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民版的《投名狀》!
比余華的《活著》還要精采!!比《中國不高興》還要憤怒!!!
卅一年前,一場滲著血淚,帶雷攜電的真實故事,就在你我都熟悉的「鳳陽花鼓」的故鄉,默默展開……
在人民公社統籌分配及控制生產的年代,小崗村的農民窮困到要出外要飯以填飽肚子,嚴宏昌為了讓村民們有基本的溫飽,放棄了城市的高收入,冒著殺頭的風險,與村民們按血手印立誓,破釜沉舟、義無反顧的拉開了中國近三十年來的「改革」序幕,小崗村也成為中國農業改革第一村。
有了基本的溫飽之後,男主角仍為小崗村的進步努力,人事的阻擾, 體制的壓迫,也阻擋不了他改革的決心,直到現在男主角不停奔走,宛如神話中,那個不停滾動巨石的西西弗斯。
此書真實記載中國近代三十年來,小人物衝撞體制、挑戰極權的奮鬥傳奇,描述中國經濟改革脫胎換骨背後的血淚縮影,男主角不受強權威脅打擊的革命精神,以及準確的眼光,可稱為中國版精明的切.格瓦拉。
本書最大特色→《小崗村》是延續《中國農民調查》一貫以來的精神,藉以探索並思考位居兩岸人數最多、未來潛在影響力很可能是最大的農民階層其現在與未來可能的一本書。小崗村案例從31年前「意外的局部試點成功」,走到最後全面實施,再比對回來目前台灣與中國對於農民 / 非當今富人階級的政策與作為,本書提供了很多思考點……
作者簡介:
陳桂棣
1942年生,安徽省蚌埠市人,曾當過教師、工人、記者及編輯,現為國家一級作家。1986年從事專業文學寫作。迄今長篇小說、報導文學、散文、電視劇本等作品已有四百萬字之多,代表作有《中國農民調查》、《包公遺骨記》(與妻子春桃合著),以及《悲劇的誕生》、《淮河的警告》等
*1997年以《淮河的警告》獲中國大陸最高文學獎 — 首屆魯迅文學獎
*2004年以《中國農民調查》(與妻子春桃合作)獲尤利西斯國際報導文學一等獎。
春 桃
1963年生,湖南省醴陵市人,畢業於南京大學中文系,中國知名女作家。創作涉足詩歌、散文、小說、電影,其長篇報告文學《民間包公》曾獲《當代》文學獎。
*2004年與陳桂棣一起被美國《商業周刊》評選為年度「亞洲之星」,2005年二人再次入選美國《時代》雜誌「亞洲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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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農業、農村,在台灣,幾乎到了盡頭。一個又一個的法案,對整個農業環境的不友善,不外乎辛苦、勞累、成本大、效益低……但是每日三餐桌上的到底又是什麼,終日努力,最低的要求,不就是三餐的溫飽。沒有農民、農業、農村之後,我們要吃什麼?到底有多少人認真去想過?
隔著海峽,中國大陸的農民問題,似乎又漸漸浮出了檯面,畢竟這關係到超過13億人的生活,不認真去看的話,會是無法解決的問題。樂見春桃與桂棣老師透過「中國農民調查三部曲」的《中國農民調查之等待判決》與《中國農民調查之小崗村的故事》兩本新作,提點大家繼續關注、重視。不管是在台灣、中國,或是日本,任何國家,農民、農業、農村仍是穩定社會的力量,當這股力量趨於破碎時,社會的問題就會浮現出來。
拜讀《中國農民調查之等待判決》過程中,每每回想起過往歲月……呵,心中其實沒有多大的起伏。有人說,過去了就好,有人說,年少輕狂,有人說,是年輕不懂事……大多數的人以為我只關了幾個月,所以公共電視訪問完回去做專題時,直接在口白上,打上「關了一年」。自己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是想笑的,很少人知道,也很少人去關心,其實我關了兩年七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一個人有多少個兩年七個月可以去浪費,去留白。但這卻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情,當一個人做了選擇,就該承受起所有責任,毋需逃避與否認曾經發生過的任何事情,因為時間是不會重來的,向前走的同時,一切也都交給社會去評斷。
所以當有人覺得我眼熟、似曾相識、忌諱說出我之前所做的事或媒体賦予我的外號 ─「白米炸彈客」時,大家都想太多了。「萬般帶不走,只有業隨身」。對我來說,過去的一切,是我,現在的一切,仍是我,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改變,而有所不同。生命的腳步,在人生的旅程中,就像在沙灘上赤腳走過的足跡,隨著時間的流逝,海水潮來潮去,終將化為一片平坦,但是我們不能說沒有走過……
