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好像只有三種男人:完全和妳在一起的男人;
表面上和妳在一起,但實際上又沒和妳在一起的男人;
會盡他所能和妳接近,但永遠也不會屬於妳的男人……
橫掃全美各大暢銷排行榜!《我在貴族學校的日子》文壇才女克蒂絲‧希坦菲最新力作!
結婚代表的是這個意思:
至少有一個男人曾經愛過妳,
妳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但是要怎麼做才能讓一個男人這樣愛妳?
妳是要等著被追求,或是要自己主動去追求他?
漢娜從小就在學習妥協和讓步是怎麼一回事,因為她有個陰晴不定的父親,大吼大叫、摔門或者砸碗盤,都是屢見不鮮的「居家生活」。
「在一個不穩定的家庭中長大,會讓你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為了配合你而存在的。」這是漢娜的體認。對愛情也是如此,個性封閉複雜的她,明明很渴望談戀愛,卻怎麼也不敢跨出一步,甚至在大學派對上裝睡,以免男生來搭訕時蠢態畢露!
大四那年漢娜的第一任男友麥可出現了,麥可迷戀她,但她卻連「我愛你」都說不出口;畢業後漢娜又認識了第二任男友奧立佛,可惜這個帥氣的傢伙對很多美女都有「無法自制」的衝動!
其實,漢娜心底深處有一個完美情人──表姊的前男友亨利。她常想:如果能和亨利在一起,那其他一切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問題是,亨利總是似有情若無意,漢娜也不敢大膽追求,因為她太珍惜這個未來的幸福了,就像收藏一瓶香檳那樣,遲遲不願啜飲……
在年輕的歲月裡,很多人都把愛情視為生命最大的重心,漢娜也是這樣,但她漸漸發現自己執迷其中,結果卻往往和想像有所差距……以《我在貴族學校的日子》一鳴驚人的文壇才女希坦菲用坦白又精準的靈巧文筆,描寫一個女孩在成長過程中的掙扎、摸索、蛻變及永不消退的樂觀,尤其對愛情的洞察力更是慧黠幽默、別出新裁,讓我們不只心有戚戚,更體驗到生命中諸多無價的領悟!
作者簡介:
克蒂絲‧希坦菲 Curtis Sittenfeld
生於一九七五年,家中有四個小孩,她排行老二。十六歲那年,希坦菲即獲得青少年雜誌《17歲》的小說獎;一九九八年又獲《密西西比文學評論》小說獎的肯定,文章散見於美國各大報章雜誌,如《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她畢業於史丹佛大學,並獲得愛荷華大學藝術碩士學位。她的處女作《我在貴族學校的日子》即令文壇驚豔,被譽為女生版的《麥田捕手》,不但入圍柑橘獎決選並入選紐約時報年度十大好書,全美熱賣超過五十萬本,更高踞BOOK SENSE排行榜近一年,也使她成為近年來最受期待的才女作家。
譯者簡介:
沈柔
專職譯者。喜歡咖啡、小說和戲劇,生活中不可一日無貓咪。
章節試閱
原訂的計畫是,她們要在九點鐘的時候來接漢娜。但是差五分鐘九點時,珍妮打了電話來,說比較可能會是九點半或九點四十五分。她說安姬晚下班了,還需要回去沖個澡。(漢娜完全不知道安姬的工作是什麼?)「不好意思嘍。」珍妮說。
