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在冰涼的夜裡留下白色。
等待那個顏色消失似的,春一郎握著我的右手,塞進他的風衣口袋。
在那小小的黑暗中,我們十指纏繞。天橋上初握時像蛋包飯一樣柔軟的手,此刻像繩索般結實堅硬。我的身體從指尖開始,好似慢慢融化。我只能拚命撐住自己的身體,稍微靠向春一郎。
── 摘自書中
喋喋是多語的,喃喃是小聲的說話。
男女之間好似有許多話要說想說,於是卿卿我我、輕聲低語;
喋喋喃喃,是戀人間最美麗的情話。
年近三十的小栞,獨自在充滿老街風情的東京谷中區經營古董和服店,因而邂逅了來店裡尋找新春茶會所需和服的客人,木下春一郎。原本不相熟的兩人,在偶然的機緣下,一起分享美味的食物、一同賞花。在滿開的櫻花樹下,愛情安靜而溫柔地到來......
作者簡介:
小川 糸
一九七三年生,著有《蝸牛食堂》、《趁熱品嚐》等作,擅寫戀愛與美食。多才多藝的她,同時也是繪本作家與做詞人。
《喋喋喃喃》是小川糸的第二部作品,也是首部長篇小說。作品的舞台落於東京的老城區谷根千(谷中、根津、千駄木),她認為谷中充滿了季節的透明感和人情味,有股別於其他地方的氛圍,總是能令人流連忘返。在日本甚至有讀者按圖索驥,與情人一同在谷根千來一場充滿小川風格的「喋喋喃喃之旅」。
糸通信:http://www.ogawa-ito.com/
譯者簡介:
陳寶蓮,曾任東吳大學日文系講師。譯有多本吉本芭娜娜的作品及《王國》系列、島田洋七《佐賀的超級阿嬤》系列、小川糸的《蝸牛食堂》、《趁熱品嚐》等。
譯者部落格:晴天譯樂園
http//bijinluck.pixnet.net/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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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似不是一部飲食小說,但其實有趣的是:從頭到尾,每一個人物的出場或退場,幾乎都伴著食物來去。大量的美食、大量的對話,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在一張張餐桌上,一次次相對而食的飯局中,彼此推敲著、咀嚼著,到最後緩緩品味出一種自己也未曾預料到的,愛的滋味。
作家•張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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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張維中
章節試閱
我在還留有東京舊市區風情的谷中區,開店賣古董和服。老舊的木造建築,一樓是店舖,二樓當住家。店名叫姬松屋。
突然到這塊毫無淵源的地方開店的我,等於是從零開始,但在得到親切居民和外地客的支持後,終於勉強有了今天這個成績。喜歡古董和服的年輕人漸漸增加,來附近喝咖啡和逛畫廊的人,也會悠然進店,買套和服回去。生活雖然儉樸,但衣食無慮。
大概很多人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不想出門,店裡門可羅雀。剛開店時有兩位女客,之後隔了約一個鐘頭,才有一組法國觀光客家族上門,但只賣出先前兩位女客之一要的黑色棉绒和服襪。也罷。我打起精神,清掃玄關前的落葉。
水鉢早晨結的薄冰已完全溶化。浮著紅白色茶花的水中,金魚悠悠游動。紅色的是阿福,黑色的叫金太郎。幾年前在諏訪神社夏日大祭時買的。沒被野貓叼走,直到現在,仍自在徜徉在水鉢中。
結束打掃門前和整理盆栽後,回到店裡,下午三點半。正想休息一下、品嚐円香送來的點心時,聽到男人的聲音。「有人在嗎?」我瞬間以為是父親。那像穿過特製圓筒、類似單簧管低音、聽起來很舒服的聲音。心想「不會吧」,轉頭一看,是個陌生的男人,小心翼翼從拉門縫隙探出頭來。那時,我感到一陣柔暢的風微微飄起。
