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凌晨四點十五分,蘿絲瑪麗發現自己在廚房裡嚼食滴血的雞心。她瞥見自己映在烤麵包機上的晃動身影,然後看看自己的雙手,以及尚未吃完、拎在指上滴血的雞心。一會兒後,她走過去把雞心扔進垃圾桶,打開水龍頭洗手,然後任水兀自流著,身子在水槽上一彎,開始嘔吐。
紐約的布朗佛大廈,每個人都爭相想住進去,以至於忽略了過去懸宕未決的食人事件、魔鬼崇拜、自殺和殺嬰等案件。不會有事的,這可是現代,人們不會受過去的蠢事干擾。年輕的蘿絲瑪麗和不得志的演員丈夫蓋伊,便如此搬進了這棟惡名昭彰的公寓。這棟老公寓的房客大都是年邁的老人,兩人才剛搬來不久,住在同樓層的鄰居魯曼和蜜妮‧卡司堤瓦夫婦前來表示歡迎,打探虛實。蘿絲瑪麗對這對老夫婦的怪異行徑,以及不時聽到的奇怪聲音雖心存疑慮,但蓋伊卻與他們分外投緣。不久,蓋伊在百老匯爭取到絕佳的角色,蘿絲瑪麗也很快傳出身孕,卡司堤瓦夫婦對她更加呵護備至。不過蘿絲瑪麗非但沒有懷孕婦女應有的光芒,反而被不明的疼痛折磨到氣色日漸憔悴,既蒼白又瘦削,有如活屍一般。病懨懨的蘿絲瑪麗被日益孤立,她開始懷疑卡司堤瓦這幫人別有他圖……
作者簡介:
艾拉‧萊文 (Ira Levin, 1929-2007)
萊文是土生土長的紐約人,畢業於郝勒思曼中學(Horace Mann School)及紐約大學,主修哲學及英文。大學畢業後,他開始寫軍教片及電視劇本。萊文首部獲演的劇本是《從軍樂》(No Time for Sergeants,改編自麥克.海曼的小說),描述一位鄉巴佬被徵召加入美國空軍的喜劇,該劇讓安迪•格里菲斯(Andy Griffith)步上星途,且於一九五八年改拍成電影,由安迪長期以來的好友及螢幕搭檔唐恩.諾茨(Don Knotts)擔任配角。一般認為,《從軍樂》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上等兵戈瑪派爾》(Gomer Pyle, U.S.M.C)的前身。其他劇本包括極受歡迎的喜劇《評論員精選》(Critic’s Choice)、音樂劇《見鬼!那隻貓!》(Drat! The Cat!)(芭芭拉‧史翠珊的經典歌典〈He Touched Me〉即因此劇而生),以及百老匯歷來上演時間最久的驚悚劇《死亡陷阱》(Deathtrap)。
萊文的第一部小說《死前之吻》(A Kiss Before Dying)掀起廣大回響,使他獲得一九五四年愛倫坡最佳處女作獎。《死前之吻》後來兩度改拍成電影,分別於一九五六年及一九九一年上映。《死亡陷阱》則是萊文最著名的劇本,創下驚悚喜劇在百老匯演出的最長記錄,並為萊文帶來第二座愛倫坡獎。一九八二年,該劇改編成電影,由克里斯多夫.里夫(Christopher Reeve)及米高.肯恩(Michael Caine)主演。
《蘿絲瑪麗的嬰兒》是萊文最著名的小說,改編成電影《失嬰記》,由米亞.法羅(Mia Farrow)及約翰.卡薩維蒂(John Cassavetes)分飾男女主角。羅絲.高登(Ruth Gordon)的演出榮獲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編劇兼導演的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則被提名最佳改編劇本獎。萊文其他改拍成電影的小說,包括有一九七八年的《巴西來的男孩》(The Boys from Brazil)、一九七五年及二○○四年的《複製嬌妻》(The Stepford Wives)、一九九三年的《銀色獵物》(Sliver)等。
