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記憶
------悠哉。
是我深愛的人,
可是悠哉的眼中沒有我。
就算他看著我,聽我說話,
也只是在我身上找尋姊姊的身影,是吧?
找尋大我兩歲的姊姊,春菜的身影。
沒錯……
悠哉喜歡我的姊姊春菜。
悠哉與我------芽衣相遇時,我們還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
那是兩人都已遺忘的遙遠過去------
爸媽帶著4歲的春菜和2歲的我搬進剛買的新家,
悠哉和家人就住在隔壁。
悠哉那時3歲。因為兩家父母和小孩的年齡相仿,很快便打成一片。
我和春菜,還有悠哉上同一間幼稚園,連小學和國中也是,
三個人總是黏在一起------
剛進小學的我,初嘗戀愛滋味,對象當然是悠哉。
我喜歡悠哉……。
意識到這般心情的我,馬上向姊姊吐露。
現在想想,那時還是小孩的我好像感覺到什麼,「悠哉是我的!」想向春菜這麼強烈主張也說不定。
那天晚上,春菜紅著臉跟我說:「我喜歡我們班上的一個男生」。
記得那瞬間我著實鬆了口氣,
但要是那時候有所察覺就好了。
隱約感覺得到悠哉喜歡的人是春菜,心裡很不安……。
要是時光能夠倒流,要是不要有如此刻骨銘心的情感就好了------
我們三個人的關係便能平靜安穩地持續下去。
直到我升上國中二年級的春天……,
那時的衝擊,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櫻花翩翩散落的校園中庭,我坐在草地上等待悠哉到來,
被風一吹便散落在地的櫻花花瓣,還有和煦的春風。
因為春菜已經上高中,只剩我和悠哉一起上學。
於是春菜與悠哉的關係自然疏遠,對我而言,不同於以往的幸福春天來臨了。
但打從意識到喜歡悠哉的那天開始,心中的不安感始終無法抹滅。
------悠哉該不會喜歡春菜吧?
想說可能是自己誤會了,但長年相處下來的直覺卻不是如此。
等了一會兒,瞥見悠哉遠遠地向這兒走來。
那頭茶髮隨風搖曳,被吹得有些蓬亂。
悠哉一升上三年級便馬上染髮,
那髮色很適合他,也讓我莫名地更喜歡他。
悠哉瞥見我,朝這邊走來,在我身旁坐下。
「不好意思,久等啦!」
「什麼事呀?」我問。
「突然這麼問有點唐突就是了,有男朋友?還是喜歡的人嗎?」
悠哉突然這麼問,害我的心跳得好快,多麼期待他下一句話……。
但不待我開口,他又接著說:
「我喜歡春菜。」
「……」
果然我的直覺沒錯。
眼前美麗的櫻花、綠油油的草坪、清澄的天空全都變成黑白似的。
悠哉那有些害羞的笑容在我腦中盤旋,頓時腦子一片空白……。
悠哉乘勝追擊地問道:
「芽衣,妳願意幫我嗎?!」
我拼命地壓抑情緒,力持鎮定。
點點頭,強迫自己努力擠出笑容。
埋藏心意
從那天開始,我便將喜歡悠哉的心意深埋心中。
害怕要是他知道我對他的心意,會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
自從他向我坦白喜歡春菜一事後,他比以往更喜歡找我聊天。
雖然多是說他對於春菜的心意,但就算如此,只要能以青梅竹馬的身分待在他身旁,就覺得很幸福了。
即使覺得痛苦,也總比與悠哉疏離的好。
只要待在他身邊,也許有一天他會喜歡上我,我是這麼想的……。
一回家,瞥見連我這個做妹妹的都覺得變漂亮的姐姐 - 春菜。
化了淡妝,染了一頭茶髮的春菜,明明是個美女,卻是那麼地率真、溫柔。
現在的我根本比不上,我很清楚。
如何才能讓悠哉喜歡上我呢?不想放棄呀……。
悠哉曾說過:
「春菜進了高中後,突然化起妝、染髮,變得好成熟喔。真是的!跟她一比,我們跟個小鬼頭沒兩樣,而且高中生看起來都很成熟不是嗎?所以我也要染髮。想想還真是奇怪呢!芽衣像個可愛的小妹妹,春菜卻變得那麼成熟,為什麼姊妹會差那麼多呢!不過芽衣真的很可愛,我們班有很多男生都是妳的粉絲哦------」
悠哉摸著我的頭。
他的手好溫暖……。明明如此,我卻好想哭。
------我才不要什麼粉絲呢!
我只想要悠哉喜歡我。
為什麼是春菜呢?
