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詭女全集
.感動百萬讀者的超人氣驚悚小說
痛失婚姻的母親,言行詭異的女兒,身處背叛與死亡的陰影夾縫中,何去何從?
曾經,許默之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子,但丈夫的欺騙與謎樣長髮黑衣女子的出現,使平靜美好的生活出現裂痕。
就在此時,她早產下一個舉止異常的女兒,貝貝。
隨著小「詭女」的逐漸成長,恐怖事件開始接二連三發生。作為女兒,貝貝彷彿繼承了母親默之隱而未發的怨恨,擁有極強的破壞力,讓事情幾乎走到失控邊緣。
面對自己可愛又可怕的孩子,默之心理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困惑與掙扎。最終,她認定,只有貝貝的死,才能讓一切停止。然而,真相……真是如此?
作者簡介:
之上,天蠍女子。低調而認真的文學創作者,力求文筆簡潔明朗,情節發人深思,以長短句的穿插運用創造出獨特文風。認為寫作並非一件瀟灑浪漫的事情,而是一個探索、修正、撕裂的過程。著有《家有詭女》,現正進行詭女第二部以及其他都市小說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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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第1章 遺忘的承諾
我一向相信,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個故事,而這漫長的故事中,總有一段日子是最為深刻的。
我的故事,從一個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下午開始。
這個下午,我搭上回家的地鐵,渾身酸痛,每一根骨頭都承載著工作後的疲憊。人人都跟我差不多的表情,空洞的眼睛,想著家中一成不變的晚餐,細數著周而復始的日子,靜默地或站或坐。
今天下班時,段言打電話來,說要出差一周,馬上飛往上海。他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工作,按理不該出差那麼久,這幾日,也沒聽他提起過。
說起來,母親並不同意我們的婚事。起初是嫌段言所在的城市太遠,後又嫌段言對我不夠體貼,怕我受委屈。而我隱隱覺得,這些都不是她的真實想法。
段言向母親鄭重許諾過會好好待我,她又見我擺出非他不嫁的姿態,才萬般不捨地把我交給他。
我隨段言來到陌生的城市齊墨,脫離了母親的管束,如出籠之鳥。他視我如掌中的寶,心頭的肉,仙女眉心的那顆朱砂。不能否認,我也是幸福得一塌糊塗。
婚後,我們一直租住在舊式多層樓裡。三房兩廳的房子,南北通透,只是大了些,很多房間都空著,放雜物,關著門。
我生來膽小,不願獨處,夜裡去洗手間也要他陪。一個人走過那些房間,有如鋒芒在背,房子太老,總帶著歷史的氣息。
段言總是半閉著疲憊的眼睛,摟著我走過一個個房間,然後站在廁所門口一遍遍地問:「膽小鬼,完了沒有?」我一定要他睜開眼睛看著我才行。他通常會走過來扭扭我的鼻子,輕輕拍一下我的背說:「小乖,把妳寵壞了。」
天有涼意。樓下很靜,風吹著小樹沙沙輕響。我從包裡嘩啦啦地翻找鑰匙,抬頭,不遠處站了一個人,黑緞子頭巾遮了半個臉,看不出男女,黑衣黑褲,雪白的鞋。我從他身邊走過,那人一動不動,沒有生息。
我匆匆跑上樓梯,開門,探身摸索門口的開關。先開燈、後進門,踮起腳從貓眼向外看一看,這是我進家門的一貫動作。
關門,反鎖,鑰匙掛在門上——這樣,外面打不開,有意外卻容易逃生。我搖搖頭,笑自己膽小如鼠。
躲在陽台上偷偷向下看,樓下並沒有站著什麼人。
沒有接到段言的電話,自己隨便應付了一餐,開著燈,開著電視,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是一個光亮吵鬧的夜,相安無事。
一大清早,我從沙發上滾下,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起來,奔赴工作崗位。接下來一整天,我都如霜打的茄子,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滿腦子只剩下兩個字:睡覺!
