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1：世界末日小姐

她讓我看到世界末日。

認識她，從她的腳開始。那是一場演講，我坐在台下聽。她是主講者，穿著黑色高跟鞋，從舞台後方走上台。她的鞋先進入我的視線，然後是小腿。高跟鞋的咖咖響，引我走進地獄門。

短暫交往後，我逃之夭夭。她是好情人，身體像指南針一樣敏感，相愛時慷慨地使用五官。她主動、主導、主持每一個步驟。她翻箱倒櫃，把男人當行李。男人在她手中，是一顆被剝了皮的柑橘。

她是大聯盟，我還在打少棒。我有自知之明地離去，她也沒有婉留。她還是用我們的合照做電腦桌面，把我留下的白色T-shirt當做浴室抹布。

我問：「你為什麼愛得這麼激烈？」

她說：「我把每一個愛人，都當做最後一個愛人。」

她不只把每個愛人當做最後一個，也把每一天當做最後一天。跟她約會，你會覺得今天是世界末日。她把一個月的活動量，塞進一天之中。地球明天就要毀滅，錢、健康、時間都沒必要保留。人生到今晚十二點為止，不需要再量入為出。

對她來說，日子不是用「過」的，也不是用「活」的，而是用「敢」的。她會傳簡訊來，挑釁地問我：「你今天做了什麼讓自己害怕的事？」。我回：「收到你簡訊我就怕了。」

這不完全是耍嘴皮子，因為接下來她可能就找我去跳傘或潛水。

跳傘是好的運動，但她跳傘，好像跳樓。她一副不想回來的表情，好像要一死以明志，或是報復某個前男友的無知。

她不累積本錢，也不重覆經驗。她狼吞虎嚥地嘗試新的男人、新的女人、新的衣服、新的痛苦。我問：「你這樣能玩多久？」「什麼？」她從飛機上跳下去，我看著她直線墜落，久久不打開降落傘。

她從20幾歲玩到30幾歲，對象從帥氣的男模，變成已婚的企業家。「你還想結婚嗎？」我問。她露出微笑，魚尾紋跑出來伸懶腰。

有天半夜，她打給我，要我到她家。我走進門，滿地都是衣服、鞋子、化妝品，好像剛遭小偷。她坐在浴室馬桶旁，當初迷住我的腿像骨折般無力地癱在瓷磚上。她淚流滿面，一張臉水腫得像海綿。我跪下，抱著她。她的身體像墓碑般冰冷，體內不知埋葬了多少早夭的純真。我站起來，打開櫃子找毛巾。然後在櫃子中看到：當年我那件白色T-shirt。

我和她在浴室地上坐了一晚。三年前，我們去跳傘。直到今晚，她才終於降落到地面。

No. 32：高跟鞋小姐

她喜歡穿高跟鞋，但她的高跟鞋都不見了。

原來是婆婆把它們都藏了起來。她告訴老公她懷孕的那天，婆婆就變成高跟鞋警察。不僅藏她的舊鞋，每次只要看到她買新鞋，總要跟她老公念一遍。

是的，婆婆從不直接跟她互動，對她的挑惕永遠透過小動作和第三者。比如說周末她要煮飯時，發現原本擺在冰箱裡的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菜。她去問老公，老公說：「媽說你那些菜放太久了，幫你買了新菜。」她嘴巴上感激，心裡很感冒。

周末家事多，衣服洗完後堆在洗衣機裡。她還沒來得及移到烘乾機，婆婆就幫她做了，並且把不適合烘乾的外套晾在後陽台。然後跟她擦肩而過，什麼都不說。原本這只是善意的幫忙，但事後老公又來傳話：「媽叫你衣服不要悶在洗衣機裡，會發霉！」那些外套在後陽台隨風飄揚，好像是打在她臉上的巴掌。

她從國外出差回來，總是買很多營養品給婆婆。婆婆戴起老花眼鏡，吃力地看著上面的英文字。過兩天，她就看到婆婆把營養品送給了別人。

「送營養品幹嘛？」朋友告訴她，「當然要送名牌包啊！」婆婆生日那天，她在妯娌面前拿出一個香奈兒包，像頒獎一樣高調地送給婆婆，果然讓婆婆露出笑容，也讓婆婆的朋友贊美她孝順。其他妯娌送的也是精品，大家在價格上暗中角力。

