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著名經濟記者研究力作,六大軸線貫穿歐洲的過去.現在.未來】
【地區見證者書寫、一部站在當代、正是時候的歐洲史書!】
我們可以說:歐洲的歷史其實是一部「統一 ─ 失敗 — 再嘗試整合」的歷史。
從菁英們雄心勃勃的融合大一統,
到英國退歐、難民湧入與單一貨幣卻財政不同調的矛盾與困境
看懂歐洲「未圓先破」的統一夢由何而來,又為何總是功虧一簣?
二戰以後的歐洲融合從一開始便是一項精英的事業,是法國、聯邦德國、義大利、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的一批政治精英首先認識到歐洲團結起來的必要性,於是組建團隊,設計方案,艱苦談判,達成妥協。此後,歐洲融合的每一步都離不開政治精英的推動,從「歐共體」到「歐元」都是如此。歐洲大家庭的成員則由剛開始的6個西歐核心國向北歐、南歐、中歐和東歐擴大,直到今天的28個。成員國只增不減似乎成了自然規律。
2016年6月英國人公投脫歐打破了這個自然規律,也使精英政治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英國人離開的是一條正在下沉的船嗎?債務危機、銀行危機、貨幣危機、難民危機和民主危機,哪個危機足以引爆歐盟?
國際關係永不老的大話題:歐洲的統合或分裂
多年在「德國之聲」(DW)擔任編輯、記者的德籍華人張丹紅長期近距離觀察歐洲政經與社會現況,在本書開宗明義的說:「只有暸解歷史,才能理解當今。」而在思考歐元問題、追尋答案的路上,她不斷追本溯源,在歷史的脈絡裡找出歐洲共通貨幣發展道路背後的「統一夢」。
本書從第一個實現統一夢並創造統一貨幣的查理大帝談起,繪聲繪影地呈現這位征服者如何積極保留、推廣文化與宗教,但其試圖推行的「宗教統一」在政教分離後宣告破局。
接著揭開歐洲各皇室之間的版圖鬥爭,及其背後政治、宗教與權力等複雜因素。「文化統一」無疾而終,迎來的卻是「武力統一」的考驗。經過兩次世界大戰的摧殘,歐洲各國無數傑出政治家雖然在「政治統一」中各打各的算盤,但也開始合作,為歐洲的團結與統一貢獻心力。
在他們的努力下,1957年歐盟的前身、「歐洲經濟共同體」正式成立,看似離「貨幣統一」的夢想又接近了一步,但隨著金融風暴、美元與人民幣的強勢進攻、希臘債務危機,與英國脫歐等風波,統一夢看似已「未圓先破」。
【地區見證者書寫、一部站在當代、正是時候的歐洲史書!】
本書以歐債危機、英國脫歐、川普當選美國總統、歐洲難民潮、2017年法國大選與德國大選等熱門議題為背景,透過回溯歷史梳理歐洲大陸千年來的恩怨糾葛,並以更為宏觀的眼光深度分析歐元未來,解析歐洲未來大勢。你將看到:
‧二戰後,歐洲國家如何摒棄仇恨,致力於創建「歐羅巴合眾國」?
‧英國脫歐引發的連鎖反應,歐盟前景堪慮?未來何去何從?
‧千年不斷以宗教、文化、武力、政治等手段嘗試統一的歐洲,為何至今仍步履蹣跚?
‧歐洲貨幣戰場煙硝瀰漫,貨幣聯盟搖搖欲墜?
而在難民湧入所帶來的文化衝突,中國、印度等大國崛起的威脅、美元的排擠,與歐盟內部的政治角力等內外夾擊之下,歐洲各國領導者又將會採取什麼手段來保全前人努力的成果?為想全面瞭解歐洲歷史與現狀與前景的經貿人士、歷史時政愛好者提供獨特的角度與零距離解析!
