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未來

名人推薦：「好書！我很喜歡它的假設，人物角色刻畫得入木三分，鮮明又很有說服力，結尾更是完美無比。」──學校與圖書館書籍採購推薦人約翰．偉特霍特（John Wetterholt）
「令人愛不釋手。我在愛德蒙的最佳圖書書局工作，我們將對許多年輕學子推薦這本書。」
──康妮．馬許波恩（Connie Mashburn）
「很棒的一本書，寫得非常好，人物美好而討喜，概念頗具原創性。」
──塔柯瑪（Tacoma）公立圖書館人員大衛．多摩柯斯基（David Domkoski）

1://艾瑪
雖然我都跟朋友們說了，再看到葛拉翰的時候就要和他分手，但今天不行。所以，他在對街的公園玩飛盤，我就只好躲在房間裡，組裝我的新電腦。
這台電腦是老爸為了消弭罪惡感而送給我的禮物。去年夏天，他在和我的繼母從賓州中部搬去佛羅里達展開人生新頁之前，把他的老本田汽車鑰匙交到我的手上。現在，他們的第一個寶寶誕生了，我又得到這台配備Windows 95的桌上型電腦和一個彩色螢幕。
正在瀏覽幾個不同的螢幕保護程式時，有人按了門鈴。我在「變換的磚牆迷宮」和「水管工的管道網絡」之間猶疑不定，所以我讓老媽去應門。希望門外的人不會是葛拉翰。
「艾瑪！」老媽大喊：「喬許來了。」
這倒是個驚喜。喬許．坦柏頓就住在隔壁，小時候我們老在兩家之間跑來跑去。我們在後院露營，建造堡壘，週六早晨他還會帶一碗麥片來，坐在我的躺椅上看卡通。即便上了高中，我們還是整天混在一起。只不過這一切卻在去年十一月有了改變。我們仍然會和兩個共同朋友一起吃午餐，但過去半年，他一次也沒有來過我家。
我選了磚牆的螢幕保護程式，然後下樓。喬許站在門廊上，用一隻足尖磨損的運動鞋輕扣著門框。他小我一年級，現在是高一。他和以前一樣有著一頭金紅色的鬆軟髮絲和靦腆笑容，不過今年足足長高了十二公分。
我看著老媽的車在車道上倒車。她按了按喇叭，揮揮手，接著便轉進街道。
「妳媽說妳整天待在房裡沒有出來。」喬許說。
「我在組裝電腦。」我說，避而不談葛拉翰的事。「這台挺不賴的。」
「妳繼母要是又懷孕，」他說，「妳該叫妳爸買支手機給妳。」
「嗯，對啊！」
去年十一月以前，喬許和我不會這樣尷尬地站在門口。老媽會讓他進來，他會直接小跑上樓到我的房間。
「我媽要我拿這個過來。」他說，拿著一片唯讀光碟片給我看。「妳如果加入美國線上（AOL）（譯註：美國著名的網際網路服務供應商。），可以免費得到一百小時。這是我們上週在信箱裡收到的。」
我們共同的朋友凱倫最近裝了美國線上。每次有人傳即時訊息給她，她都會發出尖叫。她會連著幾個小時在鍵盤上弓著背，和某個不在森湖高中念書的人打字聊天。
「你們家不用嗎？」我問。
喬許搖頭。「我爸媽不想上網。他們說這是浪費時間，我媽認為聊天室裡都是變態。」
我哈哈笑了起來。「所以她要我用？」
喬許聳聳肩。「我跟妳媽說了，她說只要她和馬丁也有電子信箱，妳就可以加入。」
直到現在，聽到馬丁的名字，我還是會忍不住翻白眼。我媽去年夏天嫁給他，說她這次找到了真愛。但她也這麼說過艾瑞克，他卻撐不過兩年。
我從喬許手上接過光碟，他把兩手插入後口袋裡。
「我聽說要花一點時間下載。」他說。
「我媽有說她會離開多久嗎？」我問。「或許現在是佔用電話線的好時機。」
「她說她要去接馬丁，他們會開車去匹茲堡找水槽。」
我對上一任繼父從沒有過親情，但至少艾瑞克不會把屋子給拆了。他說服我媽養長尾小鸚鵡，我的中學時光因此充滿了嘰嘰喳喳的鳥兒。相反的，馬丁則說服我媽對房子大翻修，家裡於是變得都是木削和油漆味。他們剛完成了廚房和地毯，最新的目標是樓下浴室。
「如果你要的話，」我為了找話說而說，「偶爾過來上個網吧！」
喬許拂開眼前的髮絲。「泰森說網路很可怕！他說這會改變我們的生活。」
「對，但他也認為《六人行》的每一集都會改變人生。」
喬許露出一個微笑，轉身離開，頭差點碰到馬丁掛在前廊上的風鈴。我真不敢相信喬許快要有一百八十二公分高了。有時遠遠望過去，幾乎要認不出他了。

