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確定自己戀愛了。
感覺背在肩上的大提琴比空氣還輕……
只是,我們的關係何時能靠岸呢?
人生就像在大海中行進的船,
所以,金窪老師告訴我:「你能做的就是---乘船吧!」
一部讓你可以用『眼』看,用『耳朵』聽,用『心』想的難得佳作!!
這套小說一共分為三部曲,分別為《合奏與協奏》、《獨奏》、《合奏協奏曲》。書名雖然與音樂無關,(取自尼采《欣悅的學問》一書),卻是一套結合音樂與青春戀曲的青春勵志小說。
出身音樂世家,主攻大提琴的津島智,是個喜歡閱讀,熱愛古典樂的少年。一向自視甚高的他,報考明星高中音樂班卻意外落榜,只好屈就外祖父任教的三流大學附屬高中音樂班。
甫成為高中新鮮人的小智,認識了主攻長笛的美少年伊藤慧,活潑外向的馬尾女孩鲇川千佳,還有隔壁班主攻小提琴的南枝里子。
歷經暑假樂團集訓、定期公演、以及家庭音樂會的合作演出,小智和南的關係逐漸拉近。看似劃下愉悅音符的樂曲終章,卻暗示著另一段波濤洶湧的開始,兩人的戀情與人生真能如優美的樂曲般,以燦爛、幸福的音符流暢地演奏下去嗎?
人生就像一艘行駛在海上的船,有時風平浪靜,有時波濤洶湧。完成學業、工作、成家立業…...,都只是行到一個目的港,暫時喘口氣。終究還是得回到船上,繼續駛向下一個目的地,所以一如尼采所言:「乘船吧!」這是這套作品結尾的註腳,也是作者希望藉由這部作品傳達給世人的人生哲理。
【限量贈品】
《乘船吧!(一)合奏與協奏》
首刷版本隨書刊附贈限量交響樂曲CD乙張,
一邊閱讀著《乘船吧!(一)合奏與協奏》書中描述著男主角小智多采多姿高中交響樂團,一邊聆聽著巴哈《G大調第一號無伴奏大提琴組曲》,更能加深體會及感受到作者藤谷治,所希望分享的
『人生就像在大海中行進的船,你能做的就是──乘船吧!』的人生體驗。
收錄歌曲如下,
1. 巴哈:《G大調第一號無伴奏大提琴組曲》
2. 柴可夫斯基:《天鵝湖組曲:場景》
3. 柴可夫斯基:《天鵝湖組曲:圓夢曲》
4. 柴可夫斯基:《天鵝湖組曲:查爾達斯匈牙利舞曲》
作者簡介:
藤谷 治
一九六三年生於東京,畢業於洗足學園高中音樂科、日本大學藝術學院電影系。二OO三年以《行板‧莫札瑞拉起司!》步入文壇。二OO八年以《棺材總有一天會來到》入圍三島由紀夫文學獎,備受矚目。
《乘船吧!合奏與協奏》、《乘船吧!獨奏》、《乘船吧!合奏協奏曲》青春三部曲,更獲選日本二OO九年書店大賞,蔚為話題之作。目前除了持續創作,也在東京下北澤經營一間名為「ficciones」的個性書店,推廣各種藝文活動。
譯者簡介:
楊明綺
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赴日本上智大學新聞學研究所進修。因為本身就是古典樂迷,所以翻譯此書可謂「樂在其中」。代表譯作有:《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愛情》、《一個人的老後》、《無印良品 家》、《君空》等數十本。
E-mail:mickey3.yang@msa.hinet.net
個人部落格:http://blog.yam.com/mickey1036(東京兔跳格子)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得獎記錄
★榮獲2009年日本各大書店店長最推薦的十大好書
★日本TBS電視台「國王的午餐」節目曾讚許這套書是2009年最令人感動的小說。
★《朝日新聞》、《中日新聞》、《日刊現代》、《日本經濟新聞》、《讀賣新聞》、《anan》《一個人》、《活字俱樂部》、《SPA!》、《DIME》、《達文西》、《書的雜誌》、《mostly classic》等,各大新聞雜誌強力推薦,2009年備受好評的優質佳作。
名人推薦
看完本這部作品,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諭的「感動與惆悵」,也讓我回想起自己走過的那段青春歲月,那段如此閃耀,令人難以忘懷的片刻人生。
──書評家 西加奈子 小姐
堪稱當今日文本壇最優質的青春小說,是部不容錯過的難得佳作。
──書評家&作家 北上次郎 先生
就算不熟悉古典音樂,閱讀時也不會有隔閡感。整部作品是那麼的清麗,令人感動,領著我們細細咀嚼青春時代特有的甜美與苦澀,喚醒我們曾走過的那段青春回憶。
──書評家 大崎梢 先生
導讀
每個人都在學習做一首獨一無二的交響詩
本書譯者 楊明綺
帶點暖意的十月秋日,走進東京下北澤一棟公寓二樓的小書店,我這位意外的訪客讓書店老闆錯愕(書店老闆正是本書作者藤谷治先生)。我們閒聊幾句後,只見他親切地拿起擺在店裡一隅的大提琴(這把琴是作者用了好幾年的寶貝大提琴,也是書中男主角津島智用的琴,曾一度被竊賊竊走,幸好順利找回),順手為我拉了兩首書裡提到的曲子,昏暗的屋內霎時溢滿悠揚樂聲,可惜我不是女主角南枝里子,也不會拉小提琴,不然就能回敬一首貝多芬的「春」。
