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百一十七章
牡丹宴日子定在四月十六。林莞婉這日一早便起來梳妝打扮，令她意外的是，木香出去一趟回來，手裡捧了個熟悉的錦盒。
「哥哥來得這麼早，為的就是將這步搖送來？」她伸手取出精緻的紫玉蘭步搖，心中驚喜又溫暖。「我去喊他進來先歇會兒。」
想著外邊露水都還未散去，哥哥萬一著涼了可不好。可她才起身，木香忙阻止道：「小姐別忙去，二爺將東西給了奴婢便先離開了，說半時辰後再過來。」
聽聞，林莞婉扶著臺妝檯慢慢坐下來，露出柔柔的笑。「哥哥真是……」
漂亮的步瑤再回到手中，她想了想還是將它收起來，這步搖太打眼，那種場合還是低調些的好。挑了件莊重些的黛色蜀錦對襟上衣，再選了條月牙白繡團簇牡丹的月華裙，算是應景。頭髮梳成垂掛髻，帶上一應珍珠做的髮箍步瑤，芫花左右打量，想在上頭再添支金簪時，林莞婉阻止了。
「這樣就成，再多就累贅了。」
芫花猶不死心地拿著金簪又比了比，最後還是放下了。「確實再添就有些俗了。」
木香與杏兒抿著嘴笑，扶著林莞婉起身，往半身銅鏡那兒走去。見著鏡中女子肌膚賽雪，大方得體，林莞婉再也沒有別的要求。就這樣往墨竹居去，哥哥果然如他所說，這半時辰後便又等在院門口。
「哥哥最好了。」林莞婉笑著上前，親暱地將手挽在哥哥手上。
林浩祺手有一瞬的僵硬，最後還是任她挽著，看著她的髮髻道：「怎麼沒戴那支步搖，妳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林莞婉抬頭去看哥哥的神色，見他眉宇溫和目光清柔，笑著回道：「太招搖啦，辜負哥哥的心意了。」
妹妹笑容似這初夏陽光明媚，林浩祺捏了捏她臉蛋，滿面寵溺。「理解為兄就成，就怕有人訂了親便忘了哥哥。」
難得聽到哥哥說句心裡話，林莞婉被逗得噗哧一笑。「我才不是那樣的人，應該是我擔心哥哥往後娶了親就忘了妹妹。對了，今日能見到不少世家小姐，我給哥哥先相相看？」說著說著就不著調起來，林莞婉一拍雙手，覺得自己主意甚好。
林浩祺卻是撫額，昨日祖父在蘇昭珩走後就開始嘮叨這事，提了幾個清貴家的小姐要他自己考慮，怎麼妹妹也跟著操心？總有種他們想將他硬塞出去的感覺。
因著林家今日未出閣的姑娘都會同去，便都被通知先到墨竹居碰面。今日不早朝，林老太爺也是有話囑咐，特意晚了些時間出門。這會兒正挨個兒看自己眼前的四個孫女，視線最後落在林莞瑩與林莞詩身上。
「小四與小五妳們兩個年歲小，在外邊一切聽兩位姊姊的。特別是小四，話不必多說，步子也別亂邁，好好跟在妳嫡姊身邊，可聽清楚了？」
被老人點名，還是帶著警告的語氣，林莞瑩臉色憋得通紅，委委屈屈地屈膝應是。
林老太爺點頭嗯了一聲，又過問林莞婉出行事宜如何安排，聽著她稟得妥當，才整了整官服出門去。待到出門時辰，林浩祺又與自己這房的妹妹們好一頓叮囑，才將幾人送到了垂花門。
在護衛的開道下，馬車緩緩往寧王府出發，走過三分二的路程時便被堵住了。林莞婉鬆開從一上車便攥著自己手的五妹，將簾子挑了條縫往外看，見著前方有輛朱蓋裝飾奢華的馬車，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侍衛靠上前來。「回三小姐，前面是睿王府的馬車，似乎壞了，我們可是要繞過去？」
睿王府的馬車？裡面是誰，睿王妃嗎？林莞婉想了想，睿王府與寧王府各在兩端的位置，心中多少有了計較。「你去問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若直接繞過去，顯得林家有些盛氣凌人，林莞婉從這個角度看去，望著睿王府的標徽想著。
前去的侍衛很快便回來，只是說話不太流暢，顯然有些被嚇著。「三……三小姐，前邊的是睿王妃，她說若我們也是到寧王府去，便想借我們的擠擠……」
