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深刻描寫少女智美於小學畢業後的那年春假在大人之間的糾葛,和自己「轉大人」的迷惘中,慢慢踏入了陌生的成人世界。夾雜在夢境與現實之間的故事情節,描寫出少女內心動搖的季節。
★本書精準剖析踏入青春期少男少女身心的變化,是獻給少男少女的成長禮物,也是父母了解青春期兒女的最佳指南。
★作者湯本香樹實為日本重要兒童文學作家之一,處女作《夏之庭》被拍成電影,改編成舞台劇,並翻譯成十多種語言出版。該作品獲得日本兒童文學協會新人獎、兒童文藝新人獎,美國巴特德爾獎(Batchelder Award)、波士頓環球報號角書獎(Boston Globe-Horn Book Awards)。
「所謂的勇氣,就是為無可奈何的事奮戰。」
蛻變的疼痛令人迷惘困惑,卻也是人生轉機的開始
當我試圖想像自己會變成怎樣的大人時,腦筋一片空白。
即使我偷偷把營養午餐的牛奶丟掉,即使我忍痛穿上已經太小的鞋子,
裙子仍然愈來愈短,鞋子的鞋尖破了洞。
我被自己拋棄了。
★日本亞馬遜網路書店讀者4.5顆星好評
★日本芥川獎、川端康成文學獎候選者湯本香樹實直搗少女心之作
小學畢業後的春假,智美彷彿陷入一場內在和外在交纏的漩渦。不知名的頭痛、一路下滑的成績,她像一個螺絲鬆掉的時鐘鐘擺,完全無法控制速度,只能等著自己慢慢停下來。
同時,智美親眼看見在生死邊緣掙扎的阿媽,忍不住想著「阿媽不如死了算了」;後來阿媽果真去世了,智美自此開始不斷夢見自己變成一頭怪獸,發出可怕的叫聲,卻被人輕視——「都是我的想法害死了阿媽」這是第一次智美遭遇到死亡,卻發現自己內心無法釋懷。
不只如此。爸爸愈來愈少回家,和媽媽的關係日漸緊繃;阿公和和隔壁鄰居老人的陳年糾紛不得而解,就算弟弟小哲展開報復行動,鄰居老人依舊不願意讓步。還有每天窩在儲藏室內整理舊物的阿公、和小哲一起餵食流浪貓的獨居阿姨……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自私的只顧自己,難道這就是成人的世界?變成大人之後,這些不完美還會繼續存在嗎?
將智美從混亂迷惘中一把拉起的,是阿公的回憶。在智美離家出走的晚上,阿公找到她和小哲,透過阿公靜靜的訴說童年往事,智美才發現,每個人做的每件事都有不得已的理由;這個世界上充滿難以理解、無可奈何的事情,有時候並沒有答案,而長大成人,就必須與這些事情共存。
面對內心和外在的混亂,唯一的方法是嘗試理解,並試著突破困境,找到安身之處;就像持續用藥治療患病的流浪貓的小哲,就算最後貓還是死了,但至少他曾經努力過——「所謂勇氣,就是為無可奈何的事奮戰」。本書透過作家湯本香樹實精準深刻的描述,點出少女「轉大人」的不知所措,並在一團迷霧中為青春期少女指引一條明路:接納自己和這個世界,穿過迷霧,將會看見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作者簡介:
湯本香樹實
一九五九年出生於東京。東京音樂大學畢業,現為編劇及小說家,作品除獲日本國內各大出版獎項肯定之外,處女作《夏之庭》被拍成電影,還改編成舞台劇,並翻譯成十多種語言出版。該作品獲得日本兒童文學協會新人獎、兒童文藝新人獎,美國巴特德爾獎(Batchelder Award)、波士頓環球報號角書獎(Boston Globe-Horn Book Awards)。
得獎紀錄:
《熊與山貓》獲講談社出版文化獎繪本獎
《西日之町》獲芥川龍之介獎提名
《岸邊之旅》獲織田作之助獎提名,亦於2015年被翻拍成電影
《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我的爺爺》獲日本兒童文學者協會獎提名
