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五集)慧黠無雙的落難千金VS戰無不克的冷面鹽梟
他以為只要能夠遠遠看著她就夠了,但每見她一次,心跳和呼吸就多紊亂幾分。
他知道的,從第一眼開始,他就要定她了!
當重生於古代的落難千金,遇見讓人聞風喪膽的冷面鹽梟,
身分與地位的差距,讓這段不凡的愛戀燃燒得越發熾熱而難捨難分……
失業的中藥師梅子遭飛車追撞,醒來後卻發現置身於不知名的古代,更赫然驚覺自己變成落難官家千金劉梅寶。劉梅寶的父親本為忠於朝廷的縣令,率兵抵禦侵犯的韃子而殉職,卻被誣陷臨陣脫逃而落到下詔問罪的境地。
劉梅寶舉家被抄,貧苦無依,只好憑著前世辨別藥材真偽的才能攢錢,自力更生。一日,她來到城中賣自己採摘的藥材,卻意外遇見了人人聞之色變,韃子聞風喪膽,鎮民口中的活閻王──盧岩。
盧岩惡名在外,是眾人皆知的大鹽梟,據說他殺人如麻,生性殘忍,每個人見了他總是繞道而行,避之唯恐不及。然而,冷面寡言的他,不知為何,總在面對她時,眼底會漾著柔得化不開的深情與執著……
作者簡介:
希行
生於燕趙之地,平凡上班族,雙魚座小主婦。以筆編織五彩燦爛的故事,為平淡生活增添幾分趣味。偏好鄉土氣息,愛有一技之長的女主,愛讀書,愛旅遊,用有限的時間和金錢,過出無限的生活和情趣。生平最大的理想,不求能寫出神來之作,但求看過故事的女子們,都能悅之一笑心有所安便足矣。
章節試閱
第二日一早,做好了飯,熬好了藥,劉梅寶便往外走。
「妳去哪?」宋三娘子問道。
「城裡。」劉梅寶答道。
宋三娘子立刻知道怎麼回事了,臉上蒙上一層寒霜,喝道:「不許去!」
劉梅寶沒有理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去了就別回來!」宋三娘子氣得渾身發抖,追著喊道。
「娘!」屋子裡傳來周良玉憂急的聲音。
宋三娘子忍了忍,終是沒有再罵,看著劉梅寶走遠了,低頭將手裡的布漿得刷刷響。
劉梅寶先是到了吳家正店,此時天還早,店鋪開門沒多久,幾個夥計一面收拾櫃檯一面說笑,忽地看到一個穿著葛麻短衣的姑娘站在門口張望。他們吳家正店做的都是有錢人的生意,眼前這個姑娘連個富人家的丫頭都算不上。
「去去,一邊去,看什麼看,有妳看的嗎?」一個夥計揮著袖子驅趕,卻見這姑娘並沒有依言走開,反而邁步走進來。這姑娘穿著打扮似一般窮苦人家,但面上神情卻並非那窮苦人般怯怯。
「敢問小哥,你們這裡是不是新買了個丫頭?」劉梅寶問道。
「我們這裡買什麼丫頭?」夥計被她問得一愣,旋即擺擺手,帶著一臉不耐煩,「去去,要賣人口到東街牛馬市去!」
如今這世道韃子災,兵匪亂,災荒連,很多人家只能靠賣妻鬻子過活,像這樣的交易,在東街自有專門的地方。
「不是,小哥,我是想問……」劉梅寶話沒說完,那小哥已經將袖子甩到臉上,只得有些狼狽地後退,這一退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下,差點摔出去。
「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也往咱們店裡來!」夥計沒聲好氣地說道。
劉梅寶咬了咬下唇,再一次邁進來。
「妳這大姐兒是怎麼回事!」小夥計有些急了,叉腰喝道。
劉梅寶忙陪笑一聲,柔聲說道:「哥兒,是這樣,我有個親戚剛到你掌櫃家當差,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裡,特來打聽一下。」
聽她這樣一說,夥計的面色稍緩,「掌櫃家裡當差的多了,妳家親戚叫什麼?男的女的?」
「我知道小名叫二丫……女的,十一二歲。」劉梅寶含笑說道。
如今的女孩子鮮有名字,都是按排行胡亂叫著。劉梅寶胡亂說一個二丫,十個有八個叫的,果然見這夥計抓了抓頭,皺眉說道:「二丫進咱們家都重新起了名字。」
