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俊美無儔的傳奇戰神,一個是艷冠群芳的傾城絕色,
且看名震天下的蘭陵王,與名門世家的小庶女,
如何譜寫一段扣人心弦、蕩氣迴腸的曠世愛戀!
前一世,她被媚主求榮的夫君獻給皇帝,她便來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重活一世,她只求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不料卻遇見了宿命中的冤家──
那個馳騁沙場,俊美得如同天人般的傳奇戰神蘭陵王。
她的身分卑微,卻因著前世的淒慘下場而有了傲氣,
這一世,她縱使地位再低賤,也絕不以色事人,當個任人買賣的侍妾。
然而,世人眼中的她,不配與蘭陵王並肩而立,
可他卻當著眾人的面宣告:「長恭身側,有此一姬足矣。」
她徬徨了,他會否就是她此生的歲月靜好?
=內容簡介=
「如果妳敢棄我背我,我不會等到妳與他人私奔,我會在這之前,把妳殺了。」
她還以為,在他身邊待個兩年,一見情形不對,她便可以悄悄離去。她甚至以為,到時她只要哭哭啼啼一番,說不定他會同情她憐憫她,還會賞她一筆錢財。
可他卻說,只要他對她生了感情,不管她有什麼理由,也不管她有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他都不允許她棄他背他。
他竟是如此霸道!
她不甘願,她寧願作寒門妻,也不為富人妾。前一世任人折辱夠了,今生除非他能許她妻位,否則縱使委身於他,她亦是不甘。
然而,這個男人不僅身分尊貴,又權勢滔天,更有一雙彷彿能洞悉她心事的銳眼,在這飄搖的亂世,她能怎麼逃?她能逃去哪裡?似乎,只有他的懷抱才是她最安穩的棲身之地。
「妳可甘願?」
「……」
「我會護著妳的。」
「……」
蘭陵王專注地看著她,這些年他一直在隱忍,沒有人知道,為了掌握出人頭地的機會,他付出多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須一擊得中,這才是他的信念。
現在也是一樣。
懷中的這個姑子,從第一眼見到她起,他就想要她。
這一次再見的那一瞬,他的心更在叫囂,他必須得到她。
他既然要她,就一定要乾脆俐落地下手,讓她的身子、她的靈魂、她所有的所有,都烙上他的印記。
一出手,就必須一擊得中。
作者簡介:
玉贏
林家成,女,起點女生網白金作者,從二○○七年開始寫作,著書十餘部,本本出簡體,全部繁體版權均已售出,更有《玉氏春秋》、《媚公卿》售出影視版權。
文風獨特,清新古樸,特別擅長寫歷史言情,極有歷史功底。
從寫文以來,每一部作品都備受讚譽,所寫的代表作有春秋三部曲、魏晉南北朝三部曲,正在創造漢時明月三部曲之第二部。
相關著作
《蘭陵春色1》
章節試閱
今日陳國和齊國的使者同時抵達,周國皇宮自是要設宴相待。張綺還在沉默時,幾個婢女抬著水,捧著剛才陳使送來的,嶄新熏香的裳服走了進來。
把那些東西都放在耳房後,張綺低聲道:「妳們可以走了。」
「是。」幾婢一退,張綺看向高長恭。
高長恭一直皺著眉,也不知在尋思什麼。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頭看來。
他的目光如星空,深邃而澄澈。四目相對,高長恭喚道:「張綺。」
張綺眨了眨眼。