這是一套用音樂包裝的小說,但音樂並非主題,而是手段,用音樂重溫你我都有過的青春歲月,用音樂譬喻人與人之間微妙的互動與情感。即使現今網路發達,透過冷冰冰的高科技產品便能與他人交流連繫,然而我們所處的環境,大到國家社會,小至職場、學校,好比一個管弦樂團,樂團裡有拉、吹、打、彈等各個聲部,每個人都是獨奏家,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但唯有齊心協力才能奏出悠揚的和聲,磅礡的樂聲。
人一輩子都在學習,學習跟自己相處,也學習與別人相處,就像這系列的副書名:《合奏與協奏》、《獨奏》、《合奏協奏曲》,首先得學會演奏某個樂器,了解自己的專長,才知道如何與別人「配合」,哪怕磨合的過程多麼艱辛苦澀,無法期待每件事都是Happy Ending,總有值得吟味珍惜的地方。因為每個人都在學習做一首獨一無二的交響詩,樂曲中豐富的音程變化與敘事手法,只有自己能編排,只有自己能淋漓地詮釋。
某夜,我坐在國家音樂廳聆賞理查‧史特勞斯,作品編號三十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對於這部作品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開頭段落,因為這段音樂正是名導史丹利‧庫柏力克的著名科幻電影《2001太空漫遊》的片頭曲。尼采的哲學著作本來就不太容易理解,這部以尼采作品為題的交響詩自然也就需要細細揣想。不過長達三十分鐘的演奏中,我領略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音樂與哲學是相輔相成的,每個時代流行的音樂除了代表當時的風氣與文化,其實也隱含著那時代的思潮。即使不知道曲名為何,作者是誰,每個人都能夠隨興哼上一段古典樂(也許是垃圾車的《少女的祈禱》,也許是讓人想翩翩起舞的《藍色多瑙河》),我想哲學也是,當你靜下心來思考,或是對某件事物存疑時,你就是個哲學家,只是不像蘇格拉底、柏拉圖那樣,終日把全副精神都用在思考上。由此可見,音樂和哲學很像,不是嗎?
我想不少人看到書名,肯定有點疑惑吧。其實《乘船吧!》這書名摘自尼采的著作《欣悅的學問》,那為何取了一個和音樂不相干的書名呢?答案就在三本系列作的最後一本,恕我就不在這裡破梗了。
翻譯這本書時,最大的樂趣就是邊聽著書中提到的曲目,邊想像一幕幕情景。書中提到不少知名樂曲、作曲家以及指揮家,當然也會有些專門術語(感謝蔡文甄老師協助審校樂理部分),但請別因此卻步,即使非科班出身,也能輕鬆地邊閱讀,邊聆賞書中提及的樂曲,享受用眼看,用耳朵聽,用心想的閱讀樂趣。衷心希望透過這本書讓更多人了解古典樂的美好。
名人推薦:得獎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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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本這部作品,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諭的「感動與惆悵」,也讓我回想起自己走過的那段青春歲月,那段如此閃耀,令人難以忘懷的片刻人...
章節試閱
嶄新的校園生活開始。上午上的是一般科目,下午上些音樂專業科目,像是聽寫、視唱和樂理等。此外,下午還有副修科目。果然如鲇川千佳所言,主修鋼琴的人逐一被叫進學生會室「面談」。山路應該是拜口才之賜吧,得以副修聲樂,生田則成了樂團一員,而且果然是副修低音大提琴。
「反正又不用自掏腰包買樂器,算是賺到囉。」生田倒挺開心,「老師說可以自由使用學校的樂器,反正我回家也是猛練琴,就趁上學時接受別的特訓吧。」
生田笑著這麼說。那笑容太過天真,以為即將感受全新體驗,壓根兒都沒想過開始練習從未接觸過的新樂器,還有練團可是件超級苦差事。有女生一聽到自己被指派打定音鼓,興奮地振臂歡呼,不過這反映實屬特例。大部分女生曉得自己被指派副修大提琴或長號時,不是垂頭喪氣、氣憤不已,就是依偎在好友懷裡懊惱啜泣。
相較之下,副修鋼琴的我們算是幸運。就像伊藤和鲇川,雖然一個是吹長笛,一個是拉小提琴,但都接觸過鋼琴,其實大部分學生皆如此。我自己在學大提琴前也接觸過鋼琴,畢竟不管演奏任何樂器,孰悉鋼琴是音樂家應備的技能。所以上鋼琴課對我來說再輕鬆不過,但還是有些教人煩心的事。
副修的鋼琴老師果然也是由學年主任全權指派。我被分配到北島禮子老師門下,每週三下午得帶著徹爾尼(注)的樂譜走進個別指導琴室。
「不好意思。」
「請進。」
一進去便聞到一股柑橘類的香水味。北島老師雖然個頭嬌小,上圍卻相當可觀,高挺鼻樑,輪廓分明的五官,加上謎樣的冷漠臉龐,是個令人驚豔的美女。
「我叫津島,請多指教。」老師微笑地看著我說:
「我是北島,你好。」老師遲疑片刻又開口:
「其實我們並非第一次見面,你還記得嗎?」北島老師笑著問。
「不記得。」
