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會,一個極為神祕的組織。
自當年忠王劉競叛亂時,就暗中給予不少幫助,
而今,在新帝登基,四海昇平的時代,
這個以南山國遺族為首腦的犯罪組織,
仍毫不間斷地吸納成員,並多次犯下三屍命案,
最終,甚至想劍指金陵謀反!
身為南山國皇族後裔的傅珺,
斷不想為其連累,更不想變成他人手中的棋子。
她以著絕頂的記憶力,來自前世的辦案能力,
加上孟淵、乃至於皇帝劉筠的協助,
抽絲剝繭,務要將那連續殺人魔兼謀逆首腦抓住!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抽出的第一條線索,
居然來自於她身邊人的背叛……
本書另附番外〈春聞笛〉、〈好事近〉和〈在海邊〉。
本書特色
來自幼時的謎題,跨越世代的祕密,
一切的理由,所有的終結,完結篇堂堂登場!
作者簡介:
姚霽珊,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深翠的竹葉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午後的陽光濾過層疊交錯的枝葉,印在眼前的石子小徑上,葉影橫斜、灑然疏落,倒有幾分寫意潑墨的味道。
傅珺將窗屜子推開了一條縫,涼潤清寒的空氣自窗縫裡鑽了進來,攜著幾分南方雪後的潮意。
「這雪也下得奇,才小半天兒就停了。」青蔓自傅珺身後探頭看了看,發出了一句感嘆。
傅珺合上窗屜子,轉身看著她笑,一旁的涉江便翻動著薰籠上的衣裳,搖頭道:「妳都多大了,整天還老想著這些?」
沈媽媽便也笑了起來,道:「正是這個話,青蔓這是想堆雪人兒了,只恨這雪沒下起來。」
這話說得連傅珺都笑了出來,青蔓的圓臉上升起紅雲,小聲兒道:「人家就說一下,媽媽又來講人家了。」
仍舊是孩子式的語氣,便連她面上的神情亦帶著幾分天真。傅珺不由想起青蔓小時候的樣子,一時間心下倒有些悵然。
人皆道光陰似水,此時的她倒真是如此希望著的。
只是,自大軍開拔之後,這時間便過得格外地慢,如今距孟淵離開不過十餘日,傅珺卻覺得已經過去好長時間了。
她坐回案邊,端起了桌上的茶盞,望著盞中淺碧色的茶水,輕嘆了一口氣。
郡主府的一應用物皆是按著宮制來的,以傅珺的品級,這茶碗杯盞等物便是一色的雨過天青官窯,盞中茶水亦是太后娘娘才賞下來的湖州顧渚。此刻,坐在燒著地龍的東次間兒裡,傅珺只覺得諸處皆好,除了孟淵不在,讓她略有些遺憾。
傅珺是在小雪前幾日住回郡主府的。
此次她回郡主府的理由十分充分。年關將至,郡主府也需灑掃除塵,又有皇莊的莊頭進京送來一年的帳目並莊上的出息,勇毅郡主回郡主府打理事物,這理由自是無人敢駁。
這幾日,六合的莊頭們已經陸續進府請了安。交了帳單並送上了年禮,又有孟淵名下的鋪子掌櫃進府交帳,日子過得倒也充實。
孟淵前幾天來了一封信,信上說一切皆安。又寫了些沿路的風景。還道傅珺做的裡衣他現在每天都穿著,誇傅珺針線活兒好。
傅珺捧著茶盞,憶及孟淵信中寫的那些話,她的唇角便噙了一絲淺笑。沈媽媽在旁看著,眼中亦是笑意暖暖。
雖說女子嫁人之後,凡事便應以婆家為重。可是,有個裴氏那樣的婆母在,沈媽媽便也覺得這些規矩不守也罷,傅珺回郡主府過冬,沈媽媽更是十分贊同。