擠擠？是要乘她們林家的馬車嗎？林莞婉心頭一跳，忙讓三個姊妹都起來，拿了帷帽下車去。這才一下車，便見披著兜帽的睿王妃踩著腳凳下車，睿王府的侍衛已將兩輛馬車圍在中間，外邊好奇的百姓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看過來。
「見過睿王妃。」林莞婉領著三人屈膝行禮。
睿王妃的臉被兜帽籠罩，看不太清神色，聲音倒是柔和。「快快免禮，外邊人雜，還讓妳們幾位姑娘家下車來，是本妃給妳們添麻煩了。寧王府便在前面不遠，也恰好是遇上妳們。」
四人謝禮，忙應著這是她們的榮幸，王妃客氣了。大街上著實不好多說，林莞婉雖然在四姊妹中不是最年長的，卻是身分最高的，自然去請睿王妃屈尊上車。
睿王妃步履從容，扶著身邊丫鬟的手往前去。就是這個時候，睿王府侍衛有人大喊一聲保護王妃，便見幾枝暗箭襲來，街上頓時響起尖叫和慌亂聲，睿王妃被丫鬟擋在身後，丫鬟催促她快上車。
林莞婉看著釘在遠處的箭矢也手心冰涼，最小的林莞詩嚇得尖叫，躲在她懷裡，林莞柔、林莞瑩亦縮抱在一起，帷帽下的臉色一片慘白。杏兒聽到動靜，快速地護在林莞婉身前，跟著催促她快上車，一雙眼銳利地巡視四周。
第一波暗箭沒有得逞，第二波再繼續。睿王妃已經登上馬車，正要往車裡去，利箭破空的聲音卻在她身後。杏兒見著這一幕，瞇了瞇眼。林莞婉就在睿王妃身後，嚇得心跳快要停止，本能地推了把被箭矢鎖定的睿王妃，將她推入車裡，歪倒在地，好歹是躲過了這一劫。
林莞婉汗毛倒豎，還未緩過神來，她身子被杏兒一撲，連帶著林莞詩撲倒在地上滾了圈，那朝她飛去的箭矢就釘入剛才她站的車轅上。林莞柔兩人嚇得更是放聲尖叫，睿王府侍衛有人發現了放暗箭的地方，施展輕功迎上去。亂哄哄的大街上突然湧來一群身著輕甲的衛兵，將兩輛馬車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林莞婉疼得齜牙，被杏兒扶起來，帷帽也掉落一旁，好在只有衣衫沾了些泥土，並未太狼狽。
「當街行凶？睿王府的車駕是哪位貴人在？」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林莞婉有些詫異地抬頭，果然看到鳳眼帶著凌厲光芒的羅昊，他此時身著黑色滾銀邊的勁裝，身材修長挺拔，有著她沒有見過的威武。林莞婉一愣，還沒想到如何回答，車裡的睿王妃已經掀了簾子。
「讓羅小公爺見笑了，是本妃的車壞了，不想竟遇到這種事。」
這時，睿王府數名要去和暗殺者拚殺的侍衛歸位，匆忙走上前，跪倒在馬車前請罪。「王妃受驚，屬下失職，讓刺客跑了。」
羅昊看到是睿王妃時，雙眼閃過一抹玩味的光芒，又見睿王府侍衛來稟讓人跑了，向睿王妃拱手，道：「見過王妃。既然王妃安然，我便不多打擾了，不過這些當街行凶的人著實大膽了些。」
言畢，羅昊朝睿王妃露了個意味深長的笑，轉身後目光盯著地面，又朝林莞婉說了聲鄉君安好，抬腳大步離去。睿王妃看得眉心一跳，放下簾子，揉了揉剛才摔著的手腕，暗暗咬了牙，這個羅昊是個什麼意思？
林莞婉福身回了羅昊一禮，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在聽得侍衛嘩啦啦離開的腳步聲後，才直起了腰，往馬車走去。林莞柔和林莞瑩已經先被扶上去，年紀最小的林莞詩直打顫，連站也站不住，只能讓婆子給抱上去，林莞婉倒是落到最後。
上車後，睿王妃已經是從容不迫的神色，通身雍容氣派，倒是有種讓人跟著鎮定下來的氣勢。「鄉君可有受傷？」睿王妃微笑地打量林莞婉，見到她裙子上沾著泥土。
馬車上不好行禮，林莞婉只得垂目，恭敬回道：「謝王妃關心，小女無礙。」
睿王妃言語充滿歉意。「是本妃讓妳們受了這無妄之災，本妃一定會告訴王爺，派人嚴查，也好給個交代。」
林莞婉和姊妹們都擠在一邊坐，有些熱，她握了握冒汗的手心，依舊恭敬地道：「王妃言重了。」
睿王妃頷首，又笑著開口，真誠道：「方才是妳推了我一把吧，真是多虧妳了，不然怕是要讓那些刺客得手。」