譯者簡介:
柯清心
台中人,美國堪薩斯大學戲劇研究所碩士,現任專職翻譯。著有童書《小蠟燭找光》;譯有《鄰家女孩》、《噩夢之後》等數十部作品。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楚門.卡波提(Truman Capote)
史蒂芬.金(Stephen King)
恰克.帕拉尼克(Chuck Palahniuk)
《蘿絲瑪麗的嬰兒》跟開創恐怖小說類型的《科學怪人》,創造長生不老、最具代表性人物的《吸血鬼德古拉》,以及史上最受歡迎的恐怖小說家史帝芬.金的成名作《魔女嘉莉》,可並列為史上前六大最具影響力的恐怖小說。但艾拉.萊文常說,《蘿絲瑪麗的嬰兒》的缺點就是,小說和精彩的改編電影引發出一股驅魔者、凶兆、魔子的旋風現象,也造就了一票粗糙低劣的模仿者。
萊文提到《蘿絲瑪麗的嬰兒》時寫道:「談論《蘿絲瑪麗的嬰兒》刺激神祕主義復甦的功過是一回事,但我在過去幾年(寫於一九九○年),承認《蘿絲瑪麗的嬰兒》的有過又是另一回事,這項指責也許太真實、太沈重了。」
萊文發現:「當受過教育的人們在搖滾樂和肥皂上,覺察到遠古的惡魔訊息時,恐怖小說與電影的優勢就出現了。」
萊文並非信奉者─他不相信任何宗教組織、惡魔崇拜、巫術、神話或引發崇拜的真實人物。事實上,他希望自己的小說能激發出更多的懷疑,就像他自己一樣。結果《蘿絲瑪麗的嬰兒》不僅造成轟動,飆上暢銷書首榜,更忠實地被改拍成電影,賣座驚人,成為一九六○年代少數被一再重看的恐怖電影,至今未休。
好萊塢導演是出了名的善於簽下小說做為電影基礎,然後將原著改到面目全非,連作者都認不出來的。但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並未這麼做,他近乎偏執地遵循作者的故事,在書上作記,固定與萊文會面,努力提問,如:「你覺得這一場戲,蘿絲瑪麗的衣服會是什麼顏色?」「蓋伊.伍郝思在哪一期的《紐約客》上看到他想要的那件襯衫?」這對作者來說真是受寵若驚,萊文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一九六八年的鉅片《失嬰記》的腳本,便是由這位聰慧過人的導演執筆。米亞.法羅(Mia Farrow)飾演一名少婦,她漸漸相信自己的丈夫(約翰‧卡薩維蒂〔John Cassavetes〕飾)參加了一群住在他們公寓大樓裡的巫師團。
艾拉.萊文(一九二九至二○○七)是位天才橫溢的作家,其傑出的首部小說《死前之吻》(A Kiss Before Dying,一九五三)獲得愛倫坡獎的美國神祕作家最佳初作獎。萊文的作品產量不大,第二部作品是《蘿絲瑪麗的嬰兒》(一九六七),接著是反烏托邦的驚悚科學小說《完美的一天》(This Perfect Day,一九七○),之後又寫了一部《超完美嬌妻》(The Stepford Wives,一九七二),再來是最紅的暢銷書《巴西來的男孩》(The Boys from Brazil,一九七六),最後以兩部分量較次的《銀色獵物》(Sliver,一九九三)和《蘿絲瑪麗的兒子》(Son of Rosemary,一九九七),終結他小說的創作生涯。除了《完美的一天》和《蘿絲瑪麗的兒子》外,所有小說至少都被改拍過一遍。
萊文的劇作成就與小說並駕齊驅,或超越其上,特別是改編麥克.海曼(Mac Hyman)作品的舞台劇《從軍樂》(No Time for Sergeants),該劇讓安迪‧格里菲斯(Andy Griffith)步上星途。他還幫音樂劇《見鬼!那隻貓!》(Drat! The Cat!,一九六五)著書填歌詞,但真正讓他享有最高盛譽的是一九七八年的精彩好戲《死亡陷阱》(Deathtrap),該劇獲得東尼獎提名,贏得愛倫坡大獎,成為美國戲劇史上演出時間最久的驚悚劇,於四年半中演出一千八百零九場。
