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破3000名讀者五星滿分評價,空降美國亞馬遜銷售榜冠軍,擊敗同時推出的「冰與火之歌」!
★繼「迷霧之子」凱西爾、「王者之路」卡拉丁等奇幻英雄後,讀者一定要認識的全新傳奇:瓦林.奧.蘇納!
所有獨特天賦都來自被黯影碰觸的汙濁靈魂,必將消滅殆盡,
但瓦林.奧.蘇納內心那股由血液吟唱的禁忌旋律,卻領他走向以鮮血鋪成的傳奇之路……
你將一次又一次進行殺戮,在血紅的太陽下見證死亡的收穫;
你將為了自己的信仰、為了過往和崛起的火焰女王殺人。
你的傳奇將在世界各處傳播,它將成為一首鮮血之歌……
受全國擁戴的戰爭領主喪妻後,將獨生子瓦林送往以殺戮為目的的六軍團,斷絕父子關係;
瓦林只能與其他五位男孩相互扶持竭力求生,接受長達七年的恐怖訓練,
而在通過七項慘無人道的測試後,他蛻變成令人聞之喪膽的殺人機器,
成為專屬於國王的陰影殺手。
不過瓦林有個祕密──每次面對生死關頭,血液深處便會翻湧低吟、傳達警告。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像畏懼黯影那般恐懼著,可是又仰賴它度過重重凶險。
某次試煉中,瓦林奉命殺死被指控受黯影汙染的無辜之人,長久以來的堅信崩毀,
那股一直埋藏在血液之中的騷動,也變得無比強烈。
打著正義旗幟的軍團為什麼殺害無辜之人?而身體深處那股共鳴與吟唱,到底是什麼?
瓦林決定與五位好友追尋真相,但他沒有想到,或許需要踩踏著同伴的鮮血才能繼續前進……
作者簡介:
安東尼.雷恩 Anthony Ryan
一九七○年生於蘇格蘭,長大後定居在倫敦,原本任職於政府機關,在成功發表處女作《黯影之子》(「血歌三部曲」的第一集)後,轉向全職創作之路。
大學主修歷史,對於藝術、科學充滿興趣,這樣的學識背景也在他的作品中完美展現,作者深厚的歷史基底,以及對於藝術的獨特見解,創構出迷人又架構完整的書中世界。
目前致力於追尋真正完美的麥芽酒。
作者部落格:http://anthonystuff.wordpress.com
譯者簡介:
李鐳
1978年生。北京大學化學系畢業。
翻譯小說《光芒之池:迷斯卓諾的遺跡》、《血脈》、《破曉之路》、「時光之輪」系列。
撰寫小說《複秦記》。在《大衆網路報》上闢有「看奇幻,學英文」專欄。
完成遊戲《格拉蘇:巨龍的遺贈》、《魔法門:英雄無敵4》情節文本和名詞總表的中文化。
於2002年秋糾集各路奇幻妖魔,組建「雪虹冰語工作室」,致力於將意義不明的魔法文字及異族文字轉換爲通用語。
近來曾主持《戰錘Online》和《魔獸世界》等網路遊戲的大陸版翻譯工作。
譯者email:l_i_l_ei@hotmail.com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首集上冊驚爆破盤特價199
版權經紀人 譚光磊|知名譯者 微光|PTT奇幻版版主 Hjordis|科幻國協站長 Daneel 熱血推薦
AMAZON讀者評價千人五顆星滿分表現!
