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四年,先是新選組襲擊長州藩士,史稱「池田屋之變」;不過一個多月,長州藩為排除會津藩勢力,在京都市掀起街頭戰爭、砲轟御所,結果勤王色彩最濃的長州藩在此「蛤御門之變」後,竟一轉而成「朝敵」。血腥動亂頻繁爆發,時勢急速轉為激昂,但幕府統轄未見鬆緩。眼見同志陸續赴死,龍馬心頭滴血、仰面止淚,更大的打擊則是,全心打造的神戶海軍塾遭幕府解散,以海軍倒幕的夢想瞬間化為泡影。
經由勝海舟居中牽線,幕末雙雄--坂本龍馬與西鄉隆盛──終於會面,擘畫全新的計劃。汲取海軍塾失敗的教訓,龍馬遊說薩摩藩設立商社,強調貿易的重要,企圖以「魷魚乾換取大砲」的天外奇想打造出全新的日本。幕末歷史的轉捩點,就在此一舉!
作者簡介:
司馬遼太郎
一九二三年生於大阪,大阪外語學院蒙古語系畢業,原名福田定一,筆名乃「遠不及司馬遷之太郎」之意。
一九六○年以忍者小說《梟之城》獲直木賞後,幾乎年年受各大獎肯定。六一年辭去記者工作,成為專職作家,慣以冷靜、理性的史觀處理故事,鳥瞰式的寫作手法營造出恢宏氣勢。一九九六年病逝後,其「徹底考證」與「百科全書」式的敘述方法仍風靡無數讀者,堪稱日本最受歡迎的大眾文學巨匠。
中譯作品有《新選組血風錄》《幕末──十二則暗殺風雲錄》《最後的將軍──德川慶喜》《宛如飛翔》《宮本武藏》《項羽對劉邦:楚漢雙雄爭霸史》《鎌倉戰神源義經》《豐臣一族》《關原之戰》等。
譯者簡介:
李美惠
輔大英文系、輔大日文所畢,研究平安朝古典文學。曾至橫濱菲利斯大學日本文學研究所交換留學。喜歡旅行,正好以翻譯為業,享受生活於動靜之間。譯作包括《影武者德川家康》《傾奇者前田慶次郎》《德川一族:創造時代的華麗血族》《信玄戰旗》《秀吉之枷》《龍馬行》(皆遠流)等。
章節試閱
池田屋之變
這時,神戶村的龍馬接到江戶的海舟勝麟太郎送來的緊急信函。
信上要他速至江戶。
「……」
龍馬讀完信抬起頭來時,臉色就像喝了濃鹽水般難看。
「怎麼啦?」
一旁的陸奧陽之助問道。
「唉,世事真是奇妙啊。」
「是很奇妙啊。」
盛氣凌人又好辯的陸奧陽之助不明就裡地點頭附和。
「是壞消息嗎?」
「是所謂的雨後傘、秋後扇啦。」
因為勝的信裡提到,龍馬透過大久保一翁推動的蝦夷地屯田兵團案似乎進行得頗順利,幕府願出借軍艦黑龍丸以便運送。
指的是龍馬上回去江戶時策劃的京都、大坂浪人團遷徙案。此案現在才有了眉目。
「太遲了呀。」
這些浪人如今已集結京都,正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事態顯然已過熱。事到如今,若提起龍馬那個迂迴曲折的北方浪人軍組織案,定要被眾人嗤之以鼻吧。
「時機不對呀。」
龍馬嘀咕道。額頭也因汗珠而閃著亮光。
汗水不時流至下巴。龍馬每次都以衣袖使勁揩掉,但似乎仍來不及。
「您流了好多汗呀。」
陸奧詫異地望著龍馬。這未必是因今晨的暑氣,陸奧也敏感地察覺了。
「要是這艘黑龍丸能早點到就好了。」
龍馬心想。那就能說服一百人甚至兩百人隨我到北海道,在那邊養精蓄銳靜候時機到來。
「現在若起兵,眾人勢必難逃一死。」
龍馬心中已看透。依龍馬之見,這回密謀起兵,就時機上而言實為百害而無一利。