***
我插入唯讀光碟，聽著它在電腦裡旋轉的聲音。點開首頁，按下「輸入」鍵後，光碟開始下載。螢幕上藍色的狀態列顯示，還需要九十七分鐘才能完成工作。我對窗外完美的五月午後嚮往地投了一眼。送走狂風陣陣的冬季和接連數月寒冷的春雨，夏天終於要來了。
我明天要參加田徑運動會，卻已連著三天沒有練跑。我知道擔心遇到葛拉翰是很蠢的事，因為威格納公園那麼大。它從市中心的邊緣開始，一路延伸到新住宅區。葛拉翰沒有固定玩飛盤的地方，但他如果看到我，一定會用一條手臂勾住我的肩膀，把我帶到某個地方去上下其手。上週末的舞會，他就整個撲了上來。我甚至錯過了和凱倫、露比以及其他朋友一起跳《馬卡蓮娜》（Macarena）舞曲。
我考慮要不要中斷下載，打電話去葛拉翰家，看他是不是已經回到家了。他一接起電話，我就掛斷。話又說回來，凱倫說有一個新的服務會顯示來電號碼。不，我必須用成熟的態度面對，我不能永遠躲在房裡。若在公園裡看到葛拉翰，我只要揮揮手，大喊著說我得繼續跑步就好。
我換上短褲和慢跑內衣，用大腸髮圈把我的一頭鬈髮束起來，再用魔鬼氈把隨身聽綁在手臂上，然後走到前院草坪做伸展操。喬許家的車庫門打開了，沒一會兒，他踩著滑板溜出來。
看到我的時候，他在他家車道上停下來。「你開始下載了嗎？」
「開始啦！可是要好久的時間。你要去哪裡？」
「滑板族。」他說：「我需要新的輪子。」
「祝你玩得愉快。」當他朝著街上滑過去時，我對他說。
以前我和喬許會聊得比較多，如今卻已有好一陣子都像現在這樣。我慢跑到人行道上，接著左轉跑到十字路口，越過馬路，踏上通往公園那條鋪設完好的跑道。我按下隨身聽的播放鍵。凱倫替我錄了跑步時聽的大雜燴樂曲，從艾拉妮絲．莫莉賽特開始，然後由珍珠果醬合唱團接棒，最後以大衛．麥修合唱團畫下句點。
我在總長四點八公里的環狀跑道上奮力奔跑。沒看到任何人在玩飛盤，讓我鬆了口氣。再度跑到接近我家那條馬路時，《闖進我心扉》（Crash into Me）的前奏吉他剛剛響起。
我為你迷失。我無聲地對著嘴唱。我是如此為你迷失。這首歌的歌詞總是讓我想到柯迪．格蘭傑。他和我在同一個田徑隊，是個高三學生，也是位驚人的短跑選手，在我們這一州排名前二十。去年春天，從運動會搭車回家時，他坐在我旁邊，一直對我說有哪些大學校隊的探子打電話給他。當我壓抑不住地打了個呵欠時，他讓我把頭靠著他的肩膀休息。我閉上雙眼，假裝睡著，心裡卻不住地在想，雖然我不相信真愛，但為了柯迪，我可以重新考慮。
凱倫說我對他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她自己才是吧！去年她和泰森在一起時，你會以為愛情是這個女孩發明的。她有可以媲美天才的智商，校刊上那些尖銳的社論都是出自她的手筆，可是她卻滿嘴泰森這個、泰森那個。結果，泰森在寒假過後和她分手，她心碎到有兩週沒來上課。
我雖然渴慕著柯迪，卻仍有自己的生活要過。過去兩個月，我都和葛拉翰．威爾德約會。我們是同一個樂團的成員，他打鼓，我吹薩克斯風。他一頭及肩的金髮很性感，但在舞會上巴著我不放的時候卻很煩人。我肯定很快會和他分手，或者，就讓這段感情在暑假期間自然消逝。