「那怎麼辦,小哥兒,我這是第一次來找她,真不知道改了叫什麼……」劉梅寶做出惶恐不安的樣子,「要是找不到她,我可怎麼回去……」
「來之前也不問清楚!」夥計沒聲好氣地斥責一句,看著眼前這姑娘眼淚就要掉下來,再加上鋪上也要上客人了,這要是在這裡哭,豈不是影響生意?忙要打發她走,便伸手往外指,「既然是個女孩子,年紀又小,定然是在家裡當差,妳去家裡尋個婆子問問吧。」
一面說了吳家正宅的位置,劉梅寶惶恐感激地道謝,又仔細問了幾遍才起身走去。
吳家所在的位置在縣衙附近,四周皆是青磚黑瓦的房屋,顯然這裡就是所謂的富人區。
路過縣衙時,劉梅寶停下腳。
解縣曾經設過州,這裡的縣衙曾是知州衙門,比之一般的縣衙要氣派些,不過歷代皆有不修繕衙門的慣例,再加上撤州並縣,衙門看起來很破舊,但那門口的石像及朱漆的大門,依舊彰顯著不同於其他地方的威嚴。透過門牆,可以看到內裡層層宅院。
縣衙前堂是辦公區,後堂便是私宅,以前劉梅寶一家就住在這裡。
正張望著,見大門內走出一隊人,熱鬧地說笑著。劉梅寶忙垂下頭,快步過去,並沒有注意那群人穿著打扮的差異。她匆匆走過,卻正被其中一人看到,那人的眼睛頓時一亮。
「大人請留步!」年輕人立刻停腳,側身衝著一位穿著官衣,很是精神的中年男子拱手施禮。
中年男人正是解縣縣令,聞言點點頭,能讓一縣縣令親自送出門,已經不是一般的待遇了。
「如此,盧家二郎,好好幹!」縣令說道,帶著幾分上級看下級的威嚴。
「多謝大人栽培。」年輕人再一次躬身施禮,倒退著下了臺階,再一次躬身後,才疾步而去。
一轉身他的視線就敏銳地在街道上掃視,因這裡臨近縣衙,並非熱鬧的集市所在地,因此行人不是很多,劉梅寶的身影格外的顯眼。年輕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前方,一邊走還一邊左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的姑娘身上。
在他身後跟著四個漢子,此時正興奮地交頭接耳。
「哥哥,哥哥,給我看看!」一個大漢拍著前面漢子的肩頭,一臉興奮地說道。
前面的漢子被他拍得瞪眼,但還是小心地將一張紙遞給他,囑咐道:「小心些,別弄髒了。」
漢子聞言忙將手在身上擦了擦,這才接過,見上面寫著行行的字,蓋著大紅的印。
「哥哥,念念,念念,這寫的什麼?」他忙問道。
前頭的漢子咳了一聲,他其實已經看過了,只是認不全,想這些人也認不得,便含糊說道:「加盧岩告身女鹽池從九品副巡檢。」
「這就是說咱們二郎真的當官了?」漢子們很激動,在他們眼裡,這官民之間是天大的壕溝,凡為民者,見官畏懼,縱然他們是殺過鹽丁殺過官兵的私鹽販子,不管是受了多大委屈欺凌才如此行事,心裡到底是心虛。
「哎,哥哥!」拿著文書的漢子忽地說道:「不對呀,你是不是念錯了,這上面的字可比你念的多好幾個……」
念文書的漢子頓時有些羞惱,瞪了這人一眼,低聲喝道:「總之是這個意思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他一面拿回文書,小心地疊好,與一個小布袋貼身放好。
「哥哥,這是二郎的官印?讓我也看看!」那漢子又忙忙地伸手來拿那小布袋。
「去,有什麼好看的,大街上,要看回去看!」漢子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漢子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聽話的沒有再要。
「要我說花那麼多銀子要這個有什麼用!」這時有人提出意見,低聲說道:「那惡虎已死,這地界就是咱們二郎為大,何必再去多費這些路?送了大筆銀錢,還得受這些鳥官們的刁難!」
「對呀對呀!」另外兩人忙也點頭,「咱們已經夠自在了,何必再套上這官衣,白白受些束縛?方才席上聽那官老爺說,這巡檢司要領鄉兵,維持治安,還要當管著驛站,純粹就是苦力,不過是可以撈些鹽利,咱們如今還在乎這點鹽利?就算咱們不當這鳥官,我看誰敢擋了咱們的鹽路!」