「歡迎光臨,請進。」
我恢復平常心,朗聲招呼。他的音質酷似我父親,但外表一點也不像,真是一股奇怪的感覺。
他把重重的背包放在榻榻米上,小聲說,失禮了,然後解開鞋帶,脫下鞋子。他把鞋頭朝外放好後,再度起身,像不敢攪亂空氣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前進,停在放和服的架子前,輕輕觸摸幾件和服衣料。
「您要找什麼?」
我靜靜走過去,問他。
「啊,我要找和服。」
急促上揚的語調。
「有想找什麼樣的?」
「有男生穿的和服嗎?」
「男性和服在那邊。」
我指著最裡面的衣架角落。因為男性和服的需求少,都堆在貨架最裡面。他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扛起背包,又輕輕走到最裡面。
「其實,我在找參加新春茶會時要穿的和服。」
「您在學茶道?」
「剛剛入門……」
他有點緊張地說。
茶會服飾中必要的裙袴,朋友已經答應借他。
我也跪坐在旁,一起幫忙找。雖然有些舊的粗布和服及沖繩的麻料和服,但能立刻派上用場的好和服很少。喜歡和服的年輕女性增加,但年輕男性穿和服的極少。因此,姬松屋的男性和服,說它們是實用衣物,不如說更接近趣味性的行頭。
終於,在衣架下層找出一件狀況不錯的和服。料子是丹後皺綢,參加任何茶會都不失禮。粗略檢視一遍,沒有汙漬和脫線。我抽出和服,比對他的膚色,看起來還不錯。
他穿著外套,我看不準身材,單看臉,不胖也不瘦。尺寸大概沒問題。我請他脫掉黑色外套和深咖啡色的燈芯絨夾克,站到鏡子前。
他裡面穿的是賴夫勞倫的條紋襯衫,我也有一件同品牌的開襟毛衣,於是感到有點親切。我一靠進,聞到他脖子周圍散發的水果般清香。
我繞到他身後,提起和服領子,披在他肩上。他進來時我不覺得那麼異樣,但近身並立時,發現他的頭幾乎比我的大一半。
我腦中計算他的身高,幫他套上袖子。他兩手平舉,像紙折的一樣一動也不動。兩人都是面對鏡子的狀態,我從後面伸手繞到他胸前幫他交叉和服的上下衽,帶子在他腰骨上纏兩圈,清楚知道他那肌肉結實的健壯體格。
「非常適合呢,好看!」
我不是恭維,是真心話。亮綠色的和服真的很適合他。
「我沒穿過和服,有點不好意思。」
他微微一笑。
「和服啊,習慣就好。」
我才說著,放在旁邊的夾克口袋裡傳出手機的震動聲。
「抱歉。」
他笑容一收,看著來電顯示,皺起眉頭。
大概要講很久吧,他身上還套著和服,穿上鞋子,走到外面接電話。太陽已經偏西,沒穿外套和夾克,我擔心他會著涼感冒。
我猶豫是不是要對初次上門的客人那樣親切,想了一下,還是輕輕拿起他的外套。是比外觀輕盈許多的羽絨衣。我把它壓縮在胸前。羽毛和羽毛的縫隙間,散發他的清香體味。
正要往外走時,他講完電話,從雪松那邊走回來。他已經習慣和服套在身上,呼出淡淡的白色氣體,
「打擾了,抱歉。」
怯怯地走進店內。
「我有件工作必須緊急確認,這附近有咖啡廳嗎?只要能使用筆電就好。」
他露出非常困擾的表情。
「往前走不遠,有家叫谷中BOSSA還是NOMAD的咖啡廳,但現在過年,不知有沒有開?不介意的話,就用這裡的桌子吧。今天也沒什麼客人,閒得很。」
可是……他嘴裡咕噥著,盯著手表,專心盤算什麼。然後,說聲「抱歉」後就從背包拿出小筆電,放到桌上,開始工作。
不知是忘記了還是穿得舒服?他就穿著和服,凝視電腦畫面。肯定是和這件和服有緣吧!我也不介意,逕自盤算起去年底進貨的和服該怎麼處理?很少和客人這樣一起度過時間,我緊張得連呼吸都盡量不發出聲音,實際上對工作根本心不在焉。
他用筆電及手機和對方反覆溝通。那一切於我,謎如咒語。我雖然有手機,但幾乎不用,也沒有筆電。不知道怎麼寄發電子郵件,滑鼠是最近才學會用。雖然緊迫的對話持續,他的用語始終客氣,不介意對方再三重複同樣的問題,也沒有不耐煩,還是詳細回答。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大大嘆口氣,關掉筆電。那不是意味著困惑和疲憊的嘆息,而是隱約傳達工作告一段落的放鬆。
「總算搞定了,謝謝。」