對上她美麗的雙眸,他低而有力地說道:「妳放心,高演雖看不起漢人,卻也不著手迫害。我可以保證,他是英主。」見她垂下眼來,他嚴肅地說道:「我說了護妳,便會護妳!」
丟下這句話後,他大步朝外走去。直聽到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又關起,張綺才神色複雜地抬起頭來。咬著唇,她決定把這些暫時放下。張綺解下裳服,打散墨髮,踏入了浴桶中。直泡了小半個時辰,她才慢慢站起。著好裳,正在梳理秀髮時,房門吱呀一聲,高長恭走了進來。
見他一跨入房門便頓住了,張綺抬頭,溫柔輕笑,「怎麼啦?」
高長恭抿了抿唇,走到她的身前,伸出手,撫向她的臉,微溫的手指抹去順著她眼角流下的水滴,他低聲說道:「眉目如畫,髮黑如緞,光可鑑人。」
他低啞的聲音,宛如吟誦詩賦般動人,更是絲絲縷縷地,如春風纏來。那深邃幽黑的眼眸,更是鎖得張綺一動也不能動了。
直到他低下頭,唇瓣在她的嘴角輕輕印上一吻,張綺才清醒過來。騰地一下,她臉紅過耳。想要低頭,卻是低了頭,他的氣息、他的溫熱依然無處不在。
看到張綺手忙腳亂,臉紅耳赤的模樣,高長恭嘴角一揚,低啞喚道:「張氏阿綺?」
「……嗯。」
「我抱一抱妳。」
嘴裡這樣說著,他已經動作起來。
他伸臂攬著她的腰,把她置於懷抱中。
張綺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張臉已貼在了他的胸口,一股濃烈的男性體息撲鼻而來,直令得她僵硬得不敢呼吸。
高長恭摟著摟著,低沉著聲音說道:「夏日炎炎,阿綺卻清涼如玉,讓人甚是舒服。」
張綺紅著臉推了推,低聲道:「放開我。」
高長恭嘴角一揚,低低說道:「真的甚是舒服。」
張綺更羞了,頭都低到了胸口上,想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句話:「要開宴了。」
他抱著她,本就動了情,聽到她這話,那手臂又緊了幾分,肌肉更是緊繃。
手臂緊緊抱了幾下,高長恭放開她。見到張綺急急轉身,在退開幾步後,又對著銅鏡梳理著她自己的濕髮。高長恭側過頭,把目光投向鏡中的她。
一時之間,鏡中出現了兩張勝天地造化的面容。
在鏡中看到高長恭深邃得幽黑發亮的眼,張綺羞得頭更低了,她低聲說道:「你轉過身去。」建康人說話時,本就喜歡把尾音拖長,更何況張綺的聲音本來靡軟?這簡單的幾個字,簡直就是能讓人癢到心坎裡的嬌嗔。
高長恭揚起唇,深深地看了一眼鏡中那妍麗無雙的小臉,果真轉過了身。
他背對著她,不由想道:阿綺一開口,那聲音便透著幾分嬌儂。剛才她明明想拒了我,可她一說話,卻更讓我的心酥軟,很能纏人。而且,如此炎炎夏日,她卻通透如玉,清香隱露,涼爽宜人。
想到這裡,他威嚴地命令道:「還是遮一遮吧。」
還是要她遮起來?
張綺一怔,不過也沒有多想,馬上就溫馴地應道:「嗯。」
「阿綺。」
「嗯。」尾音綿綿。
「……如有丈夫纏妳,而我又不在時,妳不可開口。」
有人騷擾她,他又不在,她還不能開口,這是什麼話?
張綺睜大了眼。
沒有想到,此時的高長恭也是一臉懊惱。他是想到了剛才抱著張綺時,她綿綿軟軟的拒絕,令得他現在還脹痛著。這世間對美色的抵抗有自己這麼強的,可沒幾個,因此脫口說出了那一番話。
只是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出現自己的女人被人廝纏的情景?