***
狀態列仍然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前進中。
我先去淋浴，然後坐在星球椅上閱讀生物學的筆記，替期末考做準備。今年的生物學我通通拿到了A，這肯定是我最強的科目。凱倫要我明年秋天和她一起去大學註冊上生物學，但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高三這一年，我只想低調地過。
下載完成後，我闔上教科書，重新啟動電腦。數據機在撥接美國線上時，發出細碎的爆裂聲和嗶嗶聲。一連線成功，我立刻查看我能不能用EmmaNelson@aol.com這個電子信箱的網址，但已經被人捷足先登。EmmaMarieNelson也是。最後申請到的是EmmaNelson4Ever。我想了好幾組不同的密碼，然後決定鍵入Millicent。去年夏天，凱倫和泰森打得正火熱的時候，我和喬許為了取笑他們，假裝我們是一對名叫米麗森特和克拉倫斯的中年苦戀情侶，駕著破舊的冰淇淋卡車進城，連吃漢堡小幫手牌的罐裝義大利麵也會狼吞虎嚥。凱倫和泰森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我和喬許卻笑到歇斯底里。
我按下輸入鍵，在凱倫的電腦上看過的美國線上網頁，終於也出現在我的電腦上。
「歡迎！」一個電子語音響起。
我正打算寫第一封電子郵件給凱倫，一道閃光倏地橫越螢幕。一個有著藍色邊緣的小小白色對話框跳了出來，要求我重新輸入我的電子郵件信箱和密碼。
「EmmaNelson4Ever@aol.com，」我輸入，「Millicent！」
螢幕僵住不動約二十秒，接著白色的對話框啪地變成一個迷你藍點，一個新的網頁緩緩出現。網頁的頂端有一條藍色的橫幅字樣，寫著：「Facebook。」頁面中央有一欄叫作：「新聞提要。」下面則有一些小小的照片，裡面都是些陌生人。每張照片後面都跟著一句簡短的陳述句。

傑森．霍特
愛死紐約市了。我已經吃掉兩個木蘭杯子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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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利．狄恩　你沒分一個給我？我要巧克力糖霜和巧克力粉口味。
　　2小時前．讚

曼蒂．里斯
我剛迎面走進了一個蜘蛛網裡，不過沒被嚇到軟腳喔！
啊娘喂呀！
讚．留言．17小時前

我讓滑鼠在螢幕上繞著圈圈，被這一堆的照片和文字弄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清楚「動態」、「加為朋友」和「戳」是什麼意思。
然後，就在藍色的橫幅之下，我看到了讓我打起哆嗦的事。在一張有個女人坐在海灘上的小照片旁，寫著「艾瑪．尼爾森．瓊斯」幾個字。那個女人三十來歲，有著一頭棕色鬈髮和棕色眸子。我的胃一陣騷動。她看來很眼熟。
太眼熟了。
我把滑鼠移到她的名字上，白色的箭頭變成了一隻手。我點擊下去，螢幕便緩緩出現另一頁。這次，她的照片變得比較大，還有很多資訊，多到我不曉得要從何開始看起，但在中央的欄位，在同一張照片較小的版本旁邊，我看到：

艾瑪．尼爾森．瓊斯
正在考慮挑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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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文字說艾瑪．尼爾森．瓊斯從森湖高中畢業。她的生日是七月二十四日，先生名叫小喬丹．瓊斯。她沒有列出她的出生年，可是七月二十四日是我的生日。
我雙手撐著前額，準備深呼吸，卻透過敞開的窗戶，聽到喬許朝他家溜去，滑板輪子在人行道邊緣跳起來的聲音。我跑下樓，衝出前門。明亮的日光讓我一時瞇起雙眼。
「喬許？」我喊道。
他滑上他家車道，腳下一踢，滑板就到了他的手中。
我抓著我家前廊的欄杆穩住自己。「我下載美國線上後發生了一件事。」
喬許盯著我瞧，沉默中只聞風鈴的叮鈴聲響。
「你可以上樓來一下嗎？」我問。
他往下看著草，沒有說話。
「拜託。」我說。
喬許拿著滑板跟我進入屋內。