「長州藩將滅絕,志士也將絕種。新國家建設恐將延誤十年吧。因為這十年的延誤,老朽不堪的德川政府將遭外國乘虛而入,日本恐將步上清國後塵而四分五裂。」
但一切都太遲了。
「不管怎麼說……」
龍馬道:
「我得即刻上江戶去。只是不放心神戶塾的兩百名學生。」
「您是擔心您不在的時候嗎?」
「沒錯,怕有人到京都去加入暴動。」
龍馬直冒汗的原因就在此。這陸奧也了解。
龍馬向大坂方面詢問,聽說正好有一艘幕船要回江戶。
龍馬把後續事務交代給陸奧,便趕到大坂天保山,跳上正要出海的那艘船。
再看京都方面。
新選組已有所行動。
新選組已有所行動。
──長州藩有點可疑。
自從來島又兵衛衝入藩邸,如此諜報就透過京都守護職傳入新選組。
總之來島又兵衛暗殺島津久光的計畫說是暗殺,實已明目張膽,且他自己又四處大肆宣傳,故這消息在整個京都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久光本身也避開伏見直接西下而平安無事,但傳聞仍未消散。
「長州藩已瘋狂欲死!」
幕府方面對此印象較實際情形更為強烈。
「他們恐將有所行動。」
因此所司代及奉行所等幕府機關都派出大批密探。
果然有浪人開始進出藩邸,情勢顯然不穩。
「他們似乎正密謀非比尋常的計畫。」
也難怪幕府機關會如此猜測。河原町藩邸附近的房子後門皆臨高瀨川。隔著馬路,木屋町筋那邊的每戶商家都看得見藩邸的情況。正門大路這邊就是商家林立的河原町。密探於是收買那些商家,要他們監視人員的進出。
紙絕對包不住火。
插句題外話,德川幕府是日本史上最長於(或唯一)諜報、誘導密告、互相監視等不光明手段的政府。如此能力已成為此政府之特徵,甚至獨特風格。以往的豐臣政權及足利政權可說皆無如此傾向,故給後世的印象遠較德川政權光明磊落。
幕府開始發揮這項堪稱傳家手藝的本領。
從來島又兵衛毫不掩飾的言行即可推知長州藩及那些志士也差不了多少,一定都守不住祕密。
話說,開道具屋的?屋喜右衛門……
若掀開表皮,就會發現暗中活動的勤王志士古高俊太郎頻頻出入河原町藩邸。
有次在河原町的街上遇見一名見過面的商人。
「?屋爺,近來生意很不錯嘛!恭喜啊。」
那人若無其事地說。
商人打扮的俊太郎聞言大驚:
「不、不,沒這回事。祇園會還沒到,而夏天淡季也應該快到了,生意很是清淡呀。」
「哎呀,真會說客套話。您最近不是為了長州藩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嗎?」
古高又是一驚。
仔細想想,目前長州藩邸只剩幾名藩士,整個藩邸靜悄悄的,商人不可能有那麼多生意可做。
他趕緊敷衍地別過。但隔牆有耳,就連這種路上的閒聊肯定也隨時有人監視。
?屋很可疑。新選組之所以有此警覺,是基於所司代偵查密網傳來的消息。
這是條狹隘的小巷。
「各色道具 ?屋喜右衛門」
這招牌就懸在小巷靠中間的地方。
招牌因風吹雨淋略顯老舊,但店面頗大,且合計雇有四、五名男女幫手。
老闆?屋喜右衛門,亦即古高俊太郎這天從河原町的大路往東折返回這條小巷。
「好熱呀。」
一身商人打扮的古高對鄰居也十分謙恭有禮。附近鄰居都對這個自稱前代?屋喜右衛門之姪的中年男子充滿興趣。
他獨身,又長得一表人才,正是附近婦女閒話的好題材。
其次,這家店常與目前備受議論的長州藩邸有生意往來,故眾人十分關心此店是否將因長州藩的沒落而受影響。
──會經營不下去吧?