他閉緊唇,好一會兒才低沉地說道:「我會派人護著妳。」
張綺低眉,軟軟地應道:「嗯。」
「以後見到外人,聲音清亮些。」
張綺又抬起頭,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後,當真提起聲音,清亮地應道:「是。」
雖然提了音,那天生嬌軟的嗓子這麼響亮一應,卻更透出了一分明媚。
高長恭伸手叩了叩額頭,沉聲道:「還是妳想怎麼應便怎麼應吧。」
「嗯。」張綺又應了一聲,這一聲,再一次把他的脹痛加重了幾分。
高長恭牙一咬,衣袖一甩,大步走出了房間。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張綺迷糊地眨了眨眼。
好一會兒,在肌膚上重新塗過粉末,又變回那普通美人的張綺走了出來。
看到她娉娉婷婷地走出,看到她那雙水潤的眸子看向自己,高長恭嚴肅地抿緊唇,向她伸出了手。張綺不由自主地碎步走出幾步,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大掌當中。
小手一放,他大掌立馬收緊。十指交纏中,張綺哆嗦了下。
感覺到她的異常,高長恭深深看了她一眼,掌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幾分。
他牽著她,在侍衛和眾使的簇擁下走向馬車,駛向周國皇宮。
進入宮門,馬車在廣場停好時,陳使也到了。
張綺伸出手拉向車簾,剛伸手,一隻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高長恭握著她,把她拖到自己身側,讓她偎住自己後,把車簾一掀而開。
車簾一開,清風呼呼而入,騰騰燃燒的火堆照耀下,所有人都向這邊看來。
高長恭縱身跳下馬車,然後回頭看向車中,伸出了一隻手。
車外萬眾矚目,張綺縮了縮,見她沒有動靜,高長恭掀開車簾看來。
看到張綺縮在角落裡,被他擋著光亮的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濕漉漉地看著自己,櫻唇輕咬,分明是一隻膽怯的小鹿,那表情真真又可愛又可疼。高長恭不由唇角一揚,低聲說道:「不要怕。」
張綺十指相抵,小小聲地說道:「你先走,我停一會兒再跟上你。」她接著又補充說道:「只慢一會兒。」
高長恭低啞一笑,他道:「妳真不用怕。」
見她水漉漉的眼撲閃著,兀自猶豫著,他認真地說道:「離開建康回到齊國的這幾個月裡,我一直在奔戰。別看我那重甲驍騎只有百名,區區數千士卒,不會放在眼裡。」
他說到這裡,聲音頓了頓,一時之間有點哭笑不得。如他這樣的人,生平最不喜歡向人顯耀自己,更不喜歡說起自己的功勞和事蹟。可眼前這個小姑子這般模樣,竟是讓他一本正經地向她說起自己的厲害來,還唯恐她不信。
張綺信了。
她雙眼晶亮又愉悅地看著他,低聲軟軟地說道:「是哦,我忘記了,你是當世無匹的偉丈夫。」
聲音篤定,話一說完已爬了起來,握著他的手便準備跳下馬車。朝下面看了幾眼,見高長恭沒有動作,張綺抬頭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看著他,軟乎乎問道:「怎麼啦?」
被她這麼一問,高長恭從怔忡中清醒過來,他輕聲說道:「沒事。」說完後,他又加上一句,「沒事。」
這一年中,他是打過兩次仗,也搏了個英勇善戰、驍悍非常的勇名,可現在的他,還遠遠沒有到達「當世無匹的偉丈夫」的地步。
舉天下的丈夫女郎,看他時都盯著他的相貌,議他時都帶著幾分調戲輕視,過分的更是把他和當下那些出名的美貌女子相提並論。便是他現下有了些許戰功,可斷斷沒有人說過,他是一個偉丈夫,還是一個當世無匹的偉丈夫。
何況,張綺說得這般自然,彷彿她從骨子裡便這般確信著。
一時之間,與張綺初初相識時便感覺到的暖意和得意,再次流過心田。
張綺走下馬車,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四下投來的目光,還是讓她僵了僵,直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恢復正常。高長恭雖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稱,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走在他身側,她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萬眾矚目了。
轉眼她又想道:幸好把我自己的臉掩去了些!
正這麼尋思時,一隻大手伸來,拿住了她的手。
高長恭在眾使的簇擁下,牽著張綺,向著前方的周宮大殿走去。
剛剛來到殿外,焰火通明,照得大地宛如白晝的玉階上,便大步走下幾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郎君。
這青年郎君容長臉,鼻高而削,唇小而薄,雖然俊秀,卻透著一種陰冷。
他大步走來,遠遠看到眾齊使便是哈哈一笑,道:「諸君諸君,家父候之久矣。」這青年是宇文護的長子宇文成,一句話說出,便把恭賀周國新帝登基之宴,變成了他家的家宴。
就到這裡,他轉頭看向高長恭,深深一揖,大聲說道:「聽聞高兄驍勇善戰,已被封為蘭陵王。從現在起,你們可要稱高兄為蘭陵王了。」說罷,他環顧左右,在一片應和聲中哈哈大笑。
他現在就是蘭陵王了?
