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屬,也許是戀人關係裡最遙遠的距離
戀人在世界邊陲,試探愛情的危險邊緣
曼布克獎入圍決選作家、大英國協作家獎得主
羅伊德.瓊斯Lloyd Jones深情迷醉代表作
2015台北國際書展主題國 紐西蘭 重點推薦
何致和 專文導讀 | 郭強生、黃麗群、劉中薇 高明推薦
「邊緣加上挑透......築出了誘人的一處情慾祕境。」
——小說家 何致和
「瓊斯解決了許多小說家都遇到的難關:如何在描寫音樂時,用文字去展現音樂的特質……是一則既優美又讓人心痛的故事。」——《紐西蘭先驅報》(New Zealand Herald)
「瓊斯的文字無懈可擊。」──《出版人周刊》(Publishers Weekly)
開花結果的愛情,不一定是那紙婚約
激烈狂放的過去,隨之而來的,並非懊悔眷戀
沒有遺憾才能放手去愛
在探戈裡,沒有錯誤的轉身,但每一支舞都從後退步開始,愛情也是
戰亂波及世界南端邊陲之地的紐西蘭,四名年輕人在山洞躲避小鎮上的風聲鶴唳。其中二名青年與他們從小認識的女孩露易絲,跟著來自另一個南端邊陲的阿根廷鋼琴調音師施密特,因為在山洞長時間藏匿而孤獨無聊,透過施密特開始學起探戈。
轉眼間來到21世紀,施密特的孫女羅莎住在紐西蘭首都威靈頓,經營阿根廷燒烤餐廳。家族裡的祕密跟著探戈,就像藏在身體裡的密令牽引著命運,又因為這種一支就可能讓人墜入情海的舞,試探愛情危險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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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我們跳完一支舞,等著繼續下一支時,羅莎說,「技術不是全部,坦白說,你一個月內就能學會,但要跳出那種感覺……嗯,可能要花上好幾年,是一輩子的功課。」她想必發現這番話讓我多洩氣,因此馬上又提出另一個更能提振士氣的時間表。她說,「如果一支舞結束之前你還沒墜入情海,那你等於沒跳探戈。」
「一支舞?」我質疑。這話即使出自羅莎口中,仍舊太誇張。「一支舞可能只有三分鐘。」
「或許更短。」
「或許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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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寓言般的調性彷彿摻雜了魔咒,洞見之深刻震撼人心。」──《坎培拉時報》(Canberra Times)
「自始至終扣人心弦、回腸蕩氣。」──《紐西蘭廣播電台》(Radio New Zealand)
「瓊斯每一本新作都展現全新風貌……閱讀本書就像聆賞波瀾壯闊的樂曲,跌宕起伏如行雲流水。」──《世紀報》(The Age)
「溫和中不失妙趣……處處可見淡淡的幽默與強烈的感性。瓊斯的筆觸鬆又圓融,讓我想起史坦貝克幽默的那一面。」──《世紀報》(The Age)
作者簡介:
羅伊德.瓊斯(Lloyd Jones),紐西蘭作家,代表作包括榮獲多座文學獎的《聲名之書》(Book of Fame)、《紐約時報》年度推薦書《傳記》(Biografi)、《啾喔》(Choo Woo)、獲選大英國協作家獎與英國曼布克獎入圍決選小說的《在荒島上遇見狄更斯》(Mr. Pip)、《畫出你的太太》(Paint Your Wife)與《流浪的母親》(Hand Me Down World)。目前定居於紐西蘭的首都威靈頓。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入圍年度紐西蘭卓越小說獎Montana Book Awards Deutz Medal for Fiction
