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裡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偏偏那兩位放著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四月春,天氣已經回暖,通往菩提山的道路兩旁淨是春花銀樹,繽紛爛漫,其中通往大廟的路上,更是遊客如織。
這座大廟香火鼎盛,前去祈福求籤的香客絡繹不絕,香客多,香油錢也多,因此這大廟年年都會上新漆,生意越做越好,寺廟也越蓋越大。
然而,少有人知道,這菩提山其實不止一座廟,在主要山路上另有一條分岔小路,直通往一座小廟。
不似大廟車水馬龍、香客熙攘,這座小廟可就冷清荒涼得多,破舊斑駁的門面,沒有一位香客,神壇上只擺了一座小神像。雖然冷清,可是這間小廟卻十分乾淨,只因有人定期會來打掃。
小廟裡,一個纖細嬌柔的身影跪在神像前,雙手合十誠心祈福。
「神明啊,請保佑信女花圓圓早日出嫁,信女這一世,只求做一名賢妻,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別無所求。」
那一張清麗的臉蛋,雖說不是天仙絕色,卻也秀美溫婉,只不過總有著怯懦不安的神情,一雙美眸染了些許憂鬱,顯得黯淡無光。
花圓圓嘴裡繼續唸唸有詞。
「雖然祢這間小廟不大,可是信女每次來都能感到心安,信女覺得,神明不會在意香客多不多,或是捐的香油錢夠不夠,因為神明是無處不在,無慾無求,四大皆空,看顧著蒼生,聆聽著蒼生的心聲。」
花圓圓一臉憨厚地對著神明喃喃祈求,她時常來這間小廟燒香拜拜,因為只有來到這裡,她才會覺得心神得到暫時的安寧。雖說這菩提山不止一座廟,但她堅信這座無名的小廟有神明。
瞧,心口那惶惶不安的感覺,一踏入小廟,立刻就被撫平了。
每次來,她都會將這小廟的供桌擦拭乾淨,再將神像擦得一塵不染,放上帶來的蔬果,插上鮮花,進香膜拜。
臨走前,再度向神明磕了三個頭,才起身緩緩走出小廟。
「奶媽。」
花圓圓四下張望著。陪她來的還有奶媽,怎麼不見了?
她四下找著,不料走沒幾步,突然冒出一名陌生男子。
這男人一身粗鄙布衣,相貌醜陋,肌膚黝黑,一看就知是市井下層的賤民,而他盯著花圓圓的目光,竟亮得有些猥褻。
花圓圓心跳加速,驚恐莫名,她避開目光,加快腳步離去。
恐懼令她握緊的手心微微出汗,像她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走得再快也有限,也不知是心跳太快而呼吸急促,還是走得太快而喘氣,她只感到胸口悶得緊,上氣不接下氣。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嚇得她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那外貌鄙賤的男子居然跟在她後頭!
像她這樣清白的姑娘,出門都有婢女和奶媽陪著,就是要避免遇到登徒子騷擾,偏偏此刻……
完了!完了!他跟來了!
我一個弱女子,奶媽不知跑去哪兒,馬車停在山坡下,這荒僻之處,要是他將我擄了,根本求救無門,失財事小,就怕他是來劫色的!