張綺悄悄抬眼。難怪他說他那百騎可擋千軍,原來他已因為軍功而封為蘭陵王了。
一眾應和的笑聲中,一個女子明明清亮,卻刻意放嬌的女子聲音傳來:「世上人都說,蘭陵王貌美心壯,果然如此!」
聲音落地,一個美麗的,打扮華貴的少女曼步而來。這個北方的少女,容長的臉,高挺的鼻樑,皮膚白皙,眼圓而大,整張臉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北方女郎特有的大氣,自然也就少了南方姑子多有的靈秀。
這個少女,卻是假冒宇文護之名,欲把蘭陵王誑過去的宇文護的長女宇文月。
宇文家族是鮮卑人,便如曾經的燕國鮮卑慕容氏一樣,這個家族也有不少俊男美女。當然,這種北方的俊,與南方的美,還是很不同的。
宇文月這句話中,十足十帶著恭維,分明是想取悅蘭陵王。
可終究還是拿蘭陵王的外表說事,再則,這語氣怎麼聽怎麼都是高高在上,他又怎會歡喜?
張綺暗暗看了蘭陵王一眼,小手輕輕掙了掙,便想向後退去,她已習慣了隱在燈火之後。
哪知,她剛剛一掙,蘭陵王卻是握得更緊了。他緊握著她,感覺到她還在掙扎,低下頭來威嚴地一瞟。這一眼,駭住了張綺,她立馬老實了。
兩人的舉動,都被宇文月收在眼底。早在看到張綺相貌不過如此時,她本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的。現在見到這情景,不由好奇地問道:「她是誰?是高哥哥新得的姬妾嗎?」
宇文成也在一側大大咧咧地說道:「此姝顏色不過如此,蘭陵王要是喜歡這種南方女人,本郎君可以送你十個八個。」說罷,他手一揮便準備下令。
這時,蘭陵王開口了:「不必。」他直視著宇文兄妹,俊美無儔的臉上,有著他特有的認真和威嚴,「長恭身側,有此一姬足矣。」
「這怎麼可以?」宇文兄妹卻是同時叫出聲來。
蘭陵王蹙起了眉,徐徐說道:「我說了,我的身側有她一個就夠了。」
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後,他牽著張綺的手,朝著殿中走去。
看到他自始至終,連正眼也不曾瞟向自己,宇文月一張俏臉由紅轉白。她僵立了一會兒,又迅速衝到蘭陵王身側,朝他叫道:「她又不美……你怎麼能只要她一個就可以?」語氣中,滿滿都是替蘭陵王不平。
蘭陵王卻是不想與這等女流廢話,他眉頭皺起,直直越過她,提步跨上玉石階。
宇文月還是不甘,正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又是一陣喧囂聲傳來,卻是陳使也到了。
張綺正安靜的,緊緊依著蘭陵王,亦步亦趨著,突然聽到一個叫喚聲傳來:「阿綺!」
是阿綠!她怎麼能出現在這種場合?要是有人看中了她,要帶走她怎麼辦?
張綺一驚,腳步便是一頓。
剛剛上了兩層臺階,蘭陵王低下頭來,「怎麼了?」
張綺回頭看去,輕聲說道:「我的婢女阿綠來了。」別的擔憂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她不想給蘭陵王添麻煩,她沒有資格給任何人添麻煩……
不過是個婢女,她卻表現得如此緊張。
蘭陵王回頭看了一眼,道:「那蕭家郎君不會把她送人。」
斷斷沒有想到,他只一眼便明白了自己的擔憂,張綺迅速回頭,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這是蠢事!」
蕭莫只要還對張綺有一絲不捨,就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做出讓她徹底失望的事。
答出這四個字,蘭陵王不再多話,牽著張綺,跨入大殿。
而阿綠叫出一聲後,便立馬住了嘴。
蕭莫一側淡淡問道:「怎地不喚了?」
阿綠歪起了頭,嬌小玲瓏的張綺依著高大軒昂的蘭陵王,那身影如此溫暖,如此賞心悅目。欣賞了一會兒,感覺到身邊的蕭莫已是不悅,她連忙認真地回道:「阿綺膽子小,她要是被我的叫聲嚇得跌了跤,那可多醜?」
這裡喧囂一片,殿中更是鼓樂震天,她的叫聲能有多大?還會把張綺嚇得摔跤?
