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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的星期一都是交貨的日子。川谷信次郎早上六點就起床準備。吃了妻子春江做的早餐,再用自己製作的健身器材吊了一分鐘的單槓後,突然感覺到有便意,於是上完廁所,就前往位於自家旁的作業場。這時兩個孩子都還在睡覺。
訂單上的貨都在昨天完成了,也就是說星期天信次郎還跑來工作。不過他也知道,那是因為星期五工作時總覺得反正星期一才要交貨,動作自然變得慢吞吞的。如果是星期五就要把貨交出去,他一定會上緊發條把工作趕完,這樣就能度過一個悠閒的週末假日了。
信次郎操作著使用經年的迷你起重機,將裝著貨物的箱子搬運到同樣也很老舊的兩噸卡車上。所謂的貨物,就是崁了螺絲的固定器,用來固定汽車後方座椅的。這些東西得在早上八點鐘交出去。
自從豐田汽車發明出一套「JUST IN TIME〈剛剛好〉方式」,客戶就開始詳細的指定信次郎交貨的日期和時間。所謂的剛剛好方式,就是在最適當的時間,只進剛好夠用的、必要的貨。這個偉大的構想讓工廠可以不用囤貨,大幅縮減了管理倉庫的繁瑣步驟和成本,因此短短時間內就普及至整個製造業。然而所謂的「偉大」,當然是只對上游公司而言。通常停在高速公路休息區的大卡車其實並不是真的在休息,而是為了配合工廠指定的交貨時間,不得不停在那裡耗時間。早到的話工廠也不會讓你進去,遲到又一定會被罵。近幾年來中型的下游企業也開始模仿這樣的做法,要求最下游的小工廠也要這樣配合。
信次郎把貨都裝上卡車後,再蓋上層帆布,因為今天早上下過一場雨。他用手指滑過輪胎的溝槽,發現輪胎早該換了。不過思考一下,還是告訴自己,應該還可以撐一陣子吧,於是坐上了駕駛座。
轉動鑰匙,引擎發出尖銳的聲響,接著是柴油引擎噗噗噗的開始運轉。雖然信次郎很想熱了引擎再出發,可是一早就發出這麼大的聲響怕被鄰居抗議,只好輕踩離合器,讓卡車前進至五十公尺遠的馬路上後,再停在路肩暖車。以前信次郎的這家「川谷鐵工廠」周圍不是同業的工廠,就是田地,所以完全不用擔心發出噪音會吵到鄰居。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田地都變成住宅,原本十幾家的工廠也只剩一半。因此如何與新鄰居和睦共處這個問題可是讓信次郎傷透腦筋,畢竟隔著一條馬路就新建了一棟七層樓的公寓。
信次郎慢慢的喝完在自動販賣機買的,只有罐子是熱的咖啡,順便暖暖手,再把排檔放至低速檔。交貨的地點「北澤製作所」距離這裡大約二十公里,這個時間應該三十分鐘就可以抵達。北澤製作所是員工約三百人的中型企業,專門製造大型汽車公司的零件,本身也有許多下游企業。靠著同業的介紹,川谷鐵工廠從幾年前起也成為其中一員。開到大馬路上,信次郎調大了收音機的音量,收聽路況報導。目前沒聽到車禍的新聞,這樣的話走平時那條路應該可以準時到達。
因為下著雨,視線不太好,信次郎開車比平常還要小心。旁邊的車道一有大卡車開過,就有大片的水噴上來,使信次郎的擋風玻璃一下子變成水槽。雖然雨刷很努力的擺動,還是無法清除玻璃上的水珠,看來雨刷也該換了。
從環狀八號線進入第三京濱道路之後,信次郎從上衣口袋拿出一支香煙點上。以前曾經戒過一次煙,然而因為戒得太輕鬆,反而讓信次郎覺得隨時要再戒都可以,最後又開始抽了。不過因為抽得不兇,所以也不特別放在心上。雖說對自營業者而言健康最重要,然而過度擔心也沒什麼好處。
下了京濱川崎交流道之後約五分鐘,就到了北澤製作所,這是家大約有小學操場那麼大的工廠。然而即使有這樣的規模,也不過是第二級的下游公司,可見得製造業的金字塔有多麼巨大。信次郎就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絕對沒有機會因為工作而與汽車公司的員工見上一面吧。開進工廠之後將車停在倉庫前,拉下帆布,再坐上停在一旁的起重機。信次郎對這裡已經很熟悉了,所以也不需要特別知會什麼人。起重機的鑰匙一如往常插在那裡,於是信次郎把貨堆至指定的地方,再拿著帳單走進辦公室。
「早安。」
沒什麼人的辦公室裡回蕩著信次郎響亮的聲音。
「啊,川谷先生。辛苦你了。」