得獎紀錄:入圍年度紐西蘭卓越小說獎Montana Book Awards Deutz Medal for Fiction
章節試閱
〈第1章〉
有位拄著銀柄手杖的老人家,連續十一年帶鮮花去給露易絲上墳。他每星期六都會出現,提著塑膠桶、刷子、清潔劑和一把帆布折疊椅。他出現的時候總是打扮得體,黑色休閒外套、白色長褲,外套釦眼上的鮮紅花朵跟一頭白髮形成強烈對比。
過世前那一年,他習慣帶十歲小孫女造訪恰卡里達墓園。他坐在露易絲的墳墓旁、用軟呢帽搧涼時,小孫女就提著塑膠桶,跟其他前來追悼亡者的人一起在水龍頭前排隊。
保羅.施密特自己有車,可是,在這趟特殊旅程中,他喜歡搭公車。司機會扶他下車。在舞池裡時,他的腳步從來不曾如此遲疑、如此猶豫。他總會聽見一聲叮嚀:「先生,小心車子。」他會不以為然地咕噥一聲,然後舉步橫越川流不息的馬路,朝狄亞茲上校大道的鮮花攤走去。
以一個生命核心裡隱藏了重大欺瞞的人而言,施密特在許多生活小細節上展現忠誠度,並以此自豪。比如說那個特定的公車司機,以及那個他買藍色鳶尾花的巴拉圭籍鮮花攤小販。
某個星期六,另一個鮮花攤陳列的花束吸引他的目光,是黃花毛茛和金雀花,喚醒一段陳年回憶。當時公車還在行駛,他費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越過鄰座女士的膝蓋。公車猛地顛了一下,他急忙用雙手抓住擺盪不迭的吊環,手杖嗒啦啦地掉落走道,他卻毫不在意。事後,公車司機說他看見施密特彎低身子、隔著公車後車窗凝望那束盛開的金雀花漸漸遠逝的影像,一手按住某個婦人默默承受的肩膀、穩住腳步。
到了下一站(他平時不是在那裡下車),施密特跌跌撞撞走下公車。司機從後面追上來,把手杖遞還給他。老人瞥了手杖一眼,沒道謝就收下。司機笑了笑。他們彼此心領神會,或者說,他們生命中特定的兩段時刻已經成了他們友誼的基礎。其一是老先生上車下車的時點;另一個重要時刻落在聖誕節前一星期,那時老先生會給司機一盒高檔雪茄。雪茄總是最後一刻才出現,等公車減速,緩緩駛進老先生的站牌,老先生才匆匆遞出,動作爽快直接,彷彿遞出不需要的物品似的。司機收下雪茄時則是連聲道謝、過度謙遜。
此時,司機從公車車窗裡看著老人穿越繁忙的車道。他看見老人用手杖指著朝他接近的車輛。事後,那個賣花小販會說,老先生的「眼睛、臉孔和記憶緊緊鎖定我的花束。」(注意,不單單圍繞著盛開的嫩黃金雀花,而是他親手搭配的花束。)「沒有看見從另一個方向駛來玻璃瓶運輸車。」同一時間,在公車車窗裡的司機從喉嚨發出空洞的警告聲,然後閉上雙眼,不忍目睹最後那一刻的衝擊。這段過程司機會再三重述:首先,老先生閃神了;緊接著,血液一股腦地湧向老先生頭部;最後,是老先生的任性而為。常規打破了,聖誕節不再有雪茄。這段故事頗有警世意味。
〈第2章〉
死亡裡沒有祕密。在恰卡里達墓園,富人們安葬在法老等級的巨大陵墓裡,那些陵墓仿效知名禮拜堂的風格打造而成,水泥和石膏雕塑的天使與魯特琴演奏者踮著腳尖旋轉,聖經故事場景大手筆地雕刻在石材上。若說富人死後仍得繼續享受奢華,那麼窮人也同理可證,他們一個接一個、這個疊那個,像三明治般擠進壯觀的墓穴牆裡,這些年代較為久遠的墓穴形成了墓園內牆。新一批墓穴是某個購物中心開發商建造的,遺體堆疊在一個接一個的墓室裡,階梯深入地下二到三層樓,底下有工作枱,也有身穿藍色工作服、肩扛掃把的墓園工人。窒悶的空氣裡彌漫著塞在棺木把手上凋零花朵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施密特什麼都買得起,他的遺孀原本有意選購一座小型家族墓穴,或許以管弦樂器為主題,彰顯家族事業。
沒想到,施密特留下遺言,要長眠在他那位忠心耿耿的助理身旁,而且喪禮從簡,讓他太太無比震驚。助理就是那個「說英語的女人」,生前樸素沉默,施密特太太只知她名叫露易絲。