蕭莫一甩衣袖,大步走開,不再理會阿綠。
阿綠卻正新鮮著呢,她輕快地跑到一個侍衛面前,脆脆地說道:「阿蘇,你看這長安的皇宮,怎地到處都是焰火,連個蠟燭都沒有?還有還有,那些樹便只是樹,我們張府過年過節還會在樹枝上繫絹花呢。還有那房子,怎麼就是光禿禿的石頭和青瓦,連個沉香木做的房子都不見……」
一行人都是建康來的,阿綠的話周人聽不到,倒也不怕犯事。
那侍衛阿蘇便應道:「北方向來就窮。」
正使楊大人在旁說道:「周國不窮。」見幾人都在認真傾聽,他徐徐說道:「北人向來慳吝……北人說起我南人,也常說我南人愛慕虛華,揮霍無度,便是無錢之人,也喜擺出有錢的架勢。」
一行人說著說著,身後再次有喧囂聲傳來。只見數輛華貴的馬車停下,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蕭莫的視野中。
正使楊大人也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見狀,他低聲道:「衛公直和宇文純來了。」
衛公直和宇文純,他們在周地的聲名,便如蕭莫在建康。隨著他們走來,同行的貴女、遠處的宮婢,一個個心花怒放,媚眼亂拋。她們的熱情,倒使得這疏闊樸實的長安,有了幾分建康的風流。
蘭陵王跨入了大殿。
周國與齊國相鄰,一直以來都是明爭暗鬥。到了這兩年,更是呈現出齊強周弱的局勢。天下三國,陳國偏安一隅,周國宇文護掌權後,國勢不穩,民心不安。齊國雖是接連出了兩個荒唐皇帝,論國力卻要略強。
這一次,齊陳兩國使者來周,對周國的決策者來說,他們更在意齊國的情況,也更在意齊國來的使臣。因此,隨著蘭陵王跨入殿中,齊地的一眾實權人物,都向他打量而來。
盯著他看了一眼,長期權柄在握,不怒而威的宇文護搖了搖頭,道:「齊人也是墮落了,一個美貌的黃口小兒,居然還稱驍勇,齊國真是無人!」
坐在宇文護不遠處,剛剛繼位的十七歲少年皇帝宇文邕,臉色蒼白,身形瘦削,看不出半點英明神武樣。此刻,他也正盯著蘭陵王,在聽到宇文護的評論後,卻是暗暗忖道:不說別的,光是那百名甲士,便個個都是精悍銳利,百裡挑一的壯士。這個美貌無雙的蘭陵王,能夠駕馭住那些甲士,便當得驍勇二字。
想到這裡,他目光轉向蘭陵王身側的張綺。
瞟了幾眼,宇文邕向後側了側,低聲問道:「此姝何人?」
那太監朝張綺瞟了一眼,稟道:「說是此番隨著陳使前來的。那一日,蘭陵王與眾陳使同入長安,才打一個照面,蘭陵王便把她擄了去。」
聽到這裡,宇文邕奇道:「蘭陵王原是好這一類?」
那太監聞言回道:「眾人也都不解。聽說這蘭陵王在國內時,賜給他的倒貼而來的美人不知凡幾,他通通不假辭色,這還是第一個令他著緊的女子。」
宇文邕沉吟了會兒,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
殿中依然嗡嗡聲一片,權貴們還在絡繹入殿。
士族,不止是陳國有。想當年,王、謝、袁、蕭四大士族紛紛逃離故土,渡過長江來到建康。但是,還有一部分士族,如范陽盧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等,則在故土堅持。