【特別推薦】
梅兆榮.歐洲問題專家│前中國駐德國大使
李國慶.「當當網」CEO
作者簡介:
張丹紅
德籍華人。出生於北京,目前定居德國,1987年畢業於北京大學西語系德國語言文學專業,1988年至科隆大學攻讀德國文學,卻因緣際會走入記者生涯。從1990年起,她即開始在按照德國公法設立的國際化公共媒體《德國之聲》(Deutsche Welle)展開記者工作,並於2004年起擔任中文部副主任,目前依然持續擔任編輯職務,也是《德國之聲》第一個非母語使用者之專欄作家。
由於深諳德、法語,加上長年在歐洲的記者工作,張丹紅深入歐洲社會現況,從經濟、政治、文化、歷史等角度切入,持續將她的觀點帶給華語世界,並撰寫專欄〈歐元日記〉,提供歐洲局勢變動的近距離觀察,也定期在《歐洲新報》上發表文章。
除了德國之聲的工作職位和上述平台、報紙,張丹紅也在個人網站上定期分享德國與歐洲社會觀察,從日常生活、文化到政治局勢的精闢見解都能成為她的寫作題材,累積許多忠實讀者,當中也包括中德兩國的政經學者和記者。
章節試閱
第五章 貨幣統一:歐元在德法較勁中呱呱落地(節錄)
現代版劉邦:密特朗
一九一六年十月二十六日,弗朗索瓦‧密特朗出生於法國西部沙朗特河畔仙境一般的小城雅納克(Jarnac),距離莫內(Claude Monet)的家鄉白蘭地只有十公里。雅納克也靠白蘭地發了財,富人很富,窮人不是很窮,沒有階級鬥爭。對弗朗索瓦影響最大的兩位男人是他的外祖父和父親。外祖父身強力壯,精力過剩,開朗健談,樂善好施,不僅是成功的企業家,還熱衷於社會活動,有政治家的素質。弗朗索瓦身上明顯有外祖父的基因。父親和外祖父剛好相反:沉默寡言,性格內向,自己沒有商業頭腦,也希望子女遠離金錢。密特朗對金錢和資本主義的仇視完全秉承了父親的觀點。
一九二五年,九歲的密特朗被送到一個教會的寄宿學校。他非常偏科,法語、拉丁語、歷史、宗教等科目成績優異;但他對不喜歡的科目不屑一顧,特別是數學,老師也拿他沒辦法。
他最為傾心的書籍是文學作品,外國作家當中他最喜愛的是杜斯妥也夫斯基(Fyodor
Dostoyevsky)和托爾斯泰(Leo Tolstoy)。而對他童年影響最大的讀物是《聖經》。一九三四年,密特朗開始在巴黎政治學院攻讀法律和文學。他對政治的興趣和運用語言的遊刃有餘使他很快成為宿舍同學的「領袖」。畢業之後,「一零四」室的同學們每年聚會一次。他們成了密特朗的死黨。他的另一批鐵哥們是在德軍戰俘營中結識的難友。
也許因為參戰的經歷,一九四七年,年僅三十一歲的密特朗出任退伍軍人部部長,成為近百年來法國最年輕的部長。這之後,他在法蘭西第四共和國十一屆短命政府中擔任部長,值得一提的是海外領地部長這個職務。這是他自己要求的,因為他對非洲情有獨鍾。在這一背景下,非洲殖民地的接連獨立使密特朗苦不堪言。而給法國人帶來最大傷痛的莫過於阿爾及利亞。這是因為阿爾及爾與法國本土的關係最密切,又是「二戰」中抵抗運動的一個重要根據地。戴高樂和密特朗都在那裡逗留過較長時間。一九六二年,當就阿爾及利亞獨立舉行全民公決的前夜,密特朗發表文章說:「阿爾及利亞要離開我們。今天多少法國人同我一樣感到內心灼痛。」
從某種程度上說,阿爾及利亞的獨立象徵著法蘭西帝國的終結。一九六五年,密特朗首次挑戰戴高樂。當時左翼陣營爾虞我詐,幾位有總統候選人實力的政治家都想著如何給別人使絆,只有密特朗目標明確—擊敗戴高樂,儘管希望是那麼渺茫。
