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想殺我嗎?」
只有在做夢的時候,托勒密才會記得年輕時發生的事:
有個人偷走了一批金子,藏在某個地方,
然後在他被人動私刑殺死之前,將地點告訴了托勒密。
如今托勒密已經91歲了,他清醒的時候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
一個神祕的醫生於此時出現,
保證還托勒密一顆清楚的腦袋,實驗的代價則是他的餘生。
當魔鬼般的新藥注入體內,如火刑焚燒他的身體,
托勒密曉得,跟魔鬼打交道,一不小心便會丟了自己不朽的靈魂。
*
91歲的托勒密.葛雷已被整個世界遺忘,不僅親友罔顧,就連他自己也漸漸忘記自己。托勒密困守在洛杉磯一棟雜亂公寓中,屋裡盡是標記昨日的紀念品,日復一日,他跌落失智的孤寂深淵,墜入一段段應該埋葬的過去。他原已決心摟著這些回憶邁向風燭殘年的盡頭,卻在外曾甥孫的葬禮上認識了蘿賓,他的思緒、心靈及生活自此歷經天搖地動的轉變。
蘿賓是位17歲青少女,她孑然一身、舉目無親,卻是托勒密此生遇過最最特別的人。蘿賓與托勒密發展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情誼,替托勒密的生活重新注入活力,她不肯放任他用糟蹋自己的方式過活。在此之前,托勒密的意識擺盪在清醒和混沌之間,靠著金額不大的退休金支票度日,畏懼鄰居,也畏懼那些彷彿要吞噬他的回憶,而蘿賓伸出援手,讓托勒密跳脫離群的孤寂,重新面對燦亮的友誼與對生命的熾熱欲望。儘管如此,蘿賓帶來的新生活也促使托勒密做出改變兩人命運的決定──他決心喚回清醒的神智,好揭開一個他背負數十載的祕密。
廣受讚譽與愛戴的作家華特.莫斯里這回開拓文學新疆域,延展筆觸探討美國緊繃的種族問題,同時勾勒愛的無私、回憶的力量,也刻畫出我們在人生道路上永遠渴求同伴的真實需求。《失憶守密人》是一部雋永的當代經典,邀您關照幽微人性的脆弱與美好。
作者簡介:
華特‧莫斯里(Walter Mosley)
美國文壇大家,寫作主題多元,出版著作超過三十四部,作品廣受文壇讚譽,最為人所知的作品包括以Easy Rawlins為主角的經典神祕系列《known to Evil》、《The Long Fall》等,以及《The Man in My Basement》和《RL’s Dream》等小說,著作已在超過21個國家翻譯出版,亦曾獲得歐亨利獎、葛萊美獎和美國筆會終身成就獎等獎項。莫斯里目前定居美國紐約市。
譯者簡介:
汪芃
自由譯者,台大外文系畢,現就讀師大翻譯所筆譯組,譯有《關於我和那些沒人回答的問題》,熱愛文字。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從上乘佳作。暢銷小說作家華特‧莫斯里這回推出最新力作,呈現一個引人入勝的主題:一個男人獲得重生機會——代價是他的生命將迅速隕落。托勒密‧葛雷是個高齡九十一歲的老人,罹患失智症,在洛杉磯的一棟公寓裡離群索居,他原本一腳眷戀著過去,一腳則已踏進墳墓,某天卻突然再次打開心房接納這個世界,因為他遇見了少女蘿賓.施摩爾。蘿賓芳齡十七歲,是托勒密晚輩的朋友,她翩然來到托勒密身邊,不僅將他的公寓整理得煥然一新,更帶給他美好的新生活。托勒密重獲新生後自願參加一種新藥的人體實驗,這種藥物可望讓他恢復清明的神智,但他卻得付出致命代價:他將活不到九十二歲。施打藥物後,托勒密的生命開始倒數計時,他把握重拾的心智能力,深入追查他外曾甥孫瑞吉在路邊遭人開槍射殺的謎團。托勒密兒時有位啟蒙的摯友科狗馬坎,科狗當年亦遭人謀殺;如今藉著回憶的力量,老托勒密在科狗的激將和指引之下,終於展開這趟解謎之旅,追尋他心中的公道正義。雖然書中醫學實驗的細節純屬幻想,但作者描寫老年人感受的恥辱歷歷如繪,讀來令人心碎,而隨著劇情發展,托勒密所展現的風骨和尊嚴更塑造出一個渾厚真實的角色,成就了這部動人小說。