這些繁衍了數百上千年的士族,雖然在長年的戰亂中,大多數損失慘重,有的家族凋零,幾至毀滅。可相較而言,他們畢竟根基雄厚,家學淵博。任何一個國家建立了,不用人才也就罷了,一旦用才,在這個普通人連字也不識得的時代,士族子弟,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選。
因此,天下雖然反反覆覆地興盛滅亡,他們卻頑強地扎根在這片土壤上。
隨著殿中來人越來越多,到得後面,已有半數是來自江北各大士族。
喧囂紛亂中,一個尖亮的太監聲音稟道:「陳使到!」
三字一落,眾陳使與蘭陵王一樣,踏入大殿。
蕭莫走在最後。與昔日在建康時一樣,他依然是一襲白裳,腳踏木履,墨髮披散,俊秀斯文的臉上,帶著溫潤如玉的笑容。
隨著他施施然入內,不知怎地,大殿中的喧譁聲小了些。
原來,與蘭陵王、宇文家族眾人不同,那些在故土堅持的世家子弟們,這時停止了攀談,紛紛回過頭去,看向那從建康來的世家子蕭莫。……滄海桑田,燕去燕回不過幾個春,人間卻似過了千年。真真是滿目山河依舊,昔日風流無處尋。
留在周地,與掌著周國政權的胡族統治者長期混居雜處。長年處於動亂中,祖墳不存,祠堂多毀,血脈已雜,風流無幾的世家子們,陡然看到那熟悉的白裳廣袖、木履清風,看到這道道地地的南人衣冠,看到那飄灑悠然的閒逸之姿,一時之間,有的竟濕了眼眶。
蕭莫悠然而來。
他跨過門檻時,清風捲起他的長袍廣袖,捲過他的墨髮修腰,便似凌波欲去。
聽到後面的喧囂聲,張綺回頭看去,這時,蕭莫已走到眾士族當中,與他們低聲交談起來。張綺看了一眼笑得神采飛揚的蕭莫,又向混在眾使當中的阿綠看去。
阿綠也在向她看來,四目相對,阿綠突然左眼一閉,鼻子一皺,舌頭一吐,朝她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張綺差點笑出聲來。她迅速回頭,只是唇角仍然帶著笑意。
突然間鼓樂聲大作,一隊隊美姬身著薄衫,捧著食盒飄然而來。這些美人,一個個綺貌花容,現在正是炎夏,她們一襲夏衫,薄而飄逸,隱在衣衫下的玉臂粉腿,那裹得緊緊的細小腰身,那向下展開,把臀部襯得格外豐隆的下裳,令得殿中的溫度高了幾度。
看著她們,坐在主榻不遠處的宇文月咬住了唇,目光瞟向自家大兄宇文成。
這裡最得意的幾個美姬,便是她家兄長替蘭陵王準備的……她本是不高興的,可是看到蘭陵王身側的那個容色中上的姬妾,卻怎麼看怎麼刺眼。也罷,便讓她們先鬥一鬥,反正這是她的地盤,結果是她說了算。
美姬們翩躚而來,轉眼如鮮花般散開,一個個扭著腰,娉娉婷婷地走向眾權貴。
她們端著食盒的身姿如此美妙,人還沒有靠近,一陣香風便已飄來。隨著她們走近,眾男人雙眼微瞇,只是不知他們陶醉的是那木盒上的美酒,還是端著美酒的美人。
蘭陵王抬頭瞟了一眼,突然的,低聲說道:「坐我懷裡來。」
啊?張綺傻呼呼地抬頭看向他。
他瞟了她一眼,嘴角一扯,威嚴地說道:「別裝傻了……坐到我懷裡來!」
兩人說話之際,已有五個眉目妍麗,行動之間風姿楚楚,一看就知道來自南地的美姬正向這邊走來。看她們眉眼間流出來的情意,分明是衝著蘭陵王的。
怪不得他要她坐到他懷裡去!