1. 1500位亞馬遜讀者5顆星好評。
2. 全美最大書評網Goodreads千位讀者5顆星好評。
3. 售出美國(Ace)、英國(Orbit)、德國(Klett-Cotta)、保加利亞(BARD)、俄羅斯(EXMO LICENSE)、巴西(Leya)、土耳其、法國、匈牙利、荷蘭等多國版權
4. 本書在2014年6月美國上市時,空降亞馬遜銷售榜冠軍(超越同時推出的冰與火之歌)
5. 本書續集在2014年7月時攻占英國亞馬遜銷售榜榜首,同時期本書位居第六名
各界好評:
「節奏明快、難以預測,而且是一本不會用一百個不同敘事觀點擊暈讀者的奇幻史詩,本書的口吻及節奏都令人想起《風之名》……這是我會一輩子記得的好書之一!」──美國讀者FATE
「我花了整整一天──從早上十點到凌晨兩點──讀這本書,這簡直把我嚇壞了……這真是我過去五年來讀過最棒的小說!」──美國讀者Se
「別在週日讀這本書,除非你想有個糟糕的禮拜一……這本書充分顯現了我糟糕的自制力,我讀到凌晨三點,第二天只能把自己拖進辦公室中。我一定會買下作者的每一本書!」──美國讀者Amazon Customer
「《黯影之子》從不拿無用的英雄主義敷衍讀者,它充滿作者建構的完美意象與場景,然後邀請讀者進來尋找故事的內在價值。不只是一本奇幻小說,這是卓越的文學當中最好的一本。」──美國讀者Felonius
「我讀過超過四百本奇幻小說,這本書是我的最愛!這就像大衛.蓋梅爾從前線作戰角度寫了一個關於王座的故事,這本書擁有一切奇幻小說的美好!如果你喜歡大衛.蓋梅爾或是喬治.馬汀的冰與火之歌,或是派崔克.羅斯弗斯的風之名,你一定要讀《黯影之子》!」 ──美國讀者Poisoned Blade
「我讀完風之名時難過了一陣子,因為我知道五年左右才會有一本奇幻大作出現,(在此之前是哈利波特),中間當然也有不錯的作品,像是喬治.馬汀和其他作者的書。但我完全沒想到只過了三年我就再次遇到了一樣的驚人大作,它就是《黯影之子》!簡直讓我感動落淚!」 ──美國讀者Kate
「讀完《黯影之子》後,我感受到了讀完《風之名》時的惆悵感,只不過《黯影之子》的結構更加完整。」──美國讀者Alan
「我讀完電子書之後,立刻買了精裝版,我知道這是我會一遍又一遍反覆閱讀的小說,令人愛不釋手!我簡直對於自己的閱讀速度不可置信,我太想知道主角的下一步了!我看完後,馬上預定了下一本《高塔領主》。」──美國讀者Donna
「我對於劍與魔法的奇幻小說有非常非常高的標準,我是因為這本書的超高評價而買的,讀完之後只能說大家的評論都沒錯,安東尼.萊恩是所有作家的惡夢!」──美國讀者R. Pryor
「如果你已經讀過好評了,沒錯,這本書就是那麼棒!雖然已經有很多論壇和部落格推薦過這本書了,但我還是要說,這是我今年讀過最棒的小說……如果你喜歡刺客正傳或是第一法則,那你絕對會享受《黯影之子》帶給你的一切。」──美國讀者Ella
「這本書非常棒!生動愉快、引人入勝,我很期待下一集……作者在我心中的地位,和《迷霧之子》作者布蘭登.山德森差不多!」──美國讀者Pzmk
「這本書不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都是超級卓越的佳作!我完全進入這本書,重讀了三遍!五星評價對它來說太低了,應該要給它多幾顆星星才對!我飢渴地等待著第二集!」──美國讀者Jeremy Hafner
「我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對這本書的喜愛,它把你拉進書中,令你著迷,從開始到結束都不把你放開……我從來不重讀小說第二遍,但為了《黯影之子》我會破壞自己的原則。如果你是奇幻小說迷,你一定一定要讀一遍;如果你平常不怎麼讀奇幻小說,那這本書值得一試,必定會改變你的看法。」──美國讀者Steve milner
「我因為其他讀者將安東尼.萊恩與布蘭登.山德森和派崔克.羅斯弗斯齊名而買它,我完全沒有感到失望!而且看完後我心急地預訂了下一集。」──美國讀者FavFantasy
「我在閱讀的過程中,心跳不曾緩慢下來!令人難以置信的寫作方式與故事架構,我強烈建議喜歡《風之名》、《王者之路》、《冰與火之歌》的人看這本書,《黯影之子》有你想要的一切!驚人的情節、完美的構築、豐富多彩的人物刻劃,這就是渴求著下一套奇幻史詩大作的讀者,一直在尋求的偉大故事!」──美國讀者Oliver Paulino
「我通常不寫書評,除了非常棒或超極爛的書──而《黯影之子》遠遠超過我一直以來替『非常棒』所定義的標準。我只想說,作者,幹得好!」──美國讀者rattlin_sab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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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ZON讀者評價千人五顆星滿分表現!