「我常去松野老師家上課,看你總是坐在客廳邊看樂譜,邊聽莫札特的樂曲。」
「原來如此。」
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因為外祖父是管風琴家,所以她說的「松野老師」應該是指外祖母吧)外祖父家擺著一整排有著鮮豔紅色封面的《新莫札特全集》總譜,我常邊擅自翻閱邊聆聽「魔笛」,不時有學生進進出出。
「你是松野老師調教出來的學生,一定彈得一手好琴吧。」
聽到北島老師這麼說,我有點心虛地說:「沒這回事。」
「哦,你帶的是徹尼爾的樂譜,那先彈來聽聽吧。」
我從沒彈得如此心慌意亂。因為深怕彈錯,不但手指變得僵硬,連結束時都緊張到差點喘不過氣。我瞧了眼左手,映入眼簾的卻是老師的胸部和豐唇。
鋼琴課採一對一教學,因此個別指導琴室裡只有我們兩個。老師不斷糾正我的指法,所以不時會碰觸她那長著細細體毛的手和手臂。
後來聽鲇川說,北島老師也有個綽號。
「大家都叫她『埃及豔后』,」鲇川瞅著我,笑嘻嘻地說。「人家可是頭號美女老師呢。我看你,危險哦!」
「妳在胡說什麼啊?!」
「埃及豔后可是出了名的討厭男人啊!不管是老師、學生還是大學生向她示好,她都不理不睬,從來不教男生卻破例收了你,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們到底上的是什麼課啊?」
「妳別亂講些有的沒的啦!北島老師是我外祖母的學生,所以才收我為徒的,一定是這樣沒錯。」
「是~嗎?是這樣~嗎?呼呼呼呼、很可疑哦!真的很可疑哦!」
「可疑啥啦?!白癡!」
雖然我漲紅著臉極力反駁,但高中三年來,我蹺了好幾次佐伯老師的課,卻從未蹺過北島老師的課。
六名男生對好幾百名女生這般懸殊的男女比率,究竟對那時的我有何影響?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人們總是輕忽身處的位置,所待的地方有何異變,更何況是個十五、六歲的高中生,當然無法客觀判斷一切。不管是體育課開始前被迫換上那土到不行的體育服,還是被女生趕出教室,被迫棲身在鍋爐管子通過的狹窄房間;抑或是上一般科目的男老師來上課時,我們六個臭屁匠還傻傻地在打籃球、踢足球。即便上完體育課走進教室,瞧見上半身僅著胸罩的女生倉皇失措的窘樣,還是瞄到粗魯地叉開雙腳,拿墊板朝裙下猛搧的傢伙,非但一點都不興奮,還有種別人不當你是男人的屈辱。也許再過半年,就連這般屈辱感也會消失殆盡,不覺得她們是女人。
或許這時期的我便瞭解所謂「性別越界」,這世上既沒有「女人」也沒有「男人」,存在的只是一個個獨立的人。就算在人類學上歸類為「女人」的人,也會泰然自若地當眾摳鼻,當然有人認為這行為「非常粗魯」;不會當眾摳鼻的傢伙,吃相卻超級難看;看起來彬彬有禮的傢伙,也會有暴粗口的時候;從不洗頭,一身邋遢的傢伙,卻有顆親切寬容的好心腸。這些例子不單是指「女生」,也適用於「男生」。基本上,沒有什麼「女人」不做的動作,也沒有什麼「男人」不會去想的事,也許我在高中生活早就體悟了這道理。
但這套經驗法則可就完全不適用美女,像是北島老師,還有開學典禮那天那個背脊挺直,有雙清澈的眼,微笑地從B班走進學生會室的女孩,都是讓我目不轉睛的美女。
每年十一月舉行的公演都是安排上半場獨奏,而且規定只有暑假過後,通過甄試的四(包括伴奏)或五名高三學生才能參加。下半場則是樂團演出,同時公布演出曲目。今年演出的曲目是柴可夫斯基「天鵝湖」中的「情景」、「圓舞曲」以及「查爾達斯匈牙利舞曲」等三首曲子。於是我馬上跑去買了只寫有大提琴演奏部分的分譜才安心。其實這些曲子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難……當然合奏部分也沒問題,因為幾乎沒離開過第一位指法(意即學大提琴時,首先要練習的指法),音韻也很單純。雖然運弓的技巧稍微複雜些,但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而且仔細一瞧,第二首「圓舞曲」開放弦的部分,Bon-Bon、Bon-Bon、只要一直用撥弦奏就行了。我想誰都會彈吧。所以沒花什麼心思練習。
每週末第三堂和第四堂課是練團時間。頭兩次上課採分部練習,意即小提琴一組、大提琴一組、銅管和木管一組等各自帶開練習,不過樂團的編制在第一次上課時就公布了。
所謂樂團編制就是交響樂團的座位安排,這部分和通常每項樂器只有兩、三人吹奏的管樂組比較無關。雖然弦樂組的人較多,但副修學生通常只是陪襯的綠葉,反正坐後面點也落得輕鬆囉。問題在於主修學生,編制採兩人一組,坐在最前頭的是第一部,也就是首席,靠近觀眾席是「第一排」,後面是「第二排」。第一部的首席是分部中實力最頂尖的,接著是副首席,再來是各聲部首席……大致是這樣嚴謹的上下關係。其中第一小提琴的首席又稱為樂團首席,是負責帶領樂團的靈魂人物。
