐富,大風大浪見過不少,也難怪他看來穩若泰山,與那些輕浮的紈袴子弟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勢。
受人幫助,自然要好好的感謝一番,韋清芝問柳初虹要不要一同去莫府正式道謝,但柳初虹說近日御史臺內有案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抽得出時間,韋清芝便決定自己先去拜訪。
幾日之後,韋清芝特地抽了個空,要春杏先備妥京內最負盛名的糕點當謝禮,親自走了一趟莫府,想再見他一面。
馬車來到莫府門前停妥,韋清芝主僕一下車,莫家的門房便靠過來有禮詢問。「不知姑娘來到莫府,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前幾日小女曾在舞坊內受到貴府莫譽觀莫公子的幫助,那一日沒機會好好答謝,此行是特地來向莫公子表達感激之情的。」韋清芝柔婉地解釋。
「哦?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小的好入屋向少爺稟報這件事。」
「小女姓韋,名清芝。」
「好的,請韋姑娘稍待。」
「多謝。」
門房即刻進去稟報,韋清芝與春杏在門前等待,沒多久後門房去而復返,向韋清芝行禮。「韋姑娘,請隨小的入內,姑娘真是幸運,咱們少爺經常外出辦事,想碰還不一定碰得著,恰巧今日在府內休息,就讓姑娘給遇上了。」
「真的?那就麻煩您帶路了。」韋清芝笑逐顏開。
經由門房的帶領,韋清芝與春杏來到莫府前廳,廳堂頗大,牆上掛著幾張字畫,桌上也擺了幾個花瓶做陪襯,恰到好處,不過分奢華。
她們才剛進前廳,下一刻莫譽觀就走入廳裡,他一見到韋清芝的面容就認出她來了,客氣地笑問:「韋姑娘,別來無恙?」
「莫公子,前幾日走得太過匆忙,沒能好好地向你道謝,有失禮之處,還請莫公子海涵。」韋清芝有禮地回道。
再次看到他,她的心房又不由自主地飛跳起來,怦怦然的,要不是她臉上搽了些脂粉,她還真擔心他會不會察覺她臉蛋正莫名發燙著。
她的性子安靜內斂,難有事情能激起她的心緒起伏,但只要一面對他,她就沒來由地心慌,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韋姑娘太過客氣了,只是小事一樁,還讓妳特地登門道謝,反倒讓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那怎麼行?你要是過意不去,那我就罪過了。」韋清芝擔憂地蹙起柳眉。
「噗哈哈……好吧好吧,咱們就別再客氣來、罪過去了,相逢即是有緣,我就將韋姑娘當朋友看待,也就不必那麼多禮了。」莫譽觀爽朗地笑道。
經商之人,最要緊的事之一就是人脈得廣,所以他樂於多交一些朋友,無論對方是什麼身分,他都一視同仁地對待。
韋清芝羞澀地輕咬唇瓣,微帶嬌羞地點頭。「嗯。」
「韋姑娘,快請坐吧,我請家僕送茶上來。」
韋清芝輕漾笑意點點頭,在一旁的椅子落坐,莫譽觀跟著坐下,繼續攀談。「不知韋姑娘住在何處,家業為何?瞧姑娘的穿著打扮,家境應該挺不錯的。」
雖然她的打扮偏素雅,但他只看一眼就知道她衣裳的質料可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而且她的氣質出眾,尋常人家可養不出如此出塵脫俗的閨女。
「很巧的,家父與莫公子一樣,都是經商的。」
「經商的?」莫譽觀挑了挑眉,思及她姓韋,頓時想到一個在宣京城內頗有名氣的大商賈。「韋常慶是……」
「正是家父。」
「沒想到妳就是韋老爺的那位才女千金,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莫譽觀的語氣多了些讚嘆。
在宣京城內,有幾位舉足輕重的大商賈,韋常慶就是其中之一,莫譽觀雖然還沒有機會與他見面,但早已打聽到不少韋常慶的消息,知道他有一位愛女,而且這位獨生女也不是普通人物,是當朝第一位女學士。
沒想到女學士竟有著如此花容月貌,氣質溫婉,是個難得一見的嬌柔美人,是男人見了她,都很容易生出憐憫之心的。
「不敢當。」聽得出他是真心讚嘆,並不像他人帶著譏諷,韋清芝的羞意更增,笑容也靦腆起來。
「怎會不敢當,韋姑娘妳過謙了。」
「你真的過譽了,我只是比較會讀書罷了。」為免話題繼續繞在自己身上,韋清芝反問:「聽聞莫公子來京城才一個多月,可過得還習慣?」
金盛王朝版圖廣,南北氣候差異大,她曾聽過朝中一些從南方而來的官員抱怨吃住都不大習慣,就不知莫譽觀會不會也有這種情況?