1. 1500位亞馬遜讀者5顆星好評。
2. 全美最大書評網Goodreads千位讀者5顆星好評。
3. 售出美國(Ace)、英國(Orbit)、德國(Klett-Cotta)、保加利亞(BARD)、俄羅斯(EXMO LICENSE)、巴西(Leya)、土耳其、法國、匈牙利、荷蘭等多國版權
4. 本書在2014年6月美國上市時,空降亞馬遜銷售榜冠軍(超越同時推出的冰與火之歌)
5. 本書續集在2014年7月時攻占英...
章節試閱
隆冬漸至,白雪覆蓋了大地,大家都在為荒野測試做準備。他們隨同胡崔爾導師出行的路程越來越長,胡崔爾對他們進行的教導也越來越詳細和急迫。
他帶領他們在雪地中奔跑,直到他們的肌肉痠痛難忍。而且,他們的懶惰和粗心也往往會招來更加嚴厲的懲罰。不過,所有男孩都明白學習這些技能的重要性。現在,他們在組織中已經生活了足夠久,年長的男孩們也會偶爾給他們一些建議了。通常這些建議都是關於即將到來的各種危險的聳人聽聞的警告,其中荒野測試往往會成為這種警告的主要內容:他們以為他逃走了,但在第二年,他們發現了他的屍體被凍在一棵樹上……他試著吃了一口火漿果,結果把肝臟都吐出來了……闖進了一隻野貓的窩裡,出來的時候,手裡捧著他的腸子……毫無疑問,這些故事都被誇大了,但其中都包含著一個事實:每次荒野測試中,都有人會死掉。
測試的時間終於來臨。在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被分成幾個小組,個別接受測試。以減少他們可能會在途中相遇、互相幫助的機會,每個男孩都必須單獨面對這場測試。
他們首先會乘船向上游走一段水路,然後坐大車走上一條被白雪覆蓋、幾乎看不出地形特徵的道路,這條路蜿蜒穿過烏立實森林通向森林以外樹木相對稀疏的丘陵地區。每隔十幾里,胡崔爾導師會停下車,帶一個男孩進入一片樹林,過一段時間之後再回來,重新拿起韁繩。
瓦林就這樣沿著一條小溪,被帶入了一座岩壁山谷中。
「帶火石了嗎?」胡崔爾導師問。
「是的,導師。」
「麻繩、新弓弦和額外的毯子呢?」
「是的,導師。」
胡崔爾點點頭,停頓了一下。白煙不停地從他的口鼻中冒出來。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守護者讓我給你帶個信。」讓瓦林感覺奇怪的是,胡崔爾似乎在躲避他的視線。「他說,你似乎只要離開總部,就有可能遭到刺殺,所以你可以和我一起返回總部,這樣也可以算通過測試。」
瓦林保持沉默。守護者的話讓他震驚,而且這是第一次有導師提到了這片森林中曾經發生的那場噩夢。所有的這些讓他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些測試並不只是無情虐待,讓他們在多年後仍然會夢到導師們殘暴的藤鞭;它們是組織的一部分。組織的建立者在四百年以前制定下這些規程,直到今天都不曾改變。它們不只是傳統,實際上,它們已經成為了信仰的具體內容。在瓦林的心中,逃避測試卻依舊混跡於組織之中不僅僅是一種欺騙,是對朋友的不敬,這根本就是一種褻瀆。這時,他的心中產生了另一個想法:這會不會又是一種測試?或者守護者只是想要看我會不會背棄兄弟們,逃避一次考驗?但當他盯住胡崔爾導師的眼睛時,他看到了的一樣東西足以證明這位導師絕非別有用心:那雙眼睛裡包含著羞愧──胡崔爾認為守護者的這個命令是一種侮辱。