所有人集合在有通道相連的大學專用練團室。牆上貼著團員名單與表演曲目,一年級只佔了三分之一,除了我、伊藤和鲇川這類主修既非鋼琴也非聲樂的同學參加,還有幾個以副修樂器加入的同學,像突然決定副修低音大提琴的生田就是一例,總之半數以上都是得苦練一番才能上場的傢伙。我們各自拿著樂器楞楞地站在只有角落擺著椅子和譜架,其他什麼都沒有的練團室。過了一會兒,負責練團的加藤老師走進來,綽號「母夜叉」的她頂著一頭蓬鬆亂髮,嘴角不時下撇,是那種一發火就很恐怖的胖胖歐巴桑,但人家可是優秀的小提琴家。
「安靜!」母夜叉邊走邊吼,「那邊三年級的!七嘴八舌的像話嗎?!這樣怎麼給新來的學弟妹做榜樣啊!」
聚集了近百位學生的練團室霎時鴉雀無聲。
「起立!」好像是三年級的學姐這麼喊,「敬禮!」
「老師好!」
我們這些一年級的菜鳥趕緊跟著行禮。
只見母夜叉掏出衛生紙邊擦拭眼鏡邊說:「被我叫到名字的同學,拿著椅子到前面排隊。」從三年級的女首席開始依序點名,第一小提琴的團員裡沒有一年級的學生。
「再來是第二小提琴首席,」母夜叉冷冷地點名著,「首席,二年級的合田隼人。」
「右!」
有個戴眼鏡,看起來頗聰明的男生從後方走了出來,看起來就是那種「小提琴對我來說只是小case」的少爺模樣。------不過要說更有少爺脾氣的傢伙,莫過於那時候的我,不過他比我表現得更「明顯」就是了。
「一年級的首席,南枝里子。」
「右!」
眾人議論紛紛,甚至出現驚呼聲。明明還有兩位主修小提琴的二年級學生,卻先點了一位一年級的名字。
我感覺身後有人蠢動,回頭一瞧,那個B班女生正準備走到前面。我們的視線冷不防對上,印象中那清澄的雙眸對我發送暗號似的,朝我微微一笑。
「安靜!」母夜叉喝道。「接下來是第二小提琴的……」
「第一排」是二年級的,鲇川千佳被分在「第二排」。鲇川站在自己的椅子前面,伸手戳了一下南枝里子的背,兩人相視而笑。
結果另一個二年級拉小提琴的成了中提琴的首席,只見大家不顧母夜叉怒吼依舊議論紛紛,看來這對二年級學生來說,似乎是件頗沒面子的事。
「大提琴!」腎上腺素已經被激到極點的母夜叉朝我這方向吼道:「首席,二年級的戶田健一!」
「右!」
戶田學長刻意答得很大聲,女生全在偷笑。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戶田學長,卻沒好好打過招呼。
「一年級的首席,津島悟。」
「右!」
我一站到戶田學長旁邊,他馬上露出親切笑容,悄聲對我說:「請多指教。」
「也請學長多多指教。」
打從國中開始便對學長、學弟關係十分不適應的我,瞬間對他萌生好感。一如自己所想地當上一年級首席,我又鬆了口氣。
副修低音大提琴的生田最後一個被點到,伊藤是吹長笛,整個樂團配置總算抵定。澤寬子則是因為剛換主修樂器,技巧還不是很純熟,加上三年級和二年級人才濟濟,所以被歸為副修一群。
「以上是本學年度樂團的人員編制。」母夜叉說,「請各位務必牢記自己的位置,今後上課前,一年級和二年級同學負責排好椅子,下課後收好放回原位。
雖然我每年都會重複同樣的話,但真的很重要。樂團最重要的就是團結一心,再者就是服從指揮的指示,別讓鏑木老師一再重複同樣的話!要是不好好將指揮的指示標記在樂譜上,你們就等著倒大楣吧!還有,九成九的一年級同學都是第一次參與樂團演出,二、三年級學長姐一定要負起教導之責,一味下馬威是沒用的!聽到沒?!」
「聽到了!」
「好了,接下來開始分部練習吧。弦樂留在這裡,銅管、木管和打擊樂往B練團室移動,十分鐘後開始練習,不准遲到!」
周遭頓時騷動起來,被分到同一組的人互相微笑打招呼,我也和戶田學長聊了幾句。
「聽說你曾向佐伯老師習琴?」
「是的。」
「我考上這所學校前是向大田老師習琴,不過也曉得佐伯老師就是了。他人超nice,大田老師也是,只是稍微嚴格了點。……對了,聽說你的琴藝很不錯,已經會演奏貝多芬的奏鳴曲呢。你是演奏第幾號的啊?」
「我才不會演奏貝多芬的呢。」
「真的假的?不過你真的很有兩下子哦!我也才開始練奏鳴曲呢。不過我的弓法真的是遜到不行哩。才十分之一左右的樂句就用了大半個琴弓,剩下的十分之九就只能用一半來拉啦!嘿嘿,所以坐我右側的人比較倒楣,先跟你說聲不好意思啦……」
戶田學長說起話來頗風趣,讓人不由得會心一笑,但其實我的心思早就飄到別處。從我的位子看過去,除了指揮外,看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二小提琴的首席位子。那個散發不可思議魅力的B班女孩,不對,不該再這麼稱呼她了。南枝里子正和坐在後面的鲇川,以及一旁的合田學長聊天,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瞄我一眼。那眼神像在觀察什麼,帶點嫌惡似的警戒,還有一種誘惑感。和其他「女人」相比,她是如此特別。
十分鐘轉眼即逝。
「練團守則一!」
站在指揮台上的母夜叉怒吼。
「指揮一站上台,統統給我馬上閉嘴!不然就請你出去,別再讓我講第二次,聽到沒?!」
站在瞬間猶如死屍般安靜的高中生面前的母夜叉舉起指揮棒,臨場的緊張感讓空氣凝結。僅僅兩秒,頂多三秒的靜默卻讓我感受到自己那按著第三弦的左臂起了雞皮疙瘩。雖然學了幾年大提琴,也彈了幾年鋼琴,這般體驗還是頭一遭。我心想:原來這就是「合奏」啊!
