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經被綁架了!
日本亞馬遜讀者★★★★(4顆星)驚愕好評!2003年「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TOP 10!
環環相扣的炫目詭計更勝《人造花之蜜》,震撼結局直探正義與邪惡的臨界點!
當有人像「豪豬」般強取豪奪,
一定也有人像「狗」、「貓」、「山羊」般柔弱乖順,
在雪地裡流著無辜的鮮血。
這裡不是你所想像的人間,這裡其實是一座動物園……
整座城市從昨天開始就騷動不安。有人報案說狗被綁架,一隻貓失蹤,一隻山羊慘遭汽車撞死,高速公路上發生連環車禍,連日大雪又癱瘓了交通。而昨天聲稱家中愛犬被綁架的坂上禮子,今天再次為了一樁綁架案報警。這次的肉票是人類──隔壁鄰居梅原芳江的女兒小雪。
警方試圖進入梅原家中,卻發現屋內裝滿竊聽器,梅原芳江一言一行都逃不過綁匪的監聽,形同被軟禁。這時又發現,警方進駐的坂上禮子家中似乎也被監聽,難道警方所有計策都在綁匪的掌握之中?理應滴水不漏的調查單位究竟是如何被滲透的?
肉票小雪的祖父就是綽號「豪豬」的知名政治家,最近正被收賄傳言纏身。而小雪離異的雙親前陣子正為了女兒監護權爭吵不休。眾人揣測著政治醜聞和離婚事件是否和綁架案有所關聯,卻沒有人料想到,其實這樁精心策劃的綁架案真正的綁架對象,以及綁匪真正的目的……
作者簡介:
連城三紀彥
愛知縣人。1978年以《變調二人羽織》拿下「幻影城新人賞」而出道,短短三年後又以《忘川殉情》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並入圍第83屆「直木賞」,融合抒情文筆和精巧詭計的獨特風格備受好評,被歸類為「新耽美派」。
連城曾五度入圍「直木賞」,最後以《情書》贏得第91屆「直木賞」,同年並以《宵待草夜情》榮獲「吉川英治文學新人賞」。之後開始往大眾小說和戀愛小說的領域發展,1996年再以《隱菊》獲得「柴田鍊三郎賞」後,一度離開文壇,皈依佛門,數年後才重新執筆。暌違多年的最新小說《人造花之蜜》不僅被譽為「綁架推理」的巔峰之作,在「這本推理小說真想看」2010年的年度評選中,更打敗東野圭吾《新參者》、北村薰《鷺與雪》、米澤穗信《追想五斷章》,以及道尾秀介《鬼的跫音》等名家的強書,登上第一名的寶座,並被日本著名的《書的雜誌》稱許為「實至名歸」!
近年來他的小說陸續被改編成影視作品,包括《人造花之蜜》、《情書》、《忘川殉情》、《架上一角》、《我的舅舅》等,證明連城三紀彥的大師地位和歷久不衰的魅力。《人間動物園》為其擅長的「綁架推理」代表作,無論是對人心的剖析或是多重轉折的佈局,情節精采絲毫不遜於《人造花之蜜》!
譯者簡介:
王蘊潔
在翻譯領域打滾十幾年,曾經譯介山崎豐子、小川洋子、白石一文等多位文壇重量級作家的著作,用心對待經手的每一部作品。譯有《人造花之蜜》、《以我為名的變奏曲》、《不毛地帶》、《幸福的麵包》、《博士熱愛的算式》、《洗錢》等,翻譯的文學作品數量已超越體重。
臉書交流專頁:綿羊的譯心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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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部落客】小葉日本台、【知名小說家】伊格言、【推理作家】既晴、【知名小說家】陳柏青、【新銳影評人】陳建嘉、【推理研究者】路那 強力推薦!
第一次的印象總是最深刻。初識連城三紀彥,緣自二十年前坊間那本《一朵桔梗花》(即《花葬》一書),推理小說可以昇華至這般境界,深感讚嘆和佩服,心目中的大師地位就此確立。關於這本《人間動物園》,看似常見的小孩綁架案,贖金一億,家屬、警方、嫌犯、監控……熟悉的角色和場景,差別只在設局功力的高低。謎團一層、兩層甚至多重的綁架,誰是肉票?綁匪目的又何在?豬羊狗貓和蝙蝠都是動物,但不要忘了,在大人的權力遊戲中,你我也可能是動物園中的一員。
──【知名部落客】小葉日本台
連城三紀彥總是以千變萬化的文采、出人意表的佈局,數十年佔有文壇一席之地,是本格推理的技巧派大師。在《人間動物園》裡,不但有根本無法預料的情節翻轉,更有根本無法察覺伏線的真相。連城不僅重新定義了「犯罪」的意義,甚至重新定義了「謎團」的意義。
──【推理作家】既晴
擅長直指人性黑暗面的連城三紀彥最經典的綁架小說《人間動物園》,絕對是他玩弄詭計的最高傑作,這不只是一樁單純的綁票案,更是社會荒謬狀況的縮影。現今社會有著「豪豬」一般強取豪奪的人,也有溫順如「狗」、「山羊」及「貓」的人,然而這只是一間分割清楚在彼此柵欄的動物園嗎?這完全是野生生態的角力,當柵欄再也不存在,野獸傾巢而出,那就是展現人性真諦的時候。連城在他的筆下完整呈現所謂的殘酷,正義是什麼?邪惡是什麼?你真的說得準嗎?
