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編劇吳洛纓以「臉書」作為她的「數位公開日記本」,誠實以告,毫無保留,將自2011至2015這四年來所發表之貼文,首度集結成書。
「因為如此公開,所以無比無比私密。如果不是如此私密,我不會看見一個編劇、作家、寫者的不安靈魂,像秋天一陣風來過之後的落葉,躁動也直切地,滾動著四年,彷彿她身體裡還儲存有數個世代的青春,想要持續推倒真實世界。」(小說家、編劇、雜誌人|高翊峰)
有時,在上一個念頭與下一個想法之間,會斷電一樣閃過一個切分音符的長度,如果有縮時攝影,那應該是一條銀白色的絲綢從身上拂過,或者一條星河,在眼前流淌而攝受你的魂魄。
然後你回來,繼續這百無聊賴的人生。
我的A面是觀世音,B面是觀落陰,請你兩面都要聽,謝謝。
「我在FB這片看似湛藍的海面下狂舞,只是浮潛,你會看不見我。
這就是我的本生,如果你喜歡,就拿去吧!」
作者簡介:
吳洛纓
新北市板橋人,自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主修導演畢業,於臺灣大學戲劇研究所取得碩士,臺灣知名影視編劇。
曾於國內多所大學開設表演、導演、編劇相關課程,現任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講師。專職影像編劇、劇場導演與戲劇教學
導演同時製作過十多齣舞台劇,發表於報刊雜誌戲劇評論上百篇,翻譯著作數種。曾與多位知名導演包括蔡岳勳、瞿友寧、鄧安寧、陳銘章、許肇任、萬仁、林志儒等合作。以《白色巨塔》榮獲第四十二屆金鐘獎戲劇節目最佳編劇獎,並以《痞子英雄》入圍第四十四屆金鐘獎戲劇節目最佳編劇獎。
推薦序
那些足以貼文的碎時光,與愛
(高翊峰--小說家、編劇、雜誌人)
讀這本書稿時,我突然想起,曾經有一次,我關去臉書約莫兩個月的事。我不確定,為何要談到這件事,彷彿關臉書是人生很重要的一次動作。我不知道,這其中的意義,會不會大於從北京回來之後、突然沒有再買爵士樂CD的這件事。
使用臉書後,因為雜誌編輯工作的習慣,我開始思考臉書的意義。到目前為止,我想過幾次在臉書上試寫不擅長的詩歌;想過透過臉書尋找過去酒保時期的朋友、學生時期的階段性同學、雜誌編輯初期的寫手攝影師,以及那些曾經愛過的人;也想過一部透過臉書的形式平台完成小說⋯⋯但這些很尷尬地都失敗了。
我個人臉書目前的功能,是替自己與下一代留下共同生活過的日常紀錄,以及方便找到我、接觸工作細節的私訊平台。
在全球性的社交熱潮下,像我這樣有些扞格感的用戶,只是臉書淡淡悲哀的管理者。
在我認識的臉書朋友中,洛纓,她以臉書完成了這本書。
或者我不應該稱它為一本書?而是劇作家吳洛纓自2011.9.26~2015.8.16這四年來的數位公開日記本。因為如此公開,所以無比無比私密。如果不是如此私密,我不會看見一個編劇、作家、寫者的不安靈魂,像秋天一陣風來過之後的落葉,躁動也直切地,滾動著四年,彷彿她身體裡還儲存有數個世代的青春,想要持續推倒真實世界。
透過這本將臉書貼文而成的集子,我竟然快速經驗了她這四年來、如同齒輪般彼此卡楯推動以轉動日子的所有情感。按時間的流動編集,這個島嶼的季節溫度、革命變動、社會假面,也在這裡頭,不停刻鑿著一位寫者的骨肉。
我總是在讀著讀著的時候想到,臉書這個平台可以承載與溝通什麼?