然而根本沒時間感動,當指揮棒往下揮時,隨著小提琴的顫音,豎琴那多愁善感的琵音響起,一小節後小提琴得用撥弦奏彈奏Si,根本沒看指揮的我完全跟不上,連四拍子也沒算準,明明樂譜寫得清清楚楚,我卻突如其來撥了一下弦。結果才演奏了兩小節,指揮手上的棒子就停了。
「練團守則二,」這回母夜叉的聲音倒頗平靜。「看著指揮------從頭開始。」
我才撥了一次弦就緊張得直冒汗,內心焦慮無比。架好琴弓的瞬間,心想:再這樣下去不妙啊!這臉可是丟大啦!
母夜叉再次舉起指揮棒,瞬間往下一揮。大提琴部分的第一小節休息,第二小節的第一拍是用撥弦奏奏出音量微弱的四分音符Si,休息兩小節後再用撥弦奏奏出Si,然後又休息,意即大提琴六小節裡只奏出兩次Si。明明很簡單,我的眼睛卻忙碌遊走於樂譜和指揮棒之間,還用腳打拍子,邊留意戶田學長的右臂,邊奏出可怕的音色。從第七小節開始就要運弓,心想既然可以奏出比較像旋律的音色,拍子應該也比較好抓吧。結果我還是陷入一陣手忙腳亂,不但跟不上小提琴的顫音,連開頭瞬間的尖銳forte(強音)、sforzando(突強)也顯得乏善可陳。倒是初嘗到因為換別的樂器演奏,可以小喘一口氣的滋味,不過大提琴從第七小節開始也要奏出顫音,實在大意不得。果不其然,我們大提琴馬上被指揮盯上,不是被嫌落拍就是音量太弱,包括我在內的其他副修團員無不繃緊神經。
這時的我根本沒空顧及副修團員的狀況,因為連自己有沒有抓準拍子都沒把握,一旁的戶田學長大概也跟得很辛苦吧,看他那一臉無奈的表情就知道了。其實最大的問題在於沒辦法聽到「天鵝湖」中,那段由雙簧管吹出的知名旋律,因為分部正在另一間練團室排練,所以我們只能相信母夜叉的指揮棒,注意她的每一個手勢,這就是指揮存在的重要性,交響樂團的精神,這般感受只能親自體會。
「先試著大概演奏一遍吧。不要跟我說連一曲都征服不了。」
母夜叉邊說邊斜睨我們,口氣還算平靜。約三分鐘左右的演奏讓我苦嘗許多前所未有的經驗,不是運弓的速度和學長對不上,就是抓不準三連音,甚至連哪個音有升記號,演奏到哪裡都搞不清楚。只見母夜叉的手揮得越來越誇張,像在鬼叫什麼,但我已經羞到抬不起頭看指揮,就連一旁的學長也不在視線範圍,結果比大家提早兩小節結束,只好再演奏一次最後兩小節設法蒙混過去。
「哇啊!」霎時慘叫聲此起彼落,看來不只我一個人失常,但也不能以此自我安慰。
「有誰知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母夜叉露出嘲諷的笑容這麼問,沒人敢應聲。
「沒人知道嗎?那大家給我好好看著樂譜上標記的『2』!」母夜叉大聲說,「那裏標記著什麼?白井!」
「『Piu mosso』。」擔任樂團首席的三年級白井學姊,用蚊子般的聲音回道。
「大聲點!」
「Piu mosso。」
「什麼意思?」
「『速度轉快』的意思。」
「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速度轉快的意思!那兩小節前面呢?合田!」
「漸快。」合田馬上接著說:「就是越來越快的意思。」
「所以呢?」母夜叉繼續追問,只見合田學長不慌不忙回道:
「意思就是從2的兩小節前開始就要越來越快,2要比前面更快。」
「明明就懂啊!」母夜叉冷冷地問:「那你有好好演奏嗎?」
合田學長噤聲。
「有人確實做到漸快嗎?」
一片靜默。
「那有誰在還沒Piu mosso前就轉快嗎?!」
一片靜默。
「還是有誰抱著反正今天是第一次練習,所以無所謂的心態?!」
與其說是一片靜默,不如說大家正在行使緘默權。
「你們敢說自己有看譜嗎?」母夜叉口氣冷靜地教人煩躁。「你們根本就沒看譜嘛!照你們這種練法,我都想走人,更別說鏑木老師啦!你們說,這樣還公演的下去嗎?!」
母夜叉深嘆口氣,再次舉起指揮棒說:
「最後一次!」
這時應該不只我對可怕的母夜叉沒有放棄我們一事心懷感謝吧。如今回想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但那一向先把別人罵得狗血淋頭再給糖吃的行事風格,根本近似精神虐待,當然和所謂的「虐待」有所差異,關於這點之後鏑木老師曾提過。
於是我們從頭再練一次,果然因為緊張的關係,不是手滑就是來不及看譜,以至於音程錯誤,連拍子也跟不上。