是了,他剛才在殿外時便說了,這一次在周地,他有她一個姬妾便足夠。
他是要她做樣子,當擋箭牌。
也好,蕭莫那人向來高傲,他要是看到自己溫馴地依偎在別的男人懷裡,定然會不想再要自己了,這也是個了斷。
張綺垂下眸,慢慢站了起來。她身子向著蘭陵王微微一側,臀部還不曾落下,腰間一暖,卻是被蘭陵王摟到了膝蓋上。
他這個動作突然,張綺一時猝不及防,整個人便跌入了他的懷中。
看向這邊的人更多了。
彷彿不知道有人在看著自己,蘭陵王低著頭注視著張綺。此刻的她,正羞紅著臉,努力地移動著身子。好一會兒,她終於挑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中。
蘭陵王手臂陡然一緊。
好一些目光也分神看向張綺。
她沒有注意到,此刻的她,有一種天然媚態,那軟在蘭陵王懷裡的嬌軀,柔如水,媚如狐。明明貌不驚人,明明半邊臉埋在蘭陵王的胸口,卻給人一種絕代妖姬的錯覺。
蕭莫頰側的肌肉狠狠跳了幾下,他猛然抬頭,把樽中酒重重嚥下。
那五個美姬剛剛走近,便對上這般情景。這一刻,蘭陵王低著頭,溫柔地注視著懷中的美姬,而他懷中的女人,雖不見表情,可那姿勢是如此舒服愜意。更重要的是,她們雖看不到她的容顏,卻離奇的,同時湧出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這裡,哪有她們的地方?
五姬同時看向宇文成的方向。
大殿中這麼多的人,蘭陵王又是何等耀眼的人物?眾人便是不想,也會不自覺地朝他張望。
因此,五姬這一望,便把宇文成曝光了。刷刷刷,好一些目光也向宇文成看來。不管是陳使還是齊使,這時心裡都暗暗揣測起來。
宇文成卻是哈哈一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用在意張綺,一切照常後,他湊近宇文月,嘻笑著說道:「妹妹,看來這蘭陵王也是風月中人,妳瞧他挑的姬侍,雖然相貌不過爾爾,卻是世間罕有的媚骨天成,妳確定要嫁給他?」
宇文月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大兄,轉頭看向蘭陵王,對上他那如天人一般的容貌,她只覺得胸口怦怦地跳得慌。不自覺伸手按在胸口上,她艱澀地回道:「媚骨天成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姬侍!」
她轉過頭看向她的父親,小嘴漸漸咬緊。
這邊,蘭陵王只覺得懷中的張綺,整個人如水一樣的軟,彷彿自己隨意一揉,便可以把她擺弄出各種形狀。這種感覺讓人實在熱得緊,口更是乾得厲害。他頭一昂,灌下了一大杯酒水。
總覺得自己容顏掩住,又沒有長大的張綺,毫無危機意識,在蘭陵王懷中窩了一陣後,料想事情也差不多了,因此她挪了挪,在蘭陵王有點加粗的呼吸聲中,臉蛋趴在他胸口,唇湊到他的頸邊,小心地問道:「我要一直這麼坐著嗎?」
這個擋箭牌要做多久?
蘭陵王低頭看了她一眼,突然間,他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再頭一低,猛然堵住張綺的唇,把一口酒完全哺她的檀口中。
張綺猝不及防被他灌了個正著,一口酒氣在喉中橫衝亂撞,害得她一嗆,差點吐了出來。張綺雙手被他夾在腋下,想捂嘴也來不及,只是趕緊低頭,把嘴緊捂在他的胸口,小腦袋拱了拱,藉由這個動作把酒堵了回去。
她的動作只是本能,可在外人眼裡,那一舉一動無不狐媚至極,賞心悅目之至。
看到這裡,宇文成突然心癢癢起來。他不耐煩地揮退身側的美姬,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張綺。
這時,年輕的皇帝開口了,少年有點尖銳的聲音,蘭陵王一個字也懶得聽,他只是低著頭看著她,只是伸出手,緩緩地撫著張綺的秀髮。當皇帝的聲音落下,殿中恢復了喧譁時,張綺聽到蘭陵王命令道:「妳們退下!」
聲音雖低,卻是極威嚴。那五姬不由一凜,連忙低頭退下。
她們一走,張綺便大大鬆了一口氣,她小小聲地問道:「我可不可以起來?」
「不可以!」
蘭陵王的聲音斬釘截鐵,對上張綺眨巴的水潤雙眸、不解的表情,他瞟了一眼,便抬起頭專注地看向前方。