——Publishers Weekly
各界書評對《失憶守密人》有諸多美譽,皆稱這部作品完美揉合了文學、神秘及奇幻等元素。本書描述主角逐漸墜入失智深淵,後來卻與務實且極富同理心的年輕女孩蘿賓發展出一段真摯情誼。許多書評都讚美這個故事十分感動人心,唯一負評來自《娛樂週刊》書評,該評論表示這部小說錯綜複雜,太怪異、讀來缺乏樂趣。莫斯里拋開過去成名的私家偵探Easy Rawlins系列,在這部新作中開創了新局,寫出一個原創故事,道出老年、親情及愛與失落的動人情事。
——Bookmarks Magazine
值得一讀的好書。高齡九十一歲的黑人托勒密‧葛雷是個獨居老人,住在暴力猖獗的的南洛杉磯,他身心孱弱,飽受失智之苦,親人幾乎不聞不問,而他甚至會忘記進食,思緒更經常「飄回過去近一百年的時光」,一再重溫他生命中經歷過的種族主義、私刑、貧困等傷痛,並深深渴慕他離世多年的妻子。唯一願意照顧他的外曾甥孫瑞吉定期帶他去超市採買食品雜貨、盯著他正常用餐,但後來瑞吉竟在路旁遭不明人士槍殺,到此托勒密的風燭殘年似乎已走到盡頭。然而這時美麗強悍的十七歲女孩蘿賓出現了,她改善了托勒密的物質及精神生活,更喚醒他,讓他開始渴求恢復往日的清醒神智。托勒密認識了一位神祕的醫生,這醫生的醫學實驗能讓他重獲清晰思緒,但代價是他將提早死去。作者華特‧莫斯里過去以Easy Rawlins、Leonid McGill等系列走紅文壇,而這部新作拋開過去的犯罪小說路線,娓娓道來的故事極富個人色彩,描繪得深刻赤裸、美麗動人,細細摹寫老年、回憶、親情、失去與「愛」的點點滴滴。書中主角托勒密和蘿賓的性格刻畫鮮明,作者以動人的故事帶領讀者了解生命之美,語調時而堅毅、時而崇高,正照顧年邁雙親或思考自己未來衰老凋零之路的四、五年級生必定喜歡這部作品,莫斯里橫跨各年齡層的讀者群也會心滿意足,此外收藏這部佳作的圖書館也將為館藏增添光采。背景介紹:自Easy Rawlins系列以降,華特‧莫斯里在文壇的表現便略顯黯淡,但這部小說是他再創高峰之作,搭配出版社大力行銷,以及揪心的自傳色彩(莫斯里本人曾照顧過罹患失智症的親戚),相信讀者會注意到這部上乘之作。
──Booklist
「《失憶守密人》筆鋒動人,書寫愛、軟弱與老年,並展現作者莫斯里擅長的幽默元素與精湛敘事功力,是一部動人心弦、令人想一氣呵成讀完的佳作。這本小說讀完後仍長駐心田,令人想立刻翻開重讀。」
──愛德薇.丹堤凱特(Edwidge Danticat)
「作者莫斯里顯然揉合文學經典《浮士德》、《伊里亞德》及電影《經典老爺車》等諸多元素,將主角托勒密的叨絮回憶化作一支氣勢磅礡的交響曲,令人印象深刻,歷歷如繪刻畫出一個『經歷數十年中各時代及多種生命樣貌的男子』。」──Kirkus Reviews
媒體推薦:從上乘佳作。暢銷小說作家華特‧莫斯里這回推出最新力作,呈現一個引人入勝的主題:一個男人獲得重生機會——代價是他的生命將迅速隕落。托勒密‧葛雷是個高齡九十一歲的老人,罹患失智症,在洛杉磯的一棟公寓裡離群索居,他原本一腳眷戀著過去,一腳則已踏進墳墓,某天卻突然再次打開心房接納這個世界,因為他遇見了少女蘿賓.施摩爾。蘿賓芳齡十七歲,是托勒密晚輩的朋友,她翩然來到托勒密身邊,不僅將他的公寓整理得煥然一新,更帶給他美好的新生活。托勒密重獲新生後自願參加一種新藥的人體實驗,這種藥物可望讓他恢復清明的...