我家住在老區,房子是一梯兩戶的舊式結構,鄰里間老死不相往來,平時靜的沒有人氣。
慢吞吞地爬了一層、兩層,……五層,猛然見有人站在自己家門口,像是昨天遇到的那個人,依舊是黑衣黑褲,雪白的鞋。
是個女人,無聲無息,黑瀑般的頭發散散披下來,遮住臉龐。
我後退兩步,雙手緊緊護住在前胸,壓不住狂亂的心跳,鼓足勇氣小聲問:「找誰?」
她的雙眼亮的出奇,靜靜地看著我,長髮薄衣微微拂動,可是周圍根本沒有風。
是找對面那家人的吧!自我安慰一番,我故作鎮定地轉身開門,鑰匙卻哆哆嗦嗦怎麼也插不進鎖孔,嘩啦啦掉在腳下。
慌慌忙忙進了門,我大氣不敢出,頭也不敢回,反手輕輕關門,屏住呼吸靠在門上,許久才敢從貓眼向外看。
門外是空空的樓道,什麼也沒有。
我要讓段言回家,立刻。
哆嗦著撥下那串熟悉的號碼,如果段言今晚就飛回,我只需要等待兩個小時。我暗暗地給自己打氣:沒什麼好怕,不要怕。
聽筒裡傳出無法接通的信號,一遍一遍地撥,都是同樣的無法接通。
我轉而打電話給最好的朋友燕飛,希望她能來陪陪我,她卻正焦頭爛額地照顧孩子,她兒子小龍正發燒。掛電話前她安慰我:「別自己嚇自己,睡一覺就好了。妳什麼時候養貓了?好吵!」
貓?沒有養貓,我想。
放下電話,環顧四周,房內空空蕩蕩。不知哪一扇門被風吹得「嘭」一聲打開。記起燕飛曾經說起過,這房子活脫脫是恐怖電影佈景。
早先是我選中這裡,繁華區的公寓房租高的離譜,進進出出各色人等,總是不得安寧。此刻我卻暗下決心,段言回來後,搬一個新房子,小戶型,一房一廳已足夠。
設想著新房,我在沙發上睡著了。亮著燈,又是一個沒能安睡的夜,逼真怪異的夢,一個又一個。
清晨,歪歪斜斜地挪到洗手間,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虛腫著眼睛,憔悴得不像話。
我很難集中精力工作,像是喝醉了的人,腳步都有些踉蹌。有幾個文件做不來,只好讓燕飛幫忙。疲於應對複雜的人、繁瑣的事,就忽略了昨夜的經歷。待靜下來,心裡空落落的,段言一直沒有聯繫我,一個短信都沒有。
趕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樓下沒有再站著什麼奇怪的人,我鬆了口氣,上了五樓,空空的,腳下輕鬆了許多。
進了家門,反鎖,再透過貓眼看看外面……
一顆心似乎要從胸腔躍出,那女人,竟又站在我的門外!她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雙眼睛如同玻璃球遇到強光,折射出亮而透徹的光芒。她一直一直盯著這邊。
我噔噔噔後退幾步,撞到身後的牆上,眼睛一眨不眨,雙手亂抖,腿一軟,癱坐在地上,背貼著牆壁,還不住地東張西望,生怕那女人穿牆透壁,跟過來。
過了一會,電話響了。我衝過去抓起聽筒,顛三倒四地說了幾句,磕磕巴巴,語無倫次。段言在那邊手足無措:「乖,怎麼了?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
我無法細細描述這幾天遇到的怪事:離我越來越近的女人,段言的杳無音信,打不通的電話和那些緊閉的門。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段言,好像總有人跟著我。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看到長了貓眼的人!」
正說著,聽到電話那端傳來貓的叫聲,細細綿綿,異常清晰,像春天裡母貓的召喚,還摻雜著絲絲的狡黠。
「段言,你房間裡有貓嗎?」我停止了哭泣。
「沒有啊!早點睡吧!我明天給妳電話。」不等我說完,段言就掛掉了,再打過去,便是關機。
此時月黑風高,我彷彿隱隱聽到哭泣,像是孩子,又像是女人,嗚咽著,一聲又一聲,不肯停息。冷冷的氣息從我的鼻孔進進出出,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清楚。
怕到極限,我反冷靜下來,或許人到了絕望的境地就會變得勇敢。死,也不過一瞬。