因為走過,所以《中國農民調查之等待判決》裡面描述庭訊的過程,也讓我回想起當時一幕幕情景。在開庭的時候,法官告訴我,他家是種田時,讓我思考許久;聽到法官認定我是自首,一步出法庭門口,法警那振臂高呼,接著踩到我的拖鞋的那一刻,內心則是平靜的,心情上不會比現在坐在電腦前的我有多少起伏。倒是覺得有趣,為什麼別人的心裡,會比我還要開心?雖然出來之後沒有如關心友人的願望走上教途與演講之路,而是選擇直接幫農友劃出另一條產銷道路:投身進農學市集與消費者直接面對面的溝通,努力地與儒欣、建誠、育民和一大群關心的朋友,一同在觀念上的推廣上,劈荊斬棘地開出一條嶄新道路。路途是遙遠的,也是辛苦的,但一路走來,仍相信這是一條對的路。
走別人不走的路,或許不是最辛苦。相較《中國農民調查之小崗村的故事》裡發起「分田到戶」、歃血為盟的主人翁嚴宏昌,才叫我滿心地佩服。故事的時代背景在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在當時是改革開放還未起步的時候(一個月後的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基本定調)。文化大革命發生在一九六六到一九七六年,中越戰爭發生在一九七九年,當時竟有人膽敢挑戰共產黨的基礎 ─ 無產階級萬歲,吃大鍋飯的年代裡,那真的是砍頭的事,但卻有人敢於此,這就是中國改革第一村的發起人嚴宏昌先生。
每件事都有一種過程,看了《中國農民調查之小崗村的故事》,發現嚴宏昌正是最好的例子:即便無私地奉獻,即便努力的過程中一直遇到朋友親人的阻擾、政府單位的阻擾,但他還是始終勇往直前,為了「眾人的事」而努力。認同,始終是件不容易的事,當我們向前行時,面臨的不會只是做事而已,還包括做人,而做人,才是另一種困境的開始。
也因此,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再寫文章,原因是實作之後發現「做比說來的重要」,甚至有一段期間,連溝通都有一點的懶。當好奇者、有心人、朋友等人詢問到市集的組成與發展時,都透露出點點的不耐,覺得問那麼多,多數人都只當成滿足好奇心。而沒有進一步的行動,而覺得很氣餒。為什麼大家只喜歡空口白話,而沒有實際的動能。忽然一時之間,有點氣,有點悶,有點苦,無人可以訴說!這種想法卻違背當初成立市集的宗旨「讓生產者與消費者有面對面溝通的機會」。但平心靜氣後,自省,何必,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應因為前一個人的因素,而加諸任何不快於下一個人身上,這是不公平的事。一點通,萬點靈,又恢復原本搞笑的個性,沒什麼,這就是人生!
「我們無法改變世界,只有努力的向前走,當年老坐在搖椅上,在田間的小路旁乘涼時,世界已經悄悄地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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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台灣讀者的一段話 — 關於《中國農民調查之小崗村的故事》
《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史稱「中國改革第一村」。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當小崗村十八戶農民「趁著夜色,走進那座破敗的農家茅屋時,他們沒有想到,這個普通的冬日夜晚,其實正是中國農村改革的黎明。」
中國沒有一座村莊,會像小崗村那樣牽動著中國農村改革的進程,牽動著執政黨幾代領袖關注的目光;他們不怕殺頭坐牢也要分田「包幹到戶」的壯舉,顛覆了建國以來中國農村鐵定的政治經濟秩序,導致烏托邦式的人民公社徹底的解體,終結了中國農民歷時二十年作為「社員」的歷史;更由於他們義無反顧地沖決了長期以來極左路線的重重禁錮與束縛,從根本上孕育和催生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從而影響和動員起億萬中國人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這麼多年以來,有關小崗村的故事,多得可以車載船裝了。
值此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周年之際,我們深入小崗村進行了一次系統的調查,不曾想,在深受鼓舞與由衷感佩的同時,卻也聽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故事,奇怪的是,其中大量的故事,這麼多年了,並沒有被哪位記者甚或作家,認真正視過,或是披露過。
於是,我們北上南下,追尋當事人的足跡,竭盡全力遍訪當年事件的參與者和見證人,以保證我們要講述的這些故事更接近真實。
當然,我們不可能把聽到的那許多故事都轉述給讀者,因此,小崗村「大包幹」的帶頭人嚴宏昌,就成了這許多故事的「著力點」。