這個提問,以全球的臉書用戶來看,有些愚蠢了。但也簡單如同一與一的無限加法。
個人臉書一直都裝著一個人。
就數量上,臉書試著溝通的經驗,一如海裡的一隻沙丁魚想與另一隻沙丁魚對話。漸漸地,溝通形成沙丁魚群。我試想,有一隻沙丁魚,她,以大於本書紀錄四年的時間,無所畏懼地成為單隻離群的沙丁魚,潛入更深的海層,想要試著溝通的不是另一沙丁魚群,而是她遺落在深藍裡的自己。
這一趟潛航的過程,在臉書上四年,累積出一具渴望愛與被愛的身體。
她對愛與被愛的渴望,巨大得讓不斷深潛的沙丁魚,在逐漸暗的海層裡,慢慢自體發光。如何有光?我以為,是她曾經真的死去,知道死的近,體驗生的極度為難。因為2011年的一趟轉山,卸下了皮囊;因為年輕時的病體,重生出對生之醜陋的決絕意念,以及還值得活得有愛的種子。
在這些日常留下的文字裡、句子裡、故事裡,經常出現相當於詩的緞子,柔軟、乾淨、經常透亮,抵達情感的渡口。
「像在被二列高鐵夾殺般的工作結束,車上突然傳來劉文正唱的風兒輕輕吹……那是然澤自小的安眠曲。一直一直繃住的什麼,差一點要瓦解了。只差一個指尖的距離,所幸還是讓它過去了。風來了,風走了,如常。」(2012/02/07)
讀到她留下的這段羽生羽死記憶,我反問自己,在這個世紀符號的社群平台上,如果一陣風來了,我能留下什麼?我還貪戀著某種時光?我能否越過時間,試圖留下,一些些關於愛的索引?
如果,「我是用自己寫詩的人。」(2012/10/29)
那麼,我呢?我能否有勇氣在自己的臉書一角,貼文:我這輩子的身體,都在為小說田野調查。
之於小說,我以活著醒著的時間,進行著肉身田調,再試試這些忽胖或瘦的體感記錄資料,能否換來幾個足以說服自己的故事。同時的,我也疑惑著,活著這件事,能否簡約成一句引言?如此減法後頭要付出的,那稱為代價的,會是什麼?
每每想到這類的問題,我也和她一樣吧,也會在臉書上留下一些喃喃自語,像是慌了的魂,在滿是霓虹喧囂的人間曠野裡,不知道下一步該是東南或者西北。而這種沒有方向的日子,十分懂得重覆,像似不願意停下的輪迴,一如她這樣寫下:「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們去過的任何地方,這叫做複製+貼上。」(⋯⋯)
複製+貼上。複製+貼上。複製+貼上⋯⋯日子就這樣一直一直,A面可能生B面如果死,如此運轉下去。我意識到,在這樣的貼文後頭,不論填入時間的哪一天,都只是泥沼。然而,這種陷溺在污穢裡的吶喊,可能都是她、是你、是我無法脫離的生活。
在她哀嚎的時候,還好還好,還有一絲絲、隱隱約約的愛⋯⋯讓人稍稍安心?
不,讀得愈多,愈無法安心。解藥呢?該反問的是,入病了嗎?不,活著就是活著本身的抗體,一如寫與複寫。所以,她就在她寫的文字裡,沒有閃躲。
不是嗎?否則這本貼文集子裡,滿是對臨死、靠近死的意念,但也同樣對生的無比戀戀執著。
我想,這不就是活的人間迴旋?
在看似繞轉的時光排序下,可以發現她從這一年不停呼喚去年、前年,以及更早時候的她自己。在一陣陣人間的山谷回音裡,我正在讀的這些臉書貼文,可以不是詩、不只是小日記、不全然是那些想要把心跳速度試著排序的醒來與睡去。
最終,可不可以不要是文本,而是她試圖整理、但依舊亂糟糟的人生?