關掉所有的燈,我把自己扔進黑夜裡,顫慄著迎接要來的一切。門外的聲控燈沒有亮起過,看不清外面,但我知道黑暗中就站著那女人,那雙眼睛會突然的爍爍發光。
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寂靜,門外的燈亮了,沒有人,再向下看,一隻貓,全身的黑色,只有四個小爪是雪白的。汗從我的額頭上,背上,手心裡,每一個毛孔,滲出,凝結,一滴滴滑落。
貓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起初細細碎碎,後來綿延不絕,一聲高過一聲,關閉的幾個房間裡也是,從任何有縫的地方溢出來。稍後,又響起貓爪子的抓門聲,吱吱嘎嘎,吱吱嘎嘎,紛亂的刺激著聽覺神經,噪音快要將我吞沒。
我一度懷疑自己神經錯亂,本能讓我胡亂的尋找自救的方法,開燈,開電視,想讓正常的聲音將自己帶回現實世界。
電視裡一片馬賽克,漸漸出現一個賓館房間的畫面,越來越清晰:橙色的燈光,兩個赤裸的身體,扭轉糾纏在一起,充斥著欲望的貪婪,近了,近了,更近了,我幾乎停止呼吸。
那男人的背,擁抱過千萬遍,何其熟悉,只一眼,我便確定是段言。女人美麗妖嬈寶石般的眼睛,依稀就是門外的長髮女子。
段言一邊動作,一邊從容地打手機:「乖,怎麼了?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他額上的汗,那麼清晰。原來快感可以將一切諾言拋至九霄雲外。
隨著段言加大力度,她對著鏡頭發出滿足的呻吟,咿咿呀呀如春貓一般蠱惑人心。她詭秘地一笑,尖尖的指甲在他的背上劃了三道血痕,段言齜牙咧嘴,疼痛難忍,急著要掛電話:「沒有啊!早點睡吧!我明天給妳電話。」
又是馬賽克,換了新的畫面:一扇門。那是十幾年前自己老家的門。門外是我家的第一隻貓——小貝。
牠異常驚恐,爪子細細尖尖,扒在門上死命地抓,伴著哀嚎。我記得當時自己就站在門裡面,冷漠地不肯將門打開。
八歲那年,我鬧著向叔叔要小貝,牠出生還未足月。叔叔說貓仔太小,很難活。我哭著說自己想要一個伴,並向叔叔鄭重許諾,一定會好好待牠。
叔叔經不住我死纏硬磨,才萬般不捨地交給我,臨走又被他追上囑咐:「貓很邪,九條命,妳要記住妳說的話。」
我那麼小,哪管什麼承諾?但我知道,我需要牠,因為我寂寞。
小貝性格柔順,不貪吃,輕聲地叫,靜靜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從不出門。牠信賴我,依賴我,從不懂得防範。
從我把小貝抱來的那天起,母親就總是埋怨,有細菌,有味道,終日唆使我把小貝送人。終有一日,她忍無可忍,讓我把小貝放生,對我說,野貓可以從殺雞場裡吃到扔掉的雞雜,會變得肥肥壯壯。
小貝孤獨的身影,在門外徘徊了好久,叫到聲音嘶啞,才絕望地走開。牠那麼瘦小,營養不良的樣子,我記不清多久沒有管過牠的吃喝。
我需要牠,便想擁有,不需要,便要離棄。小孩子慣有的自私。
畫面出現一個男孩,是隔壁家的小睦,丟來了一塊雞骨頭。饑餓的小貝哪裡會知道誘惑背後常有陷阱?牠慢慢走過去,被伺機的小睦一把抓住,高高地提溜起來。
小貝驚慌失措的掙扎、撕咬、哀號,卻難以逃脫。小睦突然拿出一把尖刀刺向了牠,一下、兩下、三下……一共六刀。鮮血從千瘡百孔的身體裡噴湧出來,伴隨著小睦扭曲的笑……
我慌亂地去抓遙控器,換任何一個頻道都是同樣的畫面,開關失靈。躲無可躲地看下去:奄奄一息的小貝被丟到地上,小睦轉頭,又狠狠踩了幾下牠血肉模糊的小腦袋,揚長而去。
小貝絕望的眼睛定格在螢幕上,濕濕的,迷惑不解地看著我,也許在後悔為何要信任人類。
我的心千瘡百孔。
樓下,門外,房間裡,到處傳來嘈雜的貓叫聲,淒厲的、哀怨的、憤怒的、淫蕩的,尖針似的鑽進我的耳窩,令我頭疼欲列。我癱坐在沙發上,手腳像被捆綁,拚命集中意志,卻無法讓自己動一動。
叔叔早就警告過我,貓有九命,很邪,要記得自己的許諾。