「一切尚可,感謝韋姑娘的關心。」
「那個……」韋清芝掙扎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出口。「雖然我只是個姑娘家,沒什麼太大能耐,但莫公子初來乍到,若有需要幫助之處,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請莫公子儘管開口,不必客氣。」
她雖然不知自己能幫上什麼忙,但她真的很想為他盡些力,好報答他。
而且……她也希望他們倆不是只有這片面之緣……
莫譽觀的眸光微亮,訝異她會主動說要幫忙,他當日純粹是恰巧遇上了,就順手幫忙擺平紛爭,本是不求回報,沒想到卻結下一個意想不到的善緣。
他勾起爽朗的笑容,欣然接受她的好意,內心已有盤算。「多謝韋姑娘關心,在下的確有一事感到棘手,還望韋姑娘多多幫忙了。」
「呃?」韋清芝有些意外,她是真心想幫他,但她也明白自己能幫的實在有限,所以他立即提出要求,著實大大超出她的預料,也想不出究竟有什麼忙是她幫得上的?
他是說真的?不是耍著她玩的?
既然都說要幫忙了,韋清芝當然是義不容辭地一口答應,只不過到底要幫什麼忙,莫譽觀卻賣起關子來,只要她先跟他去一個地方。
於是,他們一同離開莫府,很快就抵達目的地,可在知道他們來到哪兒後,韋清芝反倒更困惑了——
「珠寶鋪子?莫公子,這……」
此時他們倆正站在宣京城內最有名的一間珠寶鋪子前,韋清芝不明所以地瞧向莫譽觀,他不是需要她幫忙,怎麼把她帶到珠寶鋪子前了?
只見莫譽觀勾起一抹神秘笑意。「咱們先進去吧,等一會兒我再向妳解釋。」
反正是有人來往的知名鋪子,不是什麼奇怪之處,所以韋清芝也就放寬心地帶著春杏一同入內。
一進到店鋪裡,馬上有侍者領著他們上二樓,進到一間小廂房裡,接著一名侍者送來茶及糕點,另一名侍者端來了一個鋪墊著紅絨布的大盤子,盤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金銀簪、釵、流蘇步搖等等,華美奪目。
韋清芝瞧著這一整盤價值不菲的首飾,依舊不解。「莫公子,這是……」
「是這樣的,在下有一位妹妹將滿二十了,我想送她一個生辰禮,但身為男人,要挑姑娘家的東西還真有些摸不著頭緒,只好請韋姑娘來幫個忙,幫我出點主意,看年輕姑娘會喜歡什麼樣的首飾。」莫譽觀的笑意頓時多了些無奈。
「原來是這樣……」韋清芝輕笑出聲,原來是這種忙,難怪她幫得上。「你可曾注意過,令妹頭上戴的髮飾,大多是什麼樣子?」
她記得家僕打聽來的消息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他尚未成婚,家中的一個小妹也尚未婚配,父母倒是雙雙亡故,只剩兄妹倆相依為命。
莫譽觀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似乎有些花俏,而且總有流蘇在我眼前晃呀晃的。」
「那麼質料呢?金的多、銀的多或是玉製的多?還是她較愛燒藍工藝?」韋清芝一邊詢問,一邊瞧著盤中的各式簪釵,開始斟酌挑選。
「她似乎挺愛多寶簪,上頭鑲嵌的各色玉石珠子總瞧得我眼花撩亂。」莫譽觀將眼神悄悄轉向韋清芝,瞧起她髮上的簪釵來。
「那麼樣式呢?她可有特別喜歡什麼花花草草,或是蝴蝶鳳凰之類的?」
「花吧,她挺愛花的。」
韋清芝點點頭,指了指盤中一支茶花簪,粉色的茶花瓣由玉片拼製而成,大氣又美麗,下綴三排小的珍珠長流蘇,精美細緻,不會太過俗豔卻夠搶眼,顏色也偏清新,挺適合年輕姑娘的。
「就這一支吧,如果莫公子信得過我的眼光的話。」
「那好,就這一支。」莫譽觀沒有遲疑,完全相信她的眼光。
侍者記下莫譽觀要的髮簪後就端著盤子退下裝盒去,然而此刻莫譽觀又喚住侍者,在侍者耳邊小聲交代了幾句,侍者才領命離去。
侍者離開後,莫譽觀對韋清芝笑道:「果然請韋姑娘來幫忙是個明智的決定,經由妳的詢問,三兩下就抓住方向,真的替我省了不少事。」
「這沒什麼,女人家的東西,女人家自然比較清楚,莫公子會束手無策也是自然的。」
「反正無論如何,今日多虧有韋姑娘,在下萬分感謝。」莫譽觀拱手作揖。
韋清芝害羞地輕漾笑意,很開心自己能幫上忙,他的客氣有禮,以及對妹妹的疼愛,也讓她對他又多了些好感。
一會兒之後,侍者送來了兩個木盒,一個較厚、一個較薄,韋清芝瞥見時不禁感到納悶,不解他們只買了一支簪子,怎麼侍者卻送了兩個盒子來?