打過照面的女職員坐著回頭對川谷低頭打了個招呼。「神田還沒有到耶。」
神田是專門負責對外訂單的,這批貨需要由他驗收。
「沒關係,畢竟現在下雨嘛。」
信次郎說完走到牆邊的櫃子,拉開了寫著「川谷鐵工廠」的抽屜,取出放在裡面的新設計圖和訂單,大致看了一下。這種規模的工廠,下單的流程多已系統化,全部書面作業,這樣即使負責人不在也可以進行。設計圖上畫著三角形的記號,也就是信次郎要加工的部分。訂單上則以電腦打上數量、交貨日期和金額,信次郎就要照著上面的指示把必須的零件搬回去加工。不知是否因為訂單不是直接面交,還是因為是由電腦打出來的,自從下單流程改成這種方式之後,通常訂單上顯示的金額和交貨日期都很苛刻。大概是不用直接面對面,對方也不怕不好意思了。
接著信次郎跑去坐在彈簧吱吱作響的沙發上,打開桌上的體育報。這時女職員端了杯茶過來,信次郎道了謝,啜飲了幾口。看了幾分鐘,發現這是昨天的報紙,然而也沒有其他事可做,只好繼續看平常根本不關心的演藝新聞。
「嗨,川谷先生,辛苦啦!」抬頭一看,神田正笑著站在他面前。「巨人隊又輸啦,雖然球季才剛開始,還是很讓我們球迷失望啊!」
「就是說啊,松井的表現還可以,可是清原就…。」
信次郎把八字眉垂得更低,露出苦笑。他很慶幸與大客戶還有共通的話題。記得第一次與神田見面,知道神田也是巨人隊球迷時他還真鬆了一口氣。
「是啊,巨人可是花了三億多請他的。電視裡還說他揮棒一次就是七十萬圓,結果打成這樣,真是…。」
「我們這行做一個零件才幾塊幾毛哪,哈哈哈。」
為了不讓神田覺得他是在抱怨,信次郎最後故意開朗的笑了幾聲。以今天交的貨來說,一個成品的加工費是五圓三十角。三百個算一批,總共十批,信次郎花了七個小時完成。如果換算成時薪的話大概多少錢呢?不過運送的時間和手續也應該要算在成本裡面,這樣一想,信次郎連算都不想去算它了。
「連外國選手也打得很差。」
「對啊,請他們來打球也花了好幾億的呢。」
「這樣年輕的選手也沒有什麼前景可言,真是可憐。」
「唉,是啊…。」
「那我蓋驗收章囉。」
信次郎疑惑的抬起頭看神田,神田立刻說明:「我剛剛先去倉庫驗收過了。」接著從抽屜裡拿出印章。
「你看到訂單了嗎?這次我們是訂三十批,沒問題吧?」
「啊?」信次郎趕緊再拿起訂單來看。他以為跟平常一樣只有十批,仔細一看,單子上的確寫著三十批。「哎呀,對喔,是三十批。可是星期一就要交貨,好像有一點趕耶…。」
「嗯…。」神田沉吟著。
信次郎輕輕的笑出聲來,表示他的抗議只是開玩笑。如果表示趕不出來的話,對方只會把貨轉給別家去做,沒有自營業者會自掘墳墓把生意往外推的。
「實在不行的話就星期一先交十批,剩下的可以晚一點再交。上面寫的星期一是我們粗估的交貨時間啦。」
下游工廠有時會自行預估上游公司的需要,提前生產。這也是為了配合上游公司「JUST IN TIME」的政策。不過既然是預估,有時就可能會超量生產而造成損失,而上游公司對此當然不負任何責任。
「沒關係,應該來得及一次交貨,不然分兩次的話也是多一次搬運過程。」
「嗯,也對。不好意思老是給你出難題。」
神田搔搔頭,一付很歉疚的樣子。
神田在信次郎的客戶裡算是最好相處的了。很多採購職務的人夾在工廠和公司之間,會把承受的壓力都發洩在下游工廠身上,而神田至少還會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對信次郎大聲說話過。
「哦,對了,還有這個。」
神田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支票給信次郎。月底也是付款的日子。
「很謝謝您的關照。」
信次郎邊說邊開玩笑的做出相撲選手領獎金的手勢。
「怎麼樣,最近生意不錯吧?」
「哈哈怎麼可能,是在咬緊牙關死撐啦。」
「你應該買一台沖孔機的。你就是太謹慎了一點。」
沖孔機是用來在板金上鑽孔的大型機器。神田最近時常勸信次郎花錢投資設備。
「唉呀,如果有資金的話我也想啊,可是銀行根本不理我們這些小工廠。」
「不會啦。」神田說著抬起下巴,「你可以問問鐵路另一邊的海鷗銀行啊。你不是跟他們有往來。」
「不可能的,海鷗銀行可是大型都市銀行啊。」
「都市銀行就不行嗎?」
「對啊。您可能不太清楚,像那種大銀行是不會把錢借給我們這種小工廠的。」
「這樣子啊。」
「唉,是啊。您是在大公司上班,所以對這方面可能不太了解。」