一天一天,讀著她。這樣的人生,經常就是舔一口切片檸檬,然後在眨眼的一瞬間,不為人知,痛了一下。但她都試過了,一天一天,寫下。
除此之外,偶有斜陽的人間,經常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如。
2015/10/2
那些足以貼文的碎時光,與愛
(高翊峰--小說家、編劇、雜誌人)
讀這本書稿時,我突然想起,曾經有一次,我關去臉書約莫兩個月的事。我不確定,為何要談到這件事,彷彿關臉書是人生很重要的一次動作。我不知道,這其中的意義,會不會大於從北京回來之後、突然沒有再買爵士樂CD的這件事。
使用臉書後,因為雜誌編輯工作的習慣,我開始思考臉書的意義。到目前為止,我想過幾次在臉書上試寫不擅長的詩歌;想過透過臉書尋找過去酒保時期的朋友、學生時期的階段性同學、雜誌編輯初期的寫手攝影師,以及那些曾經愛過的人;也想過一部透過臉...
作者序
本生(代序)
這是我的第一本書。
連我自己都感覺好像和讀者(觀眾)相當熟稔,我試著釐清這樣的錯覺打哪來?以我寫過也播出的劇本量來算,已經超過兩百萬字,只是那些字句都化成聲音光線顏色,在某個人聲中被誦讀,在某個詮釋者的心裡再創造。這些劇本從不曾出版,除了我與拍攝團隊,很少人見過它們本來的樣子。
它們誕生的過程就如同此刻,在這張木餐桌上,用這第四台筆電,襯著窗外蟲鳴與黑暗,一個字一個字被敲擊出來。
我從電子報新聞台開始在網路上書寫整篇的文字,接著有MSN的平台。而我未曾認真去經營過一個部落格,那些版型分類、網頁規格、對我慣常一洩千里的節奏是很大的干擾,然後臉書出現了。
從2009年開始,到書成此刻,我在FB上一共寫了五十多萬字。乍聽這數字自己也嚇了一跳。原來FB才是我最好的朋友或情人,我竟然對著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文字裡有我的當下、回憶、歡愉以及對人世常有的喟嘆。
如果是編織,那該是一條多麼繽紛斑斕的長巾,用來替代一道彩虹,或者替時間裹屍,都好。
我決定了一種形式:我要用FB的內容來「編」這本書。像寫劇本必然會做的鋪陳結構,像導戲一樣地要求節奏精準。雖然做戲都是以假亂真,「這本書」卻是真材實料,是一個擁有多重身分的真人確確實實在你眼前活了四年。
* * *
2011年9月,我參加了一個全程茹素的「團體」到圖博旅行,我們的領隊是藏傳佛教的出家法師,原來她就是導遊,在五十歲那年剃度。我們的成員包含美籍的瑜伽士、來自澳洲的教師、來自南方中鋼公司的登山友、在臺灣出家將近二十年雲遊四方的兩位澳洲比丘尼、台商、在媒體工作的文字與攝影記者、剛剛離開一份工作正在思考人生方向的年輕女孩、才新婚因為工作即將移居新加坡的夫婦,以及來自臺灣的在家居士和佛教徒,其中大多數都是在桃園機場才初次見面。
看似複雜的組合即將一起走上將近一個月的行程,其實目的非常單純,這趟行程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為了去岡仁波切山轉山,從四千七百公尺開始徒步,登上最高處五千八百公尺再下山,這樣走上三天兩夜。由於每個人的腳程不同,每個人「配置」一名嚮導替我們背這三天所需的小背包,我們的體力只有辦法帶著外套、登山杖和一瓶水,口袋裡藏著小黑糖粒,不時拿出來補充體力。
儘管山途上的各國行旅絡繹不絕,也有運貨的氂牛隊經過。但在轉山的這三天,百分之九十五的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而你不知道還有多遠才會到今晚落腳的小屋,過了一段路還有一段路,累了就坐下來路邊歇息,內急就往一旁的大山岩後跑。五千公尺的山上是幾乎寸草不生,植被都如初生嬰兒的胎毛。有時往前看往後看一個人都沒有,幾乎可以聽見雲在移動的聲音。當然,最重要的是休息夠了要站起來,繼續往前走。行前我是被領隊最不看好的「肉腳」,彷彿我們的氂牛背上的氧氣筒是為我準備,不料我從青藏鐵路上了拉薩就一路順遂,完全沒有高原症狀。