──【新銳影評人】陳建嘉
《人間動物園》重新釋放了被傳統敘事套式所束縛的「綁架」這件事本身,將故事由警匪,或是加害者、受害者各持繩索一端的拉鋸,變而為複雜且多向度的動物園參觀動線,在那其中,無法分辨必須去對抗誰,誰要被拯救,歧路纏繞,誰又看著誰,「綁架」便從追趕跑跳的體力活變成一種腦汁像冰滴咖啡一點一點精粹而出的智力遊戲,直到讀者也被從思考的鐵欄杆後頭解放而出。
──【知名小說家】陳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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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這次是貓,還是猴子?」
朝井梁次撇著嘴問道,他娃娃臉上的一雙圓眼睛似乎在問:「又是那個大嬸嗎?」
他用原子筆抓了抓遮住半個額頭的長劉海,他的手指好像在咕噥:「人生真是沒辦法如意啊。」
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正確地說,自從他前年離婚後,這句話就變成了他的口頭禪。三十二歲的人有什麼資格談人生……正因為不懂得人生,才會在結婚半年後就離婚吧。
「元哥,到底怎麼了?」
他的一雙圓眼睛像老人一樣瞇了起來,把頭向後移,看著站在桌前一言不發的發田元雄的臉。
「元哥,自從你去年升上巡查部長後,你就有點……不,你是不是誤以為沉默可以展現威嚴?俗話說,晚開的花都是裝模作樣。」
「不……她家有猴子嗎?我記得她說除了貓以外,還養了十姊妹。」
「我說的猴子就是那個大嬸,整天嘰嘰叫,簡直吵死人了。而且,那隻貓不是她『養』的,而是住在她家。那個大嬸不是說,那是她重要的家人嗎?」
「反正廢話少說,趕快去吧,她說今天是人。」
「她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是隔壁鄰居的女兒。正確地說,那個大嬸,也就是坂上禮子,在剛才的電話中說,『這次遭到綁架的是隔壁鄰居家的女童』。無論如何,上面命令我們親自去確認一下。你舒舒服服地打瞌睡的時候,『上面』可是在認真工作。」
「我才沒有打瞌睡。還不是那個大嬸害我在雪中奔波,結果就感冒了──元哥,你剛才接到電話到現在有幾分鐘了?」
發田看了一眼手錶。聽到有人叫「元哥,有你的電話」,接起電話後就聽到電話中傳來坂上禮子的聲音,昨天已聽她說了整整一個小時的話,對她的聲音十分耳熟。禮子在電話中大叫「請問是昨天的刑警先生嗎?幸虧昨天向你要了一張名片,又發生綁架案了」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錶。真的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三點四十五分。因為昨天發生過那件事,發田即使聽到那個女人慌張的聲音,也沒有當作一回事。
「剛好五分鐘──電話講了一分鐘,和大家討論了四分鐘。趕快出發吧。」
「那時間剛剛好。」
朝井不理會發田的催促,突然翻起毛衣,一隻手伸進毛衣摸索起來。發田以為他身體癢,沒想到他拿出一支體溫計。
「我剛好是在你接電話的時候開始量的。」
「我以為你是年輕人,沒想到這麼老派,到現在還在用腋下體溫計嗎?」
「我只是討厭把體溫計放進嘴裡,你別看我這樣,我有潔癖。」
他看了一眼體溫計,誇張地嘆了一口氣,很沒出息地說:「你還是找別人去吧,雪越下越大了──外面下這麼大的雪,如果我出去著了涼,感冒會更嚴重,到時候鬧出人命,警方就變成殺人兇手了。」
發田搶過體溫計。
「才三十七度一就在這裡囉哩八嗦,我勸你趁早別當警察了。別想偷懶,跟我一起出發吧。如果你發燒到三十八度,我就放你一馬。走吧,我們已經浪費了三分鐘──如果真的是綁架案的話,就會被縣警局臭罵一頓了。」
「所以,你也覺得她又在惡搞吧?我們昨天也慌忙趕到現場,結果不是也被縣警局臭罵了一頓嗎?縣警局的人還好意思說,我們明明是他們拜託『看起來好像是大案子,在我們的人手趕到之前,你們先去現場控制情況』,事後卻怪我們『在出發之前,要先搞清楚對象是不是人』……你已經聯絡縣警局了嗎?」
「沒有,這次我打算確認之後再聯絡。」
雖然沒有昨天的緊張感覺,但他們在走下樓梯時,還是動作俐落地從和昨天相同的員警手上,接過和昨天相同的錄音裝置和對講機,坐上了等在門口的那輛和昨天一樣的廂型車。
車子立刻發動了,他們和昨天一樣,換上了宅配人員的制服。