她們倒是交換過幾句客套話。合宜的對談往往格外耗費心思,何況那女人的西班牙語充其量只有幼兒程度。上街採買的時候,她直接指著她要的東西,讓話語從手指末端延伸而去。如今施密特太太努力回想她們每次碰面的情景,發現過程都很短暫,沒有留下任何特別顯著或具啟發性的印象。
有一回碰上夏季暴風,搭計程車時她堅持要施密特順道送「助理」回家,她記得當時抬頭望見一棟灰色建築,上面有粉紅色與藍色的石膏浮雕(她依稀記得是玫瑰形花飾)。助理的臉蛋突然伸進車窗來,感謝她好心送她回家。助理的頭髮又濕又亂,臉上的妝容被雨水沖落,一道暗色眼線殘漬從一邊眼角流淌而下。實在算不上什麼美人胚子。
露易絲過世十一年了,不過,有個老婦人──她生前的鄰居──仍然記得那個「說英語的女人」,也記得那女人獨來獨往。老婦人大聲說道:「她不會說話。」不,她也不交朋友。「那麼訪客呢?她訪客多嗎?」老婦人陷入沉思。施密特的遺孀一度考慮塞錢給對方,可老婦人又說話了。「不多,沒有很多。不過有一個……」她開始描述施密特太太剛過世的丈夫:滿頭白髮、光滑的臉龐、栗色眼珠、拄著手杖,衣著考究。「太太,妳也知道的,有些人走到生命盡頭時已經征服了歲月,其他人離開人世時卻還在跟時間賽跑。那位先生屬於前一種類型。」這段對話的地點在樓梯口,走道另一端傳來水龍頭滴水的聲音。整棟建築破敗不堪,她丈夫向來講究,她無法想像他會出現在這裡,在這個樓梯間。她沿著走道往前走,然後停下來,回頭確認。「是最裡面那間嗎?」老婦人點點頭。「是的,太太,就是那間。」她心想,丈夫一定也看見過眼前的景象,看見過盡頭那扇窗外面那抹清冷斜光、同樣的木地板在他腳底下嘎吱嘎吱響。可是他心裡有什麼感覺呢?興奮嗎?心花怒放?老婦人趕了上來。「太太,妳願意的話,我可以帶妳看看院子。那位先生和那個外國女人偶爾會坐在花園那棵酸橙樹下。很可惜,樹已經沒了……」
施密特的遺孀搖搖頭。她看得、聽得都夠多了,想要離開了。「還有一件事。」老婦人說起房東派人運走那女人遺物時的情景,突然露出淘氣神色,把臉靠過來低聲招認,「我也很好奇,所以探頭進去偷瞄一眼。」裡面沒什麼東西,一台唱機,一疊唱片,一些衣服,一雙黑色細跟高跟鞋。「就是那種在愛迪歐舞廳跳舞的人會穿的鞋。」施密特太太也有朋友在愛迪歐跳舞,她不免尋思,她的朋友們是不是見過她先生和那個助理,只是選擇三緘其口。老婦人又說話了:她自己房間總是亂糟糟的,可一走進那個女人的房間,你會注意到她的地板,很顯眼。你會看見那長長的木板,還有客廳正中央那些「刮痕」。施密特太太提出下一個問題時,只覺雙眼一陣酸楚,但她不能不問。「妳是想告訴我,她跟那位先生喜歡跳舞?」老婦人大幅度擺動雙手。「跳舞?他們一直跳,一直跳。喔,他們跳個不停。跳完就坐在花園裡休息,接著又多跳一會兒。那個女人不說話,她只跳舞。」
……
〈第6章〉(選摘)
開始時果然免不了幾句責難。羅莎說我沒有在舞步裡注入任何東西,沒有情感,也沒有說服力,說我根本就像把牛奶瓶拿到屋外。不對,牛奶瓶這個比喻不好。她說,「你就像在水底游泳,每隔一段時間就浮到水面上,冒出頭來吸一口氣。你結果臉色慘白,你在我眼前溺水。」接著,她語氣稍見緩和,「萊諾,注意看,我來教你呼吸。」羅莎跨出一隻腳,重心往前移時吐氣。「懂嗎?」「懂。」我答。「那麼我們就來練習呼吸……把手給我。我們走到茶几的位置。」我們就這麼做樣,手拉著手,我把探路的大腳趾按進地毯裡,邊往前邊吐氣。「當然,我們動作比較誇張,」她說,「不過,呼吸能夠塑造我們的舞步,讓它更有個性。還有最後一件事,麻煩你朝地板吐氣,我是無所謂啦。」
隔天晚上我們跳完一支舞,等著繼續下一支時,羅莎說,「技術不是全部,坦白說,你一個月內就能學會,但要跳出那種感覺……嗯,可能要花上好幾年,是一輩子的功課。」她想必發現她這番話讓我多洩氣,因此馬上又提出另一個更能提振士氣的時間表。她說,「如果一支舞結束之前你還沒墜入情海,那你等於沒跳探戈。」
「一支舞?」我質疑。這話即使出自羅莎口中,仍舊太誇張。「一支舞可能只有三分鐘。」
「或更短。」
「或更長。」
「對,有可能。當然,視情況而定。」