她們家姑娘打小身子骨就弱,冬日頗為畏寒,而臨清閣裡卻又沒個地龍火牆,就靠那幾個炭盆子,遠不及郡主府暖和。
「綠萍,妳去取了錄冊過來我瞧瞧。」傅珺輕聲吩咐道。如今幾所莊子的出息都出來了,她還不曾合過帳,此時見手頭無事,便想拿過來算一算。
綠萍應諾一聲,便自去了裡間兒,不多時便捧著帳本過來了,又將算籌也一併帶了過來,傅珺便擱下了茶盞,坐在案邊核起帳來。
自獲封勇毅郡主之後,傅珺名下的四所皇莊進項倒是一年比一年多,今年交上來的銀兩加起來近六百兩,頗出傅珺意料。再加上孟淵名下各處鋪面兒等等,三房今年一年的入息共計五千七百兩,算得上是收穫頗豐。
除此之外,各莊頭們還送來了不少野物、菜蔬、米糧、莊子裡自釀的酒等等,將郡主府的庫房堆得滿滿的。
這些東西自不好獨個兒留著,於是,接下來的幾日,傅珺便將這些東西分成了幾份,分送往平南侯府、外祖父王家、謝家並其他人家,權作年禮。
待忙完這些事,便已到了十二月。
這一日清晨,傅珺召了阿九過來,與他商議金陵女校工坊建設之事,二人才說了幾句話,沈媽媽便掀簾走了進來,稟道:「娘娘,平南侯府來人了。」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沉,傅珺向她看一眼,見她神情嚴肅,大異於往常,傅珺心裡便格登了一下。
沈媽媽極少這樣,說不得平南侯府又出了什麼事兒。
阿九此時便站了起來,十分識趣地道:「在下先回去查一查,明兒再給娘娘回覆。」
傅珺頷首一笑,阿九便出了屋。
待阿九身後的門扇合攏了,沈媽媽這才湊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道:「娘娘,三太太沒了。」
傅珺震驚地抬起頭來,望著沈媽媽。
鄭氏死了?這麼快?她本以為鄭氏還能再撐些時候的。
「何時的事?」她問道。
沈媽媽搖了搖頭,道:「老奴沒問,李娘子現在外頭候著呢。」
傅珺點了點頭:「快叫她進來吧。」
不一時李娘子便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灰色襖裙,腰上環著白麻衣帶,一見傅珺便行禮道:「娘娘,三太太沒了。」
傅珺頷首道:「我知道了,李管事快起來。」
李娘子便直起身來,傅珺便問她:「九月間我去看過母親一次,她還睡得好好的。最近病情又加重了麼?」
李娘子便道:「回娘娘的話,三太太的病本就重,魯醫正說熬不過這個年去。前幾日三太太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日只能醒一個時辰,昨兒三太太卻整睡了一天,待下人晚上送藥過去時,才發現三太太已經沒了。因那時候夜已深了,外頭又宵禁,三老爺便叫今兒上晌再報喪。」
傅珺點了點頭,沈媽媽便輕聲道:「娘娘,國公府那裡還要知會一聲,再要請娘娘的示下,娘娘是先回國公府,還是直接便回平南侯府?」
「沈媽媽先收拾著,過會子咱們直接回平南侯府。」傅珺說道:「國公府那裡父親自會派人去的,就算府裡準備喪儀,我也還是要先趕回去才是禮數。」
此乃母喪,就算傅珺是繼女,亦需第一時間回去,並等不得裴氏等人備好東西。
沈媽媽應諾一聲,便自下去準備。
李娘子便又道:「娘娘說得是,三老爺已派了朱管事去國公府報信兒了。」
傅珺早知道傅庚會如此安排,便請李娘子先下去喝茶,又吩咐人準備素淨的衣裳,並將一應用物也換成素色的等等,郡主府中又是一陣忙碌。