「恐怕我必須違背守護者的意願了,導師。」瓦林說道,「我認為冬天的丘陵中應該不會有刺客出沒。」
胡崔爾再次點頭,一陣寬慰的歎息從他的唇間悄然逸出,嘴角出現了一絲罕見的、非常淺的笑紋。「不要跑得太遠,仔細傾聽山丘中的聲音,只跟蹤最新鮮的足跡。」說完這些,他便背著弓,開始踏上返回大車的漫長路程。
瓦林看著他離開。儘管吃了一頓異常豐盛的早餐,他現在卻感覺無比飢餓。他很慶幸自己在離開之前抓住機會,從廚房偷了一些麵包。
依照胡崔爾的課程,瓦林立刻開始建起庇護所。他在兩塊大岩石中間找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角落,利用這兩塊岩石作為牆壁,他鋪起了一片樹枝屋頂。地上有一些可利用的枯枝,但他很快就需要從周圍的樹上砍下更多枝杈。他又用積雪做牆,堵住了這座棚屋的另一邊──按照自己學到的方法,他把雪滾成大塊,作為磚石。完成工作之後,他獎勵自己一個麵包卷。雖然飢腸轆轆,但他依然強迫自己不要一口就把這塊麵包吞下去,要經過徹底的咀嚼,才能把食物吞入腹中。
下一步,他必須升起火來。在棚屋的入口前堆起一圈石塊,清掉其中的積雪,再擺滿細枝、剝去被雪沾濕的樹皮,露出乾燥部分的粗樹枝。
從火石上迸發出來的火星很快就變成了一堆跳動的篝火,讓他能溫暖雙手。食物,庇護所和熱量,胡崔爾導師總是這樣告誡他們,這些便足以讓一個人活下去。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奢侈品。
瓦林在庇護所中的第一個晚上完全無法入睡,咆哮的強風和刺骨的嚴寒不斷侵擾著他。而他唯一的防護措施就是在棚屋門口掛下來的一條毯子。他決定明天要建造一個更堅固的庇護所,但現在他只能連續幾個小時傾聽耳邊的風聲。據說,風能夠一直吹到來世,所以往生者們會用風向信仰傳遞訊息。有人會連續幾個小時站在山坡上,傾聽風中的智慧,或者是來自逝去愛人的耳語。瓦林從未在風中聽到任何言辭,但又總是好奇,如果他真的聽到了什麼,那會是誰在對他說話?也許是他的母親。實際上,自從在組織中渡過第一晚之後,母親就再沒有出現過了。也有可能是米凱爾或者是那些刺客,用風傳遞他們的憎恨。但今晚,瓦林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漸漸地,他陷入了時斷時續,寒冷麻木的昏睡之中。
第二天,瓦林用細枝為自己的棚子編了一道門。這項工作漫長且瑣碎,讓他已經麻木的手指變得更加疼痛。他用那一天剩餘的時間進行狩獵,手中拿著弓箭,在雪地上搜尋足跡。他希望前一天晚上能有一隻鹿從山谷中跑過,但雪地上的足跡太模糊,已經無法追蹤。他終於找到了新鮮的山羊足跡,但這些足跡通向陡峭的崖壁,他在日落之前是不可能爬上去的。最後,他總算是射落了兩隻過於靠近棚屋的烏鴉,又做了幾個陷阱,希望能捉到粗心大意、只想鑽進雪裡的兔子。