花圓圓心神俱亂,她原本就膽子小,此刻更是嚇得簌簌發抖,連腳步都不穩,踉踉蹌蹌。
隨著她的腳步走得急,身後的腳步聲也急了,她眼眶泛紅,牙齒格格打顫,面無血色,在恐懼的驅使下,快步成了奔跑。
她跑,那男人也跑,活似相準獵物的狼,一雙貪婪的眼對她虎視眈眈,亂了她的心神,也亂了她的步伐。
「啊!」她驚叫一聲,不知踩到什麼,腳步一滑,人也摔倒在地。
一個撞擊,花圓圓只感到頭一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事後,她在一陣急切的呼喚聲中醒來。
當她恍恍惚惚睜開眼,見到的是奶媽喜極而泣的面容。
「小姐,妳總算醒來了,可把人給急死了!」奶媽哭得眼睛都紅了,那上了年紀的面容,彷彿一下子又老了十歲。
花圓圓看著眼睛鼻子哭紅了的奶媽,除了她,一旁還站了另一個人,正是那個讓她害怕得想逃跑的男人。
她盯著那名男人,突然之間有種奇妙的感應。
怪了,自己居然不怕了,而且對這人的觀感有了很大的不同。
先前見到這男人時,只覺得他粗鄙可怕,不懷好意,可是現在見到他,卻發現這人雖然相貌醜陋,卻很憨厚。
是的,憨厚。她的確感覺到這人的憨厚,而且那一雙眼,再也看不到任何猥褻,而是擔憂、愧疚,以及不安。
她躺在小廟裡,那男人就站在廟門口,遲遲不敢上前,像是怕驚擾了她,這樣的體貼令她感到奇怪,怎麼自己先前看不出來呢?
「奶媽,我怎麼了?」
「小姐,妳摔倒了,撞到頭,暈過去了。」
原來是撞到頭了啊……
「我暈了多久?」
「不長,就一刻,但這一刻足足把奶媽嚇得魂都丟了呀!要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教奶媽如何活下去呀?」奶媽說著又開始掉淚,顯然是真的被嚇壞了,又很自責。如果不是她離開,小姐哪會遇到這種事?
若是以往,花圓圓一定會跟奶媽一樣,只會哭,投入奶媽的懷抱汲取安心感,可是她發現自己非但不怕,甚至還坐起來安慰奶媽,說自己沒事了,同時摸摸自己的頭,看看是否有外傷。
很幸運的,她沒有破皮、沒有流血,不過撞到的地方已經腫起,回去搽些去瘀消腫的藥膏便行了。
確定自己安然無事後,她的目光移向那位黝黑的漢子。
「奶媽,這位是?」
奶媽歉然說道:「都怪我,小姐在拜神時,我找地方解手,匆匆回來時,不小心閃到腰,多虧阿榮幫忙,我因為走不動,又怕小姐急,所以請他來通知小姐,卻不料把小姐嚇著了。我真是老糊塗了,小姐沒見過阿榮,當然會怕了。」
在奶媽哭哭啼啼地解釋時,花圓圓眨了眨眼,依然被這種奇怪的感覺吸引住。好奇怪,這種平靜感是怎麼回事啊?
她沒有時間多想,因為奶媽閃到腰了,所以她自己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也明白了這位叫阿榮的男人是個柴夫,奶媽是識得他的。阿榮砍柴為生,所砍下的柴都會拿到街上挨家挨戶地賣,補貼生計。
眼前的阿榮哪有猥褻的樣子,明明生得一副老實之相,自己居然把他看成不懷好意的登徒子……
花圓圓暗責自己疑心生暗鬼,人家明明是好人,卻把人家當成壞人了。奶媽還說,阿榮見她昏倒,緊張得不得了,趕忙把奶媽揹來,還用柴刀砍了樹枝鋪上外衣並綁住衣服,做成擔架,將她拖回小廟裡。
花圓圓感激地看向阿榮,輕聲道:「多謝。」
阿榮只是對她搖搖手,始終規矩地站在門邊,黝黑的臉上浮起臊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阿榮是個啞巴,別看他長得凶惡,但是人很老實的。」奶媽在一旁解釋。
花圓圓對奶媽點點頭,對這阿榮的印象也更好了,只不過,為什麼她現在看阿榮,和先前的感覺差異那麼大呢?
「小姐,妳沒事吧?」奶媽見她發怔,十分擔心。
花圓圓對奶媽淡淡一笑。「我沒事,而且好得很呢。」
是的,她覺得很好,不知怎麼著,過去惶惶不安的心,好像突然消失了,再也沒有前途茫茫的不安感,取代的是心境澄明的舒暢,甚至有一種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感覺。
似乎……好像有什麼變得不同了?