聞言，林莞婉抬頭正想謙虛幾句，哪知她這一看，發現睿王妃的視線落點不太對勁，似乎是落在她右手邊的林莞瑩身上。林莞婉這瞬將要出口的話給忍了回去，便瞧見睿王妃拔下頭上的鸞鳳金簪，直接簪到了林莞瑩頭上。林莞婉杏眼睜大了些，隨後感覺到手被握住，是左手邊的堂姊也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樣子。
「妳是林府四小姐？這個妳先收下，聊表我一點心意。」睿王妃探著身子，還給傻眼的林莞瑩正了正簪子，笑得溫和。
林莞婉的詫異在這瞬間也散去了，回握堂姊的手並微微搖頭，示意她別出聲。林莞柔當然不敢說睿王妃認錯人了，當時她可一直與林莞瑩待在一塊兒，林莞瑩嚇得比她還厲害。
心中狂喜地摸著頭上的金簪，林莞瑩激動地應聲。「王妃言重了。」說完，她又反應過來林莞婉她們就在身邊，心虛地用閃爍的目光看她。
林莞婉此時笑了笑，看向睿王妃。「王妃莫要怪責，方才推您的是我，王妃可有摔著？傷到王妃就是小女的罪過了。」只說是自己推的人，沒說救人，林莞婉這也不算點破睿王妃故意認錯人的心思。
睿王妃溫和的笑有一瞬僵硬，很快又鎮定下來。「方才是鄉君推的本妃啊，瞧瞧我，真是。」說著，她再去取本就是一對的鸞鳳簪子，要別到林莞婉頭上。
林莞婉攤開雙手，恭敬地擺了個接賞的架勢，睿王妃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心想怎麼林家這三小姐居然和她祖父一般難啃！人都伸手接賞了，睿王妃當然不好再強行將簪子簪到人家頭上，只得笑著放到她手中，可一轉眼，她又看傻了。
林莞婉當著她的面將簪子給林莞瑩戴到另一側，還笑咪咪地道：「妹妹比我好看，戴這對簪子更好看了，謝過王妃。」
馬車上的人都傻了，特別是頭上又重了一分的林莞瑩，不明白林莞婉明明將真相揭開了，卻又將賞的簪子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鄉君真真是跟水般剔透的人兒，怨不得皇后娘娘也憐愛一分，本妃瞧著也真是要疼到心頭去。」睿王妃忍了又忍，才沒有破功地將怒意展現出來。
揭穿了她，又裝好人似的給她圓場，她堂堂一位王妃，還要讓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給面子嗎？林家人怎麼都那麼可恨！
林莞婉依舊是笑咪咪的。「能得王妃看中，是我與妹妹的福分，王妃謬讚了。」
到此，睿王妃的一番打算算是落空了，只是微微點點頭，就閉目養神，不想再搭理面前狡猾得跟小狐狸似的林莞婉。林莞婉見此，也鬆開了林莞柔的手，神色從容地端坐著。
從睿王妃的一連串的反應來看，她覺得今日刺殺的事不能用一般的看法去猜測，若睿王妃沒有故意認錯人這茬，她倒不會想到這上面去。馬車中只有她們四姊妹，她一直在睿王妃身後，便是睿王妃當時在混亂中不知，坐在她身邊的丫鬟會不知？她的丫鬟在當時可是還看了她幾眼，睿王妃認錯時她沒有幫著主子圓回來，問題就很明顯了。
不給身為鄉君的她一份人情，反倒去討好一個不受寵的、身分尷尬的繼女，這些有眼色的貼身丫鬟會做這檔子傻事？那真當所有人都傻的，分明就是睿王妃故意為之……
光線有些昏暗的馬車徐徐前進，有睿王妃在，又經過方才的插曲，車內安靜得只餘呼吸聲。林家的小姑娘們畏懼這身分高貴的婦人，都手心冒汗頗不自在，只有林莞婉一路上面色淡然，不為所懼地端坐著。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9/26上市的【文創風】565《犀利傲妻》5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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