「三分鐘就墜入情海?」
這段日子以來我覺得自己的飯碗穩固多了,所以沒有刻意隱藏我的半信半疑。
「那是事實。」她說。
「哦,是事實,那麼妳能證明?畢竟所謂的事實……」
「萊諾,我知道什麼叫事實。我知道這是真的,因為它確實發生過。」
「在妳身上?」
「不是,」她語帶謹慎,「不是我……」
她噘起嘴唇,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改變心意,欲言又止。她的注意力轉移到第十四桌,露出不悅神色。「萊諾,那邊是不是有個餐盤沒收走?」
赫克特先生是羅莎指定的老師,我覺得我必須另尋名師,不為別的,只為顯示我的自主性。
哈利.辛格是個自行車騎士兼退休果菜商,他在一家印度餐館樓上的舞蹈教室授課。他有個合作夥伴,是個年紀較輕的外國人,叫費德里科,負責教導舞齡比較久的學生。
赫克特先生無論動作或說明都更為精準,哈利比較像果菜行老闆,在貨架和櫃台之間來回奔走。「好,我們試試這個……」他的手在空中抓扒,召喚志願舞伴。他不太擅長記名字,可是如果他盯得夠久,慌張地望著正確的方向,遲早會有位女士從費德里科那群學生裡出來,不甘不願地走到後段班這個角落來。
「好,妳做這個動作,像這樣,跟在我後面。」
我變成第三個舞者,果菜行老闆背後的影子,模仿他的步伐。他瘦削的臉轉過來查看檢查,糾正我,他會說:「像這樣。」於是我透過哈利這種「跟我這樣做」的模式學會了「勾腿」,也就是女士把腳跟甩進你往前伸的腿裡。哈利提出警告:「有些人不喜歡這個。我個人是無所謂,只要她不用我的長褲擦她的鞋底。」這番話引起一陣緊張的咯咯笑。
哈利還教了我搖滾旋轉,是他自己發想的舞步,我發現它跟探戈一點都沾不上邊。他跟黛安一起示範。黛安是個金髮小個子,言談舉止很能給人安定感。「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第一次跳舞。」她說。我當然撒了個小謊。還有一次我引導她在我臂彎裡轉圈,她甚至拍手叫好。「好,非常好。我隨時可以跟你搭檔。」可惜哈利並不滿意。他雙手抱胸,不以為然地板著臉。「最後那個旋轉,」他說,「距離太遠。你的手要平貼在女伴背部,讓她們繞著它轉。」他跟黛安示範一次,哈利的手從她的背、腰,繞到前面。他眨眨眼,「一旦你把女伴擁進懷裡,就別再讓她們逃開。」
我試過帶羅莎做這個舞步,我帶到旋轉時,察覺到她的抗拒。我們轉了半圈就卡住,她不解地瞄了我一眼。「這是什麼?你想做什麼?」一副我提出了很失禮的建議似地,她拿開我的手。
我沒跟她提起哈利的舞蹈課。我不想讓她知道我「背著她」去跟別人學,不希望她覺得我對她的選擇沒信心,或者我認為赫克特先生教得不好。
她狐疑地看著我。
「只是即興發揮,」我說。
「你可以即興發揮,當然,這就是探戈精神,不過能不能等你把舞步都學會以後?」
「好。」
我們重新開始八字我們重新開始8字步和閉式舞姿,然後羅莎說了我一頓。她對男女關係的見解跟哈利南轅北轍,「你不可以圈禁女士,不過你可以施力。」接下來的曲子是〈阿根廷人〉(Los Argentinos),羅莎卻馬上停下來。「看著我的眼睛,你沒在看我。」
「我覺得有。」
「不,你沒有。」
「我覺得……」
「所以你是打算跟鏡子爭辯。」
我閉上嘴。
她說,「如果你視線望向我後面,會失去平衡。」她又跟我解釋,親密感是很實際的事,就跟綁鞋帶一樣,沒什麼好害怕的。
〈第1章〉
有位拄著銀柄手杖的老人家,連續十一年帶鮮花去給露易絲上墳。他每星期六都會出現,提著塑膠桶、刷子、清潔劑和一把帆布折疊椅。他出現的時候總是打扮得體,黑色休閒外套、白色長褲,外套釦眼上的鮮紅花朵跟一頭白髮形成強烈對比。
過世前那一年,他習慣帶十歲小孫女造訪恰卡里達墓園。他坐在露易絲的墳墓旁、用軟呢帽搧涼時,小孫女就提著塑膠桶,跟其他前來追悼亡者的人一起在水龍頭前排隊。
保羅.施密特自己有車,可是,在這趟特殊旅程中,他喜歡搭公車。司機會扶他下車。在舞池裡時,他的腳步從來不曾如此遲疑、如此猶...