「二郎自有主意!」拿著文書和官印的漢子年紀雖然比他們幾人大不了多少,但說話很老成,「咱們聽他安排就是了,哪一次有錯過?」
這倒是,三個漢子便都嘿嘿笑了,同時抬頭去看前面的年輕人,一抬頭這才發現走的路不對。
「哎?不是說即刻回家嗎?這是去哪裡?」他們互相問道,正要喚前方的年輕人,卻見他猛地站住腳。
吳家的確是富貴人家,門宅很氣派,大門關著,隱隱聽見內裡有人的說笑聲。
劉梅寶深吸一口氣,舉步上前拍門,說了好些好話,才總算開了門,走出來一個老漢。
「找人?新來的?」他聽了劉梅寶的話,說道:「叫什麼啊,在誰跟前當差啊?」
「叫青丫,是昨天才買來的,勞煩大伯給問問……」劉梅寶小心說道,一面從袖子拿出幾個銅錢遞給老漢。
老漢有些意外,看著小姑娘倒不是窮家小氣,竟然知道這個,接了錢,面上神情緩和了幾分。
「是妳家親戚?」他問道。
聽他這樣一說,可見果真是買了人了。劉梅寶忙點點頭,眼淚就險些忍不住。
看她這樣子,顯然是姑娘姊妹情深,這樣的事也是常見。
「既然如此……」老漢略一沉吟,「妳且在牆邊等等,我去給妳問問。昨日是買來一個丫頭,哭得那個厲害啊!」
「那多謝老伯了。」劉梅寶忙道謝。
「別在門口站著啊!」老漢又囑咐一句,關門進去了。
劉梅寶依言走到牆角,靠著牆,安靜等著。
那年輕人此時也在不遠處站住腳,躊躇不前。
「二郎。」後邊的大漢忍不住問道:「要去哪裡?」
年輕人似乎這才想起身後還有人跟著,略一沉默,轉過身道:「你們先去楊家鋪子。」
「去楊家鋪子?」一個漢子問道:「那你呢?」
「我在這裡等個人。」年輕人說道。
「等什麼人?俺們一起等好了。」幾個漢子齊聲說道。
「不用。」年輕人說道,面色微沉,「你們去吧。」
幾個漢子還想說什麼,卻被老成的漢子拉了下,搖搖頭制止住。
「那我們先去了,二郎,你小心點。」他說道,一面掀開衣裳,從後腰拿出一把布裹著的東西,形狀看起來像是一把刀,但卻只有一尺多長,交給年輕人。
年輕人待要說不用,想了想,如果不接,這些人定然不放心,便點點頭接過來,隨手也掀開衣裳插在後腰上,幾個漢子便走開了。
「等什麼人呢?咱們不能見……」其中一個漢子小聲嘀咕著,滿臉不情願,「如今周惡虎才死,正亂著呢。」一面想起什麼對那老成漢子道:「不如我躲在一旁悄悄等著吧,萬一有事……」
「走你的吧!」老成漢子瞪了他一眼,「二郎的話你敢不聽?」
這個年輕人雖然年輕,但如今卻是大家的主心骨,對於他的話還真是沒人敢不聽,先前那漢子便不敢再說了,一行人很快走遠了。
這條街是富人住的地方,人流雖然不算密集,但也不少,街旁的店面多是乾果綢緞等禮品。年輕人看了幾眼,在一間果子店前的大樹下找塊石頭坐下來,半個樹幹遮住了身形,但也不影響他看著斜對面不遠處的姑娘。
「喂,那窮漢!」果子店的夥計看到了,立刻要趕人,他的話沒說完,就見那漢子回頭冷冷瞥了一眼,這漢子的面容平和,甚至有點清秀,但卻讓人陡然感到一種壓迫的氣勢,剩下的話不由得嚥了回去。
感覺過了好久,吳家的門才再次打開,見是那老漢出來,向左右看,劉梅寶忙站出來。
「老伯……」她才張口說話,就見青丫從那老漢身後擠出來,一頭撲進她懷裡放聲大哭。
「姑娘……姑娘……」她泣不成聲,只反覆喊著。
劉梅寶的眼淚也下來了,拍著她的肩頭。
「我知道姑娘一定會來接我的。」安撫了一會兒,青丫才抽泣說出話來。
劉梅寶看她的眼又紅又腫,顯然哭了很久,滿眼都是驚慌。
「有什麼要說的快些說,我給裡面說了只見一會兒,立刻就要進去的。」老漢在一旁提醒道。
青丫一聽這個,立刻躲在劉梅寶身後,哭道:「我不進去了!」
劉梅寶拍拍她的手,低聲問道:「身價多少?」
「二兩銀子。」青丫抽泣說道。
二兩銀子!劉梅寶點點頭,撫著她的肩頭低聲道:「妳先進去,我這就籌錢去。」
青丫又哭起來,她以為姑娘帶錢來了,聽她這樣說,已經猜到宋三娘子根本就沒將身價銀子給劉梅寶。二兩銀子,姑娘去哪裡才能籌到?