下一首曲子也好不到哪去,難度更高。「圓舞曲」的速度較快,很多人都無法理解雖然標記3/4拍,其實得做到一小節一拍不可。「查爾達斯匈牙利舞曲」(注)剛開始是moderato assai(甚中板)A大調四小節,第五小節開始是allegro moderato(稍快板)C大調,到此是4/4拍,接下來vivace(甚快板)A大調又成了4/2拍,還有不少弱拍。我一直奮鬥到最後十二小節才跟上。只見母夜叉搖搖頭說:
「……給我練就對了。否則等著丟人現眼吧。」
初次練團的時間總算結束,大家無不像洩了氣的球般虛脫。
「你的速度很快喔。」戶田學長邊用布擦弦邊說:「漸快的部分。」
「沒啦!」我曖昧地回應。
「不像我注意過頭,反而綁手綁腳,你果然有兩下子哩。」
「沒這回事。」
「把椅子疊好放在那處角落,譜架就擺旁邊吧。要是亂放那些大學生會發飆,先走囉。」
「辛苦了。」
是喔。我真的有照譜演奏嗎?也許太投入了吧。絲毫沒察覺,總之練完一身汗。
「唷!」
正在收拾椅子時,鮎川冷不防撞了一下我的背。
「練團的感覺如何啊?」
「累斃了。」
本來想裝酷的我,終究累到連說話都沒力。
「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喔。」
我無言。
「唉唷、堂堂男子漢耶,振作點啊!」鲇川依舊活力十足。「反正離十一月公演還有段時間,一定沒問題啦!」
鲇川回頭看了眼拿著譜架往這兒走來的南枝里子。
南偏著頭微笑,就連這動作看起來都很性感,總覺得像在對我說:「你那遜咖模樣,我都看見囉。」直到母夜叉舉起指揮棒前,從我的位置就能瞧見她,明明是剛剛才發生的事,卻覺得好久遠。
「小南。」
合田學長站在門口一喊,南立刻放下手上的椅子,朝他走去。
「枝里子超搶手呢。」
鮎川邊說邊將南的椅子疊到我的椅子上。
「妳幹嘛啊!」我說,「我要幫她拿啊?」
「男生幫女生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我們男生可不是你們女生的奴隸。」
「你要是不多表現一下,小心被別人搶走哦!」
鮎川斜睨面紅耳赤的我,不懷好意地笑著。
「連我的份也順便幫一下吧。不然我就跟大家說你老是色瞇瞇地盯著枝里子。」
「我哪有啊!」
「分明就有,還流口水呢。嘻嘻嘻!」
「妳這傢伙!」
除了流口水之外,鮎川說的都是事實。相較於醜態畢露的我,合田學長正和南愉快聊天。直到我們將椅子全都收好,他們依舊熱絡交談。
無聊!我才沒喜歡她呢。不過會讓別人有這感覺,也許我真的喜歡上她吧。我刻意穿過他們身邊步出練團室,腦子裡一直想著他們到底在聊些什麼?合田學長喜歡她嗎?合田學長在一年級女生眼中,一定是又帥又可靠的男生吧。南又是那種大家公認的美女……就這樣胡思亂想著。週末只需練團不用上課,也沒有聽男人婆訓話的冗長班會要開。我焦慮地雙手交臂,故意深嘆口氣,完全無視別人的搭理。
因為從沒和她交談過,所以不曉得她是什麼樣的女孩,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但我知道源自嫉妒的愛絕對不是什麼好戀情------所謂「美好的戀情」就是「喜歡上一個人」進而「與她交往」,我從未有過這般經驗------雖然那時的我覺得談戀愛很浪費時間,還是無法自拔地陷入。隔天週日我一整天窩在家裡練習,雖然手不停動著,心卻始終定不下來。累了只好換彈鋼琴,不然就是看書,還嫌電視太吵硬是關掉,惹得老妹大發雷霆。總之,滿腦子想的都是南枝里子。
週一有佐伯老師的課,為了借用學生會室加強練習,我七點就跑到學校。
正當我練著杜茲瓦練習曲中那兩處不太順手的小節時,合田學長突然開門探頭。
「唷!」合田學長挑了挑眉,「你在練習啊?」
「嗯,」我停下手上的琴弓,向他說了聲︰「學長早。」
「早啊!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這裡嗎?」
「沒問題。」
不敢忤逆學長的我立刻起身,只見一群睡眼惺忪的女生魚貫地走進來,南和鮎川也在其中。
「我們第二小提琴被母夜叉釘得很慘,所以得起個大早練一下囉。」
合田學長語帶誇耀地說。
「是喔。」
「我跟戶田說過,你們大提琴最好也練一下。」合田學長說。