2：//喬許
我跟著艾瑪上樓，一邊用手指從十一月扳數到五月。六個月沒進她家了。之前，這裡曾宛如我的第二個家。但在我們大夥兒去看了《玩具總動員》的首映之夜後，我錯誤解讀情勢，以為她有意和我超越友誼關係。
但她沒有那個想法。
進入她的房間以後，她對著電腦揮了揮手。「就是這個。」
螢幕上有個保護程式，讓你看來像是正在穿越迷宮磚牆。
「真不賴。」我說，把滑板靠著她的梳妝台放。「主機幾乎沒有聲音。」
她的房間看來跟以前沒兩樣，只除了梳妝台上多了一個花瓶，插著幾朵已然枯萎的白玫瑰。幾個紅色紙燈籠從天花板垂懸，兩塊靠近床鋪的軟木板上釘滿了照片、電影和學校舞會的票根。
艾瑪搖搖頭。「對不起。」她說，對著自己笑。「這很蠢。」
「什麼事情很蠢？」我把汗濕的頭髮從眼前拂開。換過新輪子後，我在第一浸信會的停車場和泰森碰頭，一起溜滑板。在早上和晚上的禮拜之間，停車場都是空的，那裡有一些鋪了柏油的斜坡十分帶勁。
艾瑪站在書桌旁，把椅子轉向我。「好啦，等一下我說什麼你都不可以吐我的槽喔！」
我坐下來，艾瑪把我轉去面對螢幕。
「動一下滑鼠。」她說：「告訴我你看到什麼。」
不曉得是因為又回到她的房間還是她表現得很奇怪的關係，這個情況讓我渾身不自在。
「拜託。」她說，然後走向窗戶。
我動了一下滑鼠。磚牆先是凝結，繼而消失。一個遍佈著文字和小照片的網頁像萬花筒般出現。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哪裡。
「這個女人看來很像你。」我說：「酷！」我瞥向艾瑪，但她凝視著外頭。她的窗戶面對前院的草坪，跟我家樓上的浴室窗子一樣。「看來不完全一樣。不過如果你的年紀大一點，就像是同一個人了。」
「你還看到什麼？」艾瑪問。
「她和你同名，只是最後多了瓊斯這個姓。」
網頁的最上面寫著Facebook，圖片和文字散佈得到處都是，很亂。
「這不是你做的吧，是嗎？」我問。我今年上了文字處理（一）的課，內容都和在電腦上創造、修改和儲存檔案有關。艾瑪比我高一年級，所以正在上文字處理（二）。
她轉向我，揚起眉毛。
「你又不是做不到。」我說。
這個網頁像是艾瑪的作業，應該是她做的，替自己創造了一個假想的未來。她說艾瑪．尼爾森．瓊斯從我們的高中畢業，現在住在佛羅里達，嫁給一位名叫小喬丹．瓊斯的男人。她老公的名字聽起來很假，不過至少她沒有冠上田徑隊那傢伙的姓，自稱為艾瑪．尼爾森．格蘭傑，也沒有用她現在隨便交交的男友姓氏，變成艾瑪．尼爾森．威爾德。說到葛拉翰，她不是說要和他分手了嗎？
艾瑪坐在床邊，雙手用大腿夾著。「你怎麼想？」
「我不是很確定你要幹嘛。」我說。
「你在說什麼？」
「什麼時候要交？」我問。
「什麼什麼時候要交？」
艾瑪走到我旁邊，凝視著螢幕，兩隻手指輕敲著嘴唇。隨著她的髮絲垂落到襯衫上，我注意到她的襯衫映出了胸罩上的彩虹小星星，但我盡量不去看。
「喬許，老實說，」她說，「你是怎麼做的？」
「我？」
「叫我下載那片光碟的人是你啊！」艾瑪說，伸手按了電腦磁碟機上的退片鈕。「你說這是美國線上的光碟。」
「真的是啊！」我指著螢幕。「你以為我懂得怎麼做這個？」
「你有我很多照片。或許你在學校掃瞄了一張，然後……」
「然後把照片改得讓你看來比較老？我怎麼可能會做這個？」
我的手開始冒汗。如果這不是艾瑪做的，那麼……
我在膝蓋上揉戳著雙掌，大腦的一邊耳語著說這可能是來自未來的網頁，另一邊又對著原先那一邊尖叫著說你是白癡。
螢幕上，眼角有一點皺紋的艾瑪．尼爾森．瓊斯正在微笑。
艾瑪一手輕拂過螢幕。「你想這是病毒嗎？」
「或者是一個笑話。」我說，把唯讀光碟片從電腦裡拿出來仔細端詳。或許學校裡有人知道艾瑪會拿到一台新電腦，所以做了這片看來很真的光碟，然後……放在我家信箱？
螢幕的中間到頁尾有一連串簡短的句子，都是艾瑪．尼爾森．瓊斯寫的，其他人則回應她的話。