不過,由於左派的不團結,密特朗在宣佈角逐總統職位之後像個光杆司令,沒人幫他選戰。是昔日戰俘營中的鐵哥們自發結成了支持密特朗的志願軍,從出謀劃策到張貼海報,鉅細靡遺,他們全包了。密特朗在全國各地演說的時候,晚上就在這幫朋友家裡打地鋪。我前面提到,密特朗自幼受到父親的影響,認為金錢是萬惡之源,視金錢為糞土,因此他的口袋裡從不裝著糞土,出門吃喝全靠朋友。這讓我想起戰國後期的劉邦。那位「好酒及色」的楚國政治家在成為漢高祖之前經常去一家小店喝悶酒。沒有朋友替他埋單,他便賒帳,而且因為確信自己日後會成大氣候,賒的帳比實際價格要高。按理說誰會接受他這樣窮大方的空頭支票,可是偏偏那家店主就像密特朗的鐵哥們一樣對劉邦光明的未來堅信不疑。兩位政治家都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任何不妥。劉邦心安理得地給店主畫餅充饑,密特朗則認為讓誰破費是看得起對方,是國王對大臣的褒獎。有意思的是,他的鐵杆朋友也是這麼看的,他們認為密特朗有朝一日成為法國「國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當他日後果真成為總統、擁有一部龐大的官僚機器時,他向自己的傳記作家洩密:其實有六十個朋友就足以領導法國了。
一九七四年的總統選舉有些突如其來,因為戴高樂的繼任龐畢度一命嗚呼。社會黨推舉密特朗為候選人。當時法國也深受石油危機引發的經濟危機之苦。密特朗在短暫的選戰中炮轟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認為它們才是經濟危機的元兇。儘管密特朗對現行體制的抨擊頗得人心,但一九七四年的法國還沒有做好發動一場革命的心理準備,多數法國人選擇了右翼陣營中溫和派的代表──季斯卡‧德斯坦。不過,德斯坦的多數票優勢相當微弱,只有五十‧七%。險勝也是勝。密特朗再一次與總統職位失之交臂。七年之後,六十五歲的密特朗在第三次拼搏中,以五十二%的得票率擊敗了德斯坦,成為法國第五共和國歷史上第一位社會黨籍總統。
密特朗的傳記作者卡特琳‧耐伊(Catherine Nay)將他的第一個總統任期分為兩個階段:「密特朗一世」和「密特朗二世」。「密特朗一世」執政時間大約有三年。這段時間裡,密特朗將國家變成無處不在的慈善組織,提高最低工資、養老金,縮短工作時間,延長帶薪假期,降低退休年齡。很快,各項經濟指數變得很糟糕,債務率和失業率都直線上升,剛為政府善舉歡呼的老百姓開始怨聲載道。於是,「密特朗一世」下臺,「密特朗二世」繼位。二世的使命是引導法國重新回到資本主義的道路上,縮短與德國的差距。
密特朗四十多年政治生涯的巔峰是一九八八年當選連任。那時他已七十歲出頭,在國內外享有極高的聲望。他被視為法蘭西第五共和國最具智慧和謀略的政治家,法國人相信他是國家利益的最佳維護者。至於他的風流韻事,他半公開的情婦和私生女,法國人寬容視之。當密特朗帶私生女參加接待日本天皇的國宴時,法國老百姓在震驚之餘,贊許總統的勇氣。總之,密特朗在法國的地位和國王差不多,這和他的自我評估基本吻合。