漢娜正坐在她書桌前。她坐在椅子上,轉了個身,環顧了一下她的寢室:一疊堆得老高、等著被回收的報紙,已經高到像個腳凳了;她的鞋子抵著一面牆,排成了一行;她用來當床邊桌的大皮箱上頭,有個裝了水的塑膠杯;還有她的床。雖然已經晚上了,她才在幾分鐘前剛剛把床鋪好,因為她已經打扮完畢了,不曉得還能做些什麼來消耗她緊張的過剩精力。看到了床,蓬蓬的枕頭,鋪得光滑平坦、套著法蘭絨被套的羽絨被,這讓漢娜想告訴珍妮,她們還是不必繞過來接她了,因為她決定今晚待在寢室就好。她十分鐘內就可以睡著──她只需要走到走廊底端洗個臉,換上睡衣,塗個護唇膏,關掉燈就好了。她固定都這麼早上床睡覺。是有點怪,和其他的大學生很不像,但她就是這樣。
「所以我們大概會半小時或四十五分鐘到那裡。」
她的說詞都已經想好了:妳猜怎麼著?其實我有點累了。說到這裡,漢娜可以抱歉地乾笑幾聲。我想我還是待在宿舍裡好了。不好意思,我知道這真的滿說不過去的,不過還是很謝謝妳們的邀請。別忘了告訴我最後怎麼樣唷,我敢說一定會很好玩。要是漢娜開口的話,這些話就會自動跳進空中,透過電話線,穿越校園,傳到珍妮那頭,這樣漢娜就可以不用去了。珍妮會人很好──她平常就很好──也許會試著說服漢娜出去玩玩,但要是漢娜意志很堅定,珍妮就會放手,順她的意思。她會放棄說服,然後她們永遠不會變成真正的好朋友,因為漢娜會是那個在她們要開車去麻薩諸塞州西部玩時,在最後一秒臨陣退縮的怪異女孩。然後漢娜會又過了一個除了睡覺、一事無成的夜晚。她會在早上六點醒來。校園還一片漆黑寧靜,而因為現在是週末,學生餐廳要整整五個小時之後才會開門。她會先去沖個澡,吃吃擺在窗台上盒子裡的乾玉米片,開始做功課。過了一會兒,等她讀完馬克思主義、要進入演化生物學時,她會瞄一下時鐘,而時間會是七點四十五分──才七點四十五!──除了她之外,仍然沒有人起床,大家離清醒都還遠著呢。她會坐在那兒,溼答答的頭髮梳得直直的,乾淨得要命。課本上一頁接著一頁畫了重點,而她不會覺得自己很認真、很勤奮,而是感到驚慌失措。早晨會是她必須獨力填補的一團灰色空氣。誰在乎她的頭髮乾不乾淨,或是她讀了病原體族群結構沒有?她的頭髮又是為誰弄乾淨的?她又必須和誰談起病原體族群結構?
去吧。漢娜對自己這麼說。妳應該去的。
「那我到大門等妳們。」她對珍妮說。
等她掛上電話,她就和珍妮打電話來之前一樣,不確定自己要做什麼。她不應該做功課的──她要不是會無法專心,就是會變得太全神貫注,以至於完全流失、她現在已經正在流失的玩樂心情,她會失去當她站在熱水底下沖澡,舉起左腿,剃刀往上滑過左腿,接著放下左腿,舉起右腿,那時候升起的出去玩的心情。回到寢室裡,她把收音機調得很大聲,站在衣櫥前,檢視她的衣服。她拉出兩件黑襯衫,試穿了一件,接著再試另一件。她想像她的表姐菲葛會推薦哪一件(漢娜是杜夫特大學的大一新生,菲葛則是波士頓大學的新鮮人),菲葛會說穿緊的那件。
她希望自己有罐指甲油,這樣現在她就可以來塗指甲了。或者她希望自己會化妝,這樣她就可以站在鏡子前面,噘起嘴巴,塗上一抹油亮亮的粉紅色。最少最少,她希望自己有本女性雜誌,這樣她就可以看看別人做這些事。她是有個指甲剪啦──沒有什麼狂歡的氣氛,但至少有樣東西。她回到了書桌前的椅子,拉了垃圾桶到面前,把指甲的尖端塞進指甲剪的大嘴裡。
這花不了多少工夫。剪完指甲後,她站了起來,從寢室門後的全身鏡裡,看著自己的側面。她選的那件襯衫沒那麼加分。它在手臂的地方是緊的,可是胸部那兒卻是鬆鬆的──緊錯地方了。而且說真的,它甚至也沒那麼緊,至少和其他女孩可能會穿的衣服比較,這算不了什麼。她換成了第二件襯衫。