……要是我能夠變成春菜就好了。
我們流著同樣的血液,
同一對父母生的,
吃一樣的食物,
生活在一起。
為何悠哉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春菜呢------
某天,我在家門口瞥見春菜和陌生男孩在一起。
春菜臉上掛著不曾在家裡露出的嬌媚笑容,她和穿著同款制服的男生牽著手。
他是誰?兩人還牽著手。
春菜一看到我,便害羞地甩掉那男的手,
然後和他一起並肩向我走來。
「她是我妹妹芽衣,很可愛吧 -------- ☆」春菜說。
「妳就是芽衣啊!常聽春菜提起呢!我是春菜的同班同學關谷,請多指教!」
應該不只是同班同學這麼單純吧?…… 這種事連我也看得出來。
------ 春菜交男朋友了。
我的心情好複雜,
一方面高興悠哉失戀了。
一方面卻又覺得難過。
回到家,正巧收到悠哉傳來的簡訊。
<現在可以來趟丹尼斯嗎?我請妳吃聖代!!>
怎麼辦……。才剛撞見那般情景,等一下又要和悠哉碰面,真是傷腦筋啊。
可是好久沒收到悠哉的邀約了。
猶豫了一會兒,想見他的心情還是戰勝了一切。
<好開心喔---☆而且還是你請客呢!>
回信後,稍微梳理一下頭髮,
脫掉制服,換上最喜歡的洋裝,
是件曾被悠哉誇讚過的水藍色洋裝。
停好腳踏車後,走進店內,瞥見離門口稍微遠一點的位子上有個熟悉的茶髮背影。
「悠哉,什麼事呀?」我問。
「妳來啦!先坐下來吧。」
和他相對而坐,打開菜單,好久沒和他一起外出用餐了。
……對了,別人一定以為我們在約會吧∼
臉上不自覺地堆滿笑容。
「妳在偷笑什麼啊?」悠哉說。
「沒什麼------點哪個好呢?」
這時悠哉突然看向門口,
「啊!浩太!我們在這裡!」
……浩太?誰呀?
只見那個叫浩太的男人微笑地朝我們這桌走來。
頭髮染的比悠哉還誇張,皮膚有點黑黑的,穿著打扮有點流氣。
記得在學校見過他,和悠哉一樣是三年級,
總是和一群問題學生混在一起,是校內有名的幫派份子。
浩太很自然地坐在我旁邊,向悠哉道歉:「不好意思啦!遲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芽衣,他是浩太,應該沒見過吧?」
悠哉微笑地這麼說。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只好假裝不認得,點點頭。
什麼嘛!最討厭這樣了……。
「 ……這是怎麼回事?不吵你們了,我要回去了。」
「妳幹嘛走啊!」
「可是……」
浩太聽到我和悠哉的對話,這麼說:
「是我拜託他的啦!因為我想認識芽衣嘛……」
「啊?!」
他在說什麼啊?什麼意思呀!
拜託!我又不是小太妹,雖然化了點妝,看起來比較成熟就是了……。
「我和你不一樣,又不是小太妹……為什麼要認識我啊?」
我一急便口無遮攔,直率地這麼問。
只見浩太笑著說:
「我也不知道。」
咦?我也被弄迷糊了……。
但感覺得出他對我有好感,
也察覺介紹我們認識的悠哉,對我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
「可以告訴我妳的手機號碼嗎?」
「……可以啊,我也想和浩太交個朋友。」
我說謊,
其實根本不想理他。
悠哉難道一點都不後悔介紹我們認識嗎?
一點都不會吃醋嗎?
連1%的可能性都……。
我故作輕鬆地看向悠哉,只見他臭著一張臉。
芽衣,妳幹嘛答應他啊?感覺那表情好像是這意思。
你幹嘛擺臭臉呀?
真的如我所期待的,他吃醋了嗎?
「太棒了!成功了∼」
我刻意擠出笑臉看著一派輕浮的浩太。
我們交換了手機號碼和簡訊,
坐在一旁的悠哉始終不發一語。
「那我還有事先走囉!謝啦!悠哉。芽衣,Bye!」
浩太這麼說後,快步走出店外。
「又只剩下我們了---」
「是啊。」
氣氛有些尷尬……。
悠哉先打破沉默,說道:
「幹嘛一臉樂不可支地告訴他手機號碼啊?妳曉得他是什麼樣的傢伙嗎?」
「……咦?」
「為什麼怎麼做?」
------不是你介紹的嗎?幹嘛那麼生氣呀?------
悠哉那聽起來明顯不太高興的聲音,擾亂了我的心緒。
「什麼嘛……不是你介紹的嗎?搞不懂你幹嘛生氣呀!」
「一般人會這麼輕易告訴別人手機號碼嗎?沒有拒絕他的請託是我不好,但我不認為芽衣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子。」
悠哉不悅地一口喝完杯子裡的水。
------乾脆問個明白吧。
「悠哉,你吃醋啦?」
「咦?」
悠哉一臉困惑。
有點期待他露出這般表情。
「……嗯,有一點吧。」他說。
------不會吧……。
悠、悠哉?
吃醋了?
「有種最可愛的妹妹被別人奪走的感覺吧!做哥哥的我很擔心,一點都不想妳和那種吊兒郎當的傢伙交往啊------」
多麼期待悠哉帶著微笑說出來的話語,沒想到美夢卻瞬間瓦解。
啊啊∼果然沒錯。
悠哉眼中只有春菜,完全沒察覺我的心意。
明知如此,還是很期待……。
就像那時在中庭聽到他對春菜的心意般,我又勉強擠出笑容。
因為要是不這麼做的話,就怕掩飾不了自己的淚水和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