章節試閱
羅班醫師的辦公室位於西洛杉磯,跟梅爾羅斯最北邊隔一條馬路。他倆搭公車去看診,一路上托勒密喃喃自語,蘿賓則忙著應付一個個小伙子的搭訕,她時而微笑,時而撒點小謊,有時則直接不理會,而同時小托則和科伊‧馬坎在近百年前的光陰中釣魚,在老人的腦海裡。
羅班醫師的辦公室前有一方美麗的庭院,院裡滿植玫瑰,庭院四周都是一間間的辦公室,供專業人士分租。院子裡的玫瑰有白有金,有紅有黃,蘿賓領著托勒密直往前走,但托勒密臉上綻放笑容。
「這裡真美,這是哪裡啊?」他問。
「我們來看醫生啊,你忘啦?」
「喔,對喔,對。」
辦公室裡沒有護士,也沒有櫃臺人員,裡頭就是一個寬敞的房間,牆邊有張辦公桌,另一道牆邊則擺著一個檢查台。辦公桌前有軟墊座椅,蘿賓和托勒密坐下。
布萊恩‧羅班是個白人,不高不矮,不瘦不胖,不年輕也不老,唇上蓄著濃密的鬍子,令托勒密看了直發笑,而一雙綠眼珠閃亮亮的,卻絲毫不令人感到不舒服。他說話的嗓音清晰有力,讓托勒密覺得即便隔著一條堤寇河,他還是聽得懂這位笑瞇瞇醫師所講的話。
他們從記憶測驗開始。
羅班醫師讀出一長串的字詞,例如「蘋果」、「蕃茄」、「松果」、「橘色」、「麻雀」、「石頭」等,唸完後,他請托勒密重複一次。
「橘色石頭,還有……還有一些東西。」托勒密第一次是這麼回答的。
羅班醫師讀完八組字詞後,臉上露出微笑。
他說:「葛雷先生,現在我要麻煩你把身上衣服脫掉,只穿內褲,然後麻煩你坐到檢查台上。要不要請你甥女先到外面花園等呢?」
「不用,她看到也沒關係,我沒差,我年紀一大把,不怕給人看了啦。」
羅班拿著橡皮鎚、聽診器,鼻子上架著一副雙層鏡片的放大眼鏡,把托勒密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葛雷先生,您九十一歲了啊?」
「是的,醫生。」
「以你的年紀來說,你的身體狀況算是非常好喔。那現在麻煩你把衣服穿上,我們坐在椅子上聊。」
蘿賓幫忙托勒密穿上衣褲,接著又跪在地上替他綁鞋帶。托勒密穿著一雙咖啡色的鞋。
他說:「孩子,這雙鞋年紀比妳還大咧。」蘿賓站起身,在他頰上輕啄一下。
「妳舅公有失智症的早期症狀,」羅班對蘿賓說,「或者可能比早期更嚴重一點,不過還好,他可能跟人交談有點困難,短期記憶也有問題,但是我認為狀況還不嚴重,還在可以改善的範圍內。」
托勒密不在意醫生直接向蘿賓解釋他的病情,因為這孩子已是他理解世界的眼睛和耳朵,她負責解讀外界的訊息,然後向他傳話,就像餐館裡的打雜小子,跑來跑去,把服務生說的話傳給廚子。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啊,醫生?」
「他的頭腦解決問題的能力在退化,記憶和溝通能力也是。他的語言能力還很好,但認知能力已經漸漸退化了。」
「什麼叫『認知能力』?」蘿賓皺起眉頭,設法理解她能為托勒密做些什麼。
「就是『思考能力』的意思。」
這時托勒密開口。「我只要腦袋管用幾個月就夠了,醫生,我有些事一定要記起來,還有一些親戚要照顧,如果我……搞砸了,那就全沒了,我這輩子都沒了。」
「什麼東西就全沒了?」這位大鬍子醫生問。
「我……呃,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你看,就是這樣,問題就是這個。」托勒密說著,把雙手指尖放在辦公桌沿,彷彿他腦中的話語都在那兒。
「目前有一些常用的失智症藥物。」羅班說了五、六種藥物名稱。「不過這些都不是非常有效,應該說,你吃了也許可以暫時不再惡化,但是──」
「我舅公希望可以讓頭腦恢復正常。」蘿賓插話。她可愛的臉龐顯得又驚訝,又憤怒。