婆婆生病住院那個禮拜，老公在國外出差，於是她上班前後都帶著雞湯去醫院探望。婆婆雞湯雖然只喝了兩口，眼角卻泛著淚光。那一周，她和婆婆仍然無話可說，但感覺親近許多。

然而回家後一切又恢復正常。一天她下班回家，看到婆婆正在餵女兒吃冰淇淋。平常她是不准孩子吃冰的，但婆婆在場也不好意思說話。「媽媽，奶奶說以後每天都要買給我吃耶！」「真的啊…」她強顏歡笑。婆婆看到她表情不自然，站起來回到房間。她們的關係又降到冰點。

當她第二胎驗出還是女兒時，婆婆沒有恭喜她。她覺得受傷，嘴巴上卻不講。一晚下班回家，進門後看到婆婆坐在客廳看電視，音量開得很大，人卻睡著了。嘴巴張得好大，好像吸不過氣來。她看到婆婆手上織著毛線，正在幫baby打一雙襪子…

她幫婆婆蓋上毯子，把腳下的高跟鞋藏進衣櫃。她走進廚房，拿出婆婆買的新菜。炒著炒著，心也熱了起來。

No. 37：坐姿端正小姐

她的坐姿總是那麼端正，背和屁股成90度。

端正的原因不是她刻意保持，而是每當她坐下，她的狗總是想跳到她大腿上。她當然抱他上來，還幫他蓋上毛毯。為了讓他在大腿上睡得舒服，她的背比椅背還直。

有時她坐下後要不斷站起來拿書，於是就不把狗拿上來放在腿上。這時那狗會躍起前面兩腿，卡在她的椅子邊緣。瞪大著眼睛，猛搖尾巴。她怎麼受得了，又把狗抱了上來。

狗睡在她大腿，偶爾會顫抖、打噴嚏。她感同身受，彷彿是自己抽筋。這時她會停下工作，按摩狗的背。狗舒服了，頭和屁股就更向她大腿的外側陷落。像條毛毯，溫暖了她整個身體。

那隻狗她養13年了。因為有了狗，她沒有找男人的動力。她把所有的愛，給了那隻狗。

狗通常一天吃兩餐，但因為他吃飯太快，她讓他少量多餐。為了狗她只吃硬的水果，因為可以切成絲狀跟他分享。她一天溜狗兩次，回家後幫他用香皂洗腳。為了怕擦不乾他腳掌內長黴菌，每次都用吹風機吹十五分鐘。她用漂白水清洗狗窩，頻率超過她自己的馬桶。

她讓狗上沙發、上床。為了怕半夜翻身時壓到他，她的睡姿比坐姿還端正。

這些年來她當然也約過會，只不過每次都要帶狗同行。因為帶狗，不能去太高級的餐廳，也不願跟男人出國旅行。有一次她把狗放在包包裡偷渡進戲院，戲院音效太好，一場爆炸戲把狗嚇得叫出來。觀眾們全轉過頭來瞪她，她冷靜地站起來，像抱嬰兒一樣抱著狗，優雅地離開。她的男伴狼狽地說：「天啊，我不知道你帶了狗！」她驕傲地說：「所以啊，你看他一路多乖！」

養寵物和談戀愛一樣，當付出和收獲不一樣時，痛苦就來了。

狗當然愛她，但更愛食物。每當有朋友餵她的狗吃東西，而狗因此黏上那朋友時，她的嫉妒在心中狂吠。

當狗晚上累了，躺在床上不回應她的召喚，她會有失落感。有一次她氣得把狗從被窩裡拉出來，狗被她突發的動作嚇到，轉頭咬了她。她不敢相信她對他這麼好他竟然會傷害她，一手掐住他脖子，另一手猛打他屁股。狗嚇得尿在她床上，濺到她毆打的手掌。