然而莫譽觀不見詫異,欣然收下兩個盒子便準備打道回府。
鋪門外停了韋家與莫家的馬車,他們來到馬車旁,正要上車,莫譽觀卻又在此刻開了口。「韋姑娘,其實在下還有一事。」
「呃?什麼事?」
莫譽觀將較薄的盒子遞至韋清芝面前,微微笑道:「今日得了韋姑娘幫忙,一點小心意,望姑娘不吝收下。」
「莫公子不必如此客氣!」韋清芝訝異回絕,直至此刻才明白,原來他多買了一支簪子是要給她的。「我來幫忙,本就是要回報你之前的幫助,若收了你的禮,豈不就算不上是回報了?」
「妳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其實我並不求回報,會請妳幫這個忙,也是視妳為朋友,朋友之間,就不須有如此多拘束。」
「可是……」
「其實我剛才照著妳的詢問,現學現賣了一回,挑了支妳可能會喜歡的樣式,妳可願意驗收一下我現學現賣的成果?」
「呃?」驗收?
「若要說有沒有把握,我只能說……一半一半,就得看妳到底賞不賞臉,喜不喜歡了。」
韋清芝猶豫再三,不知到底該不該收下這份禮,然而莫譽觀態度堅定,絲毫沒有收回東西的打算。
但兩人一直僵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最後還是韋清芝先軟了姿態,收下盒子。
莫譽觀淡淡一笑,就知道她終究會心軟。「希望韋姑娘會喜歡,後會有期。」
莫譽觀率先轉身上車,沒給韋清芝後悔退還的機會,最後韋清芝只能看著他的馬車離去,心緒複雜,不知該如何看待今日的事。
春杏看莫譽觀的馬車都已經走遠了,韋清芝卻還一直望著,似乎沒有上車的打算,刻意出聲提醒。「小姐,咱們也該上馬車了吧?」
「呃?」韋清芝驀然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有些失神,趕緊振作精神,佯裝鎮定地點頭。「嗯。」
主僕倆上了車後,車伕拉起韁繩,往韋府的方向走,在回程的路上,韋清芝瞧著木盒,竟莫名的期待、緊張,卻遲遲不敢打開盒蓋一探究竟。
她到底在想什麼?韋清芝忍不住自嘲,不懂自己在緊張些什麼,竟將對方隨手送的禮看得如此慎重,以至於一直不敢打開來「驗收」成果。
韋清芝躊躇著,倒是春杏早已等不及了,催促道:「小姐,快打開看看吧,真不知莫公子會挑什麼樣的簪子給您呢。」
在春杏殷殷期盼的眼神下,韋清芝微吸了口氣,定下心,緩緩打開盒蓋,主僕倆睜大眼一瞧,答案頓時揭曉。
那是一支用上等白玉製成的玉簪,簪頭刻著一朵從流波中半綻而出的荷花,花瓣上頭還停著一隻小蝴蝶,刻工細膩,絕對是上乘之品。
此種素雅但又精緻的風格,正是韋清芝喜愛的,因此看到簪子的那一刻,她的眸中就迸出了驚喜的光彩,除了開心之外,也不得不佩服莫譽觀觀察入微,只靠著那一點時間,就精準抓住了她的喜好。
春杏打小就跟在韋清芝身邊,韋清芝的喜好她當然也一清二楚,自然明白莫譽觀的厲害。「莫公子果真是生意人,不但眼光精準,還非常會做人,這禮可結結實實地送入小姐心坎裡了。」
「妳在胡說些什麼?」韋清芝難為情地睨了她一眼。
「奴婢才沒胡說,難道小姐您不喜歡莫公子送的禮嗎?」春杏笑著反問。
「妳……」韋清芝又瞪了她一眼,難掩嬌羞,實在答不出違心之語。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盒裡的玉簪,一股甜意及暖意滿溢心頭,不可否認,若她之前只是對莫譽觀有好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那麼如今他此舉就真的撼動了她的心,無論他是有心或是無意。
這個男人……不簡單呀,憑他如此八面玲瓏、善體人意,只要他想,肯定有不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怎會直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後會有期……嗎?」韋清芝輕輕合上蓋子,笑意甜柔地琢磨著他離去前的最後一句話,隱隱有所期待。
看來,他們倆的緣分不會這麼快就結束的,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她拭目以待。
楔子 過耳不忘非好事
「老爺——你又來了,每一回你都說話不算話——」
天晴氣朗,風和日麗,一個美好的日子,卻因為一對又在上演老套戲碼的夫妻而壞了氣氛,吵吵鬧鬧。
房裡,年僅十歲的韋清芝看著爹娘一大清早就開始追逐,不懂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他們倆都不會膩嗎?
「這一年來,你答應要抽空陪我回娘家不知都已經食言了多少回,虧你還是個商賈,若你做生意也像這般言而無信,那還需要做下去嗎?」妻子朱氏在圓桌邊氣惱地追著丈夫,早就不管女兒也在場了。
「妳也知道,我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越來越忙,騰不出時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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