事業如日中天!年紀方二十三,大部分剛畢業的大學生都還住在家裡,努力釐清自己想做什麼,萊文卻已經寫出史上最偉大的神祕小說了。兩年後,他寫出賣座的百老匯劇,為芭芭拉‧史翠珊的招牌曲〈他碰觸我〉(He Touched Me)填詞。萊文在寫了幾部電影劇本後(Lights Out、The U.S. Steel Hour),又寫出一部百老匯賣座劇,然後是恐怖小說終結作品,這時他連四十歲都還不到。
雖然晚年有些遁世,但艾拉.萊文跟想像的不同,實則是位愛笑、善於聆聽他人故事的友人。有一年我們剛好參加同一場聖誕派對,萊文極為親和。不過他覺得有點困擾,因為派對在美國最偉大的喜劇推理小說家威斯雷克(Donald E. Westlake)的家中舉行,想當然爾,在場作家與出版界人士雲集。萊文的《巴西來的男孩》已是十五年前寫的了,他說聽到眾人談話,發現其他人最近都在出書或正在寫書,讓他自覺是個冒牌貨。萊文回家後幾個月便寫出了《銀色獵物》,小說也一如往常,登上暢銷書榜。
萊文應該很清楚自己不是冒牌貨,而是道道地地的作家,沒有一個心智正常的人會認為他名不副實。萊文所涉足的每個文學領域,都有傑出表現,其語句建構精準,以清晰利索的節奏,補足過度成熟的散文會有的隱晦與藻繪過甚,絕無贅字。他很以自己的成就為榮─但《蘿絲瑪麗的嬰兒》或許例外,因為它催生出許多其他的小說及電影。萊文曾寫道,對這部小說,他覺得「好像有個孩子固定會寄錢回家,而我卻開始懷疑孩子的錢是不義之財」。對於「《蘿絲瑪麗的嬰兒》造成全球愚昧度飆高」,令他十分沮喪。不過就像收到孩子寄回家的錢,他從不覺得自己得把錢還回去,他也不該那麼做。萊文讓有幸讀到這本經典作品的讀者獲得一場饗宴,而我們永遠也不想退還這場經驗。
媒體推薦:
精彩絕倫的當代魔鬼崇拜小說,誘導讀者相信不可能的劇情。我不但信以為真,還完全被迷住了。
──楚門.卡波提(Truman Capote)
艾拉.萊文是懸疑小說的瑞士鐘錶大師,他讓我們其他作者看起來像雜貨店裡的製錶匠。
──史蒂芬.金(Stephen King)
有的書記錄文化,有些書創造文化,《失嬰記》則二者兼具……自一九六七年後,沒有一部小說能像你手上的這本書那般經典。
──恰克.帕拉尼克(Chuck Palahniuk)
《蘿絲瑪麗的嬰兒》是部不折不扣的經典之作。
──恐怖學者蓋瑞.克勞福(Gary Crawford)
《蘿絲瑪麗的嬰兒》擅長運用「真人實事」的風格,使該部小說成為廣受仿效的對象……萊文細膩的文筆,將故事鋪排得似真若假,幾乎令親愛的蘿絲瑪麗──或讀者──無法區隔幻想與真實!
──亞馬遜網路書店
萊文的小說之所以令人回味,是因為他將恐怖的情節隱藏在不起眼的事物中,當平凡的事件變得詭譎,張力亦隨之升高。
──《出版者週刊》
轉折連連,驚奇不斷,維持懸疑於不墜。
──《紐約客》
在日常中巧妙地編織出懸疑的劇情,在信與不信之間畫出精細的界線。
──《紐約時報》
名人推薦:楚門.卡波提(Truman Capote)
史蒂芬.金(Stephen King)
恰克.帕拉尼克(Chuck Palahniuk)
《蘿絲瑪麗的嬰兒》跟開創恐怖小說類型的《科學怪人》,創造長生不老、最具代表性人物的《吸血鬼德古拉》,以及史上最受歡迎的恐怖小說家史帝芬.金的成名作《魔女嘉莉》,可並列為史上前六大最具影響力的恐怖小說。但艾拉.萊文常說,《蘿絲瑪麗的嬰兒》的缺點就是,小說和精彩的改編電影引發出一股驅魔者、凶兆、魔子的旋風現象,也造就了一票粗糙低劣的模仿者。
萊文提到《蘿絲瑪麗的嬰兒》時寫道:「談論《蘿絲瑪麗的嬰...