左都御史喪妻,喪事自是辦得極為隆重,當傅珺的馬車路過侯府大門時,卻見門上的燈籠已經換成了白色,門前亦停了不少華麗的馬車。
弔喪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來了,傅珺此時回來正是時候。
接下來的幾日,傅珺過得十分混亂。
布置靈堂、招待人客、哭喪、守靈……瑣事紛繁如撲面而來的細雪,時間亦被切割成了碎片。
在忙亂不堪的間隙,傅珺時常會覺得恍惚。那靈堂外張掛的白幡似是勾起了一些什麼,而靈堂內濃濃的香燭氣息亦時常讓她胸口憋悶,無法呼吸。
許多時候,她像是與這一切隔了個世界,看什麼都有些模糊不清。
她能記得傅庚憔悴的臉與兩鬢的霜色,亦記得侯夫人冷漠的神情、張氏與崔氏殷殷的關切,還記得傅璋一臉木然,呆呆地跪在鄭氏靈前,面上一滴眼淚都沒有。
這些情景交替出現在傅珺的眼前,而她並不能分清它們的順序。
她只知道,這遍地縞素的秋夕居,還有那似曾相識的肅殺與寒冷,與她記憶中的另一個場景重合了。她像是又回到了六歲那一年,回到了痛失至親的那個冬天。
直到簾外響起清脆的爆竹聲,一陣陣歡聲笑語打破了城市的冰冷,傅珺才驀地發覺,建武三年竟已悄然過去,那些來來去去的人與事,亦早就停留在了過去的時光中。
而時間,仍在奔湧向前。
如海浪推開岸邊的沙,將新的覆住舊的,亦將那些曾經的腳印,盡數洗成一片潔白。
建武四年的正月,便在這樣一種新舊交替的氛圍中,靜靜地來臨了。
京中高門的這個年,鮮有過得安穩的。
大漢與契汗在邊境開戰的消息,風一般傳遍了金陵。
眾人此時方才醒悟,此前那不同尋常的班軍,原來是為了讓大批的軍隊調動不引起契汗人的懷疑,而到了十二月中旬,當班軍盡出遼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陳兵邊境時,契汗國那邊才慌了手腳。
五軍營提督、上騎都尉孟淵任先鋒,率十萬大軍揮師北上,半個月間連奪七城,殺入契汗腹地,打了契汗一個措手不及,直到大將蕭明達率黑甲軍馳援而來,這才挽回了一點頹勢。
然而,契汗這一仗明顯處於被動。蕭明達發動了數次奪城戰,卻皆被大漢守軍大敗,損兵過萬。孟淵率領的先鋒營如一柄尖刀,直直指向契汗國首府——大梁。
戰局至此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接下來是戰是和,還要看朝廷與契汗的交涉。
捷報傳回,朝野內外一片歡呼,其中尤以戶部尚書謝閣老為最,別的不說,單說那七城中所含的一座金礦、兩座鐵礦以及無數物資,便讓此次大舉興兵有了足額的回報。
謝閣老已經上了好幾道稱頌皇帝的折子了。只要國庫有進項,只要能不在劉筠跟前哭窮,這種不要錢的折子他可以一天寫一百道。
無論如何,建武四年算是開了個好頭,整個大漢朝亦是一片歡騰,所有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然而,傅珺的這個年卻過得有些冷清。
因身帶母孝,年關時她便仍舊留在了郡主府。在她眼中,沒有了孟淵的溫國公府,只是一處華麗些的府邸罷了,並不能算是真正的家。如今又得知兩國開戰的消息,她更無心過年了,每天都是坐立不安。
孟淵深入契汗腹地,驛道便不像在本國那樣通暢,自開戰以來,傅珺只收到過他的兩封信,皆寫得很短,只簡單報了平安。