密特朗敢於將自己的私生活曝光,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卻撒了彌天大謊,並將自己的病情保密十幾年。還記得那位死在工作崗位上的總統龐畢度嗎?他在競選總統時就患了骨髓瘤,卻對公眾隱瞞病情。為了避免同樣的悲劇重演,密特朗上臺不久便確立總統健康狀況公開制度,定期公佈總統健康報告。不過命運捉弄密特朗似乎已經成了習慣。當選總統沒幾個月,他便被確診前列腺癌,而且已經擴散。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年。如果將實情和盤托出,他就必須卸任,這意味著四十年的夢想剛剛實現又成泡影,意味著放棄實現政治理想的千載良機。密特朗選擇撒謊,將病情列為國家最高機密,連自己的夫人都不知情。愛麗舍宮的醫生一邊傾全力幫助他減緩病痛,一邊定期宣佈總統健康狀況良好。密特朗靠著超出常人的毅力與死神討價還價,不僅在癌細胞擴散之後活了十五年,而且在其中的十四年裡擔任總統,創造了醫學史上的奇蹟。一九九六年一月八日,密特朗在卸任半年後去世。
密特朗當選總統之前,黨友、政敵、媒體和公眾都沒少向他投來懷疑甚至敵對的目光;擔任總統之後,他的弱點都變成了優勢:年齡成為經驗豐富的象徵,專斷成為個性的表現。當法國人知道他一邊日理萬機十四載,一邊天天與病魔作戰的時候,他們對密特朗的愛戴接近於個人崇拜。他的傳記汗牛充棟,有關他的傳聞漫天飛舞。據說他除了仇視金錢,還蔑視時間,從來不戴手錶。密特朗的不守時是出了名的。他當內政部部長時,有一次讓外面的客人等了一個多小時,秘書進門看部長忙什麼呢──結果,密特朗看漫畫書入了迷。
正是這位不拘小節、浪漫無邊的政治家在二十世紀八○年代與德國總理柯爾聯手為歐洲經濟與貨幣聯盟奠基。我們先來看看柯爾其人。
永遠被低估的柯爾(節錄)
一九三○年四月三日,柯爾出生於德國西南部普法爾茨的路德維希港。他是幸福的老三,上面有一個大姐和長他五歲的哥哥。哥哥在「二戰」中陣亡,這給柯爾的父母造成很大刺激。
幸好戰爭結束得及時,柯爾不用去當兵,在這一點上,他比前任施密特幸運。他自己稱之為「後生者的福氣」。家庭的悲劇更使他堅信現代化的戰爭是人間地獄。當他成為聯邦德國的掌舵人之後,柯爾發誓再也不能從德國土地上爆發戰爭。在他看來,民族主義是魔鬼的工具,最有效的對策是歐洲融合。一九九六年,已擔任德國總理十四年的柯爾在接受法國《世界報》(Le Monde)總編輯採訪時說:「我致力於歐洲融合,因為這是我對母親的承諾。」
回到一九四五年,柯爾的家鄉路德維希港當時屬於法國佔領區,是供給最差的地區。這一來是由於法國人多少有些報復心理,二來也是因為法國自身的窘境。他後來回憶說,當時的麵包定量減到每天兩百克。這對正在長身體,而且是那麼大塊頭的柯爾來說簡直是太殘忍了。這時候美國人雪中送炭,不光解決了學校食堂的伙食問題,還帶來了大批美國國民捐贈的衣服。
美國人成了衣食父母,這是柯爾一輩子對美國心懷感激的原因。也許是嘗過挨餓的滋味,吃飯成了他的一大嗜好,他最愛的一道菜是家鄉普法爾茨風味的豬胃。
柯爾少年時代就加入了基督教民主聯盟,屬於這個保守政黨中的溫和派。一九六九年,三十九歲的柯爾接任萊茵蘭-普法爾茨州州長。他改變了萊普州農業占主導的經濟體制,將教會學校變為各教派混合的社區學校。萊普州選民對柯爾的改革高度認可。在一九七五年的州議會選舉中,基民盟獲得五十四%的選票。成功給他帶來自信。柯爾像昔日的選帝侯一樣,過著自在的生活。美因茨州政府的葡萄酒窖漸漸引起首都波昂記者的興趣。這也是萊普州之外的德國人關注柯爾的開始。一九七三年柯爾當選基民盟主席,距離他的總理夢又近了一步。
不過,這個口才不佳、缺乏經濟知識、沒有領袖風采,又沒怎麼和外國打過交道的地方政治家真能擔任整個聯邦德國的總理嗎?柯爾一輩子擺脫不掉的是普法爾茨地區的口音。這對政治家來說是硬傷。特別是昔日普魯士地盤的新教北德人對這個南部天主教的政治家怎麼也看不上眼,知識階層更是無法克服對柯爾的陌生感。柯爾在名牌大學的博士頭銜似乎也洗刷不掉他身上的土氣。至少外交經驗是可以積累的。於是柯爾訪問華盛頓、北京,對中國情有獨鍾。