他把烏鴉拔了毛,將這些羽毛收好,當做引火之物;他清理烏鴉的內臟後放在火上烤熟。烏鴉肉又乾又硬,讓他明白為什麼烏鴉不會被當做野味端上餐桌。
隨著黑夜的到來,他無事可做,只能蜷縮在篝火邊上直到火苗漸漸熄滅,然後他便回到了棚屋裡。他編織的屋門比毯子更有用,但寒氣還是滲入骨髓。他的肚子還在咕咕作響,風的咆哮則更加響亮。他依然無法從中聽到任何話語。
到早上之後,他的運氣好轉了一些。一隻雪兔成為了他的獵物。他對自己的狩獵成績感到很驕傲──一箭正中那隻即將鑽進洞裡的兔子。他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剝掉兔皮,滿心愉快地將兔子放在火上烤熟,瞪大雙眼,看著油脂從焦脆的肉皮上流下來。他們應該把這個命名為飢餓測試。當他這樣想的時候,他的肚子又發出又一陣可怕的叫聲。他吃掉了半隻兔子,將另外半隻藏進一個離地面很高、必須爬一段樹幹才能到達的樹洞裡。這棵樹並不粗,應該無法承受熊的重量。要抵抗將食物徹底吃光的欲望實在很困難,但他知道,如果現在吃光食物,明天很可能就沒有東西入口。
他在這天剩下的時間裡繼續狩獵,但再沒有成功過。他的陷阱一無所獲,於是只好在雪地下面刨樹根。這些樹根很難填飽肚子,而且要用水煮很久才勉強能下嚥。但它們也算是有些止飢的作用。不過,他還是運氣很好的刨出一段煙蒜根。這種東西不能吃,但汁液有一種特別的辛辣臭氣,能有效地保護他的食物,甚至阻擋盯上他的狼和熊。
當雪逐漸變大時,他雙手空空拖著腳步向棚屋走去。沒過多久,一場暴風雪便掩襲而至。他在被大雪完全遮蔽視野之前鑽進棚屋,用樹枝門板將入口牢牢封住,用兔子皮把兩隻手裹起來,讓手暖和一些。既然他無法在暴風雪中升起篝火,也就別無選擇,只能坐在寒冷中,打著哆嗦,在兔子皮裡活動手指,以免被凍僵。
風聲比前兩天更大,但其中仍然沒有來世的聲音──那是什麼?瓦林坐起身,屏住呼吸,豎起耳朵。風裡的確有聲音,微弱而且哀傷。他一動也不動,靜息凝神,等待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令人惱恨的淒厲風聲持續不斷,其中每一點變化似乎都預示著那個神祕聲音將再次出現。瓦林等待著,儘量抑制自己的呼吸,但一無所獲。
他搖搖頭,再一次躺倒,縮進毯子裡,儘量把身子蜷得小一些。
……詛咒你……
瓦林猛然坐起身,他已經完全清醒。沒有錯,風裡的確是有聲音。那聲音又出現了,這一次說得更快。風只把其中的隻言片語帶進他的耳朵。
聽到了嗎?我詛咒你……沒什麼可後悔的!我……沒什麼……
那個聲音非常微弱,但他能清楚地聽到其中的憤怒。這個靈魂跨越虛空,將恨意傳遞到這個世界。瓦林不知道這恨意是否針對自己,只覺得冰冷的恐懼感如同一隻巨人的拳頭,將自己緊緊握在裡面。那些刺客,布雷克和另外那兩個傢伙。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但並非是因為寒冷。
……沒有!那個聲音憤怒地咆哮著。沒有……結束……還沒有完!聽到了嗎?