請原諒我,小貝。我聽到自己內心的呼喊:我那時小,不懂責任,並不知道你遭受了這樣的折磨,否則我不會不開門的。求你,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一切跟段言無關,他的背叛,我真的無力承受。
忽然靜了,萬籟俱寂。
彷彿一個世紀過去,我醒來,白的燈、白的牆,白色的床單蓋著我,身邊是憔悴的段言。
我在醫院。
段言撫摸著我的頭,滿眼的疼愛和急切:「妳暈倒了,默之。醫生說妳神經衰弱,可能產生了幻覺。」
哦!幻覺!對我來說,這真是個好消息。如果一切都是幻覺,那麼陌生女人是不存在的,他也沒有背叛我。
所謂亦真亦幻便是如此,墜身其中,不明真相。我長長地舒了口氣,極其虛弱。
出院了,明媚耀眼的陽光,綠色盎然的草坪,門外不曾站著長髮的黑衣女子,也聽不到詭秘的貓叫聲。我不再一個人提心吊膽的上樓梯,不需要開著燈睡覺,我的保護神此刻正攙扶著我,回到久違的家。
段言進了家門就要先洗澡,他總嫌醫院病菌太多。
媽媽打來電話,責怪我許久不跟家裡聯繫。我腦袋夾著聽筒,隨手收拾著從醫院裡帶回來的東西,聽母親在電話裡絮絮叨叨:「年輕人要學會放鬆,現在得抑鬱症的可多了。妳記得鄰居那小睦吧?從小就很孤僻的那個,昨天自殺了,捅了自己六刀,血噴的到處都是,很慘的……」
媽媽的話聲漸漸恍惚,透過洗手間虛掩的門縫,我看到段言的背上,有三道深深的血痕。
第2章 剛剛開始
放下媽媽的電話,我陷入無休無止的猜測中。難道我也得了憂鬱症?那些究竟是不是幻覺?翻閱查詢了大量資料,多疑、失眠、幻聽、無安全感、不愛說話,我找到不少符合的症狀。
「你背上的血痕是怎麼弄的?」我還是忍不住問了段言。
「什麼血痕?我背上有血嗎?」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拿來鏡子,找了個斜的角度照給他看。
「哪裡?有嗎?」段言左看右看,似乎尋不到。我用手指指給他看,他咬定說沒有。
兩人都氣鼓鼓地上床睡了,大概誰也沒有睡著,輾轉反側到半夜時分,段言輕輕搖了我一下,說:「默之,我想幫妳聯繫一個專家,關於妳的幻覺的問題。」
雖然心有不甘,三天後,我還是跟段言去看了那個心理醫生。填完一些資料表格,坐在了診療室中。我有些生氣段言把我帶到這個地方,我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出問題的說不定是他。
那姓李的專家竟然如此年輕,讓我對他的功底大加懷疑。
李醫生的單眼皮很好看,笑容也得體。房間裡只剩我和他,段言按要求退出去,我小心地問了他幾個問題:「你有資格證嗎?我們談話保密嗎?有人會監視或者偷聽嗎?」
他一一專業作答,我稍稍放下心來。
「放鬆,相信我們的職業道德。」他說,「首先,把妳的疑惑象講解他人的故事一樣說給我聽,大膽地說,放鬆地說,一切會朝好的方向發展。」
「你可能不相信我,因為你不會相信鬼。」我歎一口氣。
「許默之小姐不是鬼!」他跟我玩語言遊戲,這是職業習慣。
我無聲地笑一下,接著說:「我看見了十幾年前養的貓,哦,不,是牠的靈魂……」如此這般,我講完了前段時間的經歷,這些我甚至沒有這樣詳細的講給段言聽。
我已經開始信賴他了。
「我相信妳的誠實,妳沒有必要對我撒謊,但是,妳真的產生了幻覺和幻聽,有些嚴重了。」他幫我確診。
「何以見得?」
「世上沒有鬼,也沒有誰能這樣變人變獸地出現在不同時空。而幻覺可以。妳這樣的情況已不新鮮,只是症狀比較突出。不必難過,配合醫生,不用多久就會好的。」他安慰我,我無限悲哀地垂下頭,一個好好的身體,腦子卻出了問題。
他開出藥方,是有助於安神睡眠的,又把段言叫進來囑咐了一番,建議我停止工作,定期來檢查,必要時,他可以上門診療。
段言攙著我,像攙一個久病的老婦。糟糕的情緒來的很快,我忽然將他身體扳過去,掀起他的上衣,亮出他有傷痕的背,指給李醫生看。
「看到了嗎?是小貝留下的,這不是幻覺!」我情緒有些失控了。
「他背上什麼也沒有。」他微笑著下了定論,一幅司空見慣的表情。
我呆住了,揉揉眼睛,傷痕結痂的凹凸清晰可辨,怎麼會什麼也沒有?