一九七六年,柯爾第一次嘗試問鼎總理寶座。對手偏偏是口才絕佳、神采飛揚、全球公認的經濟專家施密特。施密特也毫不客氣地揭柯爾的短,稱他是「美因茨地方政府主席」。但很快他便發現這位看似平庸的對手是一位職業政治全能選手。選舉結果,基民盟和基社盟組成的聯盟黨獲得四十八點五%的選票,成為第一大議會黨團。不過,社民黨和自民黨的聯盟保持議會多數,得以繼續執政。一九八○年的大選結果,施密特再度連任。
不過社民黨和自民黨的「婚姻」已讓雙方感到厭倦,破裂只是時間問題。柯爾將聯盟黨從右向中間拉,使自民黨投懷入抱的願望越來越強烈。再加上柯爾與自民黨主席根舍(Hans-Dietrich Genscher)的私交不錯。兩人定期私下會談,等待推翻施密特的最佳時刻。一九八二年秋天,根舍與柯爾認為將施密特拉下馬的時機成熟。根舍率領四名自民黨籍部長辭職,等於向社民黨正式提出「離婚」。一九八二年十月一日議會對施密特進行不信任表決,自民黨和聯盟黨議員以兩百五十六票選舉柯爾為總理。一個赫爾穆特走了,另一個赫爾穆特來了。
我上面說過,施密特屬於左翼社民黨中偏右的,而柯爾是右翼聯盟黨中較為溫和的。因此,柯爾的政治理念與施密特沒有質的差別。有人甚至說柯爾領導下的聯盟黨是有史以來最好的社民黨。
德法關係史剛剛翻過了施密特和德斯坦兩國「蜜月期」的一頁,很快又迎來了柯爾和密特朗的「情投意合期」。開始時,密特朗擔心柯爾缺乏施密特的才幹和歐洲情懷,柯爾第一次見密特朗就傾訴衷腸,給他講自己的家史──舅舅死於一戰,哥哥死於二戰,因此他堅決反對戰爭,堅決與法國友好。他說:「我是最後一個親歐洲的德國總理。」這話有些武斷,他怎麼知道繼任是什麼樣呢?也許他的意思是:戰爭結束時,他還是個孩子,那麼下一任總理可能就根本不知道戰爭為何物了。沒有戰爭的經歷,可能就不理解歐洲的重要性。從這個意義上說,柯爾的話沒有錯。總之,儘管德、法兩國領導人從政治觀點到個性愛好都迥然不同,但他們彼此馬上產生了好感,並在接下來的十二年裡改變了歐洲的面貌。
內政上,柯爾在二十世紀八○年代乏善可陳。黨內競爭對手一個接一個,偏左的媒體習慣性地對他冷嘲熱諷。很少有人懷疑一九九○年柯爾將敗在能言善辯的社民黨總理候選人拉方丹(Oskar Lafontaine)手下。偏偏在這時,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九日柏林牆的倒塌使德國統一的千載良機從天而降。不過,儘管德國名義上已恢復主權國家的地位,但在兩德統一問題上卻做不得主。在四個對德國命運有發言權的國家當中(美、英、法、蘇),有三個多少有點反對德國統一。其中態度最堅決的是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她有一句名言:「我那麼喜愛德國,以至於我樂見有兩個德國存在。」密特朗的角色不太明朗。表面上他沒有公開反對德國統一,但私下卻沒少和戈巴契夫及柴契爾夫人溝通。密特朗在二十世紀八○年代初就預見到了德國統一的可能。當這種可能真的出現時,他不能剝奪德國人的自決權,卻一度希望戈巴契夫和柴契爾夫人能夠阻止這一進程。戈巴契夫是最有理由反對的,因為東德被西德合併,意味著蘇聯將失去自己勢力範圍內的一個關鍵國家。不過當時蘇聯經濟狀況極為糟糕,柯爾拿天文數字的金錢做誘餌,終於使戈巴契夫抵擋不住。那美國態度如何呢?