瓦林覺得自己明白何為恐懼,森林中的折磨已經強化了他,讓他在某種程度上不會再感到恐懼了。但他錯了。有些導師說過,人們在被恐懼壓倒的時候,會小便失禁。在這一刻來臨前,他從不相信這個說法。
……我會帶著我的恨進入來世!如果你詛咒過我的生命,你就要詛咒一千遍我的死亡……
瓦林的顫抖停了一下。死亡?什麼樣的往生靈魂會談到死亡?一個非常明顯的推論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對自己的表現感到無比羞愧,幸好現在沒有人看到他的樣子:我在這裡打哆嗦的時候,外面的暴風雪裡還有別人。
他必須挖開封門的大雪,才能鑽出棚屋。外面的積雪有三尺高。經過片刻的努力,他終於衝進了充斥天地的暴怒風雪中。狂風就像一把把匕首,切開他的斗篷,彷彿那不過是一張薄紙。雪片像釘子一樣擊打在他的臉上。他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嗨!」他高聲喊道,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剛離開嘴唇,就消失在狂風裡。他拚命將空氣吸進肺裡,吞食著迎面撲來的雪團,再一次掙扎著喊道:「有人嗎?」
有什麼東西在暴風雪中動了一下,就像是白色牆壁上的一個模糊影子,還沒等他看清楚,就已消失不見。瓦林深吸一口氣,拚命向他記憶中那個影子出現的地方撞過去。一次又一次將腿從冰雪中拔出來,他跌跌撞撞地挪過去,找到兩具軀體。他們抱在一起,身體的一部分已經被霜雪覆蓋。一個大人,一個孩子。
「起來!」瓦林一邊喊,一邊扯動那個大一些的身子。那個人呻吟一聲,翻過身,積雪從彷彿結了一層冰殼的臉上落下。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從冰殼下面露出來。瓦林微微向後一退,他從未見過如此犀利的目光,就連索利斯導師也不可能像這樣一眼就看穿一個人的靈魂。他下意識地將手伸向斗篷下面的匕首。「如果你們留在這裡,很快就會凍死。」他對這兩個人喊,並朝身後一指:「我有避風雪的地方。你們還能走嗎?」
那雙眼睛繼續盯著他,凍僵的臉上毫無表情。我運氣還真好,瓦林沮喪地想道,只有我才能在暴風雪裡找到一個瘋子。
「我可以走。」那個人的聲音像是某種咆哮。他向身邊的那個瘦小的軀體擺頭。「但需要你的幫忙。」
瓦林走到那個小個子旁邊,把他拽起來,立刻聽到一陣痛苦的喘息。那個人的兜帽掉落下去,露出一張白皙柔美的面孔和一頭濃密的深紅色秀髮。這個女孩剛站起,便癱倒在瓦林的懷裡。
「給我。」那名成年男人哼了一聲,將女孩的一隻手臂擔在肩頭。瓦林背起她的另一隻手臂。他們開始奮力向瓦林的棚屋走去。彷彿過了整整一個世紀,而這場暴風雪不可思議地還在加劇。瓦林知道,只要他們停下一步,死亡就會緊追而來。到了棚屋前,他挖開重新堆積在入口處的冰雪,先將女孩推了進去,然後示意那個男人跟上。男人卻搖了搖頭。「你先,孩子。」
瓦林注意到他像岩石一樣堅硬的語氣,知道為這件事爭論毫無意義,只可能讓他們凍死在棚屋前,所以他爬進了棚屋,將自己和女孩一起朝棚屋深處推去,儘量挪出空間。那個人已經緊跟著他鑽了進來。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將棚屋全部占滿。最後,他用瓦林的門緊緊擋住棚屋入口。
他們躺在一起,呼出的白氣充斥棚屋中。瓦林感覺到自己的肺因為剛才與風雪的抗爭而火燒般地疼痛。他的兩隻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他將雙手放進斗篷,希望能夠減緩凍傷。一種無法抵抗的疲倦感開始在全身蔓延,讓他的視野模糊,慢慢引誘他滑進沒有知覺的世界。他最後瞥了一眼身邊的那個男人,那個人正透過門板的縫隙觀察外面的暴風雪。就在徹底失去力量之前,瓦林聽到那個人嘟囔著,「再晚一點,只要再晚一點。」