我們真的想不到,小崗村會二十年後「江山依舊」;而當之無愧可以入史的嚴宏昌,在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居然連生產隊長也當不上。面對「舊貌猶存」的小崗村,他倍受煎熬,痛感自己無權以至無力改變小崗的面貌。然而,後來他終於在一次民主選舉中如願以償,但成為了小崗村村長的嚴宏昌,才發現自己依然是一事無成,以至最後心力交瘁,不得不主動退隱。
這些故事讓我們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小崗村的故事》記錄了「中國改革第一村」小崗村三十年的滄桑變遷。雖然海外讀者的心得與大陸會有所不同,但我們相信,有一點肯定是共同的,這就是:中國的明天,只能取決於我們今天的認知與努力。
在這裡,你應該可以讀懂中國。
陳桂棣 春 桃
名人推薦:世界已經悄悄不同 248農學市集召集人 楊 儒 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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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第一章
歃血為盟
2 秘密會議
……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晚飯過後,在沒有電燈更沒有路燈的小崗村,就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要是在城裡,這會兒,也許正是熱鬧的光景,但這時的小崗村卻已寂然無聲,很多社員早早就上了床。
忽然,一陣此起彼伏的狗吠聲響起,小崗生產隊的十八條漢子,先後出了門。他們迎著打村後刮過來的凜冽的西北風,袖著雙手,縮著腦袋,陸陸續續向嚴立華家摸去。
選擇在嚴立華家開這個會,嚴宏昌還是費了一番腦筋的。嚴立華的祖父嚴鳳輪、父親嚴國恩、母親嚴吳氏、兩個弟弟:小心和順心,連個大名兒都沒來得及起,就都在大饑荒的一九六一年餓死了,現在只落下他孤寡一個人;再說,他家的房子又是蓋在村子的最西頭,在村子裡不僅最偏,場子也較大,為前後兩進的五間茅草房,如果大夥聚在後屋,非但不會受到外人打擾,更便於保密。
不一會兒功夫,冰冷破敗的茅草屋裡,就聚滿了人氣,散發出劣質煙草嗆人的焦糊味。大家彼此寒暄著。搖曳不定的煤油燈的光亮,把蹲在地上或坐在床上的一堆人影,誇張地映照在凸凹不平的土牆上。
嚴宏昌見人到齊了,大夥的情緒也很高,先就有些激動地說:「今天把各位找來開個會,看看搞好明春隊裡的生產,都有些什麼好辦法?」
會的宗旨,其實大家都已心知肚明,所以嚴宏昌開場白的話音落後,好一陣鴉雀無聲。
有些什麼好辦法呢?種了半輩子莊稼,誰個還不知道怎樣能夠多打糧食?所有農民都會說這樣一個笑話——在中國,只有四個人會種地:省委書記、地委書記、縣委書記和公社書記。農民每年要種什麼、何時種、怎樣種、種多少、啥時收,以及每年一次的收入分配又將是多少,一切都全由這些書記們當家做主的;生產隊長也只能管管上工、收工時吹吹哨子。
打破沉寂的,是嚴家芝老人。他見大家不言語,就有點發急,快人快語說道:「啥好辦法?要想叫大家不吵不鬧,都有碗飽飯吃,只有分開一家一戶地幹!」
嚴家芝將這層窗戶紙一捅破,小小的茅屋裡,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一個說:「剛解放時,大夥都是單幹,那時的人與人和和氣氣,家家戶戶存有餘糧。分田到戶肯定比捆在一起、混在一堆強!」
一個說:「分開單幹,再幹不好就誰都不怨,只能怪自己不正幹!」
這時,大高個、大腦殼,年齡在這裡也算是最大,平日最愛開玩笑的關庭珠,亮開了嗓門說:「要搞過去那樣的『責任田』,我保證就憑鍬挖鉤刨,收的糧食也吃不了。可這千將有頭,萬將有尾,問題是,誰又敢帶這個頭呢?」
關庭珠分明是在幫嚴宏昌叫陣了。
不出關庭珠所料,緊接著,大家便七嘴八舌地喊起來了:「哪個敢帶頭,咱們就幹!」
嚴宏昌在大夥的期待中往起一站,說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還是攤子越小越好幹——綁在隊裡隊長動腦筋;分到組裡組長動腦筋;包幹到戶就會人人動腦筋。既然大家都希望分田到戶,只要保證做到兩點,我就敢帶這個頭。第一,小崗人過去年年都吃國家的救濟,從明年夏秋兩季開始,打的頭場糧食,要先盡著國家公糧和集體提留交齊,誰也不能裝孬種。第二,我們是明組暗戶,瞞上不瞞下,這事不准對上級和外面任何人講,誰講,誰就是與全隊人為敵。如果大家答應這兩條,我就敢幹,我就敢捅破這個天!」