儘管柯爾當政期間經常被國內知識階層和左翼媒體瞧不起,但在國際舞臺上,他卻很有人緣。他也許沒有前任施密特的智慧和才學,但他也沒有施密特的架子和清高,努力理解對方,而且注重談話氣氛的融洽。據他的手下說,如果他與外國客人有輕鬆會談的機會,那事先他甚至關心對方喝什麼牌子的葡萄酒,好像這比談話內容更重要。柯爾與時任美國總統的老布希(George H. W. Bush)就一見如故。對柯爾的信任使這位白宮主人很快在德國統一問題上表現出積極態度。儘管美國是唯一痛快贊成統一的國家,但它卻是分量最重的國家。可以說,老布希的支持為德國統一奠定了基礎。在這一背景下,戈巴契夫選擇了實惠。聰明的密特朗明知攔不住德國人,於是決定積極參與這一進程,並對其施加影響。結果,密特朗達到了藉德國統一加速實現歐洲貨幣聯盟的目的。一九九○年九月,四個戰勝國與兩個德國的代表簽署了所謂「二加四協議」,承認統一後的德國是完全的主權國家。一九九○年十月三日,東德正式併入西德……
第五章 貨幣統一:歐元在德法較勁中呱呱落地(節錄)
現代版劉邦:密特朗
一九一六年十月二十六日,弗朗索瓦‧密特朗出生於法國西部沙朗特河畔仙境一般的小城雅納克(Jarnac),距離莫內(Claude Monet)的家鄉白蘭地只有十公里。雅納克也靠白蘭地發了財,富人很富,窮人不是很窮,沒有階級鬥爭。對弗朗索瓦影響最大的兩位男人是他的外祖父和父親。外祖父身強力壯,精力過剩,開朗健談,樂善好施,不僅是成功的企業家,還熱衷於社會活動,有政治家的素質。弗朗索瓦身上明顯有外祖父的基因。父親和外祖父剛好相反:沉默寡言,性格內向...
作者序
繁體中文版序
致臺灣讀者
大家好!
我和臺灣很有緣。一九八八年底我離開北京的父母來德國留學不久,便結識了一位來自臺北的陳大哥。他對我很關照,為人正派、誠懇。可惜他後來轉學去了其他城市,我們失去聯絡。一九九○年我到「德國之聲」中文部工作,受到當時第一播音員張先生的耐心指點。他曾是臺灣央廣的「大腕兒」(重要台柱),據說當年播瓊瑤小說的時候迷倒了一批少女。沒想到張先生是老北京,京腔兒圓潤正宗,讓我自慚形穢。
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德國之聲中文部主任對我說:「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裡工作四十多年。」我當時無論如何不能想像。可是現在一晃已經過去了二十七年。
在這期間我出差採訪無數,最難忘的是二○○八年春天的臺灣之行。那時候臺灣選戰正酣,每位計程車司機談起政治來都頭頭是道。我每天從早忙到晚,和新聞局的工作人員都混熟了。他們那麼淳樸熱情,盡全力為世界各地的記者提供便利。可惜那一次沒有觀光的時間,只是在奔赴機場之前匆匆看了故宮博物院的珍藏。我感慨萬千:原來北京的宮殿不過是空殼,裡面的寶貝都在臺北。
那年從臺灣回到德國之後,馬上面對因北京奧運會而掀起的中國熱。我參加電視臺的脫口秀,接受報紙採訪,為德國人講解中國,雖然搭進了幾乎所有的業餘時間,也是樂在其中。後來發生的事情臺灣也有報導。我的兩個體會是:一個人出名往往是意外的事故;所謂的公眾人物很容易被貼上標籤。我希望讀者不給我貼標籤,而是讀了我的書之後再做評判。
回過頭來,我要感謝二○○八年的那場運動,因為它讓我從中文部轉到了經濟部,從遠距離關注中國到零距離體驗並理解歐洲。這讓我開闊了視野,磨練了德語。二○一五年,作為對我多年工作的認可,德國之聲給了我一個專欄園地「閒話德國」,讓我成為德國少數幾個非母語專欄作者之一。
在用德語把我對德國的心得與德國人分享的同時,我開始用中文梳理歐洲的歷史。經過與長江文藝出版社(原簡中版出版者)副社長黎波先生的交流,我決定用統一夢這條紅線來講歐洲的故事,並由此找到了與中國歷史的切合點。由於歐洲融合的工程還在繼續,我在書的最後一章不能不涉及時政。這就留下了一個遺憾:當把最後校對的一版發給出版社的時候,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就無法向讀者報告或為讀者分析了。
換句話說,二○一七年歐洲的變化我在書中都「鞭長莫及」了。而偏偏這一年歐洲的政壇精彩紛呈。今年歐盟四個重要國家──荷蘭、法國、德國和奧地利舉行大選。荷蘭和法國的民粹黨咄咄逼人,並揚言一旦當政將就退出歐元區和歐盟舉行公投。結果,荷蘭自由黨和法國國民陣線都敗下陣來,讓歐盟傳統政黨和主流社會鬆了口氣。