〈安足間的老爺爺〉(短文)獲川端康成文學獎提名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唯有愛和接納,才能突破成長的困境/陳安儀(親子專欄作家、安儀多元作文創始人)
不知道別人的少女情懷是什麼樣子,對我而言,小學畢業後的那段時間,我的確就像本書的女主角智美一樣,陷入了一場內在和外在交纏的漩渦。
那段時間,我愛照鏡子,又恨照鏡子。我喜歡用各種不同的角度觀察自己的臉孔,卻又討厭自己瘦巴巴、乾癟癟的身材。我羨慕別人突出的曲線,卻又不屑於那些穿著短裙、招蜂引蝶的女同學。這段期間,身體上常常出現莫名的疼痛,有時候是腹痛,有時候是腳痛,有時連臉頰上的皮膚也會突然熱辣辣的疼痛。
智美因為不知名的頭痛、一路下滑的成績,像一個無法控制速度的鐘擺 ; 而我則是在面臨愈來愈艱難的課業、愈來愈大的競爭壓力之後,決定成為一隻躲進龜殼的烏龜,瑟縮在古今中外、各種各樣的愛情小說之中,利用想像的彩色世界,避免現實的黑暗入侵。
智美因為阿媽的過世,第一次遭遇到死亡,發現自己內心無法釋懷。我則是因為父母搬離,寄居台北親戚家,第一次知道自己勢必要提前學會獨立。智美的爸爸外出不歸,和媽媽關係日漸緊繃,造成了智美和媽媽之間的疏離;我則是因為剛出生的弟妹幼小,媽媽忙於照顧他們,以至於和焦慮的媽媽之間劍拔駑張。
少女成長過程當中,免不了初遇變態男人,飽受驚嚇——智美被襲胸,我則是被變態房東言語侵擾。荳蔻年華的少女,在一腳踏入成人的世界之後,這才發現大人的世界,是一團的混亂,一點也不完美。
然而,智美有一位好夥伴——弟弟小哲。因為弟弟,智美認識了一位餵養流浪貓的阿姨,由她身上,智美看到無私的愛與光輝 ; 另外,將智美從混亂迷惘中一把拉起的,還有阿公。在智美離家出走的晚上,阿公靜靜的訴說童年往事,智美才發現,每件事情的背後,往往都有不得已的理由;這個世界上有許多難以理解、無可奈何的事情,有時候並沒有答案。
而我呢,則是有許多位好同學,在漫長的留校時間裡、在無法歸家的假日中,互相作伴、互相取暖。在坐錯車的半夜,我遇到過熱心要送我回家的司機 ; 在救國團的宿舍裡,我遇到了從鄉下來台北念書的純樸孩子;因為不斷的往外探索,我見識到了人世間的喜怒哀樂。
「所謂的勇氣,就是為無可奈何的事奮戰。」湯本香樹實藉由餵養流浪貓的阿姨的口,說出了處理內心和外在混亂的唯一解藥。嘗試、突破、努力不懈,就像身體中自然湧出的感覺,就像持續噴灑藥水治療流浪貓的小哲,就算最後貓還是死了,但至少他曾經努力過……。
《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透過作家湯本香樹實精準深刻的描述,點出少女「轉大人」的不知所措,和身心的迷惘。然而,最後貫穿其中的還是親情的溫暖、友情的關懷,以及可以化解仇怨的——良知。即便恨鄰居恨得牙癢癢,然而生死交關的時刻,良知與道德終究還是戰勝一切——接納自己和愛這個世界,永遠是創造更美好世界的唯一撇步啊!
看見生活的微光,找到成長的力量/楊俐容(台灣芯福里情緒教育推廣協會理事長)
當大人的世界變得更錯綜複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更多難解的糾葛,從小孩轉變成大人的青春之路,也顯得更加崎嶇難行。《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以細膩的文字,描繪剛步入青春期的主角,如何從對愛不信任、對自己不了解、對世界是什麼模樣充滿懷疑的天搖地動,逐漸體認:即使在黑暗中,只要有些許微光,就能邁開腳步朝著成長的方向摸索前進。祝福青少年讀者,在作者巧心構思的故事情節裡,看見生活中的微光,找到自己的成長力量!