「即使不換這個也沒有關係啦,我猜十之八九又是惡作劇。如果是鄰居家的女孩遭到綁架,為什麼是那個大嬸打電話報警?隔壁鄰居家的小孩不是有母親嗎?我昨天看到了,很漂亮喔,埋沒在埼玉這種偏僻的地方真是太可惜了──光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她在說謊,不是嗎?」
朝井繼續說個沒完。
「我猜想是這個單身的大嬸為了排解內心的孤獨,開始玩起『警察家家酒』,絕對就是這麼一回事。她整天面對牆壁和寵物,產生了各種幻想,說著說著,就覺得光靠幻想無法滿足。你有沒有打電話給她的隔壁鄰居……只要打一通電話,就馬上可以搞清楚情況了,根本不需要特地跑一趟。看到我們上門,她一定會得寸進尺,下次又打電話來鬧了。我們雖然很閒,但把時間耗在這種愛幻想的無聊鬼身上,媒體又要說我們浪費納稅人的錢──話說回來,那個大嬸太厲害了,光是幻想,就可以說那麼多話。我們在她家的一個小時,她把一年分的話都說完了吧?」
發田在狹小的副駕駛座上,已經靈活地換好了變裝用的連身制服,不理會朝井的滔滔不絕,對正在開車的員警說:「為了以防萬一,請你以最快速度趕去現場。」
然後,他轉頭看著後方的座椅,訓誡朝井說:
「你不要把那個大嬸說得那麼糟。」
朝井雖然身材矮小,但體態臃腫,塞不進連身的制服,就像無法結繭的毛毛蟲般扭來扭去,但那張嘴還是靈活地喋喋不休。「你為什麼幫那種大嬸說話?……元哥,你最近人太好了,只要對方是女人,你就會手下留情……」
車子行駛在街上,發田坐在副駕駛座上,覺得自己好像被打在擋風玻璃上兇殘的雪困在車內的人質。沉默已久的他開了口。
「我不說話是因為你說太多話了,另外……我乾脆一起回答你的疑問。我同情那個大嬸是有原因的。」
「喔?有什麼原因?」
「因為我覺得從她身上看到了你的未來。不,應該說是你的現在……你剛才滔滔不絕說的一大堆話都是你的幻想。你自從前年離婚後,突然變得很愛說話。我看你乾脆找到昨天遭到綁架的狗,向那個大嬸要回家養吧。狗可能比你離婚的太太好一點。」
後車座陷入了沉默。
「我告訴你,我沒有不理會那個大嬸的電話,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個大嬸昨天不是隨口提到,『今天早上,斜對面澤村家養的貓也不見了,他們找了老半天,搞不好也遭到了綁架』嗎?」
「是啊,但這種小事……」
朝井的聲音稍微嚴肅起來。
「不光是這樣,我剛才告訴你,『那個大嬸又打電話來,說有綁架案發生』時,你不是問我『這次是貓還是猴子』,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昨天是狗遭到綁架啊。」
「不光是這樣吧?和今天早上山羊的事也有關係吧。」
今天清晨六點三十分左右,警署接到了一一○轉來的民眾報警內容說,「笠井市近郊的國道上有看起來像是血跡的痕跡」。兩名剛好在附近巡邏的巡警立刻趕到現場。在天色還未亮的國道上,一整片血好像被人灑了汽油,在手電筒的照射下,終於看清楚那是還很新鮮的血跡。兩名巡警緊張不已……但是,那些血跡最後並沒有任何後續發展,也就沒有變成事件。道路下方是已經結冰的農田,一分鐘後,巡警的手電筒照到了渾身是血,倒在農田裡的山羊。
「可能是山羊不小心走到國道上,或是在運送途中,不小心從卡車上摔了下來。總之,有一隻山羊被車子輾斃了……而且,地點就在離我們目前要去的住宅區附近。」
「你到底在想什麼?即使昨天發生了貓失蹤、狗遭綁架、山羊被車子輾斃後,車主肇事逃逸這些事,和今天女童遭綁架有什麼關係?不,假設那個大嬸說的話屬實──今天的事是人啊,根本沒有關係……」
不知道是因為感冒的關係,還是因為說太多話了,朝井用沙啞的聲音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從照後鏡中偷偷看著發田的眼睛。他抬起眼皮的樣子,簡直就像狗在討飼主的歡心。
「你終於想通了嗎?」
在籠罩著灰色幽暗的鏡子中,發田露出格外認真的眼神回答。
「人類也是動物。」
二月八日,也就是昨天下午兩點二十六分,位在浦和市的埼玉縣警局一一○通報系統,接到了一通報案電話,電話中的女人語氣慌張。
埼玉縣西北部近郊,位在縣境交界處的笠井市角落的住宅區,發生了一起綁架案。
通報的女人在電話中泣不成聲,不時重複「綁架」這兩個字。
「請妳心情平靜一下,先告訴我妳的地址和姓名。」
「(哭聲)……」
「請妳冷靜,先說妳的姓名和地址。」
「好……呃,我叫坂上禮子,住在笠井市南町五之二十三……被綁架的孩子三歲。」
「確定是綁架嗎?」
「對,絕對……」
「是不是接到了綁匪的電話……」
「目前還沒有……」
「請妳說一下詳細的情況。」