*******
他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頭痛,一道陽光透過屋頂,射進了他的眼睛裡,讓他痛哼一聲,醒了過來。在他旁邊,那個女孩在睡夢中動了一下身子,一隻穿靴子的腳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塊青腫。那名成年人已經不在棚屋裡了。一陣強烈的食物香氣正從入口處飄進來。瓦林決定出去看看。
他發現那個人正在用一隻鐵鍋煮燕麥。撲鼻的香氣引發了瓦林強烈的飢餓感。那個人臉上的冰殼已經完全脫落,瓦林能夠看出他削瘦的臉上有著一道道如同刀割般的線條。暴風雪中籠罩在他眼睛上面的怒火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明亮友善的眼神──但這種眼神反而讓瓦林感覺到些許不安。這個人的年齡差不多三十多歲,不過這一點很難確定。他的臉上有著某種沉重的東西,一種深邃的眼神表露出他廣博的見聞。瓦林和他保持距離,似乎是在擔心如果自己靠得太近,會把燕麥一把奪走。
「我去取回我們的裝備。」那個人朝旁邊兩隻被雪蓋住的背包點點頭。「昨晚不得不丟在幾里之外,裝備太重了。」他從火上取下燕麥,將鍋子遞給瓦林。
瓦林的嘴裡流著口水,但他還是搖搖頭。「我不能。」
「第六軍團的男孩?」
瓦林點了一下頭,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否則一個男孩怎麼會待在這裡?」那個人哀傷地搖搖頭,「不過,如果不是你,希拉和我就要長眠在白雪底下了。」他站起身,伸出手,「謝謝你,年輕的閣下。」
瓦林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手掌上全是硬繭。一名戰士?但仔細打量這個人之後,瓦林又不太相信這種推測。第六軍團的導師們全都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言談舉止。而這個人又和他們不一樣。他有力量,但並沒有那種氣勢。
「厄爾林.伊尼斯。」那個人做了自我介紹。
「瓦林.奧.蘇納。」
那個人揚了揚眉毛。「你和戰爭領主家族同姓?」
「是的,我知道。」
厄爾林.伊尼斯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你還要在這裡待多少天?」
「四天,如果在那之前沒餓死的話。」
「那麼,請接受我的道歉。我干擾了你的測試。希望這不會影響你通過測試的機會。」
「只要你不幫助我就沒有關係。」
那個人蹲下身,開始吃早餐,他用一把細刃小刀將早餐切成小塊,再把它們送入嘴裡。瓦林再也忍不住了,他跑到樹洞旁取出收藏的兔肉──他必須一路挖開厚厚的積雪──但他很快就帶著戰利品回到了篝火旁。
「已經有許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暴風雪了。」當瓦林開始將兔肉烤熱的時候,厄爾林輕聲說道,「過去我總以為壞天氣是一種惡兆,也許緊接著的會是一場戰爭或者一場瘟疫。而現在,我只是認為它就意謂著天氣要變壞了。」
瓦林很想說些什麼。至少這樣能讓他不去想自己在不停吼叫的肚子。「瘟疫?你說的一定是血紅之手。但你的年紀不夠大,不可能親眼見過。」
那個人微微一笑。「我……去過很多地方。許多地方都有瘟疫。它會以許多種方式爆發。」
「多少地方?」瓦林追問道,「你去過多少地方?」
厄爾林揉搓著下巴上灰色的短鬚,仔細思考這個問題。「說實話,我講不出來。我見過奧普倫帝國的榮光,黎恩德倫神廟的廢墟。我穿越北方林海的黑暗小徑,踏上伊歐荷.希爾的無盡階梯,在那裡狩獵巨大的麋鹿。我見過許多城市、島嶼和山脈。但無一例外,我在任何地方都會遇到一場風暴。」
「你不是王國人?」瓦林感到有些困惑。這個人的口音很奇怪,其中夾雜著一些刺耳的母音,但他說的無疑是艾瑟雷語。
「哦,我出生在這裡。我的故鄉是維林堡以南幾里處的一座村莊。那個村子太小了,甚至沒有一個名字。你可以在那裡找到我的族人。」
「為什麼你要離開那裡?為什麼要去那麼多地方?」
那個人聳聳肩。「我有很多時間,而我又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可以做。」