段言說:「妳再鬧,可能就不是來這裡了,我要帶妳去看精神科。」
他什麼時候開始變了樣子?動不動威脅我,我不是被他寵壞的小乖嗎?
我流下淚來,示弱了,在「權威」面前,很快就默認了病患的角色,竟也開始相信自己哪裡不對勁了。
回去的路上,看著車窗外的情景,徒生恐懼,我辨識不清,哪些是真實存在的?哪些是一廂情願的想像?
這是一種極端可怕的狀態,絕不像電影或者小說中寫的那麼詩意浪漫。也許你跟身邊的人說話,其實只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你腳下是萬丈深淵,你還以為一馬平川並大步向前。我沒有一點安全感,只覺得孤單。
心情沮喪到了極點,路上段言幫我打電話給老總辭職,說我身體不適,無法繼續工作。我立刻從職業女性變成全職太太,以後也不方便出門了。
自閉的人就是如此開始的吧!想要安全,除了固步自封,沒有其他選擇。
段言駕車送我至小區門口,轉頭去了公司。我一個人走在路上,總覺得有個陰影在身邊,靜靜地陪我走路。
踏上樓梯,哢嗒,哢嗒,哢嗒,高跟鞋落地有聲,空洞的迴響。
我雖然神思恍惚,卻在瞬間聽到另外的腳步聲。有人在緊隨著我的步子上樓,我抬腳,他也抬腳,我落下,他也跟著落下,聲響一致,但,分明是兩人合併的聲音。
即使汗毛直立,手腳發麻,我還是回頭看去……
什麼也沒有,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那裡疑神疑鬼。抬腳繼續向上走,哢嗒,哢嗒,卻依舊是兩個人的聲音。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嗨!嚇死你!」
竟然是燕飛,這個從小敢做敢為的傢伙。她穿了一身的黑色職業套裝,烏亮的長髮披在肩上。我嘴裡一陣發苦,眉頭厭惡地皺起來。
「哇!臉色那麼難看!膽子小成這樣?妳怎麼突然辭職了?」
她消息可真夠靈通。
燕飛扶著我肩膀,看出了我的不悅,隨我進了家門。我定了一下神,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她,最相信的人莫過於她了。
給她倒了一杯咖啡,又把那段「無稽之談」的經歷說給她聽,她不說話了。許久,才抬起頭來說:「還有很多領域屬於未知,比如靈魂,誰也沒有權威說什麼東西一定是不存在的。」
燕飛相信我,這讓我溫暖了很多。我跟她說,幾日之內,我愚笨了很多,智力水平迅速下跌,快退化到了一加一不敢等於二的地步。
她陪我待了好久,談到公司剛剛宣佈調整工作安排,我的退出太過倉促,領導非常不滿。她剛得到消息便來找我,怪我提前不漏風聲。
說著,她忽然問我:「默之,妳還記得從前快樂的日子嗎?」
快樂?好像也沒有多快樂,如若燕飛不在我身邊,我便獨來獨往,少女時期像一個寂寞的黑洞。
我搖搖頭:「不太記得,妳知道的。」
等到天色漸暗,燕飛起身要走,臨別看著我的眼睛說:「默之,那個保送名額,因為妳的離職,公司可能會留給我。」
哦!名額!我都差點忘記了,本來是保送我去讀MBA的,燕飛是候選人,全公司的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如今,我的大好前程已經易了主。
「也好,替我好好學。」我祝福她。情同手足,她讀我讀都一樣。
燕飛走後,我百無聊賴地在家等段言,房中沒有開燈。工作一停下來,我對他的依賴便加深了許多。
段言是寵愛我的,他潛心工作不過是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所謂背叛是自己的胡思亂想。我對自己說。
段言每次睡前總這樣哄我吃藥:「小乖,過來,吃掉它。」我便乖乖地吃掉,但情況不見好,我嗜睡,惡夢居多,小貝哀怨淒迷的眼睛常常在眼前晃動。
這日,已經過了九點,段言還沒有回來,我翻出舊日照片,他擁著我在上面笑。他穿一身運動裝,一張俊朗的臉,笑得好看而特別。
很多回憶在這張照片的引導下復活,像一尾活潑的魚兒慢慢游近,越來越清晰。記得他追我的時候,也有很多女孩子在追他,新婚之夜,他說了兩個字:「終於。」
