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成謎的少女,語言羅織的迷宮
「警視廳失蹤課 高城賢吾」系列第二彈!
大叔刑警挑戰最幽微費解的青春之心
一名國三男生因心儀的女生下落不明而向警方報案,然而女學生的父母卻以「暫時離家出走」為由,不願提出正式的搜索申請;同一時間,搜查一課要求失蹤課幫忙協尋一名自稱目擊隨機殺人過程旋即失聯的報案人。
兩案相較之下,高城賢吾因同樣身受女兒失蹤之苦,無法置之不理,於是私下展開調查,發現失蹤者父母的態度異常冷漠而詭異,特別是經營網路公司的父親正面臨著公司經營權爭奪危機,高城直覺事情絕不單純……
是刑警,更是失去女兒的父親,高城賢吾再次為失蹤者全力奔走!
高城大叔偕同失蹤課伙伴醍醐壘a.k.a.「獨力拯救日本少子化危機的男子漢」
兩大老爸祕密出擊!
失蹤課三方面分室……預算少、事情雜、成就低=警視廳客服部
【主要人物】
烈酒是主要熱量來源,止痛藥配大叔刑警咖啡喝的 高城賢吾
「最好的單位就是像失蹤課這樣不需要拚命一樣能領薪水。」
昔日的職棒選手轉行當刑警 第四個小孩即將出生的奶爸刑警 醍醐壘
「喝!是!」
想重回主流戰場,有功可邀絕不跟你客氣的野心室長 阿比留真弓
「笨蛋真是無所不在,課長您說對不對?」
本有大好前途,卻因故背黑鍋降調,渾身帶刺的菜鳥女警 明神愛美
「既然是我的主管,就請你給我振作點!」
即將退休,天天準時下班的老刑警 法月大智
(按著左胸)「醫生要我不要太拚,你們也別拚過頭啊!」
作者簡介:
引領娛樂小說界的全能寫手──
堂場瞬一 SHUNICHI DOBA
一九六三年出生於日本茨城縣。畢業青山學院大學國際政治經濟學部。二○○○年出道作以運動小說《8年》獲得集英社創辦的「小說昂新人獎」。隨後風格一變,第二部交出了警察小說「刑警鳴澤了」首部曲《雪蟲》引起文壇注目,從此成為最受日本讀者期待的警察小說作家。除了「刑警鳴澤了」系列,另著有「警視廳失蹤課高城賢吾」系列、「警察廳追蹤搜查係」系列等膾炙人口作品,也屢屢影像化,搬上螢光幕。
堂場瞬一筆耕不輟,本本熱銷,題材新穎,角川書店前社長角川春樹讚譽他為「引領娛樂小說界的全能寫手」。二○一五創作冊數突破百冊。
http://www.doba.jp/
譯者簡介:
李漢庭
一九七九年生,畢業於國立海洋大學電機系,自學日文小成。二○○三年進入專利事務所從事翻譯工作,二○○六年底開始從事書籍翻譯。領域從電機專利文件乃至於小常識、生活醫學、科技等等的中日對譯,樂於在工作中吸收新知識。目前嘗試將觸角延伸到特殊造型與影像創作,有各方面之作品。往後仍希望能接觸更多領域,增加知識廣度,同時磨練文筆。譯有《萬能鑑定士Q》、《白色榮光:純真游擊隊的慶典》、《咖啡,再一杯》等書。
章節試閱
相剋
警視廳失蹤課.高城賢吾
1
搞砸了。
我把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看著襯衫袖子上那米粒大小的血漬,忍不住嘆了口氣。那是健康檢查抽血留下的血漬,我以為血很快就會止住,沒兩下就將脫脂棉拿掉,放下捲起的袖子,結果血竟然牢牢沾上衣服,面積不大卻格外令人火大。
我安慰自己健康檢查也並不全都是壞事。為了今天的檢查,我已經戒了一個星期的酒,腦袋難得這麼清醒,也很久沒有頭痛了。今天晚上總算可以解禁,一想到可以喝個痛快,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高城哥,你怎麼了?」