他深深一鞠躬。表情跟剛才回到店裡時完全不同,開朗有勁。在他埋頭工作的時候,外面天色已黑。
「這是五智果,是附近和菓子店的點心。」
他終於發現自己身上還套著和服,帶著歉意脫下後,我請他吃點心。剛才和他閒聊挑選和服的時候,我也起意沖泡起許久未喝的抹茶。
「我以前也學過茶道。」
茶碗注入少許熱水,用茶筅刷一刷,我說。
「我才剛學。這次的新春茶會是第一次參加的正式茶會。」
「值得期待哩。」
「其實是,我去年身體搞壞了,都說工作壓力是原因。在數位世界,不就真的一個按鍵可以讓一切消失無形嗎?比如說,燒了這件和服,和服雖然沒有了,總還剩下灰燼。可是,電腦上的資料只要一消去,真的是一切歸無。當初親手接觸確認過的東西全都沒了。我察覺這點後,心中惶惶不安。一出院就直奔茶道教室,因為我母親從前雅好此道……抱歉,說了些有的沒的。」
我很想說「不要緊」,可是發不出聲音。
我再次平定心情,打開茶罐,用茶杓舀出一杯半的抹茶,放進茶碗。那一瞬間,冒起醒腦的新鮮抹茶香。他還沒吃點心,我再度勸進,緩緩地將鑄鐵壺的熱水沖入茶碗,柔柔的白色蒸氣擴散。
円香今早拿來的綠盒子裡,裝了胡蘿蔔、香菇、金柑、牛蒡、芹菜。我一向只買桃林堂的小鯛魚燒,五智果倒是頭一次吃。
看見他把糖漬香菇放進口中,我攪動茶筅。起泡時偷瞄一眼,他表情古怪地嚼著。
「請用!」
我正面向他,仔細將茶碗轉一下,遞給他。茶碗是閒暇學陶的父親在我二十歲生日時送的樂茶碗對杯之一。
他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光抹茶,唇角沾著泡沫,雙手扶在榻榻米上,認真看著黑色的樂茶碗。
我看他似乎很感興趣,請他用紅色的樂茶碗幫我泡抹茶。喝下一口,沒有澀味的上品圓潤茶味。
「非常好喝。」
我慢慢品嚐味道後才說出感想,他鬆一口氣,露出非常沉穩的笑容。我像吸掉最後一顆泡沫似的喝光抹茶後,心情柔和下來。完全就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味道。
結果,他選了一直穿在身上的綠色和服及純絲襯衣。總覺得這套和服也想被他穿。他穿上和服時,看起來確實比穿西服時英挺。有時候,古董和服是有這種命運式的邂逅。
只是,袖子和長度都短了一點,心想趁現在修改比較好。新春茶會剛好在一個星期後。
「我盡量在那以前改好。」
我確認時間之後說,要他再度套上和服,仔細記下尺寸。
要走時,他蹲下穿鞋,看到放在入口櫃子上的木鷽。雖然一直擺在那裡,但幾乎沒有客人注意過這個擺設。
「這是?」
「叫做木鷽。這附近有座湯島天滿宮,那裡的天神用鷽(山雀)當信使鳥,這是木雕的鷽。傳說牠會把我們平日漫不經心說出的謊話變成真實。」
每年正月二十五的「初天神」日,都有換鷽的儀式,那時,要拿舊的木鷽換回新的木鷽。今年也得去換新的不可。
「待在這裡很舒服,不知不覺耽擱了這麼久,我想修改應該很費工,萬事拜託了。」
「不會、不會,我很樂意。您那麼忙,還耽誤您的時間。我想,週五可以改好,有空的話,請過來拿。對了,如果下雨,我們就會打烊休息,麻煩您來前先打個電話。」
我把放在木鷽旁邊的店家名片遞給他。
「真的,上面寫著雨天休息。」
他仔細看完只有文字的店家名片後,塞入口袋,說聲再見,快步地往三浦坡的方向走去。
我走到店外,目送他的背影。像注入藍色染劑的深藍天空下,冬夜悄然掩地而至。
木下春一郎。
我把剛剛知道的姓名發音刻在心上。
然後,再在心中用漢字寫出這幾個字,記憶下來。
我在還留有東京舊市區風情的谷中區,開店賣古董和服。老舊的木造建築,一樓是店舖,二樓當住家。店名叫姬松屋。
突然到這塊毫無淵源的地方開店的我,等於是從零開始,但在得到親切居民和外地客的支持後,終於勉強有了今天這個成績。喜歡古董和服的年輕人漸漸增加,來附近喝咖啡和逛畫廊的人,也會悠然進店,買套和服回去。生活雖然儉樸,但衣食無慮。
大概很多人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不想出門,店裡門可羅雀。剛開店時有兩位女客,之後隔了約一個鐘頭,才有一組法國觀光客家族上門,但只賣出先前兩位女客之一要的黑色棉绒和服襪...