接著,他進一步解釋道:「老輩人過去搞過『包產到戶』,田分到各家各戶後,生產的糧食油料作物都還要統一收到生產隊,由隊裡再統一上繳國家的徵購任務,統一扣除集體的提留,一切還要由生產隊統一結算,算出各家各戶的工分後,再統一分配。這等於『脫褲子放屁,多道手續』。咱要幹,就乾脆一步到台口:包幹到戶!該給國家的給國家,該給集體的給集體,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土地、耕牛都分到戶,不再由隊裡統一安排、統一分配,這樣也可以防止我們隊幹部貪污挪用、多吃多占。」
天底下沒有比把地分給農民,讓農民自個兒當家做主的事更讓他們樂呵了。大家聽了,無不拍手稱快。
在場的誰也不想做孬種,馬上搶著說:「就這麼幹!真犯了事,把你逮了去,還有我們這麼多人呢,咱排著隊給你去送飯!」
嚴俊昌也表了態:「既然大家都想單幹,我們當幹部的也不裝熊!」
曾因日子過得好了一點就被批判成「資產階級暴發戶」的嚴金昌,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分開幹,吃飽飯,就是殺了頭,也當一回飽死鬼!」
嚴家芝這時卻嚴肅地提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事兒是高壓線,誰碰要誰命。劉少奇的官夠大了吧,一個國家主席,結果就因為支持包產到戶,死無葬身之地。你嚴宏昌,草木之民,你不怕殺頭蹲班房,到時家中老小怎麼辦?」
關庭珠亮著大嗓門,立刻接過話,說道:「我看再加上一條,今後隊長因為讓我們包幹到戶坐了班房,他家的農活就由我們全隊包下來,小孩也由全隊養活到十八歲!」
一個個激動地跳起來,紛紛表起態。一個個賭咒發誓道:「保證不外講,誰講誰不是娘養的!」一個接著保證道:「宏昌一人有難,全隊人都得往前站,大家承擔!」
最後嚴學昌提議:「空口無憑,我看大家還是立個『軍令狀』!」
「對!」
「留個字據!」
「寫上幾條,大家都捺上手印!」
「誰孬種,誰不是人!」
嚴宏昌被眼前這種熱血沸騰、肝膽相照的場景深深打動,他取下兜裡的新農村牌水筆,把一包淮北牌的香煙倒出,準備就著煙紙寫下契約,卻被嚴立學勸止。嚴立學覺得香煙紙太小,再說在煙紙上寫這樣重要的東西,既不嚴肅也不正規。嚴立付一聽,覺得有道理,忙說:「我家有紙」,說著,就出了門。他家就住在嚴立華的隔壁,他原就是生產隊的記工員,兒子又在小溪河中學念書,幾張紙還是找得到的。很快,他也就拿來了兩張十六開的白紙。
嚴宏昌取過紙,幾乎沒有多想,更沒考慮文字的修飾,他只是想把自己說的和大家說的意思歸納起來。於是寫道:
我們分田到戶,每戶戶主簽字蓋章,如以後能幹,保證完成每戶的全年上繳和公糧,不再伸手向國家要錢要糧;如不成,我們幹部坐牢殺頭也甘心。
大家社員也保證,把我們的小孩養活到十八歲。
寫好後,嚴宏昌在牽頭人的落款處,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肉吃千口,罪落一人」,他覺得,自己責無旁貸地需要承擔起這份風險。
在寫到大家的名字時,本來,應該把嚴俊昌和嚴立學兩位隊幹部的名字先排上,可他提筆卻把關庭珠寫在了第一排的第一個位置。他當時只想到關庭珠老人對這事最支持。接下去,就想到關友德和嚴國昌兩人還在外地要飯,沒有到會,今天雖然缺席,卻應該有人代表他們捺手印,這麼想著,就把關友德排在了第二位。
就這樣,嚴宏昌想到一個,寫上一個,順手寫下去,最後把小崗生產隊二十戶人家的代表悉數寫出:
嚴宏昌
關庭珠、關友德、嚴立付、嚴立華、
嚴國品、嚴立坤、嚴金昌、嚴家芝、
關友章、嚴學昌、韓國雲、關友江、
嚴立學、嚴俊昌、嚴宏昌、嚴美昌、
嚴付昌、嚴家其、嚴國品、關友申。
名單寫齊後,嚴立學也把紅印泥找來了,大家一窩蜂地圍上去,一個接著一個地在自己的名字上捺上血紅的手印。缺席的一老一少,也分別由關庭珠和嚴立坤代補了手印。
最後,嚴宏昌落上日期,寫出的是一九七八年十二月。
當時沒人發現這個日期有什麼不對。因為,小崗人平日用的多是農曆,農曆和陽曆有時會差上一兩個月;嚴宏昌這天想寫的是陽曆,他也只是毛估帶猜。兩天後他到小溪河集上買墨水精,看到供銷社門市部的掛曆,一測算,才搞清楚,「秘密會議」的日子應該是陽曆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五;農曆為戊午年,十月二十四日,「小雪」的第二天,已經是「立冬」後的第十六天了。
當然,嚴宏昌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日子後來會變得那樣重要。
誰又能想到,在沒有一個是中共黨員的小崗生產隊,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這天的晚上,小崗人以最古老的歃血為盟的形式召開的那個「秘密會議」,將會載入中國的歷史,乃至中共黨史呢?
誰又能料想得到,轟然撬動中國並引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偉大變革的槓桿的支點,會是在江淮大地這個最不起眼的小小村落呢?