「那傢伙很混,肯定不會這麼做。你才一年級就能當上首席,多少要有些自覺,樂團不是光自己練得好就行的。」
「學長說的是。」
「那你可以走了。」
什麼叫作你可以走了?不是我先來的嗎?我忍住情緒收好樂器,拿著樂譜走回教室繼續練習。過了一會兒,從學生會室傳來小提琴琴聲。再待下去肯定會受干擾,還是離開比較好。
沒用琴弓練習的我,順手將幾處比較難的弓法標記在樂譜上,就在練到第二遍時,同學們陸續到校。和大家點頭打聲招呼後,又繼續練習。後來大宮和山路也來了,橋本還硬是湊過來找我說話,搞得我根本無法專心練習,只好抱著樂器遷徙他處,看來只有「長屋」那裡可去了。
「長屋」是位於校舍後方的組合屋練習室。細長的建築物內部隔成六個小房間,各擺著一台破爛立燈。因為是組合屋,所以沒有隔音設備,而且夏熱冬冷。上課前、考試前和準備公演的學生都可以自由使用,還有成績優異的學生享有優先使用權,但基本上多數時候都是空著,當然朝會時間另當別論。
「早知道一開始就來這裡。」
即便空間有限,我還是悠然地演奏著,順利練完課堂要求的練習曲。
突然想起有本樂譜遺忘在學生會室。雖然佐伯老師只出了這首練習曲當作業,但好不容易落得清靜,沒練練那首難度較高的曲子實在很不甘心。可是現在回去學生會室勢必會打擾他們練習,況且也沒時間練了。我只好悻悻然走回教室。
朝會前,鮎川拿著我的樂譜走過來。
「這是你的吧?」
「是啊。」
「我就知道。」
鮎川莫名竊笑。
「笑什麼啦!」
「沒啊。」鲇川這麼說後,又忍不住竊笑。
「幹嘛啦!」就在我又吼了一聲時,
「你今天放學後要幹嘛?」
「練琴啊!」
「那練完呢?」
「沒事啊!」
「是要直接回家,還是回教室?」
「都可以吧。」
「回教室啦!」鮎川邊笑邊說︰「等你哦!」
「幹嘛啦?」
「你回來就對了啦!」
不管再怎麼追問,鮎川就是不肯明說。
以往都是去佐伯老師家學琴,現在則是在大學那邊的個別指導琴室接受他的指導,當然課程內容也有些改變。明明要學的練習曲越來越難,卻有種一堂課非得練成的壓力,而且老師一次就出了好幾首曲子要我自習。這麼一來,自然得增加練習時間,事實上我每天在學校和家裡合計至少練五小時,不斷鞭策自己精進。
雖說如此,佐伯老師的教學態度依舊從容溫和,從來不曾大聲斥罵。老師總是認真傾聽我的演奏,面帶微笑提醒哪些需要加強的地方。就算我一直表現失常,他也很有耐心地給我一些建議,老師的諄諄教誨促使我更要求自己、反省自己。
所以我總是超過規定的練習時間。猛然想起鲇川那抹詭異的笑容,只好向佐伯老師匆匆道別。
「要去約會啊?」聽到老師這麼問,我瞬間緊張了一下。
放學後的校園空蕩蕩,只有A班教室的燈還亮著,鲇川與南枝里子正坐在鋼琴前玩雙手聯彈遊戲。
我心想鲇川不曉得在搞什麼鬼,所以遲遲不敢出聲。
「唷、你回來啦!辛苦啦------!」
鲇川彈到一半突然站起來,聲音比平常更興奮,我沉默不語。
「這位是B班的南枝里子。」鲇川指著南,「你認得她吧?」
「認得啊。」我隨口回應。
「這位是A班的津島悟,主修大提琴哦!」
南聽到鲇川刻意裝優雅的口吻,不由得噗哧一笑,然後像唱雙簧似地笑著說:
「早就聽說過這號人物了。」
就連笑聲也很性感。
「我說你啊,」鲇川突然又回復平常的伶牙俐齒,「今天早上忘了把樂譜帶走。咦?你會拉這個啊?」
「會一點啦。」我小心翼翼回道,「課堂上沒教,是我自己拉著玩的。」
「枝里子也喜歡這首曲子呢!」鲇川睜大眼對我說,「看來你們還真有默契呢!你就拉給我們聽聽嘛!」
「現在?」我有些猶豫。
「你的樂譜可是枝里子先發現的哦!是吧?就在我們排椅子那時。而且她還目不轉睛地瞧著你那本樂譜說:『原來大提琴的譜長這樣啊!』所以你就拉首曲子當回禮吧。」
「妳在瞎說什麼啊?」
「好啦、好啦!拉一下又不會死,而且人家枝里子很喜歡這首曲子,是吧?」
「之前在FM聽過一次,」南用她那細長清澄的雙眼盯著我,「從那時就覺得這首曲子很不錯。」
我看看南,看看鲇川,又看向南,然後默默拿出大提琴。
雖然我的心情有些複雜,但想想唯有藉此機會才能拉進彼此距離。問題是,今天還沒練過這首曲子,實在沒什麼把握,這首曲子就是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
------巴哈三十幾歲時曾在德國的柯森(kothen)擔任宮廷樂長一職。他所帶領的十二人樂團個個都是優秀的獨奏家,尤以大提琴演奏家最為出色。巴哈本身也會演奏大提琴的樣子,據說「無伴奏大提琴組曲」便是這時期譜寫的。