坐我斜對面的明神愛美抬頭問,我默默舉起手秀出小紅點,有如雪地裡一株南天竹的鮮紅果實。
「哦,健康檢查是吧。」
「這件襯衫才剛送去乾洗回來。」
「那麼小的血漬,洗一下就好啦,不過記得要用冷水,熱水洗反而更洗不掉。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就加點蘿蔔泥吧。」
「蘿蔔泥?」
「白蘿蔔含有澱粉酶,去漬效果不錯。」
「你怎會知道這些生活冷知識啊?」
「這不就一般常識嗎?」
「是說這裡也不會有蘿蔔泥。」
「說不定餐廳有,我想你有時間在這裡抱怨,不如快點去沖水,否則等它乾了就更難洗了。」
「你沒打算幫我洗?」
愛美瞇起她的大眼睛,對我投以嚴厲的眼神。
「為何我要幫你洗?你連我提供了好主意也沒感謝一下哩。」
「好啦。」我起身鬆開領帶,愛美又厲聲警告:
「不要在這裡脫好嗎?」
「怎麼這麼囉嗦?」
「因為有客人。」愛美舉起食指抵著她薄薄的嘴唇。
「有客人?來找室長的?」我望向玻璃隔起的小房間,沒看見室長阿比留真弓的人影。
「室長今天去本廳開會,現在是法月兄在招呼。」
「那人是誰?」
「本廳來的,我不認識。」
我重新打好領帶,看看金魚缸(我都這麼稱呼那玻璃隔間的室長室)。
「本廳?又來找碴?」
「想太多了吧?」
失蹤課(正式名稱『刑事部失蹤人口搜查課』)隸屬於櫻田門的警視廳,在東京都內設有三個分室實際處理案件,我們所屬的第三分室寄居在澀谷中央署。本課的職務是尋找失蹤人口,分析失蹤案,被戲稱為警視廳的「拖油瓶部門」,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畢竟是前任都知事的孫子失蹤、遭殺害後,警視廳才成立這個部門,只是做個樣子,被調派到這單位的人多少都有點問題,也就因為如此,常常有人上門來囉哩八嗦,甚至直接將一些不想管的爛攤子丟過來,要我們幫忙收拾。
金魚缸的門開了,來訪的客人對著法月謹慎地鞠了躬,但態度明顯是傲慢的。那人的年紀跟我差不多是四十多歲,矮個子理平頭,穿著合身的深藍色西裝,抬起頭瞇著眼掃視整間辦公室。法月一臉傷腦筋的樣子,卻又有著看熱鬧的閒情逸致。他就是這副德性,因為心臟不好又即將退休才被調來這個部門,好整以暇的態度是幹練老手才會有的餘裕,其實也是不想多管閒事避免情緒波動,以免對心臟造成負擔。
這名客人又再次鞠躬,只是沒有對著誰,起身之後迅速離開。法月嘆了口氣,然後微笑著走向我。
「喂,你溜去哪了?害我要應付麻煩的人,本課的第二把交椅請隨時在辦公室待命啊。」
「今天健康檢查。」
「啊,對喔。」法月一聽揚起嘴角,「怎樣,是不是也加入慢性病俱樂部啦?」
「腰圍低空飛過,其他項目要等報告,總之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喝一杯。」
我發現愛美正一臉懷疑地盯著我的肚皮,但我不當一回事。
「不提這個,剛才來訪的人是誰?眼神挺凶惡的。」
「搜查一課的管理官。」
「沒見過。」
「你都離開一課多久了?老同事應該都不在那兒了吧?」
「也對。」我抓抓頭,那段痛失愛女、借酒澆愁的日子麻痺了我的時間感。「那他來這裡有何貴幹?」