當時,嚴宏昌和小崗人都不可能知道,一個偉大的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正向他們走來了。儘管,「改革開放」這個詞彙,要一個月後他們才會在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公報上看到。
他們更沒意識到,他們的這種破釜沉舟、義無反顧,是在「改革」,他們只是不願再像過去那樣生活了。
他們只是為了不再去流浪。
他們只是為了不再去乞討。
他們只是為了不再被餓死。
那一年,二十四歲的復旦大學中文系一年級學生盧新華,以一篇七千字痛述「文化大革命」的《傷痕》小說,一夜之間,可以轟動全國。這在今天看來也無法想像。
那一年,男女在一起跳舞,還被認為是流氓;那一年走進電影院,除能夠看到社會主義兄弟國家「飛機大炮、哭哭笑笑」的故事片,中國的電影基本還是新聞簡報。
那一年,「上山下鄉知識青年」,還仍在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五十五萬多個右派分子,四百四十多萬個地主、富農、「反革命」和「壞分子」,還沒「摘帽」;七十多萬個工商業者也都沒被恢復勞動者身份。
第七章 壯士暮年
24 斗膽再進中南海
嚴宏昌雖說不再是村長了,村民們有個什麼事,總還是愛去找他。嚴銀昌女兒嚴靜到浙江寧波一家工廠打工,在上班第一天的試車時,因為沒誰告訴她有關的安全知識,左手的四個指頭被沖床沖斷。又因為沒簽勞動合同就上崗,嚴靜經醫院搶救後,廠方發現她沒有大的危險,就一推了之,不管不問。嚴銀昌氣不過,花了兩千塊錢找了律師,但當地的法院卻不受理,沒辦法,就跑回來找嚴宏昌。這事在嚴宏昌的幫助下,雖幾經周折,最後打贏了官司,嚴靜得到了應有的經濟賠償。
隨著梨園鄉被併到小溪河鎮,梨園中學也併入了小溪河中學。這種學校的合併,使得師資的力量得到了加強,卻也給不少村莊的孩子上學增添了麻煩。過去,在梨園中學時,孩子離家近,現在要跑到小溪河鎮,一來一去就是一二十里地,許多孩子吃不消,就中途不念了;即便是設法在學校附近租房住宿,但孩子太小,自理能力差,有的在家還跟著父母睡覺呢,在那裡早上沒人喊,不能按時上課,幾堂課缺下來,跟不上,也就不念了。這天,小崗、嚴崗、石馬、梨園、車莊和韓趙六個村子的村民,一齊找到嚴宏昌,希望他能牽個頭,設法解決越來越多的中學生失學的問題。嚴宏昌為這事跑過縣教育局、縣政府,也找過省教育廳、省人大,最後能不能跑成,那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事關村民們的切身利益,只要大夥需要他出面,他還是會盡力而為的。
嚴宏昌給我們談起鳳陽縣燃燈寺水庫綜合治理的故事時,至今還十分激動。他說,那事兒,大了。它不光牽扯到一個小崗村,不光牽扯到一個小溪河鎮,直接影響到鳳陽縣東部缺水地區的小溪河、石門山、黃泥鋪、董鋪、燃燈和紅心六個鄉鎮農戶的用水。水庫還是「大躍進」的一九五八年上的馬,七九年建成,距今已是二十多年,因為長年失修,工程設施嚴重老化,啟閉的設備已鏽跡斑斑,許多渠道嚴重淤堵、坍塌,跑冒滴漏。可它是周邊十多萬畝農田的生命工程和致富工程啊!再不治理,便嚴重危及十幾萬農戶生活的提高和生產的發展。
嚴宏昌說,他在當省人大代表時,就曾為此提交過專門的議案;在當縣政協委員時,也遞交過專門的提案。
「可是,不知寫過多少提案和議案了,當時這事看不出進展。誰知,等到我啥也不是了,這事卻突然有了眉目。」
他說那是二○○二年元旦的前夕,何效平、孔少林兩位副縣長,和縣水務局副局長朱士銀,三人心急火燎地找到他,說:「快,一道進京!」
開始他不知啥事急成這樣子,一瞭解,沒法不讓人高興。原來當初他的那些議案和提案,最後都集中到了省水利廳,省廳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研究後,認為燃燈寺水庫灌區工程確實也已經需要綜合治理了,於是決定將這一項目直接報到國家水利部,請求幫助解決。
嚴宏昌當時覺得挺好笑,如今不當村長了,卻辦起了比小崗村、比小溪河鎮都大的大事來了!他簡單地準備了幾件衣服,揣上一千塊錢,跟著他們就出門了。
嚴宏昌和三位縣局領導趕到北京時,才知道分別趕去的還有省廳的四位領導,滁州市的三位領導,當天他們都下榻在離水利部不遠的白雲賓館。
為了燃燈寺水庫灌區的綜合治理,省、市、縣一下來了這麼多領導,足見對這事的重視。嚴宏昌心裡想,自己多年的這個夙願終於要實現了。他真的替皖東地區十幾萬農民感到高興啊!
第二天,一上班,大家就一起趕往水利部。也許向部領導反映問題不需要上去這麼多人,僅省、市兩級水利部門就來了七位領導,鳳陽縣還來了兩位副縣長;也許認為嚴宏昌是農民,而朱士銀也只是個副科級幹部,兩人摻和在一起不適合,總之,領導們要朱士銀和嚴宏昌就在外面等著,沒讓進去。
嚴宏昌的自尊心多少有些受傷,他不明白:既然用不著自己直接反映問題,為什麼又要把他從大老遠的小崗村喊來京城呢?