媒體推薦:
「故事的敘述風格不走明快的調性,在閱讀的過程中會感到內心苦澀,也有無法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但卻也覺得繼續看下去一定會有撥雲見月的時候。看完之後,有種自己看了美好事物的感覺。」
「已經不是小孩,但卻無法從這個身分中掙脫,正經歷這段時期的少女,她的心情無法用三言兩語說盡,就像一堆各種顏色混在一起看不清的漩渦一般。想變成怪物,卻也不想變成怪物,害怕大聲說出心聲卻又想大吼大叫的心情,讓我也想起自己過度期時的感覺。這是一本描寫多愁善感少女的故事,我果然還是很喜歡湯本的作品。」
「女生總是比同年齡的男生早熟,但她們仍然是對於這個世界完全不了解的孩子。所以內心會失衡迷惘,有著無法言喻的左右為難。同樣是女生的我很能體會智美的這種心情。湯本的作品為什麼總是那麼寂寥卻又帶著溫暖呢?不知道為何,讓我想起了已經遺忘很久的往事。」
「無可奈何,人生總是有一連串的無可奈何,要鼓起將這些無可奈何照單全收的勇氣,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不管願不願意,大家都是這樣成為了大人,把自己的心留在原處。」
名人推薦:唯有愛和接納,才能突破成長的困境/陳安儀(親子專欄作家、安儀多元作文創始人)
不知道別人的少女情懷是什麼樣子,對我而言,小學畢業後的那段時間,我的確就像本書的女主角智美一樣,陷入了一場內在和外在交纏的漩渦。
那段時間,我愛照鏡子,又恨照鏡子。我喜歡用各種不同的角度觀察自己的臉孔,卻又討厭自己瘦巴巴、乾癟癟的身材。我羨慕別人突出的曲線,卻又不屑於那些穿著短裙、招蜂引蝶的女同學。這段期間,身體上常常出現莫名的疼痛,有時候是腹痛,有時候是腳痛,有時連臉頰上的皮膚也會突然熱辣辣的疼痛。
...
章節試閱
1
從去年夏天開始,
我開始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
成績下滑、中學考試落榜,經常感到頭痛……
我像螺絲鬆掉的時鐘鐘擺懸在半空中,
只能慢慢的停下來。
有怪物,怪物要來了……!
很多人大呼小叫著拔腿而逃。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但既然大家都落荒而逃,可見我真的是怪物,但他們的叫聲聽起來像在調侃,讓我忍不住有點懊惱。
快跑啊,快跑啊,那個怪物很笨,只要跑得快,就不會被抓到。
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到我身旁,對我吐著舌頭逃跑了。雖然我想抓住他,但渾身沉重,好像在泥土上奄奄一息的魚,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活動自己的手,只能從腹底深處發出可怕的叫聲。我停在原地,閉上眼睛,好像要把在體內翻騰的毒素吐盡般聲嘶力竭的大叫。啊,太暢快了。這下子他們絕對會嚇得發抖。我心滿意足的繼續、繼續大喊大叫。
四周空無一人,「有怪物、有怪物」的叫聲也早就聽不到了。我繼續大叫著,孤獨的在這裡大叫。其實我也不想變成怪物。我暗自這麼想著,一次又一次大叫。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什麼?」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時,身體好像完全被挖空般飄了起來,但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眨眼的工夫。我醒了。
我不想起床,總覺得即使起了床也沒用。我就像沉入沼澤地的鱷魚,再度墜入沉睡的世界。噗嚕噗嚕噗嚕……。
「我是鯊魚。」雙層床的下方傳來聲音。
鯊魚?小哲為什麼是鯊魚?
