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大學二年級開始,在基督教的世界中,筆者曾有好幾年的時間浸淫於聖靈充滿的喜樂中,但是捫心自問,心靈深處總感到有種莫名的不滿足。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繼續探索那個形而上、肉眼所看不見的世界。所以,雖然耶穌愛我而我也愛耶穌,筆者並沒有因此在愛心瀰漫的教會生活中安頓身心,甚至停下追尋人生本質及生命意義的腳步。
就這樣追尋,不斷地追尋!
表面上,筆者對於人間的功名利祿可以不屑一顧、毫不在乎。其實對於生命的態度,甚至靈魂本質的尋索,個人不僅孜孜矻矻,而且態度可說是十分嚴謹的。直到1988年我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就讀碩士課程時,那持續多年的生命追求才有進一步的突破。
當時,基於本能的好奇心,我參與了佛學社的活動。有一天共修完畢後,我隨手拿了一本「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的小經書回去閱讀。幾天後,有一晚從圖書館回來,百無聊賴之中,坐在學生宿舍的沙發椅上,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恭敬地虔讀一本佛經。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本,雖然由於對佛教語彙生疏的緣故,讀起來有些詰屈聱牙。但是這卻是我的佛教叩門磚。而且就是在這個機緣之下,我第一次認識了佛教的大菩薩──觀世音菩薩。
那是一個無比深刻,且極具震撼力的夢境……
我來到鄉間的小樹下,迎面而來的是一位歷盡滄桑、白髮皤然、間雜著幾絲黑髮的陌生老婦人。她的面容由於過份蒼老而顯得醜陋,臉上刻劃著一道道足以夾死蚊子的皺紋。
我心想:「這女人實在醜極了!醜到有些令人生畏。」
她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立刻趨前告訴我:
「我叫劉雪梅,其實我年輕的時候是很漂亮的。」
邊說邊把手伸入口袋,掏出一張大小約兩寸,泛著黃斑的大頭照給我看。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個人。瞅著婦人手中的相片,某些思緒不由自主地流瀉著。
「相片中的女子年約二十歲左右。清湯掛麵的頭髮,穿著青色、類似民國初年大學生所穿著的學生服,好像是師範學院的學生。」我心想,「相片中的女子長得也不好看,眉宇之間流露著自尊、惶恐以及淡淡的哀愁。」
「這位老婦人怎麼會如此留戀過去呀?!到了滿面風霜、甚至行將就木的年紀,自忖已經無法抓住歲月的尾巴,還在緬懷過去,還緊緊抓住年輕時的影像不放,未免也太執著了!」
我篤定地認為:「事實上,老婦人青年時代也不漂亮。」
奇怪的是,眼前這位耄耋老嫗似乎也知道我在想什麼,馬上就告訴我:「我保存了自己不同時期的臉,你來看。」
剎那間,我已隨老婦人來到一口四方形、磚砌的水池旁。在昏暗的暮光中,我看見裡面漂浮著七張臉,臉龐周圍夾雜著些許浮冰,似乎是用來防腐的。臉有金黃色的、赤紅色的、綠色的、深藍色的、粉紅色的、灰色的、甚至黑色的……等等。
正當凝視著這些不同顏色的臉龐時,我心中浮現如下的念頭:
這是老婦人不同時期的面容。
金黃色代表位高權重,甚至是帝王之相;
赤紅色代表榮華富貴,有可能是將軍或富翁;
粉紅色代表健康及朝氣;
灰色代表一生倒霉,應該是生活在社會底層;
黑色代表身體狀況不佳,抑或重病殘廢;
綠色代表陰氣過盛……等等。
正當觀看時,我心中就一直毛毛的。即便是黃色的帝王之相,紅色或粉紅色的財富尊榮,都教我覺得應該厭離,絲毫不具任何的吸引力。
或許我的心太專注了,依舊沉浸在百感交集的思緒中,當旁邊忽然有聲音響起時,竟讓我心頭一震!
「妳從那裡來?妳從那裡來?」我聽見媽媽斥責、質問老婦人的聲音。
「文祥救我!文祥救我!」老婦人淒厲的叫聲一方面教我不忍,一方面教我分神……
就這樣,我從夢境中醒來。
似乎被一股強烈的能量籠罩著,坐在斗室中的沙發上,點燃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煙,夢中蒼老悽愴的婦人,相片中完全沒有見過的年輕女子,還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七張臉,不斷地在眼前浮現,不斷地撞擊著我的靈魂。如此的感覺一、兩個小時之內都沒有消散。
直到我再度躺下就寢。
後來,佛學社的師父告訴我:老婦人就是觀世音菩薩,而那七張臉象徵我過去生的七世;
後來,從佛經中瞭解,藏傳佛教裏,人的中陰身真的有七種顏色;
後來,我比對了今生的每一個過程,為什麼榮華富貴、權利名色對我不具任何吸引力?原來冥冥之中,我正走在一條出離三界、永斷輪迴的道路上!
時光芢苒,忽忽之間又是二十多個年頭過去了!在這段不算短的歲月裡,或是危難、或是祈求、或是迴向,筆者承受過不下十次觀世音菩薩的指引,如果詳述,就是整本書也寫不完。
或許觀世音菩薩不僅與中土眾生特別有緣,就是與我個人也有極深的緣份。所以當筆者希望下半生從事宗教、心靈及勵志書籍寫作,不再旁騖他事時,「如何親近觀世音菩薩?」就成為我很想表達與詮釋的主題。盼望藉此回報菩薩恩情於萬一,並且對往後的佛子學人有益。
正因為這個緣以及這個願,所以有本書的誕生。筆者認為,我所能做的只是為無數觀音信眾指引一條不偏差的道路而已,而這條路將引導你們的今生及來生。
請大家與我共同勉勵吧!
陶文祥
識於二○一一年一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