她被奶媽扶著走出小廟。陽光灑在身上,望著晴朗的天空,這天還是一樣地藍,但在她眼中,卻比平日開闊耀眼。
「奶媽,妳的腰還好嗎?」
奶媽笑著。「老毛病了,不礙事,小姐,我扶著妳吧?」
她望著奶媽,突然察覺到,奶媽是在硬撐,其實腰疼得不得了,可是由於心中有疚,說什麼也不肯再逗留,只希望快點送她回去。
當下,花圓圓立刻作了決定。
「阿榮,請你把奶媽揹回停在山坡下的馬車好嗎?」
奶媽忙道:「這怎麼行?我還得扶著小姐哪,萬一小姐在山坡上滑倒了怎麼辦?」
「奶媽,妳的腰扭傷了,那下坡路妳是走不得的。這事就這麼決定吧,阿榮,把奶媽揹回馬車吧。」
她的語氣溫柔,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堅定,也不等奶媽再勸,便轉身朝下坡路走去。
奶媽還想說什麼,但小姐已經走在前頭,心下不由得奇怪,小姐的性子一向軟弱,又容易猶豫不決,怎麼今日突然變得這麼有主見?
不過她也只是想這麼一下,因為腰真的很疼,便由阿榮揹她走下坡。
兩人坐上馬車後,花圓圓叫來馭夫,給了一錠銀子,要他交給阿榮。不一會兒,馭夫吳叔回來稟報,阿榮不肯收。花圓圓掀起車簾往外瞧,見阿榮正把捆好的木柴揹起,準備離開。
「吳叔,你去跟他說,這錠銀子是要跟他買木柴的,以後他砍的柴,都送到花府來。」
吳叔聽了一愣。「可是三小姐,這事得問過帳房管事。」
「管事那裡我自會去說,你照辦就是。」
吳叔聽了再度一愣,對上三小姐平靜卻堅定的眼神,不知為何,此時的三小姐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那份沈靜的氣度,彷彿是天生自成的,有著說服人心的力量。
見吳叔發呆,她定定看著他。「還不快去?」
「呃?是、是!」
回過神來的吳叔,忙不迭地遵照花圓圓的吩咐,心想這三小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主子威嚴?讓他完全不敢違抗,忙又叫住要離開的阿榮,把小姐的話轉達給他。
這一次阿榮沒有拒絕,他收下銀子,把木柴交給了馭夫。
當馭夫回報時,花圓圓抿唇一笑。「回去吧。」
馬車駛動,馬蹄聲噠噠響著,花圓圓坐在馬車裡,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該怎麼形容這種平靜呢?那是一種篤定、一種自信,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害怕的事情,令她思路變得十分靈活,連她自己都感到驚奇。
這種平靜,似乎是從她摔了一跤醒來之後,才生出來的……
馬車從小道駛上大道後,路上的人也多了,周圍傳來的人聲和馬車聲也變得吵雜。
突然,馬車緊急煞住,坐在裡頭的花圓圓和奶媽一起往前倒去。奶媽原來就閃到腰,這一摔更是雪上加霜。
通常是要讓奶媽來扶她的,不過花圓圓在往前摔之前,及時抓住車邊,不礙事,還伸手扶了奶媽一把。
將奶媽扶好後,她問向吳叔。「吳叔,怎麼回事?」
駕車的吳叔忙回答:「小姐,是前頭的馬車突然停下了。」
花圓圓掀開車簾,好奇地看了下,這時候他們前後都有馬車,大多是要歸家的香客,前頭馬車突然停下,八成是遇到什麼阻礙了。