艾瑪．尼爾森．瓊斯
正在考慮挑染。
讚．留言．4小時前
馬克．艾略特 什麼都別改，小艾！
57分鐘前．讚
珊德拉．麥可亞當斯 我們一起去！！：)
43分鐘前．讚

「如果是玩笑，我不明白。」艾瑪說：「這有什麼意思呢？」
「顯然是從未來來的。」我哈哈笑著說：「或許這個網頁代表你很有名。」
艾瑪也開懷一笑。「對喔！但我怎麼出名的呢？靠吹薩克斯風？田徑？還是你認為我會成為全球知名的輪鞋選手？」
我順著她的話說：「或許溜輪鞋以後會成為奧運的體育項目。」
艾瑪發出尖叫，兩手一拍。「或許柯迪的短跑合格，我們會一起參加奧運！」
她三句不離柯迪．格蘭傑，真討人厭。
她指著網頁的底部，問：「那是什麼？」

艾瑪．尼爾森．瓊斯
有人想猜猜我老公上週末去了哪裡嗎？
讚．留言．20小時前

那句話的下面有一張照片，不過大多被螢幕的底部遮去畫面。照片的上半部看來像是海水。我把滑鼠移過去。
「我該點下去看看…？」
「不要！」艾瑪說：「萬一這是病毒，我們開得越多，它就越糟怎麼辦？我可不想弄壞我的新電腦。」
她從我手中抓走那片唯讀光碟，丟進書桌第一個抽屜裡。
我轉動椅子，直視著她。「少來，就算這是惡作劇，難道你不想看看他們說你最後和誰結婚？」
艾瑪想了一下。「好吧！」她說。
我點擊照片，一個新的頁面出現了。我們看著中央的大正方形緩緩地擴大成一整頁，首先是波濤起伏的海浪映入眼簾，然後是一個男人的臉。男人戴著黑色的太陽眼鏡，手指抓著一條魚像劍一樣尖長的鼻子。當照片完全展開時，我們發現男人是站在一艘漁船的船首。
「好大的魚！」我說：「我很好奇他在哪裡？我猜應該是佛羅里達吧？」
「對一個年紀較大的男人來說，」艾瑪說，「他挺性感的。我很好奇他們是從哪裡拿到這張照片。」
一陣急速的敲門聲突然傳來，嚇了我們兩人一跳，接著艾瑪的媽媽就走進房裡。
「你還喜歡你的新電腦嗎？」她問：「你們在用免費撥接時數上全球資訊網嗎？」
艾瑪略略移動到螢幕前。「我們在研究劍魚。」
「還有未來的老公。」我說，然後手臂後面就被用力捏了一下。
「你們晚一點再研究好嗎？」艾瑪的媽媽說：「馬丁在晚餐前必須打電話給一位客戶，可是你們連上網際網路，他就沒辦法打電話。」
「我還沒弄好。」艾瑪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回到這個網頁。」
她說的沒錯。要是我們沒辦法再回來這裡呢？即使是個玩笑，還是有很多部分需要查看一下。艾瑪必須說點什麼很有說服力的話，讓我們留在網路上。
「我們只有一條電話線。」她的媽媽說：「在一張紙上寫下網站的名字，晚點再登入。如果網際網路會造成問題……」
「不會。」艾瑪說，抓著滑鼠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登出美國線上。
電子語音興高采烈地對我們說：「再會！」
「謝謝你們。」艾瑪的媽媽說。然後她的頭往我這邊偏過來。「喬許，你又來我們家了，真好。你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餐？」
我站起來拿滑板，同時避開艾瑪的眼神。「不行欸。我的作業太多了，我爸媽……」我越說越小聲，感覺臉都紅了。
我們三個一起走下樓。艾瑪的媽媽走進浴室，和馬丁一起整理從家得寶公司帶回來的塑膠袋。艾瑪替我打開前門，然後湊近跟我說話。
「我晚點會再試著上網。」她耳語道。
「好吧！」我說，眼神往下看著滑板。「如果你需要幫忙，打電話給我。」

1://艾瑪
雖然我都跟朋友們說了，再看到葛拉翰的時候就要和他分手，但今天不行。所以，他在對街的公園玩飛盤，我就只好躲在房間裡，組裝我的新電腦。
這台電腦是老爸為了消弭罪惡感而送給我的禮物。去年夏天，他在和我的繼母從賓州中部搬去佛羅里達展開人生新頁之前，把他的老本田汽車鑰匙交到我的手上。現在，他們的第一個寶寶誕生了，我又得到這台配備Windows 95的桌上型電腦和一個彩色螢幕。
正在瀏覽幾個不同的螢幕保護程式時，有人按了門鈴。我在「變換的磚牆迷宮」和「水管工的管道網絡」之間猶疑不定，所以我讓老媽去應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