「要我們幫忙找人啊。」法月苦笑著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翹起右腳晃啊晃,「看來我們這裡變成徵信社了。」
「有沒有搞錯啊?」我火氣整個上來,不屑地說:「若是要交付工作,就該照規矩來,趁室長不在的時候找老爹談,未免太亂來了。」
「不是啦,他本來就是來找室長,碰巧室長不在才要我先接,能夠直接交代給我,代表不算正式請託,沒什麼亂不亂來的。」
「可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白白被人家利用吧。」
「你打那什麼官腔?」法月噗哧一笑,「這辦公室裡就數你最容易使喚了吧?」
「要是他以為可以隨便使喚我,那就大錯特錯。」
「在聊什麼?」
我倆往辦公室門口一瞧,原來是真弓回來了。她身穿卡其色襯衫配淺藍長褲套裝,帶有春天的輕盈感,柔和的配色襯出些許女人味,但她凶狠的刑警之眼像是隨時都想看穿他人。法月報告有人來訪,她點頭作勢要我們進去金魚缸,並且對總務小杉公子要點東西。
「公子小姐,有什麼冷飲沒有?」
「有麥茶。」
公子輕鬆應答。才三月就準備了冰麥茶?今天冷到吐氣都有白霧呢。
「麻煩來三杯。」真弓說了依序看看我和法月,「聽起來很棘手,我們邊喝邊聊。」
真弓直覺不對勁,率先走入室長室,我與法月面面相覷,聳了聳肩跟上。小房間裡除了室長的座位之外只有一張摺疊椅,我讓法月坐下,自己站在他後面。
真弓坐上座位打開筆電,戴上眼鏡迅速操作滑鼠,應該是在收信,看看沒什麼急著要回的信,就拿起印有大學校徽的馬克杯,往杯裡一瞧,皺起眉頭。不知為何,那杯裡總是留了一點涼掉的咖啡,難道她出門之前都沒想到要先洗個杯子嗎?公子正好捧了三杯麥茶走進金魚缸,先給我和法月各一杯,然後放一杯在真弓桌上,附上一張字條。真弓瞥了字條一眼立刻皺眉,動作小到不注意就看不出來,但我還是看出她臉上那抹明顯的不悅。
「要不要先處理那紙條裡的事?」
「私事,不要緊。」真弓說完就把紙條翻蓋過去,「法月兄,剛才來的人是?」
法月喝了一口冰麥茶才開口:「搜查一課的長岡管理官。」
「哦,是長岡先生。」
「非正式的委託,怎麼處理?」
「內容是什麼?」
真弓摘下眼鏡用力抓抓頭,把麥茶杯拿到面前卻沒有要喝,迅速盯了相框一眼,表情柔和了些。相片裡是她養的兩隻豆柴犬,另外一個相框裡是誰的照片我還沒看到過。
「一課正在辦的那件杉並案。」法月接著說。
「哦,就那個隨機殺人的案子?」
真弓點頭,其實目前還不確定是不是隨機殺人,就是有名男子半夜在公園裡被人敲了腦袋,我從報紙上看到被害人至今依然昏迷不醒。法月拿起一本檔案,掏出裡面的文件。
「被害人是安岡卓美,三十二歲,住址與職業都不詳。三月二十日晚間十一點半左右,在杉並區上井草的路上被人重擊頭部,倒臥在地,凶器是路邊花圃裡的石頭。被害人至今尚未恢復意識,而該案的目擊者接著也失蹤了。」法月抬起頭,困惑地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真弓瞇起右眼。
「原本有名目擊者報案,但是警方還沒找到他做完整的筆錄就已失聯,所以才希望我們幫忙找人。」
「開什麼玩笑!」我搶在真弓之前脫口而出,「簡單來說就是要我們幫他們擦屁股嘛?亂七八糟,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收拾好嗎?」