章節試閱
蘿絲瑪麗和蓋伊.伍郝思簽下了第一大道上,某間幾何型白屋中的五房公寓租約後,卻接到柯特茲太太通知,說布朗佛大廈有間四房公寓空出來了。布朗佛大廈是棟古老黝黑而宏偉的公寓大樓,有高聳的天花板、壁爐和維多利亞式風格,十分搶手。蘿絲瑪麗和蓋伊結婚後便去排隊候補了,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蓋伊將話筒貼在胸口,對蘿絲瑪麗轉述消息。蘿絲瑪麗發出哀吟:「不會吧!」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太遲了。」蓋伊對著電話說,「我們昨天才簽好約。」蘿絲瑪麗抓住老公的臂膀問:「我們不能解約嗎?跟他們謅點理由什麼的?」
「請等一下好嗎?柯特茲太太。」蓋伊再次遮住電話問:「要跟他們說什麼?」
蘿絲瑪麗心煩意亂,無助地揚起手說:「我不知道,就實話實說吧,說我們有機會住進布朗佛大廈了。」
「甜心,」蓋伊說,「人家才不在乎哩。」
「你一定會想出辦法的,蓋伊,我們先去看看行嗎?跟柯特茲太太說我們會去看房子,求求你,趁她還沒掛斷。」
「我們租約都簽了,小蘿,沒辦法脫身了。」
「求求你!她會掛電話的!」蘿絲瑪麗嗚嗚裝哭,一邊拿起蓋伊胸上的話筒,試圖湊到他嘴邊。
蓋伊哈哈笑著,任電話擠在唇邊。「柯特茲太太嗎?其實我們還是有機會解約的,因為還沒簽妥真正的合約,當時他們表格用完了,所以我們只簽了同意書。可以先看一下公寓嗎?」
柯特茲太太指示他們十一點到十一點半間,到布朗佛大廈找米克拉斯或傑洛美先生,並跟對方說是柯特茲太太叫他們來看7E公寓的,然後再打電話給她。柯特茲太太把自己的電話電碼給了蓋伊。
「你很能編嘛,」蘿絲瑪麗穿上絲襪和黃鞋,「你真是個說謊高手。」
蓋伊照著鏡子說:「天啊,有一顆痘子。」
「別擠它。」
「可是只有四個房間,沒有嬰兒房。」
「我寧可住布朗佛的四房公寓,也不要住在那個─白色水泥塊的整層樓裡。」蘿絲瑪麗說。
「妳昨天不是還很愛嗎?」
「我只是喜歡,但從來不愛,我敢打賭,連蓋樓的建築師也不愛。我們可以在客廳闢一塊用餐區,這樣就能挪出一間漂亮的嬰兒房了。我們什麼時候生小孩?」
「快了。」蓋伊說。他來回推動電鬍刀刮淨人中,看著自己的棕色大眼。蘿絲瑪麗套上黃色洋裝,扭身拉起背後的拉鍊。
兩人現居於蓋伊婚前的單人房公寓,公寓裡貼著巴黎和維羅納的海報,有張坐臥兩用的長椅和簡易的廚房。
這天是八月三日,星期二。
米克拉斯先生身材短小精悍,兩手皆有缺指,跟他握手頗為尷尬,不過他似乎不以為意。「唷,是演員哪。」他用中指按下電梯,「演員都很愛住我們這兒。」他舉了四位住在布朗佛大廈的演員,全都十分知名。「我看過你演的戲嗎?」
「讓我想想,」蓋伊說:「前一陣子我演過《哈姆雷特》,對吧,寶貝?後來我們又演了《春風無限恨》……」
「他在開玩笑的,」蘿絲瑪麗表示,「他演過《路德》、《沒人喜愛信天翁》,以及許多電視劇和廣告。」
「拍廣告比較好賺吧?」米克拉斯先生問。
「是啊。」蘿絲瑪麗回道,接著蓋伊說:「還有藝術類的驚悚劇也是。」
蘿絲瑪麗懇求地瞟他一眼,蓋伊故作無辜狀,然後朝米克拉斯先生的頭頂扮邪惡的吸血鬼。