終於什麼?他也不解釋,只說終於。
我出門去尋他,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個空而大的屋子裡。走到他公司外面,整棟樓都黑了,自己按了電梯上樓。他公司門還敞開著,諾大的辦公區,一個個方格子辦公桌,一排排的文件,靜默在那裡,沒有人。段言的私人辦公室虛掩著門,黑的,我輕聲叫了他的名字,沒有回應。我不敢再向前探尋,轉頭離開。
下電梯的時候,肚子微微有點痛,有點餓,還有些噁心。掐指算算,生理期已過十幾天了。
買了驗孕試紙回家測試,果然,中標了。心裡感覺有些複雜,來的不是時候,但畢竟是我和段言第一次孕育的種子,還可稱之為愛的種子。小心地摸了摸小腹,裡面似乎在蠕動。十幾天的小東西,還沒有成形,怎麼會動?
段言回來已經很晚,他說加班了,我微笑,沒有說我曾經去找過他。
他把藥遞給我:「小乖,吃藥。」
「不吃,會有副作用。」
段言不明白我的話,一定要我吃下,我說,我們有了種子。他愣了一下,繼而不可置信地笑起來,興奮地抱住我在屋子裡轉了三圈,說:「真的嗎?真的?」
日後,我不再吃藥,夜夜睡得安心,沒有出現幻覺幻聽的騷擾。段言卻常常半夜驚醒,霍然坐起,說見到怪異的嬰兒,有時會被嚇出了聲。折騰久了,便對我的腹部沒有了喜悅之情,「孩子」成了他心理沉重的負擔,偶爾說自己沒有做父親的準備或者經濟緊張之類,勸我拿掉。
三個月後,我的腹部日漸隆起,段言日漸冷漠。
他坐在電視前面一動不動,我在洗澡。
洗著洗著,肚子莫名痛起來,忽然就看見殷紅的血水順著腿流下來。我大喊:「段言,段言……」喊了許久,卻沒有回應。
我顫抖著雙手掬著從身體裡流出來的一個小小的東西,已經被噴頭沖洗,紅色的血團中有粉色的肉,面目四肢都未成形,一條細細的小尾巴,大概兩寸高。
我捧著『它』走到段言面前,他彷彿從夢中驚醒:「怎麼了?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這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本來要精心培育的天使。
我把胎兒捧給他看,他在皺眉,想嘔吐的樣子,強忍著,什麼也不說。不說也是一種態度,因為無話可說。
我不能理解他心思恍惚到如此地步,更不能原諒他的冷漠。那是一個生命,豈容如此殘忍忽略?
出院後,他找來畫報給我看,上面有胎兒從受精卵開始到足月分娩的全程圖片,我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大概他想告訴我,即使小產,也不該出現那條小尾巴。
但是,我們誰也沒有明說。我也沒有質問他,為什麼在給我燉的雞湯裡面下了藥?我無意中看到他褲子口袋裡有米非司酮(流產藥物)的購買單據。我什麼都沒有問,經歷這場痛楚,只感到巨大的失落和疲憊。
日後,我漸漸貪吃,用各種食物塞滿我空虛的胃,每次吃完就想嘔吐。反正我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吃了吐,吐完又吃,折磨過千百次,體重驟減。段言斷定我心理抑鬱,勸我安心修養。
我已不再信任他。
每當夜幕降臨,我有種奇怪的念頭,我想念我的小貝,一顆心時常揪著,因內疚而生疼。怎麼就風平浪靜了?我甚至想讓那黑衣白鞋的長髮女人再出現一次。不知道幻覺是不是都這樣逼真,這一切我還懵懵懂懂,沒有來得及想明白。
夜色漸濃,我今日裝扮一新,從來沒有如此細緻打扮,手腕塗了淡淡的香水,穿一件黑緞子性感睡衣,露出迷人鎖骨,眼上描了粗而重的妖媚眼線,端坐在鏡子面前自我欣賞,靜等著段言回來。
他回家,我從他眼神裡看到驚豔。
夜裡,他一次次將我送上雲端。我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這樣主動,這樣急切,像是在進行著一項預謀。懵懂中像是有一種力量在控制著我,這種力量增加了興奮,狠狠地將他拉向我,不斷地撞擊中,我說:「我要種……一顆種子……」