可是,省、市、縣三級領導進去也沒反映成問題,剛進去,很快就出來了。說這事部裡不接待。因為水利部每年只能解決有限的幾個水庫灌區的治理問題,頭年才幫安徽肥東縣解決了一個水庫的項目,鳳陽燃燈寺水庫即便需要治理,至少也要等到四年之後,才有可能輪到這事。
嚴宏昌聽了,更加鬱悶。既然幾分鐘就可以瞭解到的情況,幹嘛不通過電話事先問一問?一下跑來這麼多人,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更浪費了國家的銀子。
結果白跑了一趟,領導們便打算上街買點兒東西,就打道回府。何效平和孔少林兩位副縣長問嚴宏昌:「你是不是也馬上回去?」
嚴宏昌想,好不容易來趟京城,就說:「我還準備看看朋友,暫不回去。」
朱士銀因為女兒在北京上學,也說:「老嚴不急著回去,我也不忙,抽空去看看女兒。」
就這樣,省、市、縣三撥人馬,各奔東西,只為嚴宏昌和朱士銀預付了一天的房間費,別的一切全由二人自理。朱士銀雖說是個水務局副局長的官兒,畢竟只是副科待遇,和嚴宏昌一樣地住不起白雲賓館這樣的飯店,和嚴宏昌一商量,第二天,二人一塊兒轉移到了萬壽路附近原國家農委大院的一個地下室招待所。
嚴宏昌所以建議搬到這個大院來住,是因為《農民日報》總編輯張廣友就住在裡面。這些年,張廣友常代表萬里去看望小崗人,現在自己來京了,是一定要去拜訪張總編的。可是不巧,一連找了兩次,張總編都不在家,嚴宏昌感到非常的遺憾。
朱士銀主要分管水庫與灌區工程,又是個想幹點事的人,跑到北京,雖看了女兒,但水庫之事毫無進展,他顯然有點不甘心地對嚴宏昌說:「我們真的就這樣白跑一趟?沒有一點辦法了?這樣回去怎麼交代?」
嚴宏昌說:「領導都不當一回事,我們又能怎麼辦?」
朱士銀歎了一口氣,說:「咱倆都是燃燈寺水庫灌區的人,守著個大水庫,年年缺水,年年收癟稻,咱就不能替父老鄉親做點好事嗎?」
嚴宏昌自從不幹村長以後,「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確實很少再去考慮「宏大」的話題。這次跟來,除做個「隨從」,他來北京也只是想輕鬆一下。然而,此刻,他卻冷不防被朱士銀這句熱心熱腸子的話,硬硬地撞了一下,不由抬起頭,認真地看了一眼朱士銀。
「你倒是說話呀,」朱士銀見嚴宏昌躺在床上望著他,不言語。
這時嚴宏昌翻身坐起來,又認真看了朱士銀一眼。雖還是沒有說話,卻已經變得激動起來。他何嘗不想為父老鄉親把這件實事做好呢!否則,每次人大、政協開會,他就不會提那些議案和提案了。他知道,這項治理工程少說也要兩三千萬,鳳陽縣、滁州市沒這個財力,省廳需要花錢的地方又太多,他提了,也是白提,可一想到當了一回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就應該為父老鄉親「代表」一把,「政協」一回,管用不管用,那不是他考慮的,他就是要說,就是要喊,要叫!
朱士銀忍不住失望地說:「那我們上街再逛一天,後天回去吧。」
嚴宏昌終於說話了。他忽然問朱士銀:「你身上還有多少錢?」這時的嚴宏昌,已經感到有一股久違了的激情正在猛力地衝撞著自己;當年鬧包幹時的那種拼命的勁頭,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我還有四五百塊。」朱士銀說。他不知道嚴宏昌怎麼問起錢的事。
「那就試一試!」
「怎麼試?」
嚴宏昌胸有成竹地說:「我身上也還有幾百塊,現在咱就開始省著用;明天再去水利部。」
朱士銀說:「領導不都找過了,進去就被打發出來了,我們還要再去嗎?」
嚴宏昌說:「他們去,是他們去;當時我們不是沒進去麼?成不成,這事是水利部在管,我們總得問個明白,這其中到底有哪些程序,鬧清楚了,下一步才好進行。」
嚴宏昌分析得有些道理,朱士銀還是有點猶豫。
第二天,一上班,二人就趕到了國家水利部。雖然順利地進了水利部的大門,卻被辦公廳的同志攔住,他們有些奇怪:「你們安徽的一些領導昨天都來過了,情況已經說明了,這事不行。走吧,走吧!」
嚴宏昌說:「我找部長只說兩分鐘的話。」
「找部長?你要找部長?誰都可以隨隨便便找部長,那部長還能幹工作嗎?」辦公廳的同志不耐煩地揮著手。「這不可能,走,走,走!」
嚴宏昌順手從辦公桌上取過一支筆,又拿起一張紙,很快寫了一行字:「我來自安徽省小崗村,我叫嚴宏昌,請首長能耽誤五分鐘,給你彙報一點事情。」
他寫好,又認真折疊了一下,遞給那位同志,懇求道:「麻煩你,請你遞給部長。」
對方將字條丟在桌上,看也不看地說:「這是不可以的。」
嚴宏昌見對方這樣講話,乾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招呼朱士銀也找個地方坐下來。然後,態度誠懇地說道:「我只是想請你幫這一個忙,不會為難你的。如果首長願意見,我們就在這裡等;如果實在不方便或不願意,我們馬上走人。」
對方看了看字條,尋思片刻,說:「我拿去試試。」說罷就從邊門走進一個房間。
很快,那個同志就出來了,他的身後跟出了另外一個男人,嚴宏昌心想,這八成就是部長。
果然是部長!