那晚她發飆了，拿著雜誌追著狗猛打，流的眼淚比狗的尿還酸。她知道她的憤怒不只是因為狗不理她，甚至不是因為狗咬她。她知道她把自己的孤單，遷怒到狗的身上。

她當然反應過度了。她如果談過戀愛，就知道你對他好他的確還是會傷害你。狗、人，都一樣。

一年後，她的狗過世了，她難過到搬了家。接下來兩年，她過得很糟，坐姿和心情都被擊倒。她有過幾次一夜情的經驗，只因為不敢一個人睡。做愛到高潮時，她彷彿聽到狗叫。

她沒有再養狗，不過慢慢開始認識男人。一次相親的場合，她習慣性地端正坐著，背和屁股成90度。那男人出現時第一句話就說：「你的坐姿好美！」然後她突然明白：原來她的狗之前一直要坐在她大腿上，是為了要幫助她準備這一天的坐姿。原來她的狗離開了她，是為了讓她去認識一個好男人。

後來她跟相親的男主角在一起了。每當有人問是誰介紹他們認識的，她總是驕傲地說：「我的狗。」

No. 39：名牌包小姐

她最名貴的一個包包，再多錢也買不到。

她包包多，常常換。有一天趕去機場，出門前換包包忘了把錢包放進來，計程車開到機場才發現沒錢。「真是抱歉！」她跟運將說，「我們交換手機號碼，我回台灣後再給你好不好？」「沒關係，一路順風！」運將很阿莎力。

一個禮拜回國後，她找不到運將留電話的紙條。她打到計程車公司詢問，也沒有下文。

一個月後換包包，意外看見那張手寫的紙條，她打去、道歉、兩人見面，她給了他錢。他正要開走，她說：「要不要喝杯咖啡？」

運將二十多歲，白天在律師事務所當信差，晚上開車賺外快。她問：「這麼拼，是為了養家嗎？」他回答：「還沒結婚，存錢是對了將來念書。」

她比他大十歲，事業有成。她帶著自傲，或其實是自卑，的語氣跟他說：「這是我第一次，和不同世界的人交往。」

「為什麼你覺得我們屬於不同世界呢？」他露出紅潤的笑容和雪白的牙齒，「因為我開計程車嗎？」

她不好意思回答。他從後車廂拿出一個LV包，「你看，我也喜歡名牌包啊！」她問：「你存錢買的？」他笑說：「是假的啦！」

她喜歡在他租的套房窩一整天，卻不願意帶他登堂入室。過年後公司在礁溪開會，他送她到飯店，撞見她同事。同事問她：「你怎麼沒帶男伴？」她看著旁邊幫她卸行李的男友，尷尬地說不出話。反倒是運將男友盡業地演好自己的角色，「小姐，需要收據嗎？」她搖搖頭。他熱情地說：「那謝謝您搭乘，回程有需要再call我們。」

事後她打他手機道歉，他第一聲就接了起來：「沒關係啦！你們明天幾點結束？我來接你。」

相對於她的猶豫，他倒是蠻大方地介紹自己的朋友。有一回他在KTV慶生，她遲了兩小時才到。打開門時，他丟下麥克風，衝上來抱住她，「喂，」在歡呼聲中他大聲宣佈，「這我馬子！」他朋友倒了一杯啤酒給她，恭敬的程度好像她是立法院長。她不喝冰的，想叫一杯熱拿鐵。服務人員說沒有，當下她體會到：他們的確是屬於不同的世界。

是她提出分手的。跟之前男友不同，他沒有動口、動手、或把她丟在街頭。他送她回家，在她下車時還說：「下次去機場，還是可以叫我的車啊，我給你打對折！」他事後沒有騷擾，雖然她暗中期望他再打來，但他沒有。

她並沒有再叫他的車。她後來交了開BMW的男友，男友第一份禮就是一個LV包。她看著那LV包，想起運將男友：他開計程車，買假包包，但她知道：他是自己生命中，最高貴的一段回憶。

自序
卸妝後看的書

關於《蛋白質女孩》

這十年白活了！
十年前，別人介紹我，一定說：「他是王文華，《蛋白質女孩》的作者！」
十年後，別人介紹我，還是這麼說。
將來，我的墓誌銘，大概也離不開《蛋白質女孩》。
對我來說這麼重要的書，完全是無心插柳。
一九九九年，我從美國搬回台灣，認識一堆型男辣妹，聽到很多民間怪談。中國時報人間副刊找我寫專欄，我想：就寫這些「鬼故事」吧！
就這樣，混世魔王「張寶」誕生了。「蛋白質女孩」、「高維修女子」、「浪漫殺手」、「邁阿密的寒冷」……等受害者（或其實是加害者？），也一一登場。
這群二十幾歲的狠角色，在情場上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說了喪盡天良的謊話，做盡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們壞，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壞人。而是因為他們和所有愛人一樣，缺乏安全感。
《蛋白質女孩》是一本愛情小說，但寫的不是偉大情操，而是求生本能。他們不斷向前游，卻常在原地打轉。他們用盡身、心每一個器官，只為了在愛情的浪頭中活下來。

