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謝謝周玉卿帶給《聯合文學》的一切
周姊二月退休了。
從二○○九年到這一天,我們相處了有十年之久,是到目前為止,與我一起工作
最久的《聯合文學》雜誌同事,而距離她到《聯合文學》任職,則已經過了三十五
年的時光。我剛到《聯合文學》擔任總編輯時,她既是美術總監,還一邊負責幫雜
誌拉廣告,非常斜槓。
後來或許他看待我的眼光有所不同,當時她雖然對我很好,不過她讀過的文學作
品與熟識的作家人脈遠超過一般編輯,所以顯然不覺得我有資格當聯合文學出版與
雜誌總編輯,總是說會讓我傷心的話。她總是在我面前提起從前的總編輯如何對待
作家,如何做雜誌與出版,他們如何在文壇佔一席之地或受到作家倚重,有時會教
訓我這家公司有哪些禁忌與潛規則,有一次我們不知道正在討論什麼,那時我已經
來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她當著我的面,用前任總編輯的名字叫我。
「悔之。」她這麼叫我。
我愣了一下,但應該有露出微笑地回答:「我是聰威。」
她雖然對我很好,但大概也是我最常吵架的同事,因為她總是對我處理的各種
事情有各種的意見,有時是不符公司慣例傳統,有時是不符合她個人的價值觀,老
是在我面前唉唉唉嘆氣,好像跟我工作是一件苦差事,所以老是說要辭職,她真的
提出辭呈的幾次,一次被我當面撕掉,一次她走進辦公室,一遞過來就被我塞進抽
屜,然後我叫她馬上給我出去。有一次,我實在是被她惹毛了,我把小會議室的門
關上,幾乎是聲淚俱下地痛罵她:「妳這樣叫我怎麼辦! 」
如此熱愛原本獨立的聯合文學出版公司與其傳統人情脈絡的周姊,在二○一三年
《聯合文學》雜誌移轉至聯經出版時,她居然二話不說地,隨著我離開來到一個陌
生環境,當時絕對算不上多麼順利,我們只有五個人像是拖油瓶似地,得融入這個
有一百多人的新公司,而這時候的她被我要求專心做好廣告與活動業務,服從新公
司的規定,為我們這個小單位多賺一些錢。
她最終表現得非常傑出,依她那種不受控的自由派個性,簡直是好到出人意料之
外,就算是二○二○年一片雜誌出版慘淡的時刻,她仍然讓廣告業績穩定爬升,但
是我知道的,即便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也想這麼說,即使我從頭到尾讓她受了許多
不必要的委屈,她仍然支持了我有十年之久,在許多時刻,例如我搞不定某位作家
或是當月業績需要衝一下的時候,我仍然會習慣地撒嬌:「喂,周姊怎麼辦! 」她
便會去把那位作家安撫得妥妥貼貼或是多賺點錢回來。
同樣的,大概也是她某次又在吵嚷著要離職,我壓抑著怒氣對她說:「只有我走
的時候,妳才能走。」但是算了沒關係,這一次,就別再讓周姊委屈了,反正將來
出了問題的話,我還是打算去跟她撒嬌:「喂,周姊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