「因為鯊魚最可怕。」
我想起了剛才的夢境。最近經常夢見相同的夢。
「姊姊,那你呢?」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怪物。」我回答。
「怎樣的怪物?」
「不知道。」
「喔。」小哲嘀咕後,又重複了一次:「我覺得被鯊魚吃掉最可怕。」
「只要不去海邊就好。」
「搭飛機也可能掉進海裡啊。」
那就不要搭飛機啊。我原本想這麼說,但最後還是作罷,用被子蒙住了頭。
昨天的畢業典禮糟糕透了。我在畢業典禮上代表全班領取畢業證書,但在畢業典禮開始時,就覺得身體很不舒服。聽到台上叫著每個同學的名字,我滿腦子只想著應該是早餐吃的鳳梨有問題。
「請桐木智美代表這三十九位同學來領取畢業證書。」
聽到叫聲,我走上舞台,只覺得額頭上方一陣抽痛。我站在台上,聽著校長朗讀畢業證書時,頭痛欲裂,額頭好像被兩塊鐵板夾住了。我接過畢業證書,小心翼翼的鞠完躬,站在舞台上轉身。爸爸、媽媽在哪裡……所有人的腦袋就像黑色波浪般搖晃。
然後,我重重的向後倒下,就像漫畫中昏倒的畫面。
噗通一聲。把大家的畢業證書灑了一地。
得知當我失去意識時,把我抱去保健室的竟然是班導師野口時,我更加沮喪了。野口一整年都穿同一套運動服,全校的女生都知道,他最喜歡叫學生練伏地挺身和跳繩。女生跳繩的時候,他的眼睛會情不自禁的瞄向胸部豐滿的女生。
「如果我養了鯊魚,就要命令牠把那傢伙吃掉。」
聽到小哲的聲音,我猛然清醒了。那傢伙?那傢伙是誰?我從床上探出身體,發現小哲躺在被子裡,正在翻閱已經破舊的圖鑑。
「那傢伙是誰?」
這時,門用力打開了。
「既然已經醒了,就趕快起床啊。」媽媽既不敲門,也沒有說早安,就直接闖了進來。
我躺在床上,對媽媽揮了揮手說:「路上小心。」
「頭還會痛嗎?」媽媽探頭看著我的臉,「你的臉色很差。」
「我覺得好像快要痛了。」我鑽進被子,「你知道從今天開始放春假嗎?」
媽媽嘆了一口氣說:「我看是因為螺絲鬆了。等一下記得去倒垃圾,媽媽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其他的就拜託你們了。」說完之後,她和往常一樣,像一陣風般出門上班了。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是「螺絲鬆了」,但我覺得不像是螺絲鬆掉,更像是螺絲鬆掉的時鐘鐘擺。
去年夏天,我一整個夏天都沒有游過一次泳。秋天之後,也不再和朋友一起玩;聖誕節前後,連鋼琴也不彈了。差不多在那之前不久,開始經常感到頭痛。冬天的時候,我被踢出了補習班的資優班,但我並沒有更改我的志願校。我覺得這未免太奇怪了,只要稍微用功一點,成績一定可以進步;只不過我的腦袋愈來愈昏沉,雖然暗自著急,繼續去補習班補習,但最後報考的兩所中學都落了榜。螺絲鬆掉的時鐘鐘擺懸在半空中,只能慢慢的停下來。
我拎著垃圾袋走出門外,烏雲布滿了整個天空。灰色的天空好像快下雪了,灰色的冷光、灰色的……那是什麼?有什麼東西在馬路的角落。
牠伸直了四肢,緊閉著眼睛和嘴巴。可能被車子輾到了,但身上並沒有血。那是一隻灰色大貓,四肢和尾巴都很粗。
我戰戰兢兢的用指尖摸了摸牠,柔軟貓毛下的身體硬得像石頭。全身已經冰冷。
「那是什麼?」小哲拎著另一個垃圾袋走了過來,像玉米鬚般的乾燥瀏海豎了起來,扣錯鈕扣的襯衫從長褲跑了出來。這麼寒冷的季節,他沒有穿毛衣,也沒穿襪子,看起來就像是被狂風四吹後,終於被營救出來的人。
「死了嗎?」小哲問。
「可能被車子輾過了。」
小哲聽到我的回答,瞇起眼睛點了點頭,「貓看到車燈會嚇得愣在原地,然後就被撞了。」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
「書上寫的。」
又來了。我忍不住想。小哲說的話都是從圖鑑和《某某百科》上現學現賣的。
「是公的。」小哲說。
「你怎麼知道?」
「有這個啊。」他指著貓尾巴根部兩顆圓滾滾的球,有點像是長了毛的櫻桃。
「真的耶。」
「應該是很厲害的貓老大,來這裡擴張地盤。」
「貓也有地盤嗎?」
「有啊。」小哲點點頭,「要怎麼處理牠?」他的目光完全被貓吸引。
「告訴阿公,請他打電話去相關單位,請他們派人來處理。」
「相關單位?」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衛生所之類的地方會來收吧。」
很久以前,我曾經看過一輛卡車把被車子輾死的狗載走。我根本沒有開口問,兩個穿著連身工作服的男人告訴我:「你看,脖子上不是有項圈嗎?被養久了變得傻傻的,迷了路,失去了正常判斷力,結果衝到馬路上。」那是一隻淺棕色的短毛狗,瘦巴巴的,看起來好像是光著身體的人。看著牠僵硬的身體,會以為自己被車子撞到,被那兩個男人抱了起來。真正的我已經附身在那隻狗身上,不知道去了哪裡……那天之後,有很長一陣子,我不時捏自己的身體,確認自己還活在世上。那次是我第一次看到動物死亡。