關於《50個女朋友》

既是求生本能，就像吃飯睡覺，不因時代而改變。十年來，《蛋白質女孩》持續再刷，每年都有更年輕的讀者認識她、甚至變成她。從讀者給我的留言，我看出愛情的面貌，並沒有因為時代而改變。
但中年人喜歡說：「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不一樣了，他們很開放！很快速！」這話表面是譴責，實際是羨慕。
我倒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和十年前沒兩樣。他們要的、怕的，和十年前差不多。只不過十年前分手要談判，現在分手用簡訊。十年前要去洗照片，現在有了Facebook。不管在2010年的台灣，或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義大利，當你年輕，當你愛上一個人，就會玩《蛋白質女孩》中的遊戲、經歷書中寫的心情。每個世代的情節都一樣，只是佈景和道具不同。
新一代的《蛋白質女孩》沒變，變的是十年前那群狠角色。十年來，她們從二十幾，到三十幾。從單身，到結婚，甚至離婚。從女兒，變成媽媽，甚至單親媽媽。有的得到、有的放下愛情。有的失去、有的找到自己。她們的故事啟發了我寫《蛋白質女孩》，但她們都說絕不讓自己的女兒看這本書。
為了記錄《蛋白質女孩》們的改變，2010年，我寫了《50個女朋友》。捕捉當年那群二十幾歲的女孩，進入三十之後的模樣。
配合《50個女朋友》，《蛋白質女孩10週年紀念版》同時推出。用相同風格的美術設計，呈現女性十年前和十年後的對比。兩本書，像一本相簿。主角是女人，還有時間。
蛋白質女孩們變了，我當然也變了。這兩本書的文字風格，就像二十歲和三十歲的差別。看得出是同一個人，但十年的痕跡很明顯。我沒有用保養品掩飾歲月，因為我希望這是「卸妝」後可以看的書。卸妝後的東西我們心裡有數，想告訴別人也說不清楚。Facebook再怎麼紅，還是有些事情我們不願分享。我想寫出，Facebook上看不到的東西。
十年，聽起來沉重，但回頭一看，卻又如此輕盈地過去了。
這十年，沒有白活。如果讓我自我介紹，我會說：「我是王文華。我很榮幸認識過一群蛋白質女孩，跟她們一起長大。」