「我們公司哪裡大了?還不是要看上游公司的臉色吃飯。」
兩個人就這樣閒聊著,直到上班的鐘聲響起。
信次郎駕駛著空的卡車離開了北澤製作所。一邊品嘗著順利交貨之後的小小成就感,一邊前往位於調布的另一個客戶處,準備拿一些電梯用的零件回去。信次郎的工作是在上面開螺絲孔,開一個平均賺七圓五十角。由於雨越下越大,他打開了小車燈,小心翼翼的駕駛。
信次郎成立「川谷鐵工廠」是十八年前的事。雖然不能說是一帆風順,不過他還是覺得自己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這應該要歸功於他勤勉的個性吧。
信次郎出生於東京郊外的城市,家裡經營文具店,他排行老二。二十八歲那年叔父問他有沒有意思開鐵工廠。這個叔父自己在東京的荒川區經營工廠,因為沒有繼承人,所以決定結束營業,並想把工廠設備和老客戶一起便宜轉讓給信次郎。信次郎原本是在修車工廠工作,已經成家,並育有一子。
當時信次郎正好對修車廠調薪幅度感到不滿,於是接受叔父的提議,並先在叔父的工廠工作一段時間見習。雖然信次郎的母親因為本身經營文具店,熟知自營業的風險和辛苦,因而反對他的決定,但父親很支持信次郎,鼓勵他試試看,並願意當他的保證人,讓他成功的向國民金融公庫貸到了創業資金。
經過一年的見習之後,信次郎就獨立出來創業了。他在東京的西部租到了一家條件極佳,附帶住家的工廠,於是在這裡開始了他的事業。這附近還有許多同業,這也讓信次郎感到很安心。兩層樓高的住家和佔地一百八十平方公尺、屋頂又高的大工廠每個月的租金加起來總共是二十萬圓。信次郎毫不猶豫就簽了約,然後將溶接機、鑽孔機和小型油壓裁斷機等的設備從叔父的工廠搬了進來。另外花了大成本買了全新的卡車,並在上面漆上工廠的名稱。對於自己能在三十歲之前創業,信次郎一直感到很驕傲。當時他的兒子信明兩歲,女兒美加則還在老婆春江的肚子裡。
一開始信次郎主要是接一些溶接的工作,並找了原本也在叔父工廠工作的一位老先生一起幫忙。這種付出多少勞力就有多少報酬的感覺讓信次郎覺得很踏實。不管加班到多晚,或是假日還得去工作,只要想到有錢賺就不覺得辛苦,反而讓他更投入了。他還計畫著將來要自己買土地蓋房子。等到女兒出生之後,老婆也成為他工廠的一員,從事一些簡單的機器操作以及接電話、記帳等行政工作,幫了他很大的忙。
當時這個業界的景氣並不好,日幣漲到一塊美金才一百多日圓,很多廠商因而停止出口,連帶造成不斷的有下游工廠倒閉。不過這多半是員工人數眾多,又大量投資設備的企業。像信次郎這種超小型工廠,無論再小的工作都願意接,反而很受業界歡迎。重點是再小的客戶都要牢牢抓住,,不能只跟特定幾家客戶來往。信次郎就是這樣謹守著小工廠的生存法則而一路撐了下來。
這樣做了幾年,就進入了泡沫經濟時代。
信次郎一開始感覺到景氣開始上升,是因為以前從未往來過的公關公司找上門來,委託他製作招牌。等信次郎好不容易完成這塊要放在舞台上使用、形狀複雜的招牌之後,對方匯了讓信次郎不可置信的鉅款到工廠的帳戶裡。信次郎只不過是跟對方抱怨過「我當初估的價太低了一點」,對方竟然就漲了一倍的酬勞給他。於是這家公關公司一下就成為信次郎的三大客戶之一,後來他還幫他們製作過表演猴戲用的舞台裝置。
接著出現的是不動產業者。當不動產問信次郎願不願意搬離,信次郎先是嚇得臉色發青,然而不動產接著說他們願意支付兩千五百萬圓的賠償金給他,這下是讓他腦子一片空白了。他也的確聽同業說過,位於水道橋,約十坪左右的印刷店搬離時獲得了三千萬圓的賠償金。
又過了一陣子,他接的訂單量越來越大。就當信次郎還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的時候,週遭的同業似乎也開始興奮起來。有人會跟他說:「老川啊,我們工廠忙不過來了,來幫個忙吧!」這時他就會回答:「不要開玩笑了,我自己的工作都多得做不完了。」語氣雖然有些困擾,但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的。報紙上也報導汽車和家電用品的買氣是旺得不得了。信次郎第一次遇到這麼好的景氣,大家花錢都越來越大方,格局也越做越大。信次郎開始雇用外籍勞工,還與同業公會的人一起去夏威夷和台灣旅行。