作者序
微妙的適度搭配
◎作家 張 維中
小川糸的小說特別適合在靜謐的深夜裡閱讀。不是為了急著想知道情節發展而追讀,而是隨興的慢讀。一種如同在她筆下故事主人翁的生活觀:對於未來有所期待,卻又不強迫探知的隨緣心態。
小川糸的每一本作品,都以文字展現了出飲食的絕妙,以及,人和食物之間的情感關係。在《蝸牛食堂》和《趁熱品嚐》中,食物被推在前線,故事則是繞著食物而開展。不過,在《喋喋喃喃》這部小說裡,小川糸刻意讓食物退到後方。她不直接寫料理,而是把食物若無其事地穿插在故事之間。
這樣看似不是一部飲食小說了。但其實有趣的是,從頭到尾,每一個人物的出場或退場,幾乎都伴著食物來去。女主角小栞和男主角春一郎的見面,占了最多數的便是找餐廳或吃飯的場景。大量的美食、大量的對話,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在一張張餐桌上,一次次相對而食的飯局中,彼此推敲著、咀嚼著,到最後緩緩品味出一種自己也未曾預料到的,愛的滋味。
同時,背負著過往家族傷痕記憶的橫山栞三姊妹,彷彿也在共食一條瑞士卷的過程裡,走向新生與和解。喜怒哀樂有如螺旋般,一圈又一圈的緊緊纏繞在一起。明白了原來誰的家族,都像是一條瑞士卷,端看你選擇要漂亮地卷著它入口,或者拆散分食。
我特別喜歡小川糸用食物來譬喻觸感。例如她描寫男主角春一郎的手掌,在小說的前半部描述為「像是蛋包飯一樣柔軟溫暖」;後半部則以「像剛搗好的麻糬般鬆軟」來形容。原本只是觸覺,但一提升到味覺的層次,留在腦海中的記憶也就不同。那些可以入肚的譬喻,就代表著對方的一切,已經能夠與自己合為一體。
《喋喋喃喃》將故事舞臺設在日暮里的谷中,那裡恰好是我很喜歡的舊城下町。每次去那裡散步時,便會特地繞去谷中靈園走走。明明是墓園,卻一點也沒有陰森的氣氛。每到春天,癲狂綻放的櫻花,短暫卻旺盛的生命力,與墓碑下長眠的死者恍如呼應。那一刻,生與死不是對立的,從來就是同時存在。我想,這也就是女主角之所以離不開谷中的原因之一。谷中讓她「有被守護的感覺」,訓練著她有一天終能面對至親死生的困境。
「每次都覺得這樣會吃撐吧,但最後總是剛剛好。」闔上這本小說,我最先回想起的是書裡的這句話。
小栞一路走來的人生,不算是幸運的,但最後總能走出恰當的局面,那當然是取決於她看事情的角度了。這種「微妙的適度搭配」食材份量的能力,多麼令人羨慕。不餓也不撐,普通的滿足,就是最好的。倘若離開了餐桌也能明白其真諦,那麼或許幸福就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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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糸的每一本作品,都以文字展現了出飲食的絕妙,以及,人和食物之間的情感關係。在《蝸牛食堂》和《趁熱品嚐》中,食物被推在前線,故事則是繞著食物而開展。不過,在《喋喋喃喃》這部小說裡,小川糸刻意讓食物退到後方。她不直接寫料理,而是把食物若無其事地穿插在故事之間。
這樣看似不是一部飲食小說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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