部長笑容滿面地朝嚴宏昌走過來,熱情地問:「你就是鳳陽縣小崗村的嚴宏昌?」
嚴宏昌點頭稱是。
部長招呼嚴宏昌和朱士銀進去坐。在部長辦公室,嚴宏昌開門見山地把有關燃燈寺水庫灌區的情況作了簡單地彙報。
部長聽完後,說:「部裡確實年年都有這方面的指標,可現在已經到年底了,實在沒有辦法了。」
「明年呢?」嚴宏昌不放過一切可能的機會,問部長,「明年能不能考慮呢?」
部長笑了:「即便是明年安排,也要得到國家項目規劃部門的批准呀!」
嚴宏昌一聽,這事還有一線希望!他高興地告別了部長,走出水利部,然後毫不心疼地攔了一輛出租車,他要立刻去找那個管審批立項的規劃部門。正好這位司機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這樣,二人接下來就到了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
開始,門衛連這座大樓的大門也不准他們進。嚴宏昌解釋了一番,才讓登記進去。二人進了大門,正準備上電梯,又被兩個戰士阻止,不允許他們上樓。
「你們找誰?」戰士的態度很和藹,卻明顯帶有幾分質疑。
嚴宏昌說:「找這裡的領導。」
「具體找誰?」戰士問,「我可以先幫你們聯繫。」
嚴宏昌說不出具體的名字,戰士就不讓他們上樓。怎麼解釋,怎麼說明,都沒用。就在雙方僵持之際,從電梯裡走出來一個人,那人被嚴宏昌一口安徽鳳陽的口音吸引,打量了一眼嚴宏昌,就走過來,不無意外地問道:「你是小崗村的嚴宏昌嗎?」
「我是。」嚴宏昌說,他這才注意起從電梯裡走出來的這個人,有些眼熟。
來人問嚴宏昌:「你準備找誰?」
戰士把話接過去,叫了一聲「首長」。就在戰士說明情況的時候,嚴宏昌陡然想起來了,這個「首長」叫杜鷹,曾是國家農村改革試驗區辦公室的主任,他在杜老——原中共中央農村政策研究室、國務院農村發展研究中心主任杜潤生的家裡見到過,那時,這位「杜主任」還十分認真地向他瞭解了小崗村的情況。他想不到杜主任的記性這麼好,而且,這麼巧,杜鷹現在已是國家發改委農村經濟司司長,正主管著農村水利工作。
杜鷹把二人領到自己辦公室,嚴宏昌於是把燃燈寺水庫的情況作了一番彙報。杜鷹聽得很認真,但最後也只能說:「到年底了,不行了。」
「明年呢?」嚴宏昌又盯住不放。
杜鷹說:「明年也得按程序報上來。主要還是錢的問題,你們得找財政部。」
嚴宏昌這下犯了愁:「到財政部要找哪一位領導才行呢?」
杜鷹問嚴宏昌,財政部認識誰?嚴宏昌回憶了一下,說:「我只認識一個叫程微的女同志,她去過小崗,我接待過。」
杜鷹一聽,高興地說:「那就行,我認識的人還不如程微當家,你們就找她。」
告別了杜鷹之後,已經臨近中午,二人就在街上隨便吃了一點東西,這時嚴宏昌則把他的「聯絡圖」掏了出來。這是他的一個習慣。這麼多年了,凡是在小崗認識的,或是外出開會辦事時結識的,只要是他認為今後會對小崗或自己有好處的官員、專家、學者和記者,他都會把他(她)們的名字和聯繫方式,抄在這個本子上。他把這些視為自己的財富。
現在,嚴宏昌很容易就找到了程微的手機號碼,並把電話打了過去。
當時程微正在醫院吊水,嚴宏昌帶著朱士銀趕到醫院去看她,問候了一番後,嚴宏昌就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程微對小崗村,以及對小崗村周圍農村的發展,也非常關心,不過她為難地說:「我們財政部的錢確實是多,但也不能隨隨便便往下撥。你們的這個項目,必須要有全國人大分管農業的副委員長批示才成。」
嚴宏昌一聽,心中不覺一沉,只差沒有喊出聲。分明是越找麻煩越大了。不由搔了搔頭皮。
朱士銀更是暗下歎氣。他跟著嚴宏昌一直沒說話,也插不上話,只感到越找,官越大,想不到這事還得驚動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他一個小小的副科幹部,平日去見縣長、副縣長還有些難,現在要找這麼大個官,他是一點法兒、一點轍兒都沒有。
他幾乎是絕望地看著嚴宏昌。
離開醫院,來到大街上,嚴宏昌又掏出了他的那個小本子,仔細地翻找著。
朱士銀驚詫地問:「全國人大你也有認識的人?」
嚴宏昌沒有理他,仔細地來回翻找。
突然,嚴宏昌驚喜地叫了一聲,說:「找到了!柳隨年去過小崗,我接待過,這裡有他的電話號碼!」
「柳隨年是誰呀?」朱士銀茫然地問。
「原是物質部部長,在人大管過財經,現在估計就是在管農業和農村工作。」嚴宏昌回憶說。
朱士銀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嚴宏昌:「他的電話你也有?他會見我們嗎?」