這天,古高走回巷子時已是傍晚時分,店舖的員工已早早打烊並把納涼台搬到屋簷下乘涼。
「這樣真教我難受啊。」
古高心想。這樣他就得像演員上場時穿過觀眾席的舞台通道般行經眾人眼前了。
「您辛苦了!」
納涼台上的眾人對他招呼道。順便也以京都方式瞧瞧古高的模樣。
「您上哪兒忙了呢?」
也有人這樣問。這也是京都人的習慣用語,是代替招呼用語的疑問句,但聽在欺世瞞人的古高耳裡卻如針刺。
「喔,就在附近而已。」
「河原町這邊嗎?那就是長州藩邸囉?」
「啊……嗯……」
他含糊其辭走了過去。納涼台上眾人目光全聚集在他的背影之上。
「真教人受不了。」
在這町區想保守祕密也難。因為眾人一聚在一起就什麼都藏不住了。
故密探要在這町區打聽消息可說易如反掌。
新選組向所司代及奉行所借了密探,這幾天一直在調查?屋喜右衛門的動靜。
「實在可疑。」
他們之所以如此懷疑,是因浪人裝扮的武士進出頻繁,卻又不像來買什麼用具的。
「其中還有一兩人是長期住在這裡的。」
也打聽到如此啟人疑竇的消息。
古高一直沒發現幕府官差已盯上自己。
但這天傍晚一回到店裡,就有兩個鄰居太太來告訴他:
「大爺,我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不過官差好像沿路打聽您店裡的情況唷。」
帳房中的古高情不自禁站起身來。
他也知道自己一定面無血色。
這天夜深人靜之後,古高家前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不妙,是官差嗎?」
古高衝上二樓,從連子窗(譯註:裝有直或橫條窗櫺的窗戶)俯瞰,發現街上站著兩道人影,其中一名是武士。
這才鬆了口氣。
是肥後的宮部鼎藏及其僕人。
他立刻將兩人延入裡間,甫坐定就低聲道:
「宮部君,幕府官差好像盯上我這裡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
宮部不以為意。他是眾浪人之老前輩,又是軍學者,但對事情總是抱著樂觀的態度。
「京都人愛嚼舌,商家的傳聞通常是空穴來風。」
「是這樣嗎?」
古高望著宮部沉穩的表情,逐漸放下心來。
「您這麼說似乎也有道理。」
「古高君。」
宮部鼎藏從懷裡掏出一份資料並打開來:
「計畫已大致擬妥了。請看。」
「哇!」
古高十分緊張。軍學者宮部鼎藏受同志委託,一直在構思京都起兵的作戰計畫。
「對了,古高君。」
宮部把資料收進懷中,同時低聲道:
「武器湊齊了嗎?」
「還不太齊全,不過步槍、火藥、鐵鎖甲及短矛都已備齊。」
古高把宮部帶到倉庫。裡面果然堆滿令人望而生畏的各式作戰武器。
「燒玉還不夠多。」
宮部道。所謂燒玉就是在紙糊殼中塞滿火藥的爆裂物,自古就當做攻城用的縱火武器。
「燒玉得要五十個。」
「五十個?」
「沒錯。」
宮部的計畫是,第一隊繞至位於上風處的皇宮,使勁投入燒玉使之瞬間起火燃燒。此步驟乃是作戰重點。
再護住因失火而大驚逃出皇宮的天皇,請他移駕比叡山或其他適當場所,然後從天皇所在發出勤王攘夷之詔書。
京都守護職松平容保見皇宮起火必趕來相救,故應預先在半途埋伏,伺機突襲斬殺。
接著逮捕因見皇宮起火而驚慌逃出宅邸的反長州派朝臣首魁中川宮,並將之幽禁,同時更動其他朝廷人事安排,進一步由長州藩擔任京都守護職。
「重點就在火。此即兵法上的火攻法。火勢延燒若不夠快,事情就會搞砸。」
宮部鼎藏道。接著又告訴古高,六月五日將在三條小橋西側橋頭的池田屋集會以決定如何部署。
根據壬生新選組指揮部所得之情報,三條小橋西側橋頭的旅館池田屋較古高的?屋更為可疑。
這家池田屋幾年前起就一直是長州藩指定的旅館,據說最近來歷不明的浪人出入頻繁。
新選組的監察部門由副長土方歲三掌管。
他命手下一名隊員,即大坂浪人山崎烝喬裝成藥商長期住在池田屋。
山崎十分謹慎。他特地到大坂天滿的船宿「京屋」,請京屋為他寫了封推薦函給池田屋老闆.兵衛。
「這位是大坂藥商某某大爺,是敝店重要常客,這回因商想在京都長期逗留。祇園會將屆,貴店想必十分忙碌,但仍望能代為安排住宿事宜。」
信的大意應是如此。
事實上,池田屋這邊已因參觀祇園會旅客的踴躍預約而極難騰出房間。
但大坂旅館和京都旅館彼此互有聯絡,總會互相關照通融,故仍勉強為他騰出一間近店面的房間。