張綺不依地嘟囔道:「為什麼不可以?」聲音軟軟的、嬌嬌的,直令得蘭陵王又口渴了。
他再次斟了酒,仰頭喝下一半後,把酒杯遞到張綺唇邊,低沉地說道:「可是口乾了?喝吧。」
張綺被他夾得過緊,動彈不易。她上半身扭了扭,讓自己抬起頭來,轉眸看向蘭陵王,對上他烏黑得見不到底的眸子,和那微微泛紅的俊顏,突然替他擔憂起來,便結結巴巴地說道:「別喝這麼多,會有危險的。」
一句話落地,蘭陵王臉色一沉,雙臂再次一緊。
本來他已摟得夠緊的,已緊得張綺要動彈,只能用扭的。現在他這麼一緊,張綺直是喘不氣過來。她紅著臉,嚶嚀一聲,小小聲地哼哼道:「鬆開一些啦!」說著,在他越發幽深的眸光下,不安地問道:「你生氣啦?」
蘭陵王依然嚴肅地看著她,沒有回答,只是把她稍稍移一移。
這一移,一個硬挺的物事便重重拄在她的臀間。
張綺駭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她睜大眼,仰起頭,傻呼呼地看著蘭陵王。片刻後,她左手掐住白嫩的右手指一小節,一邊狀似無意地比給他看,一邊小小聲地,有點鄙夷地嘀咕起來:「年歲這麼小,又沒有長開……飢不擇食……還承諾過的呢!」
她的嘀咕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在他眸光的逼迫下,她緊緊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地趴在他的胸口。
他頂著她,她可以感覺到那火熱,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還有那呼吸間的溫度。
他還在一口一口地灌著酒。聞著那飄來的酒香,感覺到他身上的火熱,張綺害怕了……他跟她有過兩年之約的,要是現在他一個把持不住,破了那約,要了自己,有一就有二,多來個幾次,那、那……
她仔細想過,在陳國,她要嫁寒門士子,看起來是虛無飄渺的事。而齊國國內,暫時還是安定的,他一定要帶自己走,那就跟著。反正他這人仁厚,自己可以趁這兩年的時間多存些錢財,再借他的力尋一條出路……她所謂的出路,是準備在他的士卒面前樹立一些權威,悄悄收賣十來個,到得離開時,自己有錢又有人,只須找個安全沒有戰亂的地方,如現在這般掩去容貌住下。
可要是今天被他占了,破了那戒,不用到齊國,自己多半都懷了他的孩兒了……齊地君王一個比一個荒唐,她真待下去,什麼夢想都是空了的。
想到害怕處,張綺忍不住了。只見她一會兒伸出長長嫩嫩的中指,一會兒伸出略短的食指,左手再把食指那上一截掐住,再把兩根指頭一比,小小聲地嘟囔道:「這個這麼高,這個這麼小……居然也飢不擇食……飢不擇食……」
突然的,頭頂傳來噗哧一聲輕笑。
張綺愕然抬頭,對上蘭陵王俊美得讓人目眩的笑臉。他幽深烏黑的眸子慢慢收起笑意,認真地盯著她,徐徐地開口了:「我在克制……只是妳若再這麼嚶嚶膩膩地說話……」
張綺連忙陪笑,「我不說話!我不說話!」她老實地閉緊唇,心裡未免嘀咕著:我還沒有長大,還是童音,哪裡就嚶嚶膩膩了?分明是你自己飢不擇食!
她乖巧地貼在他胸口,到得這時,張綺想說一句「不要抱這麼緊」,可這話她終是沒敢出口。
今日陳國和齊國的使者同時抵達,周國皇宮自是要設宴相待。張綺還在沉默時,幾個婢女抬著水,捧著剛才陳使送來的,嶄新熏香的裳服走了進來。
把那些東西都放在耳房後,張綺低聲道:「妳們可以走了。」
「是。」幾婢一退,張綺看向高長恭。
高長恭一直皺著眉,也不知在尋思什麼。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頭看來。
他的目光如星空,深邃而澄澈。四目相對,高長恭喚道:「張綺。」
張綺眨了眨眼。
對上她美麗的雙眸,他低而有力地說道:「妳放心,高演雖看不起漢人,卻也不著手迫害。我可以保證,他是英主。」見她垂下眼來,他嚴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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