既然如此,就等著吧。她才這麼想著,猛然一陣心驚肉跳之感襲來,不禁伸手撫著胸口。
「小姐,怎麼了?」奶媽察覺出她的異樣,忙關心地問。
花圓圓秀眉緊擰,低聲道:「奶媽,我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奶媽聽了恍悟一笑。「小姐放心,神明一定會保佑妳順順當當嫁人,一生平安。」
奶媽以為三小姐是為了與蕭家郎君的親事而心神不寧,因為平常三小姐就是這樣,但花圓圓很確定不是。
「我心跳得好快,眼皮也在猛跳,好似……好似有什麼危險即將發生……」
「這很正常的,許多閨閣小姐嫁人之前,都會惶惶不安。」
「是嗎?」
「當然啦,小姐今日來拜神,不就是為了消除嫁人的不安嗎?說起來呀,不是我愛說小姐,小姐應該去那間大廟才對,為何老是到那間名不見經傳的破廟呢?」
奶媽哪知道,花圓圓總覺得,拜神這件事是心誠則靈,那間大廟給她的感覺太世俗,寺裡的和尚也太市儈;反之,那間小廟才能給她一種神聖又不沾世事的安心感。
花圓圓搖頭。「不對,這不安並非和出嫁有關。」
說完,花圓圓心神一動,似是感應到什麼,突然掀開車簾跳下馬車。這舉動讓奶媽嚇了一跳。
「小、小姐!妳怎麼跑下去了,快回來呀!」
奶媽急著要叫回花圓圓,才一動,哎喲一聲,撫著自己的腰,痛得臉色都青了。
「待在馬車上,我去前頭看看。」
花圓圓吩咐完,便立刻往前察看。
前頭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她,也有其他百姓往前聚集,其他馬車主人也紛紛派僕人察看。
她從人群縫隙中瞧見有人伏跪在地上,正不斷求饒。
花圓圓正感到奇怪時,只聽得旁人竊竊私語。
「可憐哪,這大叔的孩子胡亂跑出來,驚擾了馬兒,惹怒了這家的主人,怕是不會饒了他們。」
「看這馬車和這些僕人的架勢,必是某位權貴,他如此衝撞對方,大概性命不保嘍!」
花圓圓聽到這裡,打量了下,發現其中一匹馬躺在地上,似是傷了腳。這衝撞能讓馬兒受傷?可見受驚不小。
花圓圓也和其他人一樣感嘆著,那輛黑色馬車,雖沒有掛上家徽,可跟在馬車旁的僕役,個個身形高壯,威武懾人,散發著令人見之退避的氣場。光看家僕,便能猜出車內的主人身分必然高貴。
那些駿馬也都是上等好馬,每一匹都價值不菲。傷了權貴的馬,等於當眾打了他的臉,就算馬車主人取了對方性命,也是理所當然。
花圓圓撫著心口,秀眉再度緊擰。她的思緒轉著,突然如同撥雲見日般,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分明。
這件事有蹊蹺!
其中一名僕役拔出刀來,刀面閃著銀光,刺得人們眼睛一晃,大夥兒都在心中嘆息,卻沒人敢上前求情。在這個人分貴賤的時代,平民命賤如蟻的鐵則,是被眾人接受的。
「爹!」
隨著一聲稚嫩童音的大喊,一名小女娃衝出去,抱住伏跪在地的大叔。
那大叔恍若雷擊,神色慌張地抬起頭,忙要推開小女娃。
「回去!快回去!」
「不要殺我爹!」
小女娃死命抱著爹爹的手臂,哭著不肯離開,同時一名婦人也衝出來,抱著小女娃跪在地上哭喊。
「大人們饒命啊!小女還小,不懂事,不是故意衝撞大人的,請饒了咱們一家三口吧!」
一看清那一家三口的面容後,花圓圓臉色劇變。
六堂哥和六堂嫂?!