我不曉得巴哈基於什麼因素譜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大概是為了供柯森的貴族們聆賞吧。然而這組曲卻有好長一段時間被認為是練習曲而遭淡忘,後來才被大提琴家卡薩爾斯(注)發現,讓世人重新認識這首經典樂曲。之後像是傅尼葉、史塔克(注)、托特里耶(注)等知名大提琴家都演奏過這首曲子。
我在南枝里子面前初次演奏「無伴奏大提琴組曲」時,被奉為「大提琴家聖典」的這首曲子早已是眾所周知的名曲。其實佐伯老師曾坦言,他覺得那時我拉這首曲子還太早了些。
「這首曲子是用單旋律構成,也就是對位法,可說是巴哈的創作精髓,有很多不是光動手指就能表現的東西。」
記得一向輕聲細語的佐伯老師,口氣忽然變得虔敬不已。
不過這首組曲對大提琴初學者而言,並非特別吸引人的樂譜。「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共有六首,以我練了三年大提琴,甚至兩年左右的程度來說,精準演繹前三首作品並非難事,尤其最有名的第一號作品更是簡單,那時我在她們面前演奏的正是這首前奏曲,也是和佐伯老師初次見面時,他示範給我和父親聽的曲子。
我優雅地演奏著,除了最後的主和聲外,只有兩個八分音符,之後是一連串的十六分音符。不過只有第一個G的音,需要稍微拉長點綴一下。雖然這演奏方法稍嫌做作,卻是我最感興趣的部分。
因為是由十六分音符譜成的曲子,講求的是一氣呵成,只要有個音出槌就遜掉了。而且反覆以兩拍為一個樂句的拉弓也不容馬虎,所以絕對不能抱著吊兒郎當的態度演奏這首曲子。只見我皺起眉頭,緊咬著牙,手指不停地在弦上游走,還微微地頷首抓拍子,努力演奏完這首曲子。
「哇啊!」鮎川起身驚呼,不停拍手。南則是邊瞅著我邊鼓掌,然後面帶微笑地雙手交臂。
「果然超厲害的!」鮎川邊看向南邊說:「是吧?」
「嗯。」南輕點了一下頭說:「很厲害。」隨即起身又補了一句:
「真不甘心。」
「枝里子的競爭意識又冒出來了。」鲇川聳聳肩,對我說:「國中時一直都是頂尖的她啊,只要遇到有人比自己強就很不甘心呢。也才能當上第二小提琴的副首席囉。」
「妳現在在練什麼曲子?」我問。
「貝多芬的『春』。」南面不改色地說。
「厲害。」我雖然這麼誇讚,充其量也只是聽過這首曲子,完全不曉得難度如何。
「你剛才演奏的那首才厲害呢。」南這麼說後看向鮎川,「不好意思,我想回家了。」
「不是說好一起去喝杯東西嗎?」
我可沒聽說過這事。
「我想回去練習。」南看著我,「謝啦。還能再請你演奏給我聽嗎?」
「沒問題。」
結果那天我們結伴回家。因為鮎川住在二子玉川,我住本牧,南則是住在小田急線上的柿生,所以三人搭的車都不一樣。我們一起走到車站,和搭乘私鐵的鲇川道別後,從剪票口到月台這段短短的距離,只有我和南並肩同行。
我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見,Bye。」我說。
「明天見。」南說。
南轉身步上通往南下月台的樓梯。我目送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走到看得到對面月台的地方等她步下樓梯。就在南走到一半時,南下電車呼嘯進站,似乎察覺到我在看她的南,旋即消失不見。
這一刻,我確定自己戀愛了。
嶄新的校園生活開始。上午上的是一般科目,下午上些音樂專業科目,像是聽寫、視唱和樂理等。此外,下午還有副修科目。果然如鲇川千佳所言,主修鋼琴的人逐一被叫進學生會室「面談」。山路應該是拜口才之賜吧,得以副修聲樂,生田則成了樂團一員,而且果然是副修低音大提琴。
「反正又不用自掏腰包買樂器,算是賺到囉。」生田倒挺開心,「老師說可以自由使用學校的樂器,反正我回家也是猛練琴,就趁上學時接受別的特訓吧。」
生田笑著這麼說。那笑容太過天真,以為即將感受全新體驗,壓根兒都沒想過開始練習從未接觸過的新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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