我把這現象稱之為「回家」。
轉山這三天,雖不至於墊底,大約也是倒數,第二個傍晚終於走到山屋歇腳。最早到的團員告訴我,他不只幫大家都佔好床位(否則要露營)還睡了一覺,精神飽滿的站在那裡迎接我們。
在藏傳佛教的文化中,據說轉山一次,可以消這一世的業障,當然轉得越多次消去更多,所以不只是來自各國的登山客。更多是藏民和喇嘛,有的還帶著孩子,有的則是行大禮拜,身上衣服都磨破了,雙手和膝蓋都纏著布,每一步都是五體投地,要這樣轉去生生世世的業力。
出發之前,我向身旁的好友們一一問了他們的願望,讓我帶上山為他們祈福。內容多到我得抄下來不然會忘記:有的要良人、有的要票房、有的要愛情開花結果、有的要健康快樂。這一路上有部分的時間,我反覆在心裡唸誦大家的心願,誠心地為他們祈求大願成就。
轉山是一個很難形容的經驗,彷彿「有一條路」,都是前人走過的足跡。你不知道何時路會變窄變陡,也不知道下一個彎過了會不會坦途開闊,那是一條沒有地圖、沒有里程刻度、沒有任何訊號的道路,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且無人陪伴。
如果我的生命是不曾關閉的大天線,那是訊號最清晰的三天,是我畢生感到最寧靜平和的時刻。你聽見的都是自己的聲音,只要你活著,心裡的聲音就不會歇止。
到五千八百公尺的最高點,正是晴天高高的氣象,溫度當然很低,人跡不可及之處的山巔依然帶著中年不融雪的白帽。
我坐下,然後躺下。就像在人生中任何一次在公園草地一樣,閒適而放鬆,還有微風吹拂,我戴著墨鏡直視著藍到出油的天空,不知有多久。
這是活著,也是死去,但都無所謂。你但願山能伸出手像沈睡中被抱起一樣,輕手輕腳地接納你。你但願這是最後一刻,心底的清明無垢正是窮極一生追求的。意識不再意識到意識。
有人叫我的名字,是某個團員,怕我睡著了。
對,每個人這一生都會有個名字,就是用來被呼喚,在這樣的時刻把你召回人間。我起身,拍拍身上塵土繼續走,要回到熟悉的「我」是這麼容易,像套上一雙舊拖鞋,毫不費力氣。
轉山這三天最清楚的記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生命體悟,是我被曬傷到脫皮的鼻樑,當我自以為浪漫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紫外線的強光也沒放過我。這種帶著點喜劇效果的嘲謔,經常被我視為「祂」和我開的小玩笑。
那一路上我到底跟自己說了什麼?其實我不記得,就是絮絮叨叨,自問自答。
但我清楚記得的是抵達終點,某位師兄付了十元人民幣,硬是讓我坐上一匹白氂牛上拍照。大家都很開心,化成在臺灣的印象約莫就是眾人舉杯「呼搭啦」那樣的氣氛。看著鏡頭微笑那刻,我才突然想起沒有幫自己祈求任何事情,什麼孩子感情創作健康生活什麼都沒有。我完全忘記這件事,於是我笑得更燦爛了。
* * *
2011.10.03
需要一種儀式性的連結,帶我回來這個真實的世界。也許是食物、酒精或者生一場病,讓我感覺到自己依然屬於這個名字,以及靈魂。
請不要再探勘我的腦子與身體各路細微曲折的管道,裡面沒有字句了。
只剩下顏色光影,以及數十年來片段又被重組的記憶。
我會不會再也回不來?我有如許擔心。
我曾經鞭打過,我渴望回到清醒的軀體。
因此傷痕累累,淤痛難消。
我詛咒那些過於清明,以至於隨時在角色中跳進跳出的,
在我這裡,你們並不誠懇。
* * *
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多叛逆的人,甚至是過於溫和。
包含一些善感、猶豫不決、心軟、不好意思、一股義氣、自不量力,還有過度擴張自己能耐的特質。坦白說,替我的人生添了不少麻煩。