羅班再度微笑。
蘿賓說:「而且我確定他有醫療保險,我幫他打掃家裡的時候找到一些保險單,他是退役軍人,軍隊應該可以幫他付一點費用吧。」
羅班臉上的笑意延續。
「怎樣啊?」蘿賓問。
「葛雷先生。」布萊恩‧羅班喚道,一如從前那個德國麵包師。
「是,醫生。」
「你會想活到一百歲嗎?」
一百年。托勒密回想把他帶到這張看診椅上的悠長歲月。
「時間就像河水,在你背後把你一直往前推,你沒辦法擋住它,就像你沒辦法飛上天去。」科狗曾這樣對小托說過。
托勒密的生命之河流得湍急洶湧,流過崎嶇的河床,他宛若一隻半死的鯰魚,讓水勢沖來沖去。他這一生曾有許多日子,早上醒來時都希望自己不必面對眼前的一天。
「不用,醫生,我只要幾個月就夠了。」托勒密說。
羅班又微笑。
「蘿賓?」他開口。
「怎樣?」
「醫藥不是萬能,很多時候,特別是用新藥的時候,病患會產生很多副作用,藥物需要不斷的實驗改良。」
「嗯,所以呢?」
「所以妳懂我的意思嗎?」
「意思是說如果我們吃了還在實驗中的藥,可能會生病嗎?」
「可能會死掉。」醫生盡量學蘿賓,使用極淺白的語言。
蘿賓點頭,托勒密也點頭。
「小孩子不應該聽這些。」托勒密開口。
「葛雷先生,是她帶你來的。」
「如果要談死的事情,她應該出去外面等。」
羅班又露出笑容。他說:「你頭腦有一半還很清醒,我看超過一半喔。瘋的應該是我。」
「所以你就像以前亞當斯維爾的那些瘋子白人醫生嗎?以前醫院不收黑人病人,那些醫生就幫他們在身上弄出槍傷或刀傷。」
「我大概比較像那些槍傷刀傷。」
羅班的一字一句,托勒密都聽得很清楚,而且完全能理解,儘管他無法解釋。
「醫生,你想殺我嗎?」
布萊恩‧羅班開口了:「我們有一種藥,是在東南亞的小地方做的,那裡政府對藥物研發的管制比較鬆。負責研發的醫生來自世界各地,他們從遠端監控研發過程。現在他們要測試一種新藥,這種藥應該可以幫助你。」
「要人體實驗的藥嗎?」蘿賓問。
「對,這種藥很危險,讓食品藥物管理局查到的話是犯法的。這藥不是百分之百有效,就算有效,也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我們需要病情還不嚴重、智力還沒有損害太多的受試者,這樣實驗後我們才知道這種藥哪裡對、哪裡還需要改良……在受試者過世之後。」
「過世之後?」蘿賓立刻站起來,一隻手搭在托勒密肩上說:「舅公,我們走吧。」
但托勒密‧葛雷並未起身。他低下頭,用指尖壓著頭顱。醫生的話他理解了一部分,他緊抓著那些聽懂的字,如兒時追逐風中紛飛的雞羽。
「走啦,舅公。」
托勒密抬起頭,凝視那對圓亮的綠眼珠,赫然驚覺自己眼前所凝視的,正是魔鬼的臉孔。
科狗從前對他說過不只一次:「魔鬼也是一個天使,只是他一直向神要求,太貪心,翅膀就被燒了,被從天上扔下來,但他還是一個天使,他應得的,你還是得給他。」
羅班醫師和托勒密兩人隔著辦公桌彼此凝望,屋外玫瑰花香襲人,從敞開的門不斷飄送進來。蘿賓把一手搭上托勒密的肩膀。
「那我要簽什麼嗎?」托勒密問那魔鬼。
「簽同意書,表示你同意把大體捐贈給一家我有合作關係的大學,等你一死我們就可以檢驗你的遺體。」
「葛雷舅公,我們不用聽他的話啊。」
「你可以保證藥一定有效嗎?」托勒密問,暗黑的唇間露出一絲笑意。
「不一定。研發總共有三階段……」
羅班滔滔解釋,但托勒密根本不在意,甚至沒試著理解,他只觀察這墮落天使的表情和動作,努力尋找蛛絲馬跡。說話聲嘩嘩灌進耳朵,他的心跳得飛快。
布萊恩‧羅班正說著:「現在是最後一個階段,我們已經調整了療法,希望可以有效改善症狀,但是如果我跟你拍胸脯保證一定有效,那是在撒謊。」