「聽起來像是有什麼隱情。」真弓無視於我的抗議,繼續詢問法月,法月也認同點頭。
「室長,這案子沒必要接,我們有自己的工作得做。」
「高城,聽聽看也沒什麼損失,花不了你多少時間吧。」
輸了,我閉嘴不再反駁,法月回頭對我奸笑,這兩個人是不是聯手要整我?法月舔舔指尖翻開手冊。
「目擊者主動打電話給搜查總部,聽起來似乎是知道詳細過程,也願意直接向警方說明,可是幹員去到對方約定的地方等,卻一直沒有人現身。」
「目擊者的姓名地址是?」
「只知姓『堀』。」
「就這樣?」
「就這樣。」法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這人在電話裡顯得相當慌張,不肯透漏任何個人資訊,只知道就住在案發現場附近,經查證是撥打現場附近的公共電話報案,職業好像是上班族,這部分原本打算做筆錄的時候再確認,沒想到就再也聯絡不上。」
一課那群白癡在搞什麼?我氣得嘟起嘴。
「姓名地址都沒要到?沒必要幫這些飯桶吧?」
「高城,把話聽完。」
真弓一口駁回我的抗議,我瞪她一眼,她不為所動,彷彿身邊有一道隱形的防護罩。
法月口氣平穩地繼續說下去:「這名姓『堀』的男子是兩天前聯絡搜查總部,時間約莫是上午八點,雙方約好早上十點在西武池袋線的練馬高野台站碰頭,最後卻沒有現身,一課的人一直在找他,不巧人手不足,所以才把腦筋動到我們頭上。」
「了解。」真弓聽完點頭喝了口麥茶,「接了,我會再打電話給長岡管理官。」
「室長,太亂來了吧?」
「亂來?怎麼會?」真弓傾首注視著我,「尋找失蹤的人不就是我們的工作?」
「要交辦案子應該照正常的程序跟管道,如果這麼亂來也接,我們豈不就成了打雜的?」
「別那麼死腦筋嘛。」
「可是這實在……」
「賣個人情給一課不吃虧。反正現在我們也不太忙,所以法月兄,這件案子交給你好嗎?明神應該手邊也沒事,就讓她跟你一起吧。」
「了解。」法月一派輕鬆點頭起身,看我還是氣呼呼的樣子,苦笑著拍了我的肩膀,「看你氣鼓鼓的,還是交給你辦?」
「本人才不要幫一課擦屁股。」
「那我就很榮幸地接下來囉,人要有工作才有表現機會。」法月輕輕揮手,離開室長室。
「室長……」我坐在空出來的椅子上,邊嘆氣邊抗議,但真弓立刻搖頭阻止我說下去。
「工作就是工作。」
「這哪算什麼工作?一課那群人簡直是來承認自己的無能啊。」該死!今天晚上我一定會喝到掛,再好的酒喝起來一定都是苦的。
「那正好可以襯托出我們的精實。好啦,你也快點……」
桌上電話響起,真弓順手拿起話筒。
「喂?是,那這件事就交給高城,對,沒問題,他才剛推掉一件案子,一定有空。」
真弓放下話筒,伸手指向門口,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有人來諮詢,就去聽聽看狀況如何囉。」
「室長。」我又嘆了口氣,真弓還是不為所動。
「案子愈早接手愈有利,拖到最後才丟過來的會更麻煩。」
沒多久,我就親身體會到這句話的真義。
「我十四歲。」
「國二?」
「不對,我是三月三十日生,所以是國三,四月就要上高中了。」
「你等等。」
我慢慢搓揉額頭,剛才還覺得神清氣爽,現在頭痛那個老朋友又回來了。我從褲子口袋裡掏出藥瓶,倒了兩粒止痛藥往嘴裡塞。吃了顯影劑之後可以吃止痛藥嗎?管他,總之得解決頭痛才行。
「你可是堂堂正正的未成年啊。」我說,但心想哪裡不太對勁,堂堂正正怎麼會用來形容未成年這個名詞呢?