之後,段言無力地伏在我身上,突然哭了起來,越哭越壓抑,身體無法抑制的抽動,許久,他說:「其實,我想要離開……妳變得怪異……我不要可怕的孩子……天天惡夢……」他一句一句的吐出來,似乎耗完所有的力氣。
我不問他為什麼,我沒有那麼好奇了,我覺得人生實在是虛虛實實,問不出個所以然。
若有一個新生命,或許可以既往不咎,生活可以重新開始,我天真地想。
他的離開計畫還沒有實施,我便再次感到腹中蠕動,同樣的安逸感再次來臨。我輕撫著腹部,堅信一切會隨新生命到來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次,我仔細了又仔細,謹小慎微,沉默而溫柔。我認真地孕育一個生命,一個完全不同的生命,儘管時常感覺似有尖銳的爪子在撓我的五臟六腑,但痛的同時,也感到生命的存在。
段言夜夜晚歸,偶爾帶回俗豔的香味。我的肚子圓圓鼓鼓,看在他眼中,早已失去全部的魅力。我對他的不滿,則一點點積存,都藏在內心最隱秘的角落。全部注意力都集中於肚子,裡面的「小種子」在悄悄萌芽,生長。
他隱藏背叛的事實,他下藥,他覺得人生無聊,又傷害了我,他拿我當弱智病人,他想離開……那麼,我不打算滿足他。
多數人在穩定之後顯露惡性,沒有工作時恐懼,有了工作想跳槽;沒有女友時如熱鍋上的螞蟻,結婚了便想外面找點刺激;沒孩子的時候想造個天使增加樂趣,有了孩子就對他喝斥打罵過足老闆癮。貪婪善變的靈魂。
生命那麼漫長,我又如此的寂寞,只有新生可以改變寂寥的狀況。
不久燕飛就啟程了,手續已經全部辦妥,她電話來跟我告別:「妳是我最好的朋友,默之。保重。」
放下電話,我多少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復了那種小小的興奮。
興奮什麼?我也沒弄清楚,還會時常地思念小貝,因此鬼使神差地給孩子取名叫段艾貝。「艾」同「愛」諧音,我內心還是希望段言能愛這個孩子。
也許孩子能讓我們暴露所有,所有的私心雜念,所有的癡心妄想,所有的居心叵測。又或者,這個孩子來的那麼及時準確,不是我要他來,是他一定要來。
那夜我睡得正熟,半夜被段言搖醒,他瞪著眼睛問我:「妳剛才說什麼?」
我沒有說話,明明是熟睡中被他搖醒,我迷迷糊糊,睏得睜不開眼睛。
「不對,不對,真的有聲音,我以為妳講夢話。」他緊張地看著我,繼而呼啦一下掀開被子,眼睛緊緊盯著我大鼓一樣的肚皮。裡面的小東西正游得歡,把又薄又透明的肚子撐得歪歪扭扭。
忽然就感到痛了,排山倒海,輪番而來,我咬著牙承受突如其來的痛楚說,我可能要生了。段言在一邊緊張得如臨大敵,大喊:「不可能啊!還不到六個月……」
到了醫院,立刻安排我進待產室,他抓緊機會在我耳邊囑咐:「默之,萬一孩子不正常……」
醫生不等他說完就將他關在了門外,我的心門也對他關閉了,「咣」一聲,宣告結束。
第1章 遺忘的承諾
我一向相信,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個故事,而這漫長的故事中,總有一段日子是最為深刻的。
我的故事,從一個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下午開始。
這個下午,我搭上回家的地鐵,渾身酸痛,每一根骨頭都承載著工作後的疲憊。人人都跟我差不多的表情,空洞的眼睛,想著家中一成不變的晚餐,細數著周而復始的日子,靜默地或站或坐。
今天下班時,段言打電話來,說要出差一周,馬上飛往上海。他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工作,按理不該出差那麼久,這幾日,也沒聽他提起過。
說起來,母親並不同意我們的婚事。起初是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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