兩國國情不同。荷蘭自由黨是歐洲各國民粹勢力中最偏激的,綱領只有一個:禁止《古蘭經》,關閉清真寺。該黨黨員只有黨主席維爾德斯(Geert Wilders)一人。也許他的潛在支持者也認為這個黨抗議可以,執政就太不靠譜(可靠)了。而且在任的保守黨向右邁出一大步,上天又在選舉前夕為首相呂特(Mark Rutte)提供了一個向土耳其顯示強硬態度的契機,使他順利當選連任。法國擊敗國民陣線的不是兩大傳統政黨當中的一個,而是黑馬馬克宏(Emmanuel Macron)。有人稱他是超性別的誘惑者。意思是說他對兩個性別的人都具有強大的吸引力。馬克宏的當選為歐盟贏得了五年寶貴時間。
德國九月的議會選舉基本沒有懸念──二○一七年年初社民黨候選人引發的舒爾茲效應如曇花一現,梅克爾(Angela Dorothea Merkel)的支持率已恢復到難民危機之前的水準。她第四任期的唯一未知數是誰來當執政夥伴。梅克爾和馬克宏的蜜月期已經開始,德法發動機將在德國選舉後重新開足馬力。
奧地利將在十月提前大選。新總理很可能是歐盟政治神童庫爾茨(Sebastian Kurz)。在這位三十一歲的帥哥面前,馬克宏都顯得老成了。其實庫爾茨的政治經驗遠比馬克宏豐富。與自由派馬克宏相比,庫爾茨是強硬的保守派,在難民危機中是梅克爾的強勁對手。他的當選將使德奧兩國繼續在難民問題上展開博弈。不過,奧地利關緊國門表面上與柏林唱反調,實際上卻將大大減輕梅克爾面臨的內政上的壓力。這是政治上的辯證法。
同樣聽起來不可思議的是:別看梅克爾最看不上川普(Donald Trump),但川普的當選在某種程度上挽救了歐盟,挽救了梅克爾。因為川普就職後的一系列表現使歐盟明白美國大哥靠不住,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同時也讓德國人慶幸地發現,自己的總理太穩重、太值得信賴了。川普越是貽笑大方,梅克爾的支持率就越是上揚。
歐盟得到的另一劑強心針來自倫敦。英國脫歐為歐盟領導層敲響了警鐘,讓他們知道聯盟不斷擴大不是一個自然規律,歷史也會開倒車。本想成為柴契爾夫人第二的德蕾莎.梅伊(Theresa May)徹底失算,毫無必要地提前選舉,痛失議會多數,這與她的前任輕率舉行脫歐公投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從短期來說,歐盟的最大挑戰是與英國的退歐談判;中期來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是歐元,國債危機、銀行危機都沒有解決,只不過歐洲央行的量化寬鬆政策暫時控制了火勢;從長期來說,對歐盟的最大威脅可能是一個不起眼的法律條文──避難法。因為這項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法律理論上給了歐洲之外六十億人口打官司來歐洲移民的可能。假如他們當中的千分之一起這個念頭,就足以動搖歐洲的文化、宗教和政治根基了。這也許是我下一本書探討的話題。
感謝臺灣大雁文化大寫事業部出版《從查理大帝到歐元》的繁體版。希望讀我的書給您帶來愉快。
張丹紅
二○一七年七月於科隆
繁體中文版序
致臺灣讀者
大家好!
我和臺灣很有緣。一九八八年底我離開北京的父母來德國留學不久,便結識了一位來自臺北的陳大哥。他對我很關照,為人正派、誠懇。可惜他後來轉學去了其他城市,我們失去聯絡。一九九○年我到「德國之聲」中文部工作,受到當時第一播音員張先生的耐心指點。他曾是臺灣央廣的「大腕兒」(重要台柱),據說當年播瓊瑤小說的時候迷倒了一批少女。沒想到張先生是老北京,京腔兒圓潤正宗,讓我自慚形穢。
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德國之聲中文部主任對我說:「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裡工作四十多年。」我...
目錄
第一章 宗教統一:沒有群眾基礎
宣導東西方通婚的亞歷山大
發明「麵包和競技」的凱撒
耶穌是哲學家、革命家還是邪教頭目?