「姑娘……」青丫抖著嘴唇說道:「不行就算了吧……青丫本就是個奴婢……」
「我知道,我試試去。」劉梅寶打斷她的話,衝她微微一笑道,不容她再說:「妳快進去吧。」
青丫依依不捨地往內走,看著劉梅寶。
「別哭了,好好聽人家的話。」劉梅寶衝她擺擺手說道。
「姑娘,他們今天就要帶我走……」青丫遲疑一刻,還是帶著哭意,低聲說道。
劉梅寶一愣,問道:「去哪?」
「不知道,我沒問,只聽說是要送給他們家一個親戚。」青丫眼淚又啪啪掉下來,緊緊拉住劉梅寶的胳膊。
劉梅寶點點頭,再一次拍了拍她的手,「好,我知道了。」
這邊老漢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在門口站著連聲催促。
「去吧。」劉梅寶說道。
青丫點點頭,繃緊了嘴,吸著鼻子跟著老漢進去了。
門關上了,劉梅寶怔怔在原地站了一刻。
二兩銀子,兩千文……這半天的時間她去哪裡找?不知不覺,漫無目的地走著。
「劉姑娘!」一聲喚將她驚醒,抬頭看,竟然又走到了宋郎中的藥鋪,叫做大奎的夥計正衝她招手,大奎急得一頭汗說道:「妳來得正好,快幫我算算這個!」
劉梅寶進門,看到面前擺著一張單子,上面密密寫著好些藥材。
「進了一大批貨,我用算籌算了好幾回了,一次跟一次不一樣。」大奎抹著汗說道。
「我來吧。」劉梅寶笑了笑說道,從坐堂大夫的桌子上取了一張紙,讓大奎念著單價數量,自己提筆計算。
宋郎中此時從後堂和一個貨商模樣的人出來。
「劉姑娘來了。」宋郎中說道,一面看他們一個念,一個在紙上寫著什麼,不由得有些好奇,走了過來看。
片刻,劉梅寶就算好了,看著紙上的最終得數說道:「一共是九千五百六十三文。」
「這麼快。」大奎雖然見識過她的計算,但還是很不放心,看向宋郎中。
宋郎中看了眼那張紙,只見上面豎豎劃劃還有好些自己看不懂的符號,面上也猶疑一刻。
「這姑娘的演算法好獨特。」那個貨商開口說道,一面點點頭,從垂在腰間的袋子裡拿出一把算籌,「我來算算。」
大奎忙將藥品數量的紙遞給他,那貨商精於買賣,比大奎算得快多了,不多時也得出數。
「不錯,正是九千五百六十三文。」他點點頭笑道,打量劉梅寶,「姑娘好演算法。」
劉梅寶的眼睛一亮,帶著幾分急切地問道:「那這位大爺要不要這種演算法?我可以賣給你,只要二兩銀子……」
此話一出,宋郎中和那貨商都楞了下。
「姑娘說笑了。」貨商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我沒說笑,我說真的,要是您嫌貴的話,便宜點也行。」劉梅寶再次說道。
見她真不是玩笑,貨商也不好再笑,有些尷尬,「我用算籌就好了,多謝姑娘了。」
劉梅寶還想說什麼,宋郎中咳了一聲,吩咐大奎取錢來。那貨商拿了錢,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告辭走了。看著那貨商快步而去,劉梅寶面上有些頹然。
「劉姑娘可是急著用錢?」宋郎中問道。
「是。」劉梅寶說道,聲音有些悶悶,一面將青丫的事說了,帶著幾分期望看向宋郎中,那句借錢的話卻是艱難得有些說不出口。
二兩銀子,對於要維持藥鋪生意的宋郎中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他肯收自己的藥,從不討價還價,已經是多有照顧了,不能總是藉著他的好心讓他為難。
宋郎中撚鬚,面色也是變幻不定,嘆口氣說道:「劉姑娘,其實宋娘子這麼做也是……」他打心裡也認為劉梅寶這是犯了姑娘脾氣了,日子都這樣了,還養著一個丫頭做什麼,奴婢如物,本就該用來買賣的。