藥商山崎烝順利住了進來,得以仔細觀察同宿的旅客動靜。
另外,最近新選組局長近藤勇也親耳由意外告密者得知古高俊太郎?屋方面的決定性情報。
近藤巡查全市時,碰巧遇見在江戶開町道場時認識的水戶藩士岸淵兵輔。
「近藤爺,好久不見哪!」
岸淵攔住近藤道。
那天傍晚兩人就在壬生屯駐所共飲敘舊。沒想到岸淵突然道:
「河原町四條直上再往東的小路上,有家可疑的道具屋。」
當時水戶藩是個黨派錯綜複雜的藩,有天狗黨那種極端的勤王攘夷派,卻也有極端的佐幕派及介於二者之間的中間派。彼此之間互如仇敵般憎惡,故各派的消息都相當靈通。
「那家道具屋……」
近藤道:
「不會是叫?屋喜右衛門吧?」
「哦?您知道這家店啊?真不愧是新選組。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歷史有時就會被這種淘氣的惡魔左右。岸淵兵輔這人應該是個既無思想也無任何主張的人吧,他只是閒談而已。他在歷史上扮演的角色就只有這樣,完成之後就再未出現於任何記錄之中。
總之新選組就是聽了這位岸淵的說詞後,才開始重視?屋的。
「不管怎麼說,直接衝進去看看吧。」
土方對近藤道。
近藤也點頭同意。
四日。
京都的暑氣為例年所未見。
入夜後一點風也無,整個町區像蒸籠般悶熱。
尤其道具屋?屋附近小巷,風很難吹進來,都大半夜了還是熱得睡不著。
大家都坐在屋外的納涼台,腳邊點著蚊香閒聊。
最近京都的傳聞幾乎都與新選組有關,總離不開新選組今晚又在哪個町區激鬥,或是誰又慘死刀下之類的話題。
事情真巧。
傳聞中的主角竟出現在河原町口、木屋町口及後巷那邊。
一切都來不及反應。
他們如疾風般衝了進來,猛拍道具屋?屋喜右衛門的遮雨窗。
町內民眾全躲進屋裡,拉下遮雨窗的聲音此起彼落。
「?屋喜右衛門!因公查案!開門!」
手持提燈叫喊的是副長助勤原田左之助。他是松山藩的脫藩者,手上掄著最得意的短矛。
總數達二十餘人。
人人身穿隊服。那是淺蔥底色衣袖染有條紋的背心。有人貼身穿著鐵鎖甲,也有人穿著劍道護具「胴」。
幹部方面除原田外,沖田總司及永倉新八也出動了。局長近藤勇大概是打算遠遠監督吧。黑羅質地的背心及白色夾腳繩的草屐,他就以這身打扮站在店門口。
「終於來了嗎?」
屋裡的?屋喜右衛門亦即古高俊太郎暗想。
他依然披著睡衣。
幸好幾天前他已將危險書信悉數燒毀,又打發老母、掌櫃及夥計回老家。
不僅如此,原本一直住在這裡的肥後藩士宮部鼎藏及其僕從今天也已離開。
「真可謂不幸中的大幸。」
古高抄起刀來,隨即改變主意把刀扔到天花板後方。敵方應該不是殺他一兩個就能打發的吧。
「把門打開!」
古高如此命令下女。
立刻有數人衝了進來。
「古高俊太郎!」
這聲不知是站在土間的近藤還是衝上榻榻米的原田喊的。
「聽說你暗中聚集浮浪,企圖在皇城所在之處造反。故奉上命特來逮捕。把他綁起來!」
「您抓錯人了吧?我壓根不知道那種事呀!」
古高敷衍道。但對方當然不會相信。古高已有必死之覺悟。
「請給我一點時間換衣服。」
說著從容脫下睡衣,取過掛在衣架上的衣服穿在身上。
池田屋之變
這時,神戶村的龍馬接到江戶的海舟勝麟太郎送來的緊急信函。
信上要他速至江戶。
「……」
龍馬讀完信抬起頭來時,臉色就像喝了濃鹽水般難看。
「怎麼啦?」
一旁的陸奧陽之助問道。
「唉,世事真是奇妙啊。」
「是很奇妙啊。」
盛氣凌人又好辯的陸奧陽之助不明就裡地點頭附和。
「是壞消息嗎?」
「是所謂的雨後傘、秋後扇啦。」
因為勝的信裡提到,龍馬透過大久保一翁推動的蝦夷地屯田兵團案似乎進行得頗順利,幕府願出借軍艦黑龍丸以便運送。
指的是龍馬上回去江戶時策劃的京都、大坂浪人團遷徙案。此案現...
目錄
防長二州 4
池田屋之變 39
流燈 76
轉變 126
菊花枕 176
攝津神戶村 200
薩與長 227
元治末年 248
防長二州 4
池田屋之變 39
流燈 76
轉變 126
菊花枕 176
攝津神戶村 200
薩與長 227
元治末年 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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