推薦序
推薦序——邊緣的挑逗
文/何致和
這是一個外遇的故事。
聽見「外遇」,可能馬上就會引來兩種出自不同心態的關注。第一類關注者,帶的是著偷窺和情色的目光,站在看好戲又事不關已的位置,無比安全地隨著東窗事發的男女主角來一趟情慾冒險。另一類關注者,往往有強大的道德正義感和對被背叛者感同身受的同情,他們總是站在正宮的那一方,猛烈批判任何偷吃劈腿見不得光的感情和性愛活動。報章雜誌幾乎天天都有此類羶腥新聞報導,服務的是廣大的第一類關注者;每逢有公眾人物與不應該被公開的對象進出旅館被偷拍後,網路鄉民同聲一氣的口誅筆伐,則是第二類關注者普遍存在的明證。
對上述第一類關注者,我非常樂意向他們推薦《在世界的盡頭,我們學跳舞》這本小說,而且只需用一句話就能道出非讀不可的理由:這部小說徹頭徹尾講的都是外遇故事,精采程度可不是報紙短短幾百字報導可以相比的。至於對第二類正義感強大的衛道之士,我就得委婉小心地解釋一下了:「道德」也許是某些小說的主題,但不是所有小說都必須放在道德的磅秤上才能稱出重量。有時候,太過正直或堅持倫理價值的閱讀態度,正如倒人胃口的馬賽克,可能會讓我們看不見小說動人的凹凸曲線和性感部位所在。
收起道德的放大鏡,就可以來好好閱讀紐西蘭小說家羅伊德.瓊斯的這本小說了。我一開始說這是「一個」外遇故事,現在必須修正一下,其實這是「兩個」外遇故事。小說的故事時間非常長,從1916到2002年,跨越了八十年以上的歲月。第一個外遇故事始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一位擁有德國姓氏「施密特」的鋼琴調音師,來到紐西蘭南部的小鎮,邂逅鎮上少女露易絲。為逃避鎮民的霸凌,他們一起躲進海邊的洞穴,為排遣無聊,他們在山洞裡跳起了探戈。第二個故事發生在二十一世紀的這一端,事件當事人(也是此篇小說的敘事者)是個年僅十九歲,在餐館打工洗碗的大學生。某夜打烊後他撞見三十六歲已婚的老闆娘羅莎(施密特的孫女),一個人在店裡跳探戈,從此迷上了這種舞蹈和這段姐弟戀情,並一步步走入施密特與露易絲的故事。
探戈,我們很快發現,是這本小說緊跟在「外遇」之後跳出來的關鍵字。據說,探戈最早本是情人之間的祕密舞蹈,所以跳舞的時候必須不停東張西望,提防被人發現。此說法是否屬實,有待考證,但倒已傳神點出這種舞蹈充滿誘惑和挑逗的一面。當然,幾乎所有男女共舞的舞蹈,多少都和自然界某些動物的求偶舞類似,透過誇張的身體動作所傳遞的,是情意和性愛的訊息。不過探戈的表現似乎更複雜一些,男女舞者的位置關係時遠時近,距離遠時,男女雙方即使伸長手臂也構不著彼此,距離近時,兩人的軀體又緊密交纏溢滿陶醉愛戀。探戈要跳得好,男女雙方都需要擁有高明的技巧。帶舞的男士必須懂得即興、知道視狀況隨時變通,跟舞的女伴也必須配合適應,不能直挺挺地像一根燈柱。同樣的,一段「完美」的外遇戀情,也需要相當的技巧與男女雙方的配合,才能長久維持這樣的關係。由這點來看,探戈在這本小說中不只是做為故事背景與情節的串接工具了,它還已提升到了隱喻的層次。因此作者才會在小說中藉由一位阿根廷詩人之口如此形容:「沒有結婚證書,只有源源不絕的挑逗。」
凝視這層隱喻,便不難看出作者為何會把這個浪漫的故事定名為《在世界的盡頭,我們學跳舞》。「世界的盡頭」可解釋成「絕處」、「困境」,而跳舞(探戈)則代表了希望與救贖,這是正向的思考。但我們也可以更具體一些,把「世界的盡頭」視為某種邊緣位置,而這正是不能公開、不能承認、不被祝福的外遇者所置身的處境。於是,邊緣加上挑逗,便成了這本小說的基調,也築出了誘人的一處情慾祕境。