「可以給我嗎?」蹲在地上的小哲抬頭看著我。
「啊?」
「沒問題吧,反正你只是打算找人來載走而已。」
小哲去垃圾收集站拿了一張硬紙板回來,用腳尖踢著死貓僵硬的背慢慢移動,總算把死貓挪到了硬紙板上。他張開雙臂抓住紙板的兩端,好像端著托盤般小心翼翼的走了起來。因為太重的關係,他的手有點發抖。貓的腦袋有一半露在紙板外,從牠的嘴裡垂下一條血絲,宛如紅色的線,掉落在灰色柏油路上。
「你要怎麼處理?」
小哲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直接走進家裡的庭院。
「我在問你話啊。」
真是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把小哲的垃圾袋也一起拎了起來。
吃完早餐,洗了碗之後,我立刻回到二樓。小哲又在床上看圖鑑,這次看的是飛機圖鑑,可能在研究哪一種飛機不會掉進鯊魚出沒的海裡。
「剛才的貓,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問。
小哲只是哼起了歌。
「所以,即使我告訴阿公也沒問題囉?」
「姊姊。」
「幹麼?」
「你上次是不是抽了阿公的菸?」
「我只是點火試試看而已。」
「什麼味道?」
「很苦,超苦的。」
「是喔……如果媽媽知道,一定會很生氣吧。」
我沒有吭氣。小哲應該不會把死貓放進五斗櫃的抽屜裡吧。應該不至於……。
「小哲,要不要玩黑白棋?」
「不要。」
「可以讓你先走。」
「現在不要。」
小哲頭也不抬,繼續看著圖鑑。
我下樓去浴室張望,發現髒衣服都洗好了。我無所事事的打開冰箱,在家裡晃來晃去,不知不覺中,走進儲藏室裡發呆。這個狹小的房間光線很差,彌漫著冰冷的溼氣和樟腦的味道,堆滿了恐怕再也不會使用的物品。奶奶留下的桐木衣櫥已經發黑,三面鏡梳妝台上留下了我小時候貼的貼紙痕跡,還有裝滿了舊西裝的木箱、積滿灰塵的娃娃盒、裝滿了鈕扣,變得很沉重的玻璃瓶、過時的百科大全……。
今天我發現了讓我有點意外的東西。在書架和桐木衣櫥之間的位置,上面蓋了一條蛀掉的毛毯。如果沒有在毛毯上發現前年夏天在海邊買的草帽,我可能不會特別注意到它。
掀開毛毯,發現下面是媽媽的舊風琴。打開冷冰冰的黑色琴蓋,有三個可以選擇音色的音栓,還有泛黃的琴鍵、木板的紋路,和廠牌名的字,所有的一切都很陳舊。以前曾經看過一張媽媽小時候,坐在風琴的椅子上,轉頭看向鏡頭的照片,好像在說:「我現在要彈囉」。親眼看到這架風琴,媽媽小時候的時光突然出現在眼前,卻像是很遙遠的過去──好像是幾百年前的遙遠過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雖然媽媽每天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但我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媽媽活在屬於她自己的時間中,我也活在屬於我自己的時間中。這種想法讓我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我插上電源,打開開關,雖然沒有碰觸琴鍵,卻聽到了隱約的聲音。我把耳朵靠過去,可以聽到所有的琴鍵都發出微弱的聲音,很像是某種聲音……對了,很像是冬天的早晨聽到遠處高速公路傳來的聲音。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清晰,好像有好幾個色彩繽紛的金屬環在不停的打轉。
「這架風琴已經不行了。」阿公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看著我說道。他啣了一支沒有點火的菸,肥胖的身體擠進衣櫃和書架之間來到我身旁,把手伸向風琴的開關。
這時,我聽到了雷聲,但那是風琴發出的聲音,我以為風琴咬住了阿公的手,向阿公抗議:「不許把開關關掉!」
阿公嚇了一跳,把縮回去的手伸到我面前擋住了我,於是,我們兩個人都動彈不得。轟隆隆的聲音才剛靜止,隨即又響起比剛才更響亮的聲音,經久不息,持續不斷。在最後一陣好像咬碎岩石般的可怕聲音後,儲藏室內終於安靜下來,我可以感受到阿公的身體放鬆了。
「這是媽媽小時候彈的吧?」
「是啊,」阿公搖了搖頭,「這首歌也是一把年紀了。」
阿公懶洋洋的蹲了下來,拔掉了風琴的插頭。
「要先整理才行。」阿公說。
「整理?整理這個房間嗎?」
阿公沒有回答,點了菸,開始噴雲吐霧,端詳著書架。
「阿公,你來這個房間,小心膝蓋又會痛了。」
這個房間平時光線就很差,再加上可能因為最近陰雨不斷的關係, 紙拉門因為溼氣膨脹起來,一層一層看起來像派皮一樣。灰塵的味道讓我的鼻子深處感到刺痛。
「媽媽說,改建的時候,要把這個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處理掉。」