收音機裡的歌結束了。DJ說:「星期五晚上誰最興奮?廣告回來,我們還有更多今天最棒的舞曲,所以別轉台唷。」接著是一個汽車經銷商的廣告。漢娜關掉了收音機。她常常聽廣播,包括她在念書的時候,但她很少很少在星期五或星期六的晚上聽,只因為這個理由:DJ們充滿期待的歡愉語調。每個星期五的下午五點,電台都會播放一首歌詞如下的歌:「我不想上班/我只想打鼓打整天。」這時候漢娜就會關掉收音機。她想像著在波士頓工作的男男女女,離開了辦公室,把車開出了車庫,或是跳上了地鐵。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呼朋引伴,約了要到酒吧碰面,住在郊區的家庭則是做義大利麵和租了電影來看(她比較嫉妒的是住郊區的家庭),然後週末空閒時光就會在他們面前開展。他們會睡到很晚、洗洗車、付帳單,反正就是大家都會做的那些事。有時候星期五時,漢娜會吃一些感冒藥,這樣她就能比平時更早入睡;有一次還早到下午五點半。也許這不是最棒的主意啦,但她吃的也只是感冒藥而已,並不是真的安眠藥。
今晚漢娜變成了DJ世界中的一份子,感覺好奇怪。她看了看錶,心想最好下樓去了。她穿上了大衣,摸了摸口袋──護唇膏、口香糖、鑰匙──出門之前再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一如她的預期,她們遲到了。她讀了讀校園報,先讀今天的,再讀昨天的,然後讀今天的分類廣告。其他的學生穿過宿舍的入口大廳,其中好幾個人都明顯喝醉了。有一個男生穿的牛仔褲尺碼比他的尺碼大了好幾號,以至於從後面可以看到他的四角內褲跑出來了六吋左右。「怎麼樣啊?」走過漢娜身旁時他說。他身邊還有另一個男生,手裡拿著一個裝了一瓶酒的紙袋。那個男生咧開了嘴,衝著她笑。漢娜沒有說什麼。「唷,很酷唷。」第一個男生說。
她坐在一條長凳上,每隔幾分鐘就走到正門邊的窗戶旁,把臉貼在玻璃上,凝視著外頭的一片漆黑。就在她盯著窗外看的時候,有輛車子停了下來。一開始她還沒認出那就是她在等的車,但接著珍妮從乘客座那兒揮了揮手。漢娜退開了窗戶,拉上大衣的拉鍊。當她站在大門前方(一扇巨大的深色木門)時,有那麼一瞬間,她們是看不到她的,她想她可以趴下來,手腳並用地往後倒車,然後溜回樓上。等到她們之中有人進來找她時,她早就不見人影了。
「嘿,」漢娜走出去時,珍妮說:「對不起那麼晚才到。」
漢娜爬進車裡。迎面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繚繞的香煙,還有比她會照顧自己的女孩們身上乳霜般的香水味。
珍妮從前座轉了過來。「這是小金。」珍妮比了比司機。是個漢娜從來沒有見過的嬌小女孩,她有著一頭黑色短髮,還戴著鑽石耳環。「這是米雪兒。然後妳認識安姬,對吧?」安姬是珍妮的室友,漢娜在和珍妮一起讀書時,曾經和她碰過面。漢娜也曾經在珍妮的寢室裡見過米雪兒,不過她說:「很高興認識妳。」
「在工程學校念書的是米雪兒的朋友。」珍妮說。「所以妳剛剛在忙什麼──還在平復統計考試的心情嗎?要是我考過的話,我發誓一定要好好大玩特玩。」