令人敬佩的是,儘管外遇題材庸俗,小說家瓊斯卻以極講究的文字,把這種每天都可在報上看到的緋聞事件,寫成崇高的藝術作品。為說明此點,我不得不再用探戈做為譬喻。閱讀這本小說,你當然會在第一時間把焦點放在故事流動的情與慾,就像觀賞探戈表演,不可能不注意到探戈女郎曼妙又大方暴露的身材。但是,你很快便會發現,舞者的每一個步伐,每一次的踢腿或勾腳,竟然是如此精緻、細密、嚴謹又準確,使你很快就把欣賞的重點移動到舞者的每一個旋轉、傾斜和流暢的肢體語言。瓊斯的文字就是如此,你會注意情緒和氣氛的控制,巧妙的譬喻,豐美的修辭。這本小說的主角原本都只是平凡的人,是遇上了探戈,才使他們變得如此不凡。而這本小說的故事原本也是平凡的,是配上了瓊斯的文字,才使整部作品變得如此脫俗。
不難發現,瓊斯試圖把舞蹈融入小說的文字與結構,而這讓人聯想到米蘭.昆德拉所強調小說的音樂性。昆德拉把小說的每一部都視為交響曲的一個樂章,並自認他的小說每一部可以帶上一個樂曲速度的標記。瓊斯的小說也一樣,在這部作品中,他努力讓形式和內容都與探戈產生聯結。除了上述外遇關係與探戈的隱喻,在作品的布局上,我們也可見到同樣的對位用心。兩個外遇故事,分置在故事時間軸的兩端,但它們並非各自直線進行,而是像螺旋狀不斷交錯。在敘事策略上,瓊斯也使用了雙重的設計,在第一人稱敘事層外,又有第三人稱做為綜觀歷史全局的另一位敘事者。正如探戈世界,「沒有錯誤的轉身,但每一支舞都從後退步開始」,瓊斯的《在世界的盡頭,我們學跳舞》也是一樣,他採用了極危險的,需要高明技巧的小說寫作方法,讓形式和內容完美結合,表演了一場華麗的探戈。
推薦序——邊緣的挑逗
文/何致和
這是一個外遇的故事。
聽見「外遇」,可能馬上就會引來兩種出自不同心態的關注。第一類關注者,帶的是著偷窺和情色的目光,站在看好戲又事不關已的位置,無比安全地隨著東窗事發的男女主角來一趟情慾冒險。另一類關注者,往往有強大的道德正義感和對被背叛者感同身受的同情,他們總是站在正宮的那一方,猛烈批判任何偷吃劈腿見不得光的感情和性愛活動。報章雜誌幾乎天天都有此類羶腥新聞報導,服務的是廣大的第一類關注者;每逢有公眾人物與不應該被公開的對象進出旅館被偷拍後,網路鄉民同聲一氣的...
目錄
【推薦序】邊緣的挑逗/何致和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章
第28章
第29章
第30章
第31章
第32章
第33章
第34章
第35章
【推薦序】邊緣的挑逗/何致和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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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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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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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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