劉梅寶垂頭不言。
「宋郎中!」一個響亮的男聲從門外傳來,「我上次說的那個藥能不能配出來?」
此時正午時分,伴著這聲說話,人邁進來,擋住了外邊照進屋子的陽光,投下一片陰影,屋內三人都向門這邊看過來。
看清來人,劉梅寶神色一怔,眼中浮現幾分警戒,而宋郎中和大奎則是面色一凝,頓時緊張起來。尤其是大奎,還想要鑽進櫃檯下躲起來。
雖然面色緊張,但宋郎中還是下意識地邁上前一步,將劉梅寶掩在身後。
那年輕人並沒有再直直地看劉梅寶,也沒有上前搭訕,反而微微垂下視線,像是沒看到劉梅寶,又像是特意迴避。
「是這樣,我上次說的那味跟六一散差不多,卻不叫六一散的藥,如今我急著要,不知道能不能配出來……」他含笑說道。
宋郎中眼光閃爍沒有說話。
「有人急著用,託我來尋,我要大批量的。」他再一次說道。
「你──」站在宋郎中身後的劉梅寶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微微探頭要說話。
剛開口就被宋郎中不動聲色地打了下。
「有倒是有,只是這種獨門的方子…」宋郎中撚鬚沉吟,帶著幾分為難說道:「不是小老兒為難二爺你……」
「這個無須擔心。」年輕人溫和一笑,「價錢好說,請大夫你說。」
劉梅寶在宋郎中身後激動得心砰砰跳,忍不住就要拽宋郎中的衣袖。
「三兩銀子。」宋郎中沉吟一刻,抬頭說道。
「沒問題。」年輕人點頭,伸手去摸腰間,面色忽地有些尷尬,「對不住,我沒帶錢來……」
這一下,劉梅寶也顧不得迴避,側身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耍人玩了嗎?
「我這就去拿。」年輕人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宋大夫稍等。」說罷便轉身走了。
宋郎中遲疑一刻,還是親自在門邊相送。
「多謝大叔。」劉梅寶掩飾不住眉角的喜色,忙忙說道。
宋郎中面色有些古怪,但想了想並沒有說什麼。
「那六一散相似的藥,妳確實能配出來吧?」他帶著幾分擔憂問道。
「能!」劉梅寶重重點頭,一臉自信,她就知道,自己穿越過來到底是有點優勢的。
「那就好。」宋郎中稍稍鬆口氣,又囑咐道:「可千萬不得出差池啊……」
「對對,可千萬不能出差池,惹誰也惹不得他!」大奎從櫃檯後探出頭,也跟著說道。
「這能出什麼差池!」劉梅寶笑了笑,看著宋郎中鄭重道:「大叔放心,我斷不會為了急著用錢就騙人的!」
宋郎中點點頭。
或許是惦記著青丫說的今日就要走的話,劉梅寶在店裡有些坐立不安,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不時站在門外張望。
「大叔,我先去跟那吳家說一聲…」她回頭說道:「等那人送錢來了,勞煩你找個人替我送來可好?」
宋郎中也知道她急著贖回青丫,只怕晚一步人就被送走了,便點點頭,囑咐道:「到那裡跟人家好好說,吳家倒不是那等輕狂的人家。」
劉梅寶應了聲道了謝,便忙忙地去了。
「妳怎麼又來了?」開門的依舊是那個老漢,見是她,不由得皺眉道。
「老伯,勞煩你去跟主人家說一聲,我要贖回方才那個丫頭。」劉梅寶說道。
「妳說什麼?」老漢以為自己聽錯了。
劉梅寶便再說了一遍。
「大姐兒,這可不是說笑兒戲。」老漢面色不好看。
「好叫大伯知道,這本是我的丫頭,因我不在家,賣的時候我不知道……」劉梅寶低頭施禮,「勞煩大伯通秉一下。」
「妳的丫頭?」老漢聽了這話很驚訝,再一次打量劉梅寶,就這模樣還能配著丫頭使喚?