漢娜和珍妮是在統計課上認識彼此的,雖然她們在新生的迎新宿營上就已經見過面了;當時她們睡在同一個帳篷裡。漢娜對那趟旅行大部分的印象都很迷濛,只記得一大群模模糊糊的新鮮人在尷尬地努力嘗試著什麼;當時她並不明白,這就是你應該要努力嘗試的時候了。她唯一一個清晰的記憶是在大約半夜三點時醒過來,她的兩邊睡袋裡睡著她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帳篷裡的空氣悶熱,難以呼吸。她睜開雙眼,躺了好一會兒,然後終於站起來,躬著背,跨過一條條手臂和一顆顆腦袋,當其他女孩稍微翻身、動一下時,就低聲地道歉,接著掀開帳篷的門簾,走入夜色之中。她可以從這裡看到浴室,是在泥巴路的另外一側、三十碼遠的一棟水泥建築。她光著腳朝那裡走去。浴室裡女用的那一側,綠綠的光照亮了裡頭的三個小隔間,小隔間的門上被人刻了很多名字的縮寫和髒話。當她從水槽上的鏡子裡看著自己的臉,漢娜突然絕望地希望這一刻能快點過去,只要這一小段時間不再存在,就什麼都好。她的悲慘似乎是可以觸摸得到的,像是一樣她可以緊握或拋開的東西。
第二天早上,他們回到了校園,而漢娜沒有再和她在迎新宿營上遇到的任何人說過話。她是有些時候會遇到那些人啦。一開始,他們似乎是在假裝沒有認出她來。然後,過了幾個星期後,他們似乎就不是在假裝了。但是一月的時候,有一天,當統計課結束,大家紛紛離開演講廳時,一個女孩湊到了漢娜身旁。「嘿,」女孩說,「妳和我一起參加過迎新宿營,對不對?」
漢娜看著這個女孩,看著她金色的劉海和棕色的眼睛。她的五官中有些部分讓她看起來似乎很友善,漢娜心想;然後她明白了,是她的牙齒,她的犬齒大得不成比例。但她也不算不漂亮。她穿了件白色的訂作襯衫,外罩灰色羊毛衣,還有條看起來太緊的牛仔褲。是那種漢娜想像一九五○年代的女大學生會穿的服裝。
「我叫珍妮。」女孩伸出了手,漢娜和她握手。相當意外的是,珍妮的一握居然那麼有力。
「所以我得坦白一下,」珍妮說,「我完全不知道剛剛那堂課在上些什麼。我是說,半點也不懂唷。」
珍妮的告解是那麼地平鋪直述,讓漢娜鬆了一口氣,又有點失望。「是還滿難懂的呢。」漢娜說。
「妳有聽說有任何的讀書會嗎?」珍妮問。「還是妳有沒有興趣一起讀書呢?我想也許跟人家一起讀會比較容易呢。」
「哦。」漢娜說。「好啊。」
「我快餓死了。」珍妮說。「妳吃過午飯了嗎?」
漢娜猶豫了一下。她只在自助餐廳吃早餐,因為妳可以自己一個人吃早飯;別人也會這麼做。「有,我吃過了。」漢娜說,然後馬上就後悔了。她在寢室裡都吃焙果和水果當午餐及晚餐,已經愈吃愈噁心了。她想來點熱食或是湯湯水水的──像是漢堡或是義大利麵。「不過,也許下星期三下課,我們可以一起吃。」漢娜說道。
「那我給妳我的電話。」珍妮說。她們已經到了通往自助餐廳的小路了。當珍妮把一張小紙片遞給漢娜,她說:「那麼就下次上課見嘍。如果我沒有在課前預習時,拿刀捅自己心臟的話。」
走回宿舍的路上,漢娜心想:朋友耶。太不可思議了。這就是她曾經想像她會在大學裡認識朋友的方式,那麼地輕而易舉、毫不費力,但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她看過這種情形發生在其他學生的身上,但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第一個問題是出在,她被隨機分配到了一間單人房;第二個問題則是漢娜她自己。她在大學之前是有過朋友──不太多,但還是有一些──而且她相信,比起高中階段,她在大學時期會有大大的進步。但是等她到了杜夫特大學後,她並沒有參加任何的社團,她也不會主動去跟人家聊天。不久前,當她全宿舍的同學要一起去看學生即興劇團或是無伴奏合唱團的表演,漢娜卻沒有去;因為她不想去,因為她覺得即興表演和純人聲清唱實在有點蠢(後來覺得這個理由滿爛的)。星期六的下午,她會搭地鐵去菲葛在波士頓大學的宿舍。