「好,呃,我去二樓的時候,聽到樓下傳來慘叫聲……門外傳來車子突然開走的聲音,我慌忙衝了出去……看到車子在大雪中離開了。我從車子後方的車窗上,看到吉子一臉害怕的表情……臉色鐵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好,我們會立刻派轄區的人去府上處理。」
坂上禮子在這通電話中沒有說半句謊言,縣警局的人聽到吉子的名字和她哭得那麼傷心,理所當然地判斷發生了「綁架案」。位在浦和的縣警局總部立刻著手準備處理這起綁架案,接到聯絡的轄區笠井警署也隨即派了兩名刑警喬裝後前往案發地點。
笠井警署內充滿緊張的氣氛。這是三年前,笠井町變成笠井市,警署也建造了三層樓的氣派建築以來所發生的最大案子。笠井署之所以這麼緊張,還有另一個原因。一個月前,新年剛結束時,大阪發生了一起綁架案,雖然已經將綁匪緝捕歸案,但媒體至今仍然在大肆報導這起事件。因為警方的致命失誤,導致原本有可能活命的被害少年死於綁匪手中──。
報紙和電視每天大肆抨擊警察,抨擊的力道甚於對綁匪的指責。
兩點十六分時,正午開始下的雪越來越大,埼玉縣全縣前一刻發佈了大雪通知,要求所有民眾密切注意大雪造成的危害。轄區警署的廂型車在前往被害人家中時差一點打滑,為了以防萬一,廂型車停在距離被害人住家數十公尺外,中年刑警走在路上時,在地上薄薄的白色冰地毯上滑了一跤。刑警倒在地上,肩膀重重地撞了一下。當疼痛擴散到全身時,他感受到一種悲劇的預感。這將會是一起棘手的案子──。
刑警有這種預感並不意外。這場雪讓這片新興住宅區陷入死亡般的寂靜,被害人家門口留下了清晰的輪胎痕跡,敞開的大門發出奇妙的吱吱咯咯聲晃動著,一名中年婦女坐在令人以為夜晚將近的昏暗中,沒有開燈──她只問了一聲:「你們是刑警嗎?」就開始泣不成聲,一雙眼睛露出空洞的眼神。兩名刑警以為坂上禮子頻頻掛在嘴上的「吉子」是她的女兒。
而且,在這八分鐘內,玄關內客廳的電話奇妙地響了三次也是造成他們誤會的原因。電話鈴聲響了之後,每次禮子接起電話,對方就一言不發地掛上電話……。
「所以,當時妳女兒在哪裡?」
「在庭院……」
「這麼冷的天氣,她在庭院嗎──喔,是因為沒看過雪,所以在庭院玩嗎?」
「不,因為很冷,所以她在小房子裡。」
「小房子?庭院只有狗屋啊。」
中年刑警問完這句話,立刻發現這不是悲劇,而是一場愚蠢的喜劇。
兩名刑警打電話回警署,回報「屋主只是撿了野狗回來養,甚至不能稱為偷竊事件」,聽了那個孤獨中年女人抱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離開那個家。
開車回警署的路上,兩名刑警有了以下這番對話。
「養了三年的動物,的確會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像我兒子,我爸爸死的時候,他一滴眼淚都沒掉,我們養的狗死了,他整整哭了一個晚上。」
中年刑警發田巡查部長嘆著氣說,年輕的朝井巡查氣鼓鼓地吐著熱氣說:
「說什麼被車子帶走,根本就是胡說八道。遇到那麼囉嗦的飼主,狗也會想要離家出走吧。她打電話到一一○的時候,故意不提對象是一隻狗,讓接獲報案的人以為是人遭到了綁架。」
「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因為她說是綁架,警方就會當作一回事,認真幫她去找。說什麼被車子帶走,我看絕對是在說謊。」
「但是,她家門口的確有輪胎的痕跡……雪下得這麼大,應該是十分鐘到十五分鐘前留下的痕跡。」
「可能剛好有人上門送快遞吧,所以她才發現狗不見了。」
「但是,狗屋前的鐵鍊的確是被人剪斷的,應該是用鐵鉗什麼的剪斷的。」
「那就是那個大嬸自己剪斷的,絕對是胡說八道。今年過年的時候,不是也有一個獨居老人無法忍受寂寞,假裝有強盜上門搶劫嗎?這個大嬸也一樣。如果這種事也算是綁架,衛生所的人全都變成了綁匪。不,即使那個大嬸說的話都屬實,她也沒資格指責綁匪。她嘴上說自己愛狗、愛貓,卻用鐵鍊拴住,或是關在家裡……這種行為和綁架有什麼兩樣?」
「……」
「怎麼了?你為什麼露出奇怪的眼神?」
「不,我在想,這可能是你前年閃電離婚的原因。」
雖然發田嘴上這麼說,但其實聽了朝井剛才這句話,他想起了正在讀國中的兒子最近進入叛逆期,整天像狗一樣鬼叫。仔細思考一下,就會覺得父母也綁架了兒女,把他們監禁起來,難怪小孩子拚命想要逃離家裡……不,我也一樣。我自己不也是被妻子用「結婚」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綁架,由我自己不斷用薪水支付贖金嗎?