「為什麼你昨天那麼憤怒?」
厄爾林猛地盯住了他。「什麼?」
「我聽到了你的吶喊,本以為那是往生者的聲音。我聽得出來你很憤怒,正是跟著那個聲音讓我找到你們。」
厄爾林的臉上顯露出深沉的,幾乎可以說是令人驚恐的哀傷。看到這種激烈的表情,瓦林禁不住又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救了一個瘋子。
「當一個人面對死亡的時候,會說很多蠢話。」厄爾林說道,「當他們完全將你當做兄弟的時候,我相信你會在他們臨死時聽到他們說出最荒謬的胡話來。」
那個女孩這時走出了棚屋,在陽光下眨著眼睛。一條披肩圍繞在她的肩頭。瓦林這時才第一次看清她的容貌,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的肌膚潔白如玉,明亮的深紅色頭髮映襯著一張完美無瑕的鵝蛋形臉龐。她比瓦林年長幾歲,比他高一、兩寸。瓦林意識到,自己很長時間都不曾見過女孩了,不由得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一絲尷尬。
「希拉。」厄爾林喊道,「要是妳餓了,背包裡還有燕麥。」
女孩緊張地微笑了一下,又警覺地瞥了瓦林一眼。
「這位是瓦林.奧.蘇納。」厄爾林對她說,「第六軍團的學員。是他救了我們。」
女孩將自己的表情掩飾得很好,但瓦林還是察覺到,當厄爾林提到組織的時候,她的神經立刻繃緊。她轉向瓦林,雙手做出一系列複雜卻流暢自如的動作,臉上凝結著空泛的微笑。瓦林明白了。她是啞巴。
「她說,我們能在荒野之中遇到這樣勇敢的一個靈魂,真是幸運。」厄爾林說道。
實際上,她說的是:告訴他,我說謝謝他,讓他放我們走。瓦林認為最好不要透露出自己對於手語有任何瞭解,所以只回答:「很高興你會這樣說。」女孩點了一下頭,向背包走去。
瓦林開始吃東西。他用骯髒的手指把兔肉塞進嘴裡,完全不去想胡崔爾導師如果看到自己的這種行為,會如何大驚失色。厄爾林和希拉在他吃飯的時候不停地用手語交談著。他們靈巧輕盈,同時又精準無誤的手形變幻,讓瓦林為自己對斯門提爾導師的拙劣模仿感到羞愧。不過,儘管他們的交談速度很快,瓦林還是能明確地察覺到女孩雙手的急切與緊張,厄爾林雙手的克制與鎮定。
他知道我們是誰嗎?女孩問厄爾林。
不,厄爾林回答,他只是個孩子。勇敢、聰明,但只是個孩子,被教導如何戰鬥。他們的組織不會讓他們接觸任何其他的信仰。
女孩向瓦林拋去短促而滿懷戒心的一瞥。瓦林則報以笑容,同時不斷舔著自己油膩的手指。
如果他知道了,會殺死我們?她問厄爾林。
不要忘記,他救了我們,厄爾林停了一下,瓦林覺得這個男人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將目光轉向他。他很不一樣。厄爾林又用雙手說道,其他第六軍團的兄弟都和他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他比其他人更多一些東西,更感性,妳感覺不出來?
女孩搖搖頭。我只能感覺到危險。這些日子裡,這是我唯一的感覺。她停了一下,一雙蛾眉之間出現了一道皺紋。他有戰爭領主的姓。
是的,我相信他就是戰爭領主的兒子。我聽說戰爭領主在妻子死後便把兒子交給第六軍團。
隆冬漸至,白雪覆蓋了大地,大家都在為荒野測試做準備。他們隨同胡崔爾導師出行的路程越來越長,胡崔爾對他們進行的教導也越來越詳細和急迫。
他帶領他們在雪地中奔跑,直到他們的肌肉痠痛難忍。而且,他們的懶惰和粗心也往往會招來更加嚴厲的懲罰。不過,所有男孩都明白學習這些技能的重要性。現在,他們在組織中已經生活了足夠久,年長的男孩們也會偶爾給他們一些建議了。通常這些建議都是關於即將到來的各種危險的聳人聽聞的警告,其中荒野測試往往會成為這種警告的主要內容:他們以為他逃走了,但在第二年,他們發現了他的屍體被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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