No. 1：世界末日小姐
對她來說，日子不是用「過」的，也不是用「活」的，而是用「敢」的。
No. 2：打包小姐
她打包的東西中，回家後最難以下嚥的，是男人。
No. 3：有空小姐
她有的「空」，不只是時間，也是空間。她可以裝得下，任何事、任何人。
No. 4：籃板球小姐
她沒興趣演戲。對於過去，你問，她不逃避，你不問，她也不提起。
No. 5：模範生小姐
大家叫她「模範生」，因為她對工作和感情的每個環節，都有充分準備和精確分析。
No. 6：女巫小姐
她排了排自己的命盤，確定自己今年並沒有好的戀情。但她仍然換下女巫的裝扮，穿了女人的衣服和他晚餐。
No. 7：11點小姐
三十多歲了，她仍然十一點前回家。爸媽反過來求她：「這麼早回家幹嘛，出去多交交朋友！」
No. 8：髮絲小姐
那一根根長髮，彎曲的角度，就像她躺在床上時的身體。
No. 9：刑具小姐
她的舌頭，像她耳朵上的鐮刀一樣尖。
No. 10：自助餐小姐
她去喝下午茶，永遠優雅地留下半杯，就像過去的男人，她總是淺嘗即止。
No. 11：在野黨小姐
男人把她當做政權，追她的過程當成競選。
No. 12：「讓我們談一談」小姐
不管你做了多少愛她的舉動，一旦你露出破綻，她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No. 13：鐵板燒小姐
我不是她男友，所以她讓我去她家。
No. 14：廚師小姐
我在海產店看過這樣的廚師，但沒在臥房中看過這樣的姿勢。
No. 15：下次小姐
她常想：如果能保持現況，又同時嘗試改變，那她一定願意。可惜，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
No. 16：全有或全無小姐
她說：「我不要對方慢慢適應到喜歡我的狀態。我要全有、或全無的愛。」
No. 17：「你愛我嗎？」小姐
「你難道不能騙騙我嗎？」她問。是啊，她寧願被騙，也不願面對不再被愛的痛苦。
No. 18：「不說No」小姐
她不想拒絕，是因為其實她喜歡這種被眾人追求的感覺。
No. 19：客服小姐
那男人不久後與她分手，在和她一起買來的房子裡，和另一個女人同居。
No. 20：回收小姐
除了回收禮物，她也回收感情。
No. 21：另一個回收小姐
她就這樣回收了他。但那男人像廚餘，總會招惹蚊蟲，發出惡臭。
No. 22：搬家小姐
她說：「搬家，就一定會丟東西。我在丟東西的同時，也把他丟掉。」
No. 23：退貨小姐
她一見鍾情的能力有專業水準，相愛或分手都憑本能。
No. 24：香港小姐
她的歌唱事業眼看就要像學業般順利，但這首歌卻突然走音。
No. 25：來電顯示小姐
所有的權力都在她手中，她決定要不要回電，什麼時候回。
No. 26：備份小姐
她說：「我對兩個人都說：另一個是一直纏著我的前男友。」
No. 27：說明書小姐
她大方接受我要介紹給她的男人，然後說：「先把他的履歷表e-mail給我。」
No. 28：旅館小姐
那段戀情也給她類似的感覺：當她check out時，彷彿從來沒有check in過。
No. 29：電線小姐
她的一天，像一團糾結的電線。屬下看到她，有觸電的恐懼。
No. 30：前女友小姐
她一直在談戀愛，但始終沒有結婚。她一直是前男友們的心理醫師，但不是他們的心靈歸宿。
No. 31：開店小姐
一個追她的男人買完單後說：「你是在和我談戀愛，還是做生意？」
No. 32：高跟鞋小姐
她告訴老公她懷孕的那天，婆婆就變成高跟鞋警察。
No. 33：不見面小姐
他固定每晚十點打電話給她。並不是分享一天的喜樂，只是讓她知道他還活著。
No. 34：才藝小姐
她想認識男人，想在寒流時感受雄性的氣味和體溫。
No. 35：初學者小姐
她常拿出手機，裝做要到一旁接電話，其實是躲到廁所，把自己鎖起來深呼吸。
No. 36：去角質小姐
男友不在意她結過婚，但她卻主動提出分手。
No. 37：坐姿端正小姐
她沒有再養狗，不過慢慢開始認識男人。
No. 38：證人小姐
他們約會像是一條生產線，他訂出精準的SOP
No. 39：名牌包小姐
她帶著自傲，或其實是自卑的語氣對他說：「這是我第一次，和不同世界的人交往。」
No. 40：磁磚小姐
她要養的另一個孩子，是老公。
No. 41：果皮小姐
他們爭吵過一千次，但兩人都知道他們愛著彼此。
No. 42：掃墓小姐
她懷念自己是第三者的那三年，那時她沒有名分，於是也沒有擔心。
No. 43：至少小姐
男友劈腿被她發現，她主動分手，說：「至少我很快就發現了。」
No. 44：鬧鐘小姐
恢復單身的第一個月，她仍然六點半醒來。
No. 45：從A到A+小姐
她把她和幻想男友的故事寫在部落格上，竟有很高的點閱率。
No. 46：快樂&幸福小姐
他像藝人，不像情人。他總是逗她開心，她總是給他掌聲。
No. 47：由下往上小姐
她買了幾支唇蜜，但從來沒用過。直到他出現。
No. 48：結案小姐
雖然她銷毀了老闆上汽車旅館的發票，老闆的老婆仍然知道了。
No. 49：最後一次小姐
病好了當然高興，但也有些失落。她又回到了單親媽媽的生活。
No. 50：蛋白質小姐
她記得這個男人！十年前張寶介紹他們認識。他們出去了幾次，他就再也沒打電話來。

50個女朋友（十週年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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