眼看那漢子暴喝一聲,臉上殺氣盛盈,花圓圓暗叫不好。
「慢著!」
當她一出聲,那漢子手上的大刀也頓住,布滿戾氣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狠狠掃來。
花圓圓知道,在她出聲後,便沒有了回頭路。
隨著她這一聲喝止,在她周圍的人群也連忙朝外退去,離她離得遠遠的,一個個用驚愕和同情的目光盯著她。
在她周身淨空後,她的身形完全暴露在眾人目光下,包括那名拿刀的漢子,他殺氣滿盈的視線如同虎豹一般,像要在她身上戳出洞來。
「剛才說話的可是妳?」
花圓圓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這一刻突然變得頭腦清楚,與以往性子怯懦,遇事容易慌了手腳的反應完全不同。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地來到那名漢子面前,舉止有禮地朝對方福了福,以著清晰穩定的口吻告訴他——
「這位大哥,馬兒受傷,並非他們衝撞所至,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眼前的漢子,以及馬車裡的主人聽到。她若要救堂哥、堂嫂,所說的話必須一語中的,甚至不能顯現出害怕。
大概是因為她過於鎮定,不見慌亂之色,讓對方願意與她對話。
「妳說馬兒受傷,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
此話一出,那漢子臉上顯現嘲諷之色,還在她面前故意揮動亮晃晃的大刀。
只看那擺動大刀的架勢,花圓圓突然覺得這些漢子都不是簡單之人。
他們雖然穿著上好衣料,看似官家僕役,人人卻有悍勇之相,帶著戰場上的殺戮之氣,絕非一般護院。
「姑娘,在為他們求情之前,最好掂掂自己的命夠不夠硬。」
這是警告,對方見她姿容姣好,活脫脫是個小美人,不想刀下多一條亡魂,便威脅她退去。
花圓圓也感覺到了,這人在給她一個機會退出,如果她還不識相,連她的小命都要不保。
然而到了這時候,她不但不肯退出,而且明白了一件事,她必須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花圓圓一雙澄亮堅定的美眸,直直看入那漢子銳利的眼底,一字一字清楚告知對方。
「有人要刺殺你們主公。」
此話一出,如同投進深井的石頭,掀起波瀾。她看到這名漢子臉上的震驚,同時感應到另一道視線從馬車裡穿透車簾而來,看著自己。
她也知道,這裡能夠作主的,便是那馬車內的主人,若要救六堂哥一家三口,就必須說服那名主人。而且必須長話短說,這樣才能引起馬車主人的重視。她說不出原因,但就是知道必須這麼做。
其實,花圓圓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膽大包天至此。
在今日之前,她是沒有這個膽量的,更別說站在這些個個威煞迫人的漢子面前,說出義正詞嚴的話。
然而,她卻非常肯定,這馬兒的腳傷絕非區區一個小兒驚了馬兒所致,必有蹊蹺。
這一推敲之下,她才做出這個大膽的假設。
她只知道,六堂哥一家三口的命,還有自己的命,都在馬車裡那位權貴的一念之間。
大概是她的話起了效用,就見漢子神情凜然,臉色繃緊,似乎不敢小看這個消息。
「妳等著。」漢子轉身朝馬車走去。
她低頭等著,當那漢子走到馬車前,對車內低聲說話時,她可以感覺到,一股沈重的威壓從馬車裡傳來。
明明見不到裡頭的人,可她就是能感覺到有一道比刀鋒銳利、比霜雪凜冽的視線,一直盯著她。
不能慌!
花圓圓告訴自己,強壓下心驚,她不但不能慌張,還必須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模樣!
不一會兒,那漢子走過來。
「我家主公叫妳過去。」
「是。」
花圓圓輕應著,知道接下來必須更加小心。她不急不緩地步向馬車,舉手投足間展現大家閨秀的氣度。
世人都是以貌取人的,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她務必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如山,絕非信口開河之人。
來到馬車前的兩步之距,她停下來,輕輕福身。
「見過公子。」
她低眉斂目,等著車簾後的人開口。接近車廂時,被人打量的威壓也層層逼來,直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胸口一窒,暗叫不妙——
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又來了!
第一章
四月春,天氣已經回暖,通往菩提山的道路兩旁淨是春花銀樹,繽紛爛漫,其中通往大廟的路上,更是遊客如織。
這座大廟香火鼎盛,前去祈福求籤的香客絡繹不絕,香客多,香油錢也多,因此這大廟年年都會上新漆,生意越做越好,寺廟也越蓋越大。
然而,少有人知道,這菩提山其實不止一座廟,在主要山路上另有一條分岔小路,直通往一座小廟。
不似大廟車水馬龍、香客熙攘,這座小廟可就冷清荒涼得多,破舊斑駁的門面,沒有一位香客,神壇上只擺了一座小神像。雖然冷清,可是這間小廟卻十分乾淨,只因有人定期會來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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