嵌著橡木板的電梯四邊環著黃銅扶手─由一位面帶僵笑的黑人男孩操控。「七樓。」米克拉斯先生告訴男孩,然後對蘿絲瑪麗和蓋伊表示:「這間公寓有四間房、兩間浴室和五個衣櫥。大廈的規格原本都是大公寓─最小的有九間房─但現在幾乎全被改裝成四、五及六間房了。7E這間四房公寓原本是十房公寓的後半部,廚房和主臥浴室都是原來的,非常寬大,你們待會兒就能看到了。原來的主臥改成了客廳,另一間臥室變成主臥,兩名傭人房則合併成餐廳或第二間臥室。你們有孩子嗎?」
「我們有打算生。」蘿絲瑪麗說。
「那間很適合當兒童房,有全套衛浴和一個大衣櫥。公寓的配置就是為你們這種年輕夫婦而設的。」
電梯停了,黑人男孩堆著笑臉,上下調整電梯,讓電梯對齊外邊地上的圍欄;他帶著笑容,拉開梯內的黃銅門和外層捲門。米克拉斯先生讓到一旁,蘿絲瑪麗和蓋伊步出電梯,來到一條燈光昏濛,鋪貼著深綠色壁紙和地毯的走廊。一名在7B公寓綠色雕門前的工人掃了眾人一眼,然後繼續在門洞裡裝窺視鏡。
米克拉斯先生領頭往右走,再左拐穿過深綠色走廊的短小支道。蘿絲瑪麗和蓋伊跟在後頭,一路看到壁紙有些地方破損,還有一道接縫掀起往內捲;壞掉的燈泡懸在圓錐形的切割玻璃中,深綠色的地毯上有片地方貼了淡綠色膠帶。蓋伊瞟著蘿絲瑪麗:用膠布補綴地毯?蘿絲瑪麗別開眼神,開心地笑著:反正我喜歡,一切都好可愛!
「前任房客是葛登尼亞太太。」米克拉斯先生自顧自地說,「幾天前才去世,東西都還沒搬出公寓。她兒子要我告訴看房子的人,這些地毯、空調和部分家具若是要的話,都可以商量。」他轉向另一道新貼著綠色及金色條紋壁紙的支廊。
「老太太是在公寓裡去世的嗎?」蘿絲瑪麗問,「也不是說……」
「噢,不是的,她是在醫院裡走的。」米克拉斯說,「她昏迷了好幾個禮拜,老太太年紀很大了,沒醒過來,就這麼走了。我若能那樣回天家,就要燒高香了。她到去世前都還很開朗活潑,自己料理餐飯、上百貨公司購物……她是紐約州首批女律師。」
一行人來到走廊盡頭的樓梯間,左邊是通往7E的門─一道沒有雕環,比其他門扉窄小的門。米克拉斯先生按了按珠圓的門鈴─門鈴上方的黑色塑膠片上,用白色字體寫著L‧葛登尼亞─然後轉動鎖裡的鑰匙。他雖然少了指頭,仍瀟灑地轉動手把將門打開。「二位先請。」說著用腳指往前一頂,探身伸臂,將門整個推開。
公寓的四個房間,兩兩相對位於大門內、窄小的中間走道兩側。右邊第一間是廚房,蘿絲瑪麗見了便忍不住咯咯發笑,因為廚房跟他們目前住的公寓一樣大,甚至更寬敞。裡面有六爐嘴的爐子、兩具烤箱、大型冰箱、巨大的水槽、數十個櫥櫃、一扇望向第七大道的窗戶、高聳的天花板。如果把葛登尼亞太太的鉻合金桌椅,及大捆大捆的《財星》和《音樂美國》雜誌挪走,就可以布置成吃早餐的角落了,就像從上一期《居家裝潢雜》誌上剪下來的,藍與象牙白色調的完美場所。
廚房對面是餐廳或第二間臥房,葛登尼亞太太以前顯然用作書房兼花房。數百棵小型植物,或凋或斃地站在簡陋的架子上,一圈圈未點亮的螢光燈管下。花房中央有張擺滿書籍紙張的捲蓋式書桌,桌子相當漂亮,寬大且泛著古雅的光澤。蘿絲瑪麗撇下站在門邊談話的蓋伊和米克拉斯先生,逕自跨過一排枯萎的棕色植物,走向書桌。這樣的書桌通常會放在古董店的展示窗裡;蘿絲瑪麗撫著桌子,心想,不知對方願不願意割讓這張桌子。有張紫紅色的紙上,用漂亮的藍色字體寫道:「我以為僅是單純的休閒娛樂,卻再也無心……」蘿絲瑪麗發現自己正在探人隱私,便抬眼望著從蓋伊身邊轉過身的米克拉斯先生問:「這張桌子也是葛登尼亞太太的兒子想賣的東西之一嗎?」
「不知道。」米克拉斯表示,「不過我可以幫妳問問。」
「真漂亮。」蓋伊說。