當菲葛為了參加兄弟會的期末舞會而精心打扮時,她就在一旁閒晃。然後漢娜會在晚上八點左右回到杜夫特大學,然後她自己的宿舍會非常安靜,除了某些規律地砰砰作響的房間之外;而經過這些房間時,漢娜都會快步走過。個別來看,她所有的決定都很微不足道,但它們全都累積到了一處,讓她覺得自己正在往後滑。到了十月,當所有住在她附近的孩子都要出去玩時,她卻沒辦法去。並不是因為她不想去,而是因為她就是沒辦法。因為她要對他們說些什麼?說真的,她並沒有任何東西要對任何人說。五個月過去了,這是漢娜生命中最長的幾個月份。然後她遇到了珍妮。
就漢娜看來,珍妮並沒有什麼特別起眼的地方,除了她對漢娜的回應之外。珍妮似乎並不明白,她是漢娜唯一的朋友。上次她們一起讀書的時候,珍妮說:「我們一群人星期五要去春田鎮。我朋友米雪兒跟一個在那邊工程學校念書的男生是高中同學,那間學校裡差不多百分之九十都是男的。」珍妮抬了兩下眉毛,漢娜笑了笑,因為她知道她這個時候應該要笑。「妳應該一起來的。」珍妮說。「可能不怎麼樣啦,但至少可以換換風景。而且我已經受夠了這裡的男生了。」
珍妮之前和漢娜提過,她和一個住在隔兩間寢室的男生,他們的感情大事記。當他們兩人都在同一場派對、而且最後都喝醉時,珍妮和他發生了關係,儘管她覺得他是個混蛋,而且長得也沒那麼可愛。珍妮告訴漢娜這故事時的那種一派輕鬆、雲淡風輕的方式,代表她認定漢娜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感糾葛,而漢娜並沒有糾正她。事實上,漢娜從來沒有和任何男生交往過,完全沒有。她甚至不曾親吻任何人。那個有老鷹刺青的男人──那是她的最高紀錄了。她到了十八歲這個年紀卻還毫無經驗,這讓她感到古怪或又感到不可思議,好像她應該被放在玻璃箱裡,讓科學家來觀察似的。另外,在有危險的時候──比如說回家的途中,飛機遇上亂流──這讓她覺得自己可以免疫。她認為好不容易撐過了高中,卻在還沒吻過另一個人之前就翹辮子,是不可能的,這是違反自然法則的。
在車裡,當她們開上一條離開校園的街道,收音機裡傳來一首女饒舌歌手唱的歌。而坐在米雪兒和漢娜之間的安姬往前座探了一下,調高了音量。這首歌的主題是說,如果男人不肯替她口交的話,這位女饒舌歌手才不想跟他有什麼鳥關係。這不是漢娜平時會聽的廣播電台,但她聽過這首歌從其他學生的房間傳出過。顯然安姬和米雪兒已經記得了所有的歌詞,她們大聲地唱出來,左右晃動腦袋,呵呵地笑著。
後座很擁擠,漢娜的大腿緊緊地貼著安姬。她越過自己的肩膀,拉下了安全帶,在她和安姬之間摸索著扣環。找不到。她再撈了撈,然後放棄,開始想像一些撞爛的金屬、破碎的玻璃還有血肉模糊的噁心畫面。現在的情況似乎正適合來場意外──幾個年輕女生準備就緒要大玩特玩,再加上在冬天的暗夜裡長途開車。在這個情況下,甚至連伴隨沒有接過吻而來的免疫力都可能無法保護漢娜。她們一行人中,另外四個女生曾經有過的性經驗,一定多到足以抵銷她自己的毫無經驗。