耶穌徒弟的徒弟集體抑鬱創作《聖經》
基督教:媳婦熬成婆
用基督教締造第一個「歐盟」的查理大帝
短命的帝國和歐洲的分裂
暴力加愚民:中世紀的天主教會
馬丁‧路德廢除了教會的仲介費
為什麼資本主義的老家是歐洲,不是中國?
被路德和土耳其人攪了局的查理五世
歐洲基督教大戰:三十年戰爭
政教分離打破宗教統一夢
第二章 文化統一:缺乏共同語言
誰能讀原文的《荷馬史詩》?
春秋的俠士風骨和歐洲的騎士精神
以上帝的名義大開殺戒:十字軍東征
鐵手強盜和最後的騎士
騎士滅絕,騎士永生!
中國文化的傳承和歐洲文化的斷層
古騰堡剽竊了畢昇的印刷術嗎?
卡夫卡是哪國人?
第三章 武力統一:強摘的瓜不甜
和平的中國人和好戰的歐洲人
法國和德國:中央集權與諸侯割據
法國人與德國人:貴族與農民
北極熊甦醒
拿破崙:歐洲資本主義的奠基人
普魯士對法蘭西下戰書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蓄意還是事故?
希特勒是煽動家、狂人還是腦殘?
第四章 政治統一:各打各的算盤
歐洲之父之一:愛政治不愛女人的舒曼
歐洲之父之二:墨索里尼的死對頭加斯貝利
歐洲之父之三:還給德國尊嚴的艾德諾
歐洲之父之四:幕後英雄讓‧莫內
華盛頓讓巴黎破解西歐和平方程式
讓德、法永遠不再兵刃相見的煤鋼共同體
胎死腹中的防衛共同體
天時、地利、人和:歐洲經濟共同體
法蘭西英雄戴高樂
保鮮期有限的《德法合作條約》
西歐共榮,英國眼紅了
告別歐羅巴合眾國的夢想:歐洲理事會
歐洲一體化最大的實惠:內部市場
憲法危機中梅克爾脫穎而出
英國又不想玩了?
第五章 貨幣統一:歐元在德法較勁中呱呱落地
美國負債、大家埋單的布雷頓森林體系
話不投機半句多:德法冰凍期
為冷戰結束奠基的布蘭特
帶病構築匯率走廊的龐畢度
短命的歐洲匯率走廊
「德國股份公司董事長」施密特
骨子裡是半個德國人的德斯坦
歐洲的布雷頓森林體系:歐洲貨幣體系
兩個貨幣,一家央行
換湯不換藥:從匯率走廊到貨幣體系
現代版劉邦:密特朗
永遠被低估的柯爾
犧牲馬克,統一德國
為德國特製的定心丸:《馬斯垂克條約》
歐洲貨幣戰場硝煙彌漫
病態的早產兒:歐元
第六章 統一夢未圓卻先破
金融風暴,愛爾蘭率先趴下
債務危機,希臘首當其衝
歐元告急,義大利積重難返
統一貨幣不堪一擊
歐元的道德風險
軟美元為什麼強於硬歐元?
美國希望歐元夭折嗎?
Muddling Through
希臘:歐元區的土撥鼠
兩名敘利亞難民和一位聖母 :改變歐洲命運的時刻
孤獨的德國
英國公投脫歐暴露歐盟的弱點
英國脫歐對中國利大於弊
水晶球裡的歐元
歐盟前途未卜
參考文獻
第一章 宗教統一:沒有群眾基礎
宣導東西方通婚的亞歷山大
發明「麵包和競技」的凱撒
耶穌是哲學家、革命家還是邪教頭目?
耶穌徒弟的徒弟集體抑鬱創作《聖經》
基督教:媳婦熬成婆
用基督教締造第一個「歐盟」的查理大帝
短命的帝國和歐洲的分裂
暴力加愚民:中世紀的天主教會
馬丁‧路德廢除了教會的仲介費
為什麼資本主義的老家是歐洲,不是中國?
被路德和土耳其人攪了局的查理五世
歐洲基督教大戰:三十年戰爭
政教分離打破宗教統一夢
第二章 文化統一:缺乏共同語言
誰能讀原文的《荷馬史詩》?
春秋的俠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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