她能夠想像孟淵在軍營中忙碌的樣子。十萬大軍在握,每天要處理的事何止百件?大漢朝雖有強兵,卻仍屬於半封建軍隊建制,運營機制十分落後,許多事情就是靠武將的個人能力來完成的。
傅珺此時深恨她不懂軍事,沒辦法幫他,除了每日在郡主府枯坐揪心,一封又一封地給他寫信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然而,這世間的一切卻並不因她的情緒而有分毫轉變。
金陵城中過年的氣氛仍舊濃郁,在大多數人看來,西北大捷乃是值得慶祝之事,因此,今年的上元節燈會辦得比往年更熱鬧,還沒到正日子,朱雀大街上的花燈便已架了好些,每到夜時宛若星河般璀璨,引來遊人無數。
離著上元節還有數日,宮裡便來了一道旨意,太后娘娘著傅珺於上元節當天進宮領宴,並於摘星樓同賞煙花。
傳罷太后懿旨,那穿著綠色宮服的女官特意走了過來,含笑對傅珺道:「太后娘娘還有幾句話轉告郡主娘娘,太后娘娘說:『淵哥兒媳婦可不能總這麼拘在家裡,這大節下的,總得出來熱鬧熱鬧,莫要叫人擔心了去。』」
她學著陳太后的語氣說著話兒,連神情亦學得肖似,傅珺忍不住笑了起來,眼前似又浮現出陳太后那張衰老而慈愛的笑臉。
「煩您上覆太后娘娘,便說我知道了,謝謝娘娘一心惦著我,再告訴娘娘我好著呢,能吃能睡的,待上元節那日定叫娘娘瞧見個長胖了的淵哥兒媳婦。」
傅珺的話讓周遭的人皆輕笑出聲,那女官亦是滿意而去。
數日時間飛逝而過,到得上元節那日,傅珺換上了繡鸞鳥菱紋領玄色大服,高梳宮髻,插戴著一整套翡翠的頭面,腰上環著碧色絲絛,裙邊垂著長長的玉兔流蘇禁步。雖是一身素淨的裝扮,卻猶襯出她秋水為神、冰玉為骨,在五色燈籠之下,直如瑩玉一般光彩奪目。
夏嬤嬤端詳了傅珺兩眼,便上前一步,輕聲道:「娘娘這樣穿極好,只是,到底今兒也是太后娘娘親叫娘娘過去的,也不好太素淨了,莫不如將那禁步換個顏色些的,娘娘看可好?」
她這話說得婉轉,傅珺亦知她是好意,便淺笑道:「便聽姑姑的。」一旁的青蔓便捧上首飾匣子,傅珺挑了個絳紅色靈芝瑪瑙禁步,換下之前的羊脂玉兔。
收拾妥當後,她便坐上了郡主規制的玄漆朱頂馬車,帶著兩位嬤嬤並涉江等人,趕往皇宮赴宴。
今天的宮宴仍循舊例設在了萬壽宮,此乃每年上元賜宴之所,傅珺頗為熟悉。參加宮宴者亦是有規制的,除各府三品以上誥命夫人外,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公主以及各品級高的妃子亦是盡數出席。
陳太后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參加過大型宮宴了,因此,今日的宴會氛圍較往年更為隆重,當她穿著一身金紫九鳳遍地錦合領褙子,玄紫九鳳長裙直曳於地,頭戴三扇博鬢鳳冠,自絳色厚氈上款款行過時,滿殿中人盡皆俯身見禮,人人面上皆帶著幾分鄭重。
能夠親臨太后娘娘參加的宮宴,說出去也是一份榮耀。
傅珺隨在人群中,遠遠地望著寶座上的陳太后,眼角微有些潮意。
初見陳太后時,正是她韶華盛極之時,容顏之美叫人心驚,而今日所見的太后娘娘,雖華服高冠依舊,卻已是個兩鬢微斑的老婦,這讓傅珺心中陡生歲月無情之嘆。
眾人見禮已畢,陳太后又略說了幾句場面話,宴會便正式開始了。
一般情況下,宮宴也是有著很刻板的程序的,各誥命夫人們依等級分坐兩旁,一應禮、樂、拜、歌、舞等等,年年都差不多,程序亦十分繁雜,一整套走完,那飯菜早就涼透了。