珍妮點了一支香煙遞給小金,然後再點了另外一支給自己。珍妮那側的車窗上方打開了幾吋。當她從那個洞口把煙灰抖出去時,漢娜注意到了珍妮光滑、閃亮的指甲;她的指甲塗成了暗紅色,像是紅酒的顏色。珍妮轉了過來,說了些在音樂聲之下聽不太到的話。
「什麼?」漢娜說。
「煙。」珍妮說得更大聲了一點。「妳會介意嗎?」
漢娜搖了搖頭。
珍妮轉了回去。震耳欲聾的音樂其實是個解脫,排除了好好聊天的機會。
到春田鎮差不多要兩個小時。當她們下高速公路時,漢娜的眼皮一直往下掉。她的口好乾。她高度懷疑要是她開口的話,聲音應該會破音。
米雪兒的朋友住在一個小山坡上的公寓社區裡。米雪兒以前來過這裡,但說她不記得哪個入口才是他家的入口,所以她們就開著車到處轉,找地址。「在某個地方的中間啦。」米雪兒說。「我敢肯定。哦,這裡啦,在這裡拐彎。」
「感激不盡嘍。」小金一面用開玩笑的語調說著,一面把車開進車道,停在一輛休旅車旁邊。
當漢娜跟著女孩們走向門口時,珍妮和安姬則分別從後車箱拎了兩手啤酒。她們穿過一個鋪著咖啡色地毯、有著白色水泥牆的走廊,左側則有一排的信箱。「我感覺得到,空氣當中彌漫著男性荷爾蒙。」小金說,然後大家都笑了。
當她們爬上樓梯時,發出了大衣摩擦的聲音。在中間的樓梯平台時,安姬轉了過來,說道:「我的唇膏還好嗎?」
雖然漢娜就在安姬的後面,她並沒有馬上明白安姬是在跟她說話。等她會意過來,漢娜說:「當然,很好呀。」
米雪兒敲了房門。漢娜能聽到裡面的音樂。「我的唇膏還好嗎?」安姬對珍妮說,珍妮回答:「棒呆了!」門打開了,露出了一個矮矮壯壯、深色頭髮、臉頰通紅、留著鬍碴的男生,一隻手上還拿著一瓶啤酒。「米雪兒,我的大美人。」他用法文說,然後給了米雪兒一個緊緊的擁抱。「妳趕到啦。」他用啤酒瓶比畫了一下。「所以這群美人兒是誰呢?」
「好。」米雪兒用手指指著。「安姬、珍妮、小金還有漢娜。各位,這是傑夫。」
傑夫點了好幾下頭。「歡迎、歡迎。」他說。「今晚無論要我做什麼事,只要能讓各位小姐高興,儘管吩咐嘍。」
「可以先從給我們飲料開始。」米雪兒說,她已經和他擦身而過,走進了公寓裡。
「這邊請。」傑夫伸出一隻手臂,手掌張開。她們一個接著一個繞過了他。漢娜注意到小金和傑夫彼此對望了一眼,漢娜甚至看不到小金的臉,但她突然認為傑夫和小金今晚會泡到一塊兒。也許他們會發生關係。她突然清楚地明白了,這一整晚的目的就是這樣:泡個對象。她原本就已經多多少少這麼懷疑著,不過現在顯然是如此。
原訂的計畫是,她們要在九點鐘的時候來接漢娜。但是差五分鐘九點時,珍妮打了電話來,說比較可能會是九點半或九點四十五分。她說安姬晚下班了,還需要回去沖個澡。(漢娜完全不知道安姬的工作是什麼?)「不好意思嘍。」珍妮說。漢娜正坐在她書桌前。她坐在椅子上,轉了個身,環顧了一下她的寢室:一疊堆得老高、等著被回收的報紙,已經高到像個腳凳了;她的鞋子抵著一面牆,排成了一行;她用來當床邊桌的大皮箱上頭,有個裝了水的塑膠杯;還有她的床。雖然已經晚上了,她才在幾分鐘前剛剛把床鋪好,因為她已經打扮完畢了,不曉得還能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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