「我知道。」
「如果有事要找警方報案,得請家人一同前來。不是說未成年就沒有報案的權利,但是你自己一個人跑來找警察,父母也會擔心吧?」
「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處理,況且這事也跟家裡無關,所以沒找父母商量。」
看來這頭痛不好解決,我拿了張便條紙,用鉛筆在上面敲了兩三下。眼前這名男孩看來還有些稚氣未脫,現在是春假期間,他穿的不是學校制服而是便服,運動服、牛仔褲配毛呢大衣,給人的感覺是很認真嚴肅,平常在面談室裡都是與失蹤者的親友談話,今天感覺卻像個老師在輔導學生升學或就業的問題。
「總之我先聽你說說。」
「不用問我的姓名住址?」男孩不滿地嘟嘴,看來他認為我們一定會先問這些。
「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知道姓名住址也沒用。你是先去過轄區警署才被轉來這裡的吧?啊,轄區的意思就是……」
「就是管轄當地的對吧,這點小事我知道。」男孩挺直腰桿緊皺眉頭,似乎是要我別小看他。
「別那麼衝嘛。」
「有人教我被小看了不能不吭聲。」
「誰教你的?」
「我爺爺。」
「你爺爺是哪位?現在不流行這種硬派作風吧?」
「我爺爺是劍道七段。」
我握緊拳頭頂著太陽穴用力揉,頭痛迅速惡化,這男孩每句話都很認真,但是完全沒重點。
「好好好,所以你爺爺總是要你抬頭挺胸,被人家看扁了就要還以顏色對吧。」
「沒錯。」
「所以是轄區的人不接受你報案,介紹你來這裡?」
「對,他們說這裡有專家會處理。」
「這倒是沒錯。」
「專家不用先確認姓名住址嗎?」男孩還是不太滿意,好像等不及想炫耀自己的姓名住址一樣。
「你聽好,」我把鉛筆往桌上一扔,突然好想來根菸。「你的姓名地址跟這件案子有關係嗎?如果有就算了,但是目前看起來沒有,總之你先說,我不管你是誰都會仔細聽,這樣可以嗎?」
「謝謝你。」
男孩還是不太滿意,但總算鞠躬道謝,不知道他那個劍道七段的爺爺會不會跑來翻桌子說我看扁他的孫子?我很認真地考慮為了保險起見是否該多吞兩顆止痛藥。
「所以是誰失蹤了?」
「我的國中同學。」
「等等。」我拿起白木桌上的桌曆,「你跟你同學都是國三生吧?」
「是。」
「今天是三月二十三日,所以已經考完高中入學考,放春假了?」
「對,但是三月底之前都還算國中生。」
「失蹤的人叫什麼名字?」我拿著鉛筆等他回答,男孩猶豫片刻之後答道:「里田希」。
「是女生對吧。」十五歲,這個年紀很常離家出走,人生的全部就是家庭與學校,對這兩個部分感到厭煩,就會妄想世界上有另一個歸屬之地。但是他們現在太小,不知道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地方,只能順著社會求生存,就像只能穿成衣去符合現有尺寸一樣。
「是。」
「好,你期望已久的重點來了,要請教你的姓名跟學校?」
「我叫川村拓也,學校是……」剛才他還急著要我問他的個人資料,但是才講到學校卻突然猶豫起來。
「怎麼了?」我拿著鉛筆翻白眼問他,「不方便報出學校嗎?」
「我們學校管得很嚴,嚴格禁止離家出走。」
「所以校規裡有一條是不准離家出走?」
「什麼?」拓也瞇起一隻眼睛,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你把校規從頭看過一遍嗎?應該沒有哪一條規定不准離家出走吧。」
「或許沒錯,但是規定真的很嚴,如果學校知道這件事,小希可能就沒辦法順利升高中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升,但是你得告訴我校名,我才能辦下去,要是你不肯說,我可以讓你見識一下現代警察的拷問技術喔。」
拓也雙手交握,似乎無法分辨我是說笑還是認真,我側身從褲袋裡掏出香菸、打火機與隨身菸灰缸,快手點上一根,然後不正對著他將臉偏向一邊去吐煙。
「這也是拷問的一種。」
「這裡不是禁菸嗎?」拓也盯著牆上張貼的紙條。
「計較小事情當不了大人物。」
「不要開玩笑,警察都這樣不肯好好聽人說話嗎?」
「剛才問你正經事時,我開了你玩笑沒有?」我對他伸出右手,「只要你說出學校的名稱,我馬上把菸熄掉。」
「過分!還真的是拷問,用抽菸這招簡直野蠻。」拓也手握拳抵著鼻子。
「怎樣?這房裡沒有空調換氣,很快就會變成一片白濛濛,而且吸二手煙可是有害健康喔。」
「杉並黎拓中學。」