前兩年傅珺參加上元宴時,皆是連筷子都不動的。大殿裡本就不算太暖和,那菜餚又冷,滿座的人也沒幾個人真吃,皆只是舉箸做做樣子罷了。
不過,今年的上元宴卻與往年大不相同,擺上桌的竟然是涮鍋子。
那桌子看來是特製的,桌子下頭沒有腿,而是一個極大的銅圍子,銅圍子裡頭燒了炭,外頭則包著幾重錦緞。坐下來便覺得暖意襲人。桌面兒上挖了一溜小洞,每個小洞上皆架著個小銅鍋,裡頭的湯咕嘟嘟地冒著熱氣,看著就覺得暖和。坐席時,便以十人為一桌,一人一鍋,倒與傅珺前世吃的小火鍋十分類似。
難得在宮宴上吃到熱呼呼的食物,又是這般新鮮的吃法,眾命婦倒都覺新奇,宮宴的氣氛便顯得格外歡愉,便連那繁瑣的程序亦不令人覺得冗長了。
陳太后極是歡喜。便招手叫了皇后孟清近前,拉了她的手笑道:「這麼個吃法倒有趣兒,又暖和又自在,難為妳想得周全。」
一身后服正裝的孟清笑得兩眼皆彎。笑道:「謝母后誇讚。只這也不是臣妾一個人的主意,福安幫了臣妾好大的忙呢。」說著她便笑了起來,又向一旁的福安公主劉箏招了招手。
大漢朝最尊貴的兩個女子說話,眾人自皆停箸聆聽,此時聽得孟清誇獎福安公主。眾人亦皆附和地笑了起來。
傅珺原是側對著寶座的,此時便轉首向寶座處看了看,便在此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三公主劉霓的衣袖動了動。
劉霓的動作十分輕微,亦無甚出奇之處,傅珺亦只是掃眼而過。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將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又拉了回來。
劉霓的衣袖方一動,緊挨著她坐著的一個人身子便猛地顫了一下。她顫抖的幅度並不小,然此時眾人皆在看著寶座最上頭的陳太后,並無人注意到她。
唯有傅珺,雙眉微微一蹙。
劉箏此時已經走到了太后座前,駙馬謝玄亦隨在她身邊。
作為本次上元宴唯一的男賓,謝玄並無一絲侷促,一行一止十分有度。當年芝蘭玉樹似的美少年,如今已是謫仙一般俊麗的人物,風儀秀朗、舉止翩然,立於萬千華燈之下,有若美玉生暈、明珠含光。
劉箏與他並肩而立,亦是毫不遜色。她本就生得秀美,更兼風度雍容、舉止溫雅,那眉眼間隱約的英氣,與謝玄的灑然十分合襯,兩個人一露面兒,大殿裡便響起了一片讚嘆聲。
陳太后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瞇了眼睛道:「瞧瞧,這一對兒小夫妻可真真好看得緊,那書裡說的珠聯璧合,可不就是這樣兒的麼。」
這話說得孟清掩口而笑,劉箏微有些羞赧在低了頭,大殿裡則又是一陣讚嘆與附和之聲。
便在這滿殿皆歡之時,劉霓的衣袖,驀地又是一動。
傅珺的視線立刻轉了過來。
她終於看清劉霓在做什麼了。
劉霓居然一直在拿簪子扎她身邊的人!
傅珺恰好坐在她的斜側方,因此看得十分清楚,劉霓的衣袖間有金屬的光澤閃過,而每當她袖間光華一閃,她身邊的那個人便是身子一抖。
傅珺的雙眉緊緊蹙了起來。
華宴之上,這位三公主殿下不好好坐席也就罷了,竟還敢用簪子扎人,她就不怕被人發現麼?還是說,她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又或者是完全下意識的動作,她本人並不認為此舉是錯?