但最近這幾年,我發現自己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不再與時間做無力的頑抗,不再視時光如仇寇或負心漢,不會把年歲漸增當成是個悲傷。
我漸漸地老去,但我的存在容得下少女魂,放得下小王子,回顧或者懷舊都沒關係,我和自己不用寫和解書。
平日沒有特別的原因,得盛裝或者上妝,沒事我多半不太照鏡子。我的自拍往往是為了留下那刻的心情,我的眼神自然會做下記號。
那晚去看是枝裕和的新片《海街日記》,劇中一家都是美女,每個的美都不一樣,有五官秀麗也有神情專注,都美。散場後我進了化妝室,洗好手,我轉身,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我看見自己的臉面像即將過期的果皮,像一封被雨淋濕的情書。我看見自己像沾了溼氣的筆記紙,不再那樣平整有秩序。
來了!我心裡發起小小聲的驚嘆。
我第一次清楚地看見自己正在老去的樣子,心裡很平靜。從來沒有努力過凍齡這些事,也不覺得樣子追不上年齡有多麼值得慶賀。畢竟不是靠臉吃飯,不算是沒有工作倫理。心裡總想著老去不等於不美。每個年齡有它自己美麗的樣子,為了樣子不再年輕而不快樂,頂不划算。
最近做完的健康檢查,身體的確正在機能退化的過程。更重要的是,也不太容易有過於起伏的情緒,不太有什麼「慾望」。去哪裡旅行,去看什麼新鮮,找好吃的,買點可愛的,戀著俊帥的,或者曾經拼命要消去那種要命的孤獨,都不想了。沒事就想回家,不再需要靠酒精放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還想要什麼?沒有想要什麼。現在有的都很好,也足夠。
不只在物質上,包含可以接納自己如果再也寫不出更好的戲,也不怕被鞭屍。說真的,作品好不好這樣的事沒有人在乎,除了自己。如果自己都可以放過自己,誰不會放過你呢?
這不是憂鬱,這不是什麼修為,這就是老去。
這是老去的現在進行式,沒有人打擾你,也沒有人逼你非如此不可。自然的把手張開,一切就放下了。該盡的義務都盡了,該負的責任也沒有逃避過,該有的苦痛悲傷喜悅瘋狂都沒少過,這輩子活得很夠本。
我相信自己努力地做好每件事,那不是角色扮演,我的的確確的是個母親、教師、編劇、導演、情人……我不需要演,我就是。但在此同時,我又知道,這些身分並不真實,正如我不曾祈求,它們自然生成。有一日它們驟然消失,我也該心平氣和。我讚歎生命,對窮人慈悲,對富人慈悲,對自己慈悲。我想在人間把自己活成一個轉山的樣子,在生命的無常前匍匐。
我盡力了。
* * *
從2011年10月轉山回來,迄今將近四年,收過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般的情感風暴,經歷過強震般毀壞性的人生挫折,幾乎要斷了我的寫作之路。我常自嘲著業障歸零後就會開始造業,這書便是用這四年來的事件簿紀錄構成。沒有太多修飾遮掩,我的人生不是國家機密,每個深夜或者早晨,任何一個地方,我就把一片自己交上去,可能美好可能憤怒,最多時候它就是赤裸裸。我並不在乎讀的人對我會有什麼看法,唯有徹底的不在乎,我才能自我覺察,我才能和自己對話,我才能在這個必須一半謊言一半現實的世界,依然留存一方能自由泅泳的活水,好讓自己珍惜當下,還能出離世間。
* * *
我在FB這片看似湛藍的海面下狂舞,只是浮潛,你會看不見我。
這就是我的本生,如果你喜歡,就拿去吧!
本生(代序)
這是我的第一本書。
連我自己都感覺好像和讀者(觀眾)相當熟稔,我試著釐清這樣的錯覺打哪來?以我寫過也播出的劇本量來算,已經超過兩百萬字,只是那些字句都化成聲音光線顏色,在某個人聲中被誦讀,在某個詮釋者的心裡再創造。這些劇本從不曾出版,除了我與拍攝團隊,很少人見過它們本來的樣子。
它們誕生的過程就如同此刻,在這張木餐桌上,用這第四台筆電,襯著窗外蟲鳴與黑暗,一個字一個字被敲擊出來。
我從電子報新聞台開始在網路上書寫整篇的文字,接著有MSN的平台。而我未曾認真去經營過一個部落格,那些版型分...