「是。」劉梅寶說道,「我姓劉,家父……家父也姓劉。」
這話說得好笑,老漢忍不住咧嘴要笑。
「我原本也住在這條街上。」劉梅寶緊接著說道,一面微微抬手指了個方向。
老漢更覺得好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剛要說兩句嘲笑話,忽地又怔住了。
那方向正是縣衙所在。
縣衙,姓劉?老漢面色大變。
「妳是……妳是劉家的姑娘?」他顫聲問道。
「是。」劉梅寶點點頭,抬頭看著老漢,「勞煩大伯通報聲,我要贖回我的丫頭。」
◇ ◇ ◇
「這個只能跟姑娘說抱歉了。」
看著眼前這個老婦進去一趟出來後就拒絕了,劉梅寶有些失望。
「俗話說貨錢兩清,概不退回,我們前腳交了錢帶了人,姑娘後腳就反悔,也說不過去不是。」老婦說道,面上雖然帶著笑,神情卻是不再那麼客氣。
既然如此,看來只是多出銀子不成了,劉梅寶輕輕咬了咬下唇。
「是這樣,這本是我家的丫頭,沒有我同意,我舅母就賣了,只怕不合規矩。」她抬頭說道,看著那老婦,「嬤嬤也說了,買賣自有買賣的規矩,那這買賣一開始本就不合規矩……」
王嬤嬤面上笑意淡了些,看著劉梅寶。
「不就是想多要點錢嗎?」屏風的女子聽不下去了,轉過來,解下腰裡的一個香袋,看也沒看就扔過來,「這些都拿去,可夠了?」
香袋是上好絲綢所做,繡著精美的纏枝蓮花,拋在劉梅寶的懷裡,帶來一陣淡淡的香氣。雖然沒打開,但觸手有些重量,估計是銀子。
「我不要錢。」劉梅寶拿著香袋,看著那女子說道。
「還嫌少?」女子柳眉輕揚,看向劉梅寶,視線掃過在她眼裡可謂襤褸的衣衫,嘴角浮現一絲笑,「那好啊,妳要贖人,有錢嗎?」
「有。」劉梅寶點頭說道。
「那好。」女子抿嘴一笑道,將手一伸,「五兩銀子。」
此言一出,堂內的王嬤嬤和吳老爺都知道這女子什麼意思了。雖然有些欺負人的感覺,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因此都不言語。
「坐地起價也起得太高了些吧,這位姑娘。」劉梅寶笑了笑說道。
「現在我們是賣家,我樂意。」女子也笑道。
「那看來只有找個評斷的地方了。」劉梅寶也不急,含笑說道:「我說過了,先前的買賣本不該成,我這個主人家根本沒答應。」
聽她這話,三人都微愣,神色也鄭重幾分──她這意思竟是要上公堂了?
「妳想和我們去見官告狀?」女子驚訝道:「妳不怕去見官?就為了這一個奴婢?」
「我為什麼要怕見官?」劉梅寶笑道。
氣氛有些僵,那女子感到自己落了下風,雖然她不過也是奴婢,但至少她背後站的是豪門望族,遠不是眼前這個曾經的千金姑娘可比。就算是千金姑娘,也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家的,這種感覺讓這女子有些不舒服。
「妳知道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她不由說道。
一旁的老婦人立刻咳了一聲,帶著幾分警示看了那女子一眼。
女子臉一紅,知道自己失態了,這種仗人勢的行徑可不是他們這等人家的這等奴婢該有的。
劉梅寶微微一笑,才要說話,門外有人急匆匆衝進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來人進門就喊道。
這是一個小廝,此時面色如土色,神情慌張。
吳老爺大為尷尬,瞪眼呵斥:「沒規矩,誰讓你進來的,滾下去!」
「老爺。」那小廝噗通跪下了,並沒有滾出去,而且在他身後管家也扶著帽子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了。
「老爺,盧岩來了!」管家說道,聲音顫抖,牙關磕碰。
「什麼人來了也值得──」吳老爺不耐煩,話說一半,突然咬了舌頭,猛地站起來,「誰?」
「盧岩,盧二郎,盧……」管家跺腳道。
「他來做什麼?」吳老爺眼中難掩驚恐地喊道。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那老婦人神色也鄭重起來,看著一旁的女子還有些不解,便低頭附耳跟她低語幾句,那女子也微微變色。
「老爺,請他進來還是?」管家緊張地問道。
「廢話!」吳老爺回過神,顧不得女眷在場,罵了一句,「不請進來,還等人家打進來不成?快請!」
管家應了聲忙轉身,腳步踉蹌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