傅珺心下暗忖,一面繼續觀察著劉霓的動作,而隨後,她發現了一個十分怪異的情況。
劉霓動手的頻率,與其看向謝玄的次數相同。
到目前為止,劉霓一共看了謝玄五次,其身邊之人便也被她扎了五下。而更叫傅珺訝然的是,劉霓看向謝玄的眼神中,竟有著幾分隱祕的狂熱。
難道說,劉霓對謝玄,竟然有著淑女之思?
這念頭方一浮起,傅珺心頭便湧起一陣不適。
謝玄已與劉箏成婚,而劉霓居然肖想自己的姑父,簡直就是不顧人倫。而再看其行事,傅珺總覺得她的眼神狂熱得有些過分,像是心理有些不正常似的。
傅珺不著痕跡地挪了一下位置,想要換個角度看清劉霓身邊的人是誰。
可是,那人坐的位置十分不巧,不只有廊柱擋了半個身子,她的頭上還垂著一盞宮燈,恰好遮住了臉。傅珺只能瞧見她穿了件朵梅水粉宮紗衫子,旁的一概看不清。
好在此時劉箏與謝玄皆回到了座位上,劉霓的小動作也終於停了下來。
傅珺已是長眉微蹙。
劉霓的舉動,讓她不自覺地想到了盧瑩。
從某種程度上說,只怕盧瑩還比劉霓好些,至少她還能維持住表面的正常與體面,行事也知道避著人。劉霓卻明顯要大膽得多,眾目睽睽之下她也敢用簪子扎人,此等行徑已經不只是偏執了,而是變態施虐狂。
而更糟糕的是,劉霓的身分極其尊貴,能夠管住她的人,整個大漢朝也沒幾個,長此以往,這位三公主很可能真的要長成一個虐待狂了。
傅珺前世在明斯頓大學只學了三個月,心理學知識堪堪掌握了個皮毛,而像劉霓這種情況,卻是需要精深的專業心理疏導的,傅珺並幫不上什麼忙。
她沉吟了一會,最後決定先將此事稟告太后娘娘,由她出面管教,或許能夠收到些成效。
唯今之計,她能做的也只是這些罷了。
想到此處,傅珺便又向寶座上方看了看。
宮宴已近尾聲,寶座上的貴人們皆已停了箸,傅珺便也擱下筷子,心中忖度著稍後一散席,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將此事悄悄稟告陳太后。
心下計議已定,傅珺便將目光自劉霓處收了回來。
便在此時,忽聽有人喚了一聲「三公主」。
那聲音十分清冷,如寒泉掠過耳畔,傅珺驀然回首,卻見寶座之上,孟清正淡笑地看向劉霓的方向,神情中含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兒臣在。」劉霓脆聲應道,人已經站了起來,身上那件大紅繡暗銀線鸞鳳紋的大裳在燭光下如火焰般耀眼。
孟清目光迢遙地望著她,片刻後驀地一笑,道:「阿霓,來,把妳手上的簪子交給母后罷。」
劉霓的背影微微一震。
隨後,她右手的衣袖便動了動,而孟清的眼神,亦隨著劉霓的動作微微一閃。
傅珺很有些吃驚。
她真是沒想到,除了她,皇后孟清竟也發現了劉霓的小動作。看起來,這位皇后娘娘的觀察力也相當地敏銳。
第一章
深翠的竹葉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午後的陽光濾過層疊交錯的枝葉,印在眼前的石子小徑上,葉影橫斜、灑然疏落,倒有幾分寫意潑墨的味道。
傅珺將窗屜子推開了一條縫,涼潤清寒的空氣自窗縫裡鑽了進來,攜著幾分南方雪後的潮意。
「這雪也下得奇,才小半天兒就停了。」青蔓自傅珺身後探頭看了看,發出了一句感嘆。
傅珺合上窗屜子,轉身看著她笑,一旁的涉江便翻動著薰籠上的衣裳,搖頭道:「妳都多大了,整天還老想著這些?」
沈媽媽便也笑了起來,道:「正是這個話,青蔓這是想堆雪人兒了,只恨這雪沒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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