蘿絲瑪麗說:「是呀。」然後粲然一笑,看著四周的牆壁和窗戶。這房間可以布置得跟想像中的育嬰房一樣完美,房間雖然有點暗─因為窗口面向一片窄院─但黃白相間的壁紙便能大幅提高房間的亮度。浴室雖小,卻大大加分,而擺滿一盆盆小苗的衣櫥看起來也十分實用。
眾人走到門邊,蓋伊問道:「這都是些什麼?」
「大都是香草。」蘿絲瑪麗說,「有薄荷、羅勒……這些我就不知道了。」
走廊進去左手邊有個客用衣櫥,右邊是通向客廳的大拱門,兩側各有一扇大凸窗,有菱形玻璃和三面包繞的窗座。右邊牆上有座小壁爐,壁爐架是白色的卷紋大理石,左側是高長的橡木書架。
「噢,蓋伊。」蘿絲瑪麗拉起蓋伊的手用力握著。蓋伊不敢承諾,僅應了聲「嗯」,但也緊緊回握。米克拉斯先生就站在他身旁。
「壁爐當然是可以用的啦。」米克拉斯先生說。
他們身後的臥室十分適中─約十二乘十八英尺寬,窗戶面向同樣的窄院,跟客廳或第二間臥房或育嬰室的窗子一樣。客廳後方的浴室非常大,並且四面都安裝了白色的黃銅圓把。
「這間公寓實在太棒了!」蘿絲瑪麗回到客廳,攤開手臂轉著圈說,彷彿想將整間公寓抱入懷裡。「我愛死了!」
蓋伊表示:「她其實是想請你壓低房租。」
米克拉斯先生笑道:「可以的話,我們還巴不得把房租提高百分之十五哩。像這種迷人又有個性的公寓,現在已經少如鳳毛了。新的……」他頓了一下,看著中央走廊入口的桃花心木寫字台說:「奇怪,那張寫字台後面本來是衣櫥啊,我滿確定的,共有五個櫥子;兩個在臥室,第二間臥室有一個,走廊上兩個,那邊還有那邊。」他走向寫字台。
蓋伊踮起腳尖說:「你說得對,我可以看得到門角。」
「她搬動過了。」蘿絲瑪麗說:「老太太把寫字台移走了,以前是擺在這兒的。」她指著臥室門口附近牆邊,一處突尖的留影,以及四個深印在酒紅色地毯上的桌腳圓痕,從四個印痕到寫字台現在所立的窄牆邊,有四條歪扭的淡淡拖痕。
「幫我一下好嗎?」米克拉斯先生對蓋伊說。
兩人慢慢將寫字台搬回原位。「我知道老太太為什麼會陷入昏迷了。」蓋伊推著桌子說。
「她沒辦法一個人搬動這張桌子,老太太都八十九歲了。」米克拉斯先生表示。
蘿絲瑪麗望著剛露出來的衣櫥門,不甚確定地問:「我們可以打開門嗎?也許該由她兒子來開。」
兩人小心翼翼地把寫字台擺回四個圓印上後,米克拉斯按摩了一下缺指的雙手說:「他們有授權讓我展示公寓。」說著走過去將門打開。衣櫥裡幾乎是空的;一架吸塵器擺在一側,另一邊有三四片木板,上層的架子疊放著藍色和綠色浴巾。
「被關在裡面的人跑走嘍。」蓋伊說。
米克拉斯先生表示:「也許她並不需要用到五個衣櫥。」
「但她為什麼要把吸塵器和毛巾收起來?」蘿絲瑪麗問。
米克拉斯聳聳肩,「我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說不定她真的老了。」米克拉斯笑道:「還有別的想看,或要我補充的嗎?」
「有的,」蘿絲瑪麗說:「洗衣設備呢?樓下有沒有洗衣機?」
兩人謝過米克拉斯先生,對方送他們到人行道,然後兩人才慢慢沿著第七大道往上城走。
「這間公寓比另一間便宜。」蘿絲瑪麗裝出完全以實用為優先考慮的模樣。
「但少了一個房間,甜心。」蓋伊說。
蘿絲瑪麗不發一語地走了一陣子,然後說:「這裡地點比較好。」
「天啊,沒錯。」蓋伊說,「所有的戲院走路都能到。」
蘿絲瑪麗興奮地撇開實用性說:「噢,蓋伊,我們租下吧!求你,求求你!這間公寓太棒了!葛登尼亞老太太根本就沒去布置!那間客廳可以─可以變得漂亮而溫馨,而且─噢,求求你,蓋伊,我們把它租下來好嗎?」
「當然好,」蓋伊笑道,「如果我們能把另一份租約解除的話。」