「這場大雪並沒有減緩的趨勢,明天也將會下一整天的雪。」
汽車收音機傳來天氣預報的聲音。不光是這場雪,這起事件好像也沒有結束……發田不由地這麼想道,也想起坂上禮子剛才說:「如果警方不當一回事,後果會不堪涉想。今天早上,斜對面的澤村家的貓也不見了,他們找了老半天,搞不好也遭到了綁架。」
天氣預報的預測和發田當了三十年警察的直覺都落了空,聽到遭綁架的對象是「狗」,笠井署的緊張氣氛立刻消失,同時,雪停了一個小時後,太陽從雲端露了臉。
但當今天早晨再度下雪時,發田再度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像往常一樣九點來到警署時,聽到有人打著呵欠說:「昨天是狗,今天又是山羊。」
今天早晨,天色還沒有完全亮,有人發現國道上有大量血跡,並在附近的農田中發現了山羊的屍體。那時候,天空剛好開始飄雪。夜晚無法迎接清晨,被封閉在白色的黑暗中。這場雪並沒有早洩,越下越大,發展為一場暴風雪,把這裡變成了白色地獄。而且,這次終於發生了不幸的事件……。
雖然並沒有親眼看到,但山羊悽慘的屍體奇妙地黏在他想像的雙眼上,他甚至看到坂上家的狗,和斜對面鄰居家的貓都渾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上……今天早晨,發田的腦海中已經隱約將貓、狗和山羊連結在一起,當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像一塊小石頭般落在他的心情角落──如果這一系列連續事件波及人類這種動物就不妙了。
下午三點四十五分,距離昨天的事剛好過了一整天又一個半小時,直接打電話給發田的坂上禮子說:
「刑警先生,我不是說了嗎?如果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就傷腦筋了。這次是隔壁鄰居小雪妹妹被綁架了。小雪妹妹是不是人?當然是人啊,是四歲的小女孩,但是,請你不要對人和狗有差別待遇。我疼愛吉子的心情絲毫不輸給隔壁太太對小雪妹妹的疼愛。不,我愛吉子更多一點,鄰居太太有時候會大聲罵小雪,還會打她……啊,我不多說廢話了,請你們趕快過來吧,一秒鐘都不能耽擱,但不是去鄰居家……而是來我家。在去隔壁之前,你們要先聽我說。」
因為坂上禮子的喋喋不休,耽誤的時間不只一秒,而是有足足一分鐘,好不容易掛上電話時,發田內心角落的那塊石頭越來越大了。那個大嬸說話的方式很容易擾亂人心,不能輕易相信她的話……但是,至少這次從動物變成了人這一點,應證了他內心那塊石頭的不安……。
眼前是冬季時,總是一片荒涼的水田,和令人忘記冬天的綠油油農田,今天卻化了比昨天更濃的白妝,宛如一派雪國景象。
遠處工廠的煙囪吐出的煙,令人聯想到火葬場的煙,整個城市蒼白地死去,只有車子像瀕臨死亡的病人血管般,緩緩地行駛在路上……慢慢行駛的車子好像上氣不接下氣。
除了這場雪以外,還有三件事也延續到今天。
首先是朝井的低燒,還有他的身體不知道是否因為低燒而奇妙活化了,導致他比平時更加多嘴饒舌。
沒錯,他昨天接到縣警局的聯絡後趕到現場時因為緊張而萎縮的神經,在得知被害者是狗的瞬間得到解放……但因為過度解放而產生了後遺症,才會出現剛才那種興奮。事實上,當他們再度接近昨天的現場時,朝井終於恢復了緊張,話也變少了。
第三個後遺症,就是昨天發田在被害人家門前跌倒,重重撞到了肩膀,今天早上,發現疼痛的地方有一片瘀青。在漸漸靠近現場時,又斷斷續續地發痛……宛如正在預告著危險的摩斯密碼。
昨天得知被綁對象是狗的瞬間,發田感到渾身放鬆,疼痛也消失不見了。
發田看了一眼手錶,下午四點零七分。天空變成了昏暗的灰色,並不光是因為雪雲的關係,暮色也漸漸逼近。車子上國道後,開了兩分鐘,在通往縣界的最後一個十字路口向右轉,前方那片有一點高度的山丘上,擠滿了一棟棟像是兔子窩,不,比老鼠窩都不如,只能稱之為蜂巢般的小房子。那裡有將近兩百棟房子,笠井市有大約一半的地區是人口密度為零的農田,這裡和車站前是以人口密度奪冠的住宅區。這一帶到底住了多少人?又飼養了多少寵物?變成白色雛壇的住宅區主要道路呈和緩的坡道,車窗外是一片比昨天更像鬼城的寂靜。
朝井突然嘀咕了一句,打破了這片寂靜。
「搞不好那個大嬸說的話是真的。因為那些房子裡可能住了一個異常討厭動物的人……因為覺得狗叫聲很吵,其中一棟的住戶決定動手殺雞儆猴。」
他似乎對自己竟然消除了前一刻興奮的想像而感到不知所措,慌忙開玩笑說:「我是說,那個大嬸養的狗應該很吵吧。」
這時,開車的員警問:
「要開到房子前嗎?」
「不,和昨天一樣就好。」