在這世界上走跳的人,最誠實的就是魔鬼了。從前科狗如是說。魔鬼送你寶藏,換你的靈魂。人人都說魔鬼是撒謊大王,可是其實他跟酒保沒兩樣──你付他錢,他就讓你喝毒藥。
「舅公。」蘿賓輕喚。
「我喝你的藥,是對你有好處,對不對?」托勒密問。他字斟句酌,慢慢地講。
「這藥說不定能改善你的認知問題。」
「可是你會付我錢對不對?」
「我會給你一筆現金……兩千五百美元。」
這下換托勒密笑了。一時之間,他腦中那道後門霍然開啟,他其實不太懂他倆所說的話,但無論羅班說了什麼,他卻都能答出正確答案。
「你的錢自己留著,撒旦。把你想給的毒藥給我,可是我不需要錢。」托勒密說。
蘿賓在一旁抗議不休,但兩人依舊完成了這筆交易。文件簽定,計畫擬妥,兩個男人握手。羅班送托勒密和蘿賓到辦公室門口。
蘿賓在門口問:「你是花錢讓安托萬‧喬祈安排這件事嗎?」
綠眼的魔鬼醫生對她粲然一笑,若有似無地點點頭。蘿賓對他發出嘖的啐聲。
在回家的公車上,托勒密呵呵笑出聲來。
「舅公,你不可以答應他。」蘿賓說。
「孩子,我已經答應他啦。」
「你可以反悔啊。」
「最難的一關我已經過了。」
「哪關?」這黝黑的孩子問。
「我通過魔鬼設下的局,還把他打敗了。他想拿走我的靈魂,就要拿他自己的靈魂跟我換,可是他被我唬了,我跟他的交易其實很公平,因為我只給了身體,沒給靈魂。」
「舅公,你腦筋有問題。」
「很快就沒問題囉。」
星期一,歐佳‧史拉特金來到托勒密的公寓,她是個年輕的立陶宛女人。
「偶的派遣公司叫偶來這裡幫托勒密先生打抗生素,總共要打五天。」歐佳對蘿賓說。
「是羅班醫師嗎?」蘿賓問。
「不是,偶不認識那個人,是一個叫做波曼的女人派偶來的。」
歐佳很年輕,長得一點也不漂亮,但托勒密很喜歡她的臉。
她先在托勒密的左臂打一針,接著在右臂上也打了一針。
蘿賓一直湊在護士背後。她問:「為什麼要打兩針?」
「一針是藥本身,另一針是處理副作用。」
「像是什麼?」蘿賓追問。
「發燒、反胃、腹瀉、疼痛。」這位東歐女人回答。她面無表情,語氣一板一眼。
護士離開後,蘿賓對托勒密說:「舅公,我覺得你不應該做這件事。」
「孩子,不要緊,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可是你老了,」女孩抗議,「如果撐不住,可能會死掉耶。」
「反正我不管怎樣都會死,但這樣做,我就不會在自己的家裡也覺得很茫然,也可以跟W、R、I、N、G在一起,也可以自己打開那個……那個……那邊那個東西。」托勒密指向電視。
蘿賓知道托勒密說太多話或太興奮時會如何。如果他繼續說下去,就會徹底不知所云,他便會感到挫折,然後就會難過。
因此她說:「好啦舅公,可是那醫生就說這藥可能會讓你沒命啊。」
當晚,托勒密左臂挨針的地方開始像火燒般痛了起來,但他沒告訴蘿賓,因為他知道如果她想,她會無所不用其極阻止這一切。
羅班醫師的辦公室位於西洛杉磯,跟梅爾羅斯最北邊隔一條馬路。他倆搭公車去看診,一路上托勒密喃喃自語,蘿賓則忙著應付一個個小伙子的搭訕,她時而微笑,時而撒點小謊,有時則直接不理會,而同時小托則和科伊‧馬坎在近百年前的光陰中釣魚,在老人的腦海裡。
羅班醫師的辦公室前有一方美麗的庭院,院裡滿植玫瑰,庭院四周都是一間間的辦公室,供專業人士分租。院子裡的玫瑰有白有金,有紅有黃,蘿賓領著托勒密直往前走,但托勒密臉上綻放笑容。
「這裡真美,這是哪裡啊?」他問。
「我們來看醫生啊,你忘啦?」
「喔,對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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