阿公一邊抽著菸,一邊把受潮的封面都黏在一起的舊書一本一本分開,不時用力咳嗽,就像是快要壞掉的機器冒出大量的煙。頑固老頭子。我暗想道。阿公總是我行我素,從來不向別人解釋,更不會和別人商量,當然更不可能傾聽別人的意見,所以他不戒菸,即使咳嗽也不去看醫生,在這種充滿霉味的房間裡整理破爛。這種時候,我很討厭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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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夏天開始,
我開始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
成績下滑、中學考試落榜,經常感到頭痛……
我像螺絲鬆掉的時鐘鐘擺懸在半空中,
只能慢慢的停下來。
有怪物,怪物要來了……!
很多人大呼小叫著拔腿而逃。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但既然大家都落荒而逃,可見我真的是怪物,但他們的叫聲聽起來像在調侃,讓我忍不住有點懊惱。
快跑啊,快跑啊,那個怪物很笨,只要跑得快,就不會被抓到。
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到我身旁,對我吐著舌頭逃跑了。雖然我想抓住他,但渾身沉重,好像在泥土上奄奄一息的魚,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活動自...
推薦序
面對不盡如意的人生,我們仍要奮戰/角田光代(日本知名小說家)
剛從小學畢業的女生桐木智美的夢境,拉開了《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這個故事的序幕,夢中的她變成了怪獸,發出可怕的叫聲,被人輕視,令人聞之色變。
春假是一個會讓學生失去身分的時期。比方說,一年級和兩年級之間,或是小學畢業升上中學,以及中學畢業升上高中的期間就是如此。回想起自己小學畢業那一年的春假,搭公車時,曾經有過不知道該付多少錢的困惑。因為小學生是兒童票,中學生就是成人票。我已經不是小學生了,但還不算是中學生,到底該買哪一種票?這正是只有在春假的時候才能夠體會到的、不著邊際的感覺。
智美一家有五個人,阿公整天忙著整理儲藏室,翻譯家的父親很少回家,媽媽外出工作,弟弟喜歡看書又博學。這個家庭同時存在著各自的時間、各自的世界,阿公的世界、父母的世界和孩子的世界,不同的世界不會混在一起。我認為這正是這部小說中不可動搖的真實性。回想自己,以前住在老家時,我的確生活在屬於小孩子的時間、小孩子的世界中,既不知道父母在談論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們也不會進入我的世界。在「家」這個空間內,同時存在好幾個世界,這些世界有些許的交集,但絕對不會混合在一起。
智美在小學畢業的那一年春假,為自己到底該屬於家中存在的哪一個世界感到迷惘。自己似乎已經走出了之前和弟弟小哲一起所屬的小孩子世界,但離父母的世界很遙遠,對於失去了阿嬤的阿公身處的世界又難以理解,而且覺得更遙遠。她想要離開那裡(或是被趕了出來),舉起了一隻腳,卻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只能不知所措地抬著腳,身體無法保持平衡。
尋找貓屍體的小哲和智美認識了在附近餵流浪貓的阿姨,開始和她一起餵食流浪貓,但日子並不平靜。智美出現了不明原因的頭痛,經常沉睡得忘了時間,而且持續做很多奇妙的夢。小哲憎恨因為圍牆的位置而和桐木家發生衝突的鄰居老人,把貓屍體丟棄在鄰居家的院子裡。
智美的頭痛和奇妙的夢,說起來就是從小孩子變成大人過程中蛻變的疼痛。智美和小哲是感情很好的姊弟,但智美用身體感受到姊弟之間靜靜地出現了界線。雖然對小哲從書本上瞭解的世界,壞人、壞事就是壞的簡單世界眷戀不已,但已經漸漸邁向絕對稱不上簡單的大人世界,但是,頭痛和奇妙的夢在智美的內心難以用明確的話語表達,始終讓她感到朦朧不清。
翻譯家的父親很少回家,每次回家,就和母親吵架。
阿公幾乎每天都窩在儲藏室內。
獨自住在公寓的阿姨每天騎著腳踏車,去好幾個地方餵流浪貓。
鄰居的老人經常大聲責罵他的太太,堅持不願意將占據了他人土地的圍牆移回原位。
智美覺得每個人都很自私,都只顧自己,都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願向外踏出一步。沒有人發現智美已經要離開小孩子的領域,沒有人發現她已經長大,甚至被變態偷襲了胸部。
身為讀者的我漸漸覺得,也許智美並不光是為了蛻變的疼痛感到不知所措,是否面臨了極其重要的人生危機?