車子停在有電線桿的街角。主要道路的坡道上,積雪並沒有太深,但轉彎之後的路上,積雪比昨天厚了好幾倍,上面留下幾條輪胎的痕跡──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和昨天一樣,儘可能避免破壞這些輪胎的痕跡。
「今天我先下車,去那個大嬸家裡,你在三分鐘後下車。嗯,你就直接去隔壁那戶人家。不要搞錯囉。每棟房子只有屋頂的顏色和大門形狀不同,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根本沒辦法分辨。」
發田下了車──三分鐘過去了。朝井在四點十三分下了車,迎著狂風暴雪向前走。
只能勉強容納一輛車子駛過的道路兩側,形狀相同的小房子呈梯狀排列。簡直就像是墓園,每棟房子像白色墓碑般站在風雪中。昨天也有同樣的感覺。一切都和昨天一樣,只有積雪比昨天更深。狹窄的道路就像是錄音帶,重播著昨天的我……。
那個大嬸住在轉彎後的第十棟房子,她家的隔壁就是第九棟。為了避免破壞現場,他避開雪地上錯綜複雜的車痕,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在路上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你真的不像刑警」的聲音。那是曾經當了他半年妻子的女人說的。她又接著說道:「但我也不像是刑警的妻子。」這是他可以清楚回想起的前妻最後一句話,更成為他始終沒有搞清楚就定案的離婚的理由。剛才元哥說了莫名其妙的話,讓他的記憶回到了一年七個月前。不,不是這樣……是因為她,都是那個女人……。
如果坂上禮子所說的話屬實,發生綁架案的鄰居家的母親……昨天,他們準備打開坂上家的門時,隔壁那棟房子的玄關門突然打開,一個女人探出了頭。那個女人隔著大雪和圍籬,看到朝井在鄰居家的庭院時,臉上露出奇妙的表情,又慌忙欠了欠身,把腦袋縮了回去,關上了門。奇妙的表情?昨天還覺得她很漂亮。她的五官很端正,但面無表情,好像白雪映照的白皙皮膚淹沒了她的五官……看起來像還沒有雕塑眼睛和鼻子,只有輪廓的臉,石膏般的死亡面具。昨天就覺得她像某個人,今天終於找到了答案。她和前妻說「你真的不像刑警」時的面無表情一樣──雖然兩個女人的年紀相差了一輪,前妻也完全稱不上是美女,但是,用冷漠的眼神看著我的表情卻一模一樣……。
眼前是第九棟房子。
「梅原」
石頭圍牆的大門旁,名牌被白雪蓋住了一半。
這棟房子有一個和隔壁──不光是隔壁,和這片住宅區所有房子相同的三坪大庭院,有一道平凡的木門。門上方圓形的門燈已經點亮,唯有這點和其他房子不同。坂上家另一側的鄰居家裡傳來小孩子的笑聲,但這棟房子內靜悄悄的。他收好雨傘,拍了拍肩上的雪,深呼吸後,伸出只走了一分鐘路程就變得冰冷的手,準備按門鈴。然而,就在這時──
朝井察覺有動靜,正打算回頭,下一剎那,有人從背後攻擊他。兩條黑色的手臂抱住了朝井的胸口,架住了他的身體,然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對方力大無比……那個大嬸沒有說謊,對方正準備攻擊我,綁架我……。
他用力抵抗,但黑色的手臂用力環住了他的喉嚨。
「你是誰……想要幹嘛?」
朝井被捂住了嘴,無法發出聲音。
「不要說話。如果你不閉嘴,後果不堪涉想。」
耳邊有一個聲音小聲地威脅道。
「不要說話,是我。」
朝井對這個聲音很熟悉,他轉頭看著攻擊他的人,停止反抗。
「元哥,你想幹什麼?」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因為發田的手仍然捂著他的嘴。
「不要說話,去隔壁那棟房子,出事情了。」
發田說完,才終於鬆開了朝井的嘴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隔壁的大嬸一個人玩綁架遊戲就夠了。」
但是,朝井才開口說話,發田的手又捂住了他的嘴。
「早知道應該帶一個話少的人一起來。」
發田小聲說完後,咂了一下嘴。
把時間倒退到五分鐘前,回到發田站在隔壁房子玄關前的時候。發田一按門鈴,門就立刻打開了,坂上禮子在探頭的同時,握住發田的手臂,把他拉了進去。門內一張榻榻米大的空間鋪了木質地板,左側好像是廁所,右側是通往客廳的門。發田跟著她走進那道門,坐在四坪大的客廳沙發上。一切都和昨天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坂上禮子沉默不語,但她微胖矮小的身體很有精神,手臂和雙腳好像會說話。