後來不動產業者帶著銀行來找他,賠償金額也提高至六千萬圓,並且表示銀行願意貸款給信次郎讓他買土地。不過當時信次郎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人手不足,就算他願意投資蓋工廠或增加設備,恐怕也沒有人願意來做這種又累又髒的工作,所以他將不動產的提案擱置一旁,每天忙著趕訂單的進度。他也有想過,可能是自己的膽識不夠。畢竟背負幾千萬圓的貸款對他而言,就像是在汪洋中操縱一條根本不熟悉的船一樣,這個擔子對他來說是太沉重了。
然而信次郎的猶豫不決救了他。接下來不動產業者再也沒有出現過,公關公司發生跳票,工廠的訂單銳減,新聞媒體上也開始出現「泡沫經濟崩壞」這樣的字眼。原來這一切都是只有短短五年壽命的泡沫罷了。
整個業界感覺是急速下墜。客戶都變得很冷淡,銀行則是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稍微和同行聊一下,聽到的都是哪家工廠也倒閉的消息。當初越積極的業者現在越慘,像附近一家花大成本投資設備的油壓工廠一聲不響的就關門大吉。那些老闆們憔悴恐慌的樣子讓人不忍卒睹。此外雖然信次郎本身沒有貸款,但看到銀行在這種時候立刻以房屋擔保價值下跌為由要求貸款人還錢,讓他都感到憤慨。而國民金融公庫和保證協會催收貸款的積極和嚴厲也讓他吃驚。據說那些倒閉的業者發現公家機關對中小企業居然如此苛刻,都是罵聲不斷。而信次郎在這場泡沫經濟中雖然存到一些錢,但也收到幾張跳票的支票,每個月的營收又減少一半,整體算下來,也只是不賺不賠罷了。
閒散下來的工廠讓人悶得發慌,閒到巴基斯坦籍的外勞都感到不好意思而主動離職了。有時一連三天都接不到一通電話,這讓信次郎覺得自己已經被客戶遺忘,而湧起一股孤獨感。
那陣子的日圓飆漲讓情況更是雪上加霜。因為這樣上游公司要求中游工廠要降低百分之三十的成本,想當然爾最後倒楣的,還是他們這些最下游的小工廠。總之當時碰到同行,聽到的消息沒有一個是好的。
那時候信次郎曾經一度發生呼吸困難的狀況。那一次他晚上一直睡不著,結果突然無法呼吸,穿著睡衣跑到戶外尋求新鮮空氣。雖然從此沒有再發作,但當時妻子驚慌的眼神卻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他推測自己應該是那陣子拼命出去拉生意,壓力過大,才會導致這樣的情形發生。那種看不到未來的恐怖讓信次郎身心俱疲,雖然他知道這本來就是自營業的宿命。
經過兩年慘澹經營,度過了日幣上漲的危機之後,川谷鐵工廠終於開始慢慢走上坡。信次郎辛苦拉生意有了成果,找到製造自動販賣機的客戶。據說飲料和香菸這種東西是不受景氣影響的。信次郎的精神也不再那麼緊繃。其實開端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就是在房屋合約要續約的時候,不動產公司主動表示要將原本調漲的房租再降回泡沫經濟前的價格。雖然只是幾萬圓,但卻讓信次郎開心的覺得「不動產也不是那麼可惡的」,看這個世界的角度也變得樂觀多了。
另外,信次郎也開始跟都市銀行往來。其實是因為負責那個地區的銀行業務拜託北澤製作所介紹客戶,於是北澤製作所又來拜託信次郎,等於是在半強迫的情況下讓信次郎在那裡開了戶。信次郎在那裡存了五百萬的定存,也是他的老本。如果再加上存在信用金庫的錢,這十八年下來他的存款總共有八百萬左右。萬一遇到什麼突發狀況,想到自己還有些積蓄讓他覺得安心多了。
這陣子的星期一都是交貨的日子。川谷信次郎早上六點就起床準備。吃了妻子春江做的早餐,再用自己製作的健身器材吊了一分鐘的單槓後,突然感覺到有便意,於是上完廁所,就前往位於自家旁的作業場。這時兩個孩子都還在睡覺。訂單上的貨都在昨天完成了,也就是說星期天信次郎還跑來工作。不過他也知道,那是因為星期五工作時總覺得反正星期一才要交貨,動作自然變得慢吞吞的。如果是星期五就要把貨交出去,他一定會上緊發條把工作趕完,這樣就能度過一個悠閒的週末假日了。信次郎操作著使用經年的迷你起重機,將裝著貨物的箱子搬運到同樣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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