我經常覺得,在人生過程中,會遇到幾個就連當事人也難以察覺的危機,這些危機隱藏在日常生活中,甚至不太適合用「危機」這兩個字,但是,一旦無法度過這些危機,之後的人生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一旦被危機困住,之後就會不斷回頭。比起光明,更容易看向黑暗。少女智美是否也面臨了如此重大的危機,如果讓智美繼續睡下去,如果讓她繼續陷入奇妙的夢,會不會導致無可挽回的後果?
當我的不安漸漸膨脹時,智美開始用激烈的手法自我治療。她突如其來地離家出走了,她出走的地點是因為貓阿姨經常前往餵食,而變成了流浪貓地盤的破舊遊覽車。
智美住在遊覽車上,阿公擔心地來看她。平時整天都在整理儲藏室,連智美都覺得難以理解的阿公在廢棄遊覽車上靜靜地訴說。阿公的回憶沒有說教,也沒有啟示,但我在這一幕中,感受到以各自為中心的世界在智美的內心漸漸產生了交集。在產生交集後,智美並沒有理解這些世界,而是看到這些交集,知道自己並不瞭解這件事。智美這時才第一次認識到,別人是別人這件事。大家並不是自私,並不是只顧自己,而是分別有不得已的理由,讓他們不得不這麼做。善心並不一定能夠發揮正面的作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難以理解的惡意。我認為智美不是用腦袋,而是用身體瞭解了這件事,她瞭解到長大成人,大人生活在世界上,就必須和這些事共存。
智美還必須和另一件事妥協。那就是死亡。智美在這時才第一次提到阿嬤的死。她說出了當初看到阿嬤痛苦不已,所以希望阿嬤快死這件事。智美始終把這件事深埋在心裡,無法啟齒,成為她內心巨大的痛苦。這也許是造成智美頭痛的重大原因。
湯本香樹實在處女作《夏之庭》,和《白楊樹之秋》、《西日之町》以及最新作品的繪本《熊與山貓》中,都用各不相同的方式描寫了死亡。在不同的作品中,用不同的形態談論死亡,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位作家無論在任何作品中,都絕對不會把死亡視為一件特殊的事。既不會把死亡作為賺取讀者眼淚的工具,也不會美化死亡;既不會當作是難以跨越的心靈創傷,也不會讓死亡發揮重新確認生命意義的作用。我每每認為,在湯本香樹實的小說中出現的死亡,如同我們在現實生活中,遭遇到他人的死亡。
當親近的人死亡,第一次經歷死亡這件事時,我們會陷入混亂,完全「難以理解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我們必須接受在至今為止遇到的所有事中,最難以理解的這件事,沒有拒絕或是逃避的選項,我們只能接受。我們在感到混亂、難過之前,會先流淚哭泣,無法完全消化的這個不得不接受的事實在內心翻滾,承受著在翻滾的過程中滲出的悔恨和痛苦,然後愕然地發現,無法和他人共有如此重大的痛苦,我們無法和他人共同擁有這種痛苦,而且也無法藉由共同擁有而減輕這份痛苦,這種無法和他人共同擁有的絕望,也令我們感到混亂。
這就是作家湯本香樹實筆下的死亡,就是我們在現實生活中遭遇的死亡。無論體會多少次,都會一再栽跟頭。智美第一次遭遇阿嬤的死亡,在她的內心無法吸收,也無法整理,帶著痛苦、疼痛和不自在的感覺,持續留在她的內心。
當智美說出這件事後,阿公對她說:
「如果妳年紀更小,應該就不會這麼想吧?」
這句話多麼輕描淡寫,卻又多麼值得信賴。這句話並非冠冕堂皇,也並非虛應故事,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句話。阿公的這句話,讓智美覺得成為大人並非一無是處。原來可以混亂,原來可以繼續感到後悔、感到痛苦,原來不需要試著減輕痛苦,原來可以用這種方式和離開人世的人共生。這正是大人的特權。
於是,我覺得「得救了」。沒問題了,這個孩子得救了,她用這種方式度過了重大的危機。