「剛才那通電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是說了嗎?是綁架。你先看一下這封信……是隔壁的太太寫給我的。」
她拿起桌上的信紙,遞到發田面前。
發田快速瀏覽了信紙上寫得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寫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內容。不能輕易相信,全都是胡說八道,就像朝井所說的,是這個孤獨的單身女人……朝井?此時此刻,朝井正要按隔壁家的門鈴。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錶,忍不住大吼一句:「坂上小姐,這麼重要的事妳為什麼不說,卻只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然後衝出了房間,更衝出了坂上禮子的家。他對信上的內容還半信半疑,但是,他肩上的瘀青又痛了起來,正在向他發出SOS的信號……跌倒時感受到的悲劇預感不幸猜中了,整整一天像鬧劇般的愚蠢休止符被踢到一旁,事件突然拉開了序幕。
信上的文字神經質地顫抖著,彷彿在傳達寫信者內心的慌亂──可以感受到寫信者內心焦急的潦草文字寫了以下的內容。
「對不起,小雪被綁架了。絕對沒有錯,三個小時內,綁匪已經打了兩通電話到家裡,但是,我無法離開家,請妳代替我打電話報警。我家的電話無法報警,因為綁匪在家裡的電話上和所有地方都裝了竊聽器……包括所有的房間、廁所和玄關。綁匪清楚地告訴我這件事,而且,我只要稍微動一下,綁匪就可以聽到。我猜想只要我開門,他們也會聽到……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報了警,小雪可能就會被撕票。我家現在就像是受到監視的牢籠,如果有警方的人走進我家,綁匪馬上會聽到動靜,所以,真的很對不起,請妳告訴警察,絕對不要來我家。拜託妳了……請妳一定要小心,我必須保住小雪的性命。綁匪對我說:『只要妳不報警,乖乖聽從我們下一通電話的指示,就可以保證妳女兒平安。』」
「這次是貓,還是猴子?」
朝井梁次撇著嘴問道,他娃娃臉上的一雙圓眼睛似乎在問:「又是那個大嬸嗎?」
他用原子筆抓了抓遮住半個額頭的長劉海,他的手指好像在咕噥:「人生真是沒辦法如意啊。」
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正確地說,自從他前年離婚後,這句話就變成了他的口頭禪。三十二歲的人有什麼資格談人生……正因為不懂得人生,才會在結婚半年後就離婚吧。
「元哥,到底怎麼了?」
他的一雙圓眼睛像老人一樣瞇了起來,把頭向後移,看著站在桌前一言不發的發田元雄的臉。
「元哥,自從你去年升上巡查部長後,你就有點……不,你...
推薦序
導讀
人間動物園導覽路線圖
【推理研究者】路那
你不一定真正是在剝奪他的自由,因為領域(territory)就是一種自然的牢籠。而「自由」這個字眼對動物而言,並不具有其對於拍著胸脯的人類一樣的涵義,因為只有人類才有抽象概念的奢侈。
──《靜止的方舟》傑若德˙杜瑞爾
觀看的方式:人間動物園
我常常用動物的形象,來記憶周遭朋友的臉龐。
不曉得你有沒有這樣的經驗?看著一個人,卻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某些動物:貓、狗、鼠、蛇、鳥、狐狸……那些人身上,似乎總有一個部件充滿著某種動物的特徵。那個特徵如此鮮明,以致於蓋過了其他「人」的部分,而成為綽號、暱稱或渾名的來源。有趣的是,即便自己身上不存在那種動物性的特徵,人類卻似乎總也會從文化、愛好或習慣來尋求某種動物,作為自我或一族的象徵。更別提我們熱愛以動物來比喻行為了:「城狐社鼠」、「蛇鼠一窩」、「人中龍鳳」、「倦鳥歸巢」。動物的形象,就這樣與人類緊緊相依。
在如此多樣化的譬喻之下,讓人不禁想追問:人類與動物的差別,到底是什麼?
古今中外的思想家們致力於發掘此一差異。孟子說:「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認為「仁義」是人與禽獸最大的差別;尼采說,人和動物的差異,就在於動物沒有過去的負擔,也不知道未來的可怕。而不幸的人類,卻籠罩在過去和未來的陰影下,只能短暫地於「現在」漫步。
然而,當我們定義了人類等於能認知自我處境的生物,定義了人類等於文明,卻在數百年後發現這世界上有族群依舊過著原始生活時,你不會好奇嗎?