「請到書房去。」吳老爺忙又補充一句。
管家應聲去了。
「劉姑娘。」吳老爺顧不得再客套,指了指劉梅寶手裡還拿著錢袋,「差不多就行了,別鬧了,見官對妳沒什麼好處。坦白跟妳說,見了也沒用,好好的就這樣吧,這些錢夠妳們一家好好過一年了,最多,我再給妳兩個丫頭。」說著擺手送客。
那婦人和女子也無心再理會劉梅寶,轉身便要進去,就在此時,有人大步進來。
吳老爺正往外走,一抬頭看見此人,嚇得後退兩步。
「盧……盧岩,你要幹什麼?」他嚇得忘了客套,將心裡話說出來。
「我不是來找吳老爺的。」來人含笑說道:「我是來送銀子的。」
他一開口,劉梅寶只覺得耳熟,轉過身去看,而已經邁步向後走的婦人和女子也看過來。
這個盧岩盧二郎的名聲,婦人和女子顯然也聽過了,窮鄉人粗漢子出身,這兩人來了這裡後,路上也遇到過幾次那些所謂的私鹽販子,掀著簾子偷看過,都是鬍子拉碴,頭髮亂糟糟,雖然穿的不像真正的窮人那麼破破爛爛,但再好的衣裳穿在身上也是看上去邋裡邋遢。
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身材高大,卻是鬚髮整潔,穿著半舊,但收拾得乾淨,尤其是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半點跟那個殺人如狂的閻王對不上號。
「送錢?」吳老爺愣了下。
「劉姑娘,這是妳要贖丫頭的銀子。」盧岩含笑說道,並沒有再看吳老爺,說著話,手裡拿出幾塊碎銀子。
劉梅寶眼中閃過警戒,沒有開口,也沒有接。
「是宋郎中讓我送來的。」他有些緊張,忙又接著說道。
劉梅寶遲疑一刻,垂下視線,嗯了聲。
她這是接受了,盧岩似乎鬆了口氣,還有些難掩的喜色。
這短短的對話,帶給大廳裡其他人的震撼卻是劉梅寶想不到的。
吳老爺的面色已經發紫了,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丫頭、那個丫頭……」又看著劉梅寶:「妳、妳、他……他……」
最終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但心裡卻是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不,是必須。「劉姑娘,我有愧啊!」他立刻說道,方才不耐煩的神情立刻被誠懇後悔代替,「這是個誤會,都是下人自作主張,不知道是姑娘妳的丫頭,妳且稍等,我這就給妳領來。」說罷,不待劉梅寶說話,就忙催著那婦人和女子快步繞過屏風走了,竟連個倒茶的人都忘了叫來,還好管家還站在哪裡,雖然哆嗦,但還沒忘小心招呼。
方才這盧岩進門顯然帶給了吳家不小的震動,丫頭來倒茶時都抖著手,倒完茶哆嗦著就出去了。管家戰戰兢兢地侍立在一旁,似乎大氣也不敢出,客廳裡的氣氛很是怪異。
管家小心地讓了座,但盧岩根本就沒理會,再說,劉梅寶還站在那裡。
他就這樣站著,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時,又去打量客廳,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姑娘,忽地見她看過來,心跳不由得一停。
「你……」劉梅寶面帶疑惑,話到嘴邊又停下了。
盧岩這時才正眼看過來,卻見那姑娘只吐出一個字後又悄然無聲了,也轉開了視線,神情便有些悵然,也沒有說話,視線接著放在懸掛的中堂畫上。
第二日一早,做好了飯,熬好了藥,劉梅寶便往外走。
「妳去哪?」宋三娘子問道。
「城裡。」劉梅寶答道。
宋三娘子立刻知道怎麼回事了,臉上蒙上一層寒霜,喝道:「不許去!」
劉梅寶沒有理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去了就別回來!」宋三娘子氣得渾身發抖,追著喊道。
「娘!」屋子裡傳來周良玉憂急的聲音。
宋三娘子忍了忍,終是沒有再罵,看著劉梅寶走遠了,低頭將手裡的布漿得刷刷響。
劉梅寶先是到了吳家正店,此時天還早,店鋪開門沒多久,幾個夥計一面收拾櫃檯一面說笑,忽地看到一個穿著葛麻短衣的姑娘站在門口張望。他們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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