蘿絲瑪麗眉開眼笑地抓住蓋伊的手肘,「一定可以的!」她說,「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辦法!」
蓋伊到玻璃亭裡打電話給柯特茲太太,蘿絲瑪麗則待在亭外努力讀唇。柯特茲太太說會等他們到三點鐘;假如未接獲他們通知,便會打電話叫候補名單上的另一組人來。
兩人跑到俄羅斯茶房點了血腥瑪莉和黑麵包雞肉沙拉三明治。
「你可以跟他們說我病了,得去住院。」蘿絲瑪麗說。
但這理由聽起來不具說服力,蓋伊倒是謅說,他被徵召參加《你來挑戰》的演出,要到越南及遠東做四個月勞軍表演,原本飾演艾倫一角的演員摔斷了臀骨,除非熟知這齣戲碼的蓋伊能代為演出,否則勞軍行程至少得延宕兩週,對那些在遠方與共產黨奮戰的大兵來說,將會是一大遺憾。至於他妻子,則會搬回奧馬哈的娘家……
蓋伊練習兩遍,然後跑去找電話。
蘿絲瑪麗啜著飲料,左手叉指放在桌底下祈運,心想著不想要的第一大道公寓,一一理出它的優點:潔亮的新廚房、洗碗機、東河的景致、中央空調……
侍者送上三明治。
這時一名穿深藍色洋裝的孕婦從旁經過,蘿絲瑪麗看著她,女人應該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女人回頭跟一名拎著袋子、年紀較長的婦人興高采烈地談著,也許是她的母親。
有人在對面牆邊對她揮手─是蘿絲瑪麗離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前幾週,才進入公司的紅髮女孩。蘿絲瑪麗也揮手回應,女孩說了句什麼,看到蘿絲瑪麗沒會意過來,又講了一遍。女孩對面的男子轉頭看著蘿絲瑪麗,此人臉色蠟黃,一臉飢相。
接著高大英俊的蓋伊出現了,他忍住笑,臉上綻放勝利的光芒。
「成了嗎?」蘿絲瑪麗問坐到對面的蓋伊。
「成了。」蓋伊說,「合約解掉了,他們會退還押金,我呢,我得去找一名陸軍通信部的哈特曼中尉報到。柯特茲太太兩點鐘會等我們。」
「你打給她啦?」
「打了。」
紅髮女孩突然跑過來,興致勃勃、眼睛發亮地說:「我剛才說:『妳真的很適合結婚,妳看起來棒極了。』」
蘿絲瑪麗拼命回想女孩的名字,一邊哈哈笑說:「謝謝妳!我們正在慶祝,我們租到布朗佛大廈的公寓了!」
「布朗佛大廈?」女孩說,「我超愛那裡的!如果你們打算分租,別忘了優先考慮我!那邊窗戶之間有好多奇形怪狀的怪獸滴水嘴石像呢!」
蘿絲瑪麗和蓋伊.伍郝思簽下了第一大道上,某間幾何型白屋中的五房公寓租約後,卻接到柯特茲太太通知,說布朗佛大廈有間四房公寓空出來了。布朗佛大廈是棟古老黝黑而宏偉的公寓大樓,有高聳的天花板、壁爐和維多利亞式風格,十分搶手。蘿絲瑪麗和蓋伊結婚後便去排隊候補了,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蓋伊將話筒貼在胸口,對蘿絲瑪麗轉述消息。蘿絲瑪麗發出哀吟:「不會吧!」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太遲了。」蓋伊對著電話說,「我們昨天才簽好約。」蘿絲瑪麗抓住老公的臂膀問:「我們不能解約嗎?跟他們謅點理由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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