「來展覽吧!」於是成了西方在大航海時代之後的最新流行。展覽的物體,也在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推波助瀾下,從器物、動物,一路到了人類──一八六七年巴黎博覽會開始「展覽原始人類」,此後百年間,大型博覽會中幾乎都出現了此種將人視為動物的展覽,日本也不例外。「人間動物園」這個名詞,便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誕生的。
然而世易時移,當年對人類的展示,如今看來簡直就是最惡劣的歧視。拿少數民族來展覽的「人間動物園」的規制,從現實中消失了,然而這樣的名詞,卻留存了下來。要拿什麼來填補其中的空缺呢?不由自主地,就會想到將人「動物形象化」的類比吧?這樣的類比甚至進階到人所製作的物品上──車子成了「擁有金屬皮膚,比人類更高級的野獸」。於是,當我們發掘身邊人們、乃至於自身的動物面向時,世界也在這個過程中,轉化成展示的動物園;我們藉由動物的形象來閱讀他人的同時,我們自身的特質,也在他人的眼裡化身成動物的形象──透過對綁匪與警察的心理描寫,連城三紀彥巧妙地以概念置換的方式,在讀者的眼前,構築出一座複雜而萬象包羅的人類動物園。
綁架遊戲:鬥智而非鬥力
若你和我一樣,是連城的書迷,那麼在翻開《人間動物園》以前,一定會想起先前不久才出中譯版的《人造花之蜜》吧?不只是因為兩者的譯名在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外,又具有某種互補性質,更在於這兩個故事,講的其實都是「綁架」這樣的罪行。
《人間動物園》是一本綁架小說。仔細想想,綁架小說在推理小說中也是個很特異的存在:儘管它也存在一個「案件發生-與綁匪交涉、交付贖金-肉票獲釋/遭撕票-偵破案件」的基本公式,但由於「綁架」這個概念並不像「死亡」一樣的確切而毋庸置疑,而綁匪所使用的計謀較諸一般死亡案件要更為動態,而使得綁架小說具有相當程度的能動性。加以,若單純地描繪綁架案的細節,如交付贖金、圍捕綁匪等,以影像來呈現,其效果絕對比單純文字的張力要高。是以,綁架小說的奇思怪想,可說是層出不窮。《人間動物園》作為綁架小說的一員,自然也絕不簡單。
《人間動物園》是連城三紀彥於二○○二年出版的作品,也是他在獲得直木賞、轉向大眾小說寫作後,又回歸到推理小說創作的第二部作品(第一本是《白光》)。推出後,翌年即獲得「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的第七名。故事背景設置在因為大雪而使得都市機能完全癱瘓的時點。面對前所未見的雪災,警察體系忙碌地運作了起來。此時,卻發生了一起奇妙的女童綁架案:女童的祖父是原本前景看好,當下卻身陷貪污疑雲的政客。然而奇妙的點不在此,而在於綁匪所採取的綁架方式──綁匪潛入被害人的家中,設置了許多竊聽器,並以此監控被害人的行動,要她不得報警。
被害人難道就將這樣對綁匪言聽計從嗎?當然不。即便綁匪在房子裡設置了許多竊聽器,被害人還是想辦法將訊息傳遞出去。很快地,警察便掌握了整體情況、進駐到鄰居家中,準備與綁匪來一場拚生看死的搏鬥,一洗在先前類似案件中因判斷失誤而導致肉票無法平安獲釋的恥辱。
讀到這裡,你或許會疑惑:難道單憑這樣的小說架構,就可以進入「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的排行榜嗎?儘管竊聽器的設計頗具巧思,「關住」被害人家屬的方式令人眼睛一亮,但終究是一個枝微末節吧──假若你有這樣的想法,那麼我在此可以偷偷地立個小告示,告訴你,當然不止於此。
連城的小說,以浪漫唯美著名之外,另一特點就在於概念層次的翻轉。而即便在綁架小說此一以「翻轉故事」為能事的領域中,連城的翻轉也絕對是神乎其技──《人造花之蜜》中,以雙重構造帶出令人驚詫的真相,挑戰並翻轉了「綁架」與「被綁架」的概念;《人間動物園》身為《人造花》的前輩,不僅在概念翻轉與計中之計上可說毫不含糊,在隱私議題與竊聽器道具的結合討論上也頗有點睛之妙。當真相顯露的那一刻,相信你也會倒抽一口氣,訝異於拼圖組好後所顯露出來的事件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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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動物園導覽路線圖
【推理研究者】路那
你不一定真正是在剝奪他的自由,因為領域(territory)就是一種自然的牢籠。而「自由」這個字眼對動物而言,並不具有其對於拍著胸脯的人類一樣的涵義,因為只有人類才有抽象概念的奢侈。
──《靜止的方舟》傑若德˙杜瑞爾
觀看的方式:人間動物園
我常常用動物的形象,來記憶周遭朋友的臉龐。
不曉得你有沒有這樣的經驗?看著一個人,卻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某些動物:貓、狗、鼠、蛇、鳥、狐狸……那些人身上,似乎總有一個部件充滿著某種動物的特徵。那個特徵如此鮮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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