目錄
那些足以貼文的碎時光,與愛--高翊峰
本生(代序)--吳洛纓
第一章
據說到岡仁波切山轉山一次,就可以消去這一世的業障。那下山之後一切歸零,我又開始劇烈地造業,那是始料未及的。
第二章
這個春天的某個早晨,幾乎整夜沒睡的昏聵中,決定立刻斷絕手上的工作。
我可以做到死,不能拖著整組夥伴們陪葬。
但接下來整整一年,我都懷疑自己書寫的能力,是不是已經被收回?
這只是悲劇的開始。
無法書寫,我的人生何以為繼?
第三章
我正在飾演的編劇或母親的角色,從來都不是我的夢想。小時候我想當老師,小學時還教了不少鄰居小朋友ㄅㄆㄇㄈ。中學起儘管我已經開始寫小說,我最想做的工作卻是記者或者浪人那款遊手好閒。
大學時我的主修是導演,卻在研究所時期開始做起理論與劇本分析。後來,上面這些工作我全都做了。真有人在管你的理想追求嗎?老天一定是靠電腦程式分配人生,你以為祂有空一張一張讀你的夢想清單?
第四章
有時,在上一個念頭與下一個想法之間,會斷電一樣閃過一個切分音符的長度,如果有縮時攝影,那應該是一條銀白色的絲綢從身上拂過,或者一條星河,在眼前流淌而攝受你的魂魄。
然後你回來,繼續這百無聊賴的人生。
第五章
我從小就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不是被病毒感染到差點變成小兒麻痺好一段時間不能走路,天生腎功能不好而被禁止鹹味,一杯一杯中藥多苦都能喝。小學有一段時間,因為貧血每隔一天要注射什麼讓血變得健康一些。常常在吃補品,包含豬腦。任何一種中藥味我都能欣然接受,一直到大學畢業前的癌症來到劇情演出最高潮。
化學治療的時候我常常看著窗外,轉移那個無法形容的痛苦。想著放逸的大學生活我常嚷著不要活過二十歲,而現在教訓來了,祂讓你生不如死,看妳還敢放肆造次。
然後二十、三十、四十,我都好好活下來了。身體的孱弱依然讓我感到自卑,但老去變得不那麼可怕。對於死,也終於心平氣和了。
第六章
每年夏季入秋的時節往往是我最難熬的時期,過敏、氣喘、感冒、憂鬱手牽著手來拜訪,是一種巡禮的概念。
所以秋天是我的起承轉合第三幕,戀愛了、想分手、換工作、做演出、結婚或者離婚這些人生中戲劇性的情節,經常會發生在這種又熱又涼的時候。
當天真正冷下來,一場熱鬧就過去了。
往往我思秋,不思春。
第七章
人到中年,總喜歡頻頻回首,為將來的遺忘做準備。
如果記憶可以被選擇,我們會想留下些什麼?
再多的滄桑如果練不出一點真誠,也不過是風聲呼嘯而已。
你準備好走向那個老去的國度了嗎?對,就在死亡的前一站。
老與病是人間最後的觀測站,過了,我們就破關了,至少我是這樣想。
那些足以貼文的碎時光,與愛--高翊峰
本生(代序)--吳洛纓
第一章
據說到岡仁波切山轉山一次,就可以消去這一世的業障。那下山之後一切歸零,我又開始劇烈地造業,那是始料未及的。
第二章
這個春天的某個早晨,幾乎整夜沒睡的昏聵中,決定立刻斷絕手上的工作。
我可以做到死,不能拖著整組夥伴們陪葬。
但接下來整整一年,我都懷疑自己書寫的能力,是不是已經被收回?
這只是悲劇的開始。
無法書寫,我的人生何以為繼?
第三章
我正在飾演的編劇或母親的角色,從來都不是我的夢想。小時候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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