智美在遊覽車上度過那一晚之後,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的確慢慢地接受了逐漸蛻變的自己,也同樣接受了「難以理解」這件事。我們生活的世界的確有很多難以理解的事。即使不需要從報紙上瞭解那些難以置信的犯罪、世界各地發生的暴動和戰爭,在日常生活中,也充斥著各種難以理解的事。為什麼有些人要插隊?為什麼有人會為一些芝麻小事大發雷霆?明明這麼做比較好,為什麼有人選擇其他的方法?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邏輯生活在這個世上。
但是,智美學到的並不是不去理解那些難以理解的事,也不是閉上眼睛、捂住耳朵說自己無法理解。看到弟弟持續用藥物治療那些得了不明疾病的流浪貓,智美終於理解了。她和貓阿姨之間有以下這段對話。
「阿姨,有些事真的是無可奈何。」
「嗯。」
「但是,小哲那麼努力是對的。」
阿姨用力吸了一口氣,聲音沙啞的她用比平時更低沉的聲音說:「所謂勇氣,就是為無可奈何的事奮戰。」
長大就是會遇到這些無法瞭解的事、難以理解的事和無可奈何的事,智美從中學到的並不是旁觀的手段。破銅爛鐵、流浪貓、雷聲、夢境、鄰居的老人、父親和母親的吵架、貓阿姨、頭痛、畢業典禮的回憶、阿嬤的回憶、遊覽車的夜晚、小哲的努力,無論好事還是壞事,「如果缺少一件」,智美恐怕就難以理解,同時,她也從中瞭解了「為無可奈何的事奮戰」就是勇氣。
看了這本小說後,我覺得死亡這件事,也是我們必須奮戰的一件重大的「無可奈何的事」,無論是面對他人的死亡,或是自己的死亡都一樣。不是帶著「人終有一死」的旁觀者的態度,而是不顧一切地向死亡這件人類無可奈何的事迎戰,這才是和他人相處,進一步而言,這才是人生。把儲藏室的破爛又拆又修的阿公,持續餵食流浪貓的阿姨用簡短而又輕描淡寫的話,不,他們不是用話語,而是用行為傳達了這件事,傳達給智美,也傳達給我們。
於是,世界就在智美的面前變得美好。
我更用力、更用地閉上了眼睛,當我再度張開眼睛時,天空更藍,白光更清晰地勾勒出小哲、流浪貓、阿姨和廢棄遊覽車的輪廓。
當智美和難以理解的事握手言和後,世界在她面前綻放出美麗的光芒。春假期間發生的一切,為差一點陷入危機的她指出了正確的道路。她邁開大步,直直地走向充滿陽光的日子。
在這部小說中,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解決,作者也完全沒有加以說明。父親和母親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母親會去父親的工作室睡覺?貓阿姨家的照片中那個人是誰?貓阿姨為什麼一個人住?那個變態怎麼了?老人之後又怎麼了?小說中沒有任何通俗易懂的交代,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解決,正如我們的現實生活。
不可思議的是,雖然小說中有這麼懸而未決的事,但閱讀後的感覺卻很爽快,好像所有的事都得到了解決。智美獲得了和所有難以理解的事奮戰的勇氣,這部小說也帶給我們極大的勇氣,面對無法盡如人意的人生。
面對不盡如意的人生,我們仍要奮戰/角田光代(日本知名小說家)
剛從小學畢業的女生桐木智美的夢境,拉開了《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這個故事的序幕,夢中的她變成了怪獸,發出可怕的叫聲,被人輕視,令人聞之色變。
春假是一個會讓學生失去身分的時期。比方說,一年級和兩年級之間,或是小學畢業升上中學,以及中學畢業升上高中的期間就是如此。回想起自己小學畢業那一年的春假,搭公車時,曾經有過不知道該付多少錢的困惑。因為小學生是兒童票,中學生就是成人票。我已經不是小學生了,但還不算是中學生,到底該買哪一種票?這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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