我聽過,是一間以生活指導嚴格聞名的私立中學,難怪他不想報上名號。
「了解,接下來告訴我她失蹤的時候是什麼狀況。」
「學校的事情不用問了?」
「只是確認就行了,你還想說?」我把香菸捻熄在菸灰缸裡,這是我們說好的條件。「我知道你們學校管很嚴,學生都很中規中矩,所以很多名門子弟去讀,你希望我聽了校名嚇一跳嗎?」
「也沒有啦。」拓也不滿地捏著指甲。
「我大概清楚了。」我雙手手肘撐著桌面上身往前傾,「那間學校的校規很嚴格,學生離家出走確實會很麻煩,但是目前校規跟這件事情無關,我們要先查清楚她人是真的失蹤了,還是好好的在哪裡。」
「是。」拓也的口氣總算誠懇了些。
「她是何時失蹤?」
拓也開始說明,過程中努力想保持冷靜,但仍顯得慌張,順序跳來跳去。等他說完一輪,我看看筆記本上雜亂的文字,在腦中重新整理資訊。
兩天前,即三月二十一日,里田希失聯。國三學生從這天開始提早進入春假,他們一群早就選好志願、考完升學考的同學說好要去玩,就只有小希沒有出現,手機怎麼打都不通,打到她家問,家人堅持說她已出門,最後即使少了一個人,他們還是去了迪士尼樂園,但拓也心裡放不下,回來後當天晚上就去小希家找人,她母親只說她不在家,拒絕透露她人在哪裡,之後手機也還是打不通,之前跟其他朋友約好昨天見面,一樣沒有現身。
拓也細心地帶了小希的照片前來,我拿來一看,可能是他拍的,技術雖然不怎麼樣,但確實抓到幾項重點。可愛的圓臉,溫柔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難怪拓也會喜歡上她。
「之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
「是指離家出走嗎?」
「不一定是離家出走,比方說放人鴿子,突然失聯都算。」
「沒有。」拓也一口咬定,「她是我們幾個好朋友之中帶頭的人,只要有人晚到,她一定主動聯絡,國中三年從來沒有遲到過,還領全勤獎,這樣的人不可能會離家出走。」
「原來如此。」
拓也會不會太神經質了?不過,我心中有揮不去的不祥預感,比方說家暴。這種家務事通常發現都為時已晚,這個年代父母打小孩,小孩殺父母都已不稀奇,什麼事都有可能。
「她家裡情況怎樣?」
「我覺得算普通吧。」
「你見過她的家人?」
「見過一、兩次。」
「那應該不清楚她父母是怎樣的人吧。」
「這麼說也沒錯。」拓也咬唇低頭,從長長的劉海間隙之中怒視著我。
「你認為她不會離家出走?」
「是。」
「你對她這麼熟,所以你們是男女朋友?」
「不是啦!」拓也滿臉通紅,湊向我說,「我們是朋友啦,不是你說的那樣。」
「可是你還特地一個人跑來這裡報案。」
「我……代表所有同學。」
「很遺憾,如果沒有明顯的犯罪跡象,只有失蹤者的家屬可以報案、要求協尋,這是警方的規矩。」
「怎麼這樣。」
拓也突然癱在椅子上,我遞出一張名片給他。
「我叫高城賢吾,如果有什麼新的消息,隨時打電話給我。」
「所以……」拓也的眼神又重新有了生氣。
「此外要麻煩你把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還有認識的朋友都寫下來。」我又拿張便條紙轉個邊遞給他,拓也訝異地瞪著我,我掏出一根菸晃了晃。
「看到這個就懂了吧?我對無聊的規矩沒興趣,既然你這麼擔心,就算她的家人沒來報案,我照樣幫忙找。」
(待續)
相剋
警視廳失蹤課.高城賢吾
1
搞砸了。
我把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看著襯衫袖子上那米粒大小的血漬,忍不住嘆了口氣。那是健康檢查抽血留下的血漬,我以為血很快就會止住,沒兩下就將脫脂棉拿掉,放下捲起的袖子,結果血竟然牢牢沾上衣服,面積不大卻格外令人火大。
我安慰自己健康檢查也並不全都是壞事。為了今天的檢查,我已經戒了一個星期的酒,腦袋難得這麼清醒,也很久沒有頭痛了。今天晚上總算可以解禁,一想到可以喝個痛快,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高城哥,你怎麼了?」
坐我斜對面的明神愛美抬頭問,我默默舉起手秀出小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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