嚴宏昌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打了過去,自報家門後,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電話的那頭馬上就傳來了柳隨年的問話聲:「你什麼時候來的?」
嚴宏昌激動地說:「到北京已經幾天了。我想直接向您彙報一件事情,不知您是不是有時間?」
「行,」柳隨年爽快地答應了。「明天吧,明天上午你來中南海牆西,到了以後,叫門衛給我打個電話,我會給門衛打招呼,你就直接到辦公室找我。」
嚴宏昌把通話的情況告訴了朱士銀,朱士銀興奮得跳起來。
第三天,二人來到柳隨年說的那個大門口,請門衛把電話打進去通報一下,裡面回了話,才知道,情況已有了變化,柳隨年臨時有事,去了釣魚台國賓館。
直等到中午時分,嚴宏昌才給柳隨年的家裡去電話,想不到,那邊接電話的正是柳隨年,原來他已到了家。
「來吧!來我家。」柳隨年熱情地說,同時詳細告訴了住址。二人買了點香蕉和蘋果,又抱了一個哈密瓜,趕忙乘車攆過去。
柳隨年聽了嚴宏昌的介紹,覺得他反映的問題也確實需要解決,想了想,爽快地說:「這樣吧,我給你寫封信,」說著,便伏案寫起來。一會兒,信就寫好了,他又看了一遍,放入信封後,交給嚴宏昌。
嚴宏昌接過信,激動地連聲道謝。
兩人走出大門時,柳隨年關照道:「如果不行,你再來找我。」
嚴宏昌非常感動,興奮地說:「柳老,有你這封信肯定行了。你的信不行,那找誰才行呢!」
誰知,柳隨年回答得很認真:「如果有問題,我還可以找總理。」
嚴宏昌認為這不是柳老的一句玩笑話。中國有兩三千個縣,鳳陽縣一個水庫工程的改造,已經驚動了這麼多高層官員,想都不敢想還需要一個大國的總理過問。
短短的兩天時間,事情就取得如此重大的進展,兩人都高興得不得了,雖然手頭上並不寬裕,還是決定要慶祝一下子。於是兩人跑到附近的一家飯館,美美地吃了一頓。席間,朱士銀無限感慨地說:「我一個小小的『縣局』,這次跟著你宏昌算是開了眼界,一傢伙見到這麼多的京官,高官,不虛此行啊!看來這事真的是有希望了!」
二人回到地下室,發現整個招待所裡空空蕩蕩,只剩下了他們兩個。這才猛然想起,明天便是元旦,所有的國家機關和事業單位統統都要放假!元旦的假期雖只是一天,但常常會把兩邊的雙休日也調過來,放在一塊過,這就不是一天兩天了。再摸摸腰包,此刻,二人均已囊中羞澀……
第一章
歃血為盟
2 秘密會議
……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晚飯過後,在沒有電燈更沒有路燈的小崗村,就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要是在城裡,這會兒,也許正是熱鬧的光景,但這時的小崗村卻已寂然無聲,很多社員早早就上了床。
忽然,一陣此起彼伏的狗吠聲響起,小崗生產隊的十八條漢子,先後出了門。他們迎著打村後刮過來的凜冽的西北風,袖著雙手,縮著腦袋,陸陸續續向嚴立華家摸去。
選擇在嚴立華家開這個會,嚴宏昌還是費了一番腦筋的。嚴立華的祖父嚴鳳輪、父親嚴國恩、母親嚴吳氏、兩個弟弟:小心和順心,連個大名兒...
目錄
寫在前面
引 言 萬里授命於危難之時
第一章 歃血為盟
1一輩子不再當農民
2 秘密會議
3沒有不透風的牆
第二章 突破禁區
4『削職為民』
5 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
6把天戮了一個窟窿
7 中國農村改革宣言書
第三章 風雨兼程
8 溫飽之後的小崗人
9 禍不單行
10住上了大房子
11夭折的養殖廠
第四章 好事多磨
12 三家工廠隨風而逝
13當了一回人大代表
14進京看望萬里
第五章 證明自己
15不平靜的小崗村
16江澤民看望小崗人
17二十年後當村長
18一段西西弗的故事
第六章 禍起蕭牆
19討個說法
20瓶蓋廠被炸
21縣領導批辦的鳳陽大案
22退隱
23一次流產的村長選舉
第七章 壯士暮年
24斗膽再進中南海
25小崗村終於變了樣
26與嚴俊昌面對面
27嚴宏昌的大家庭
28胡錦濤來到小崗村
後 記
寫在前面
引 言 萬里授命於危難之時
第一章 歃血為盟
1一輩子不再當農民
2 秘密會議
3沒有不透風的牆
第二章 突破禁區
4『削職為民』
5 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
6把天戮了一個窟窿
7 中國農村改革宣言書
第三章 風雨兼程
8 溫飽之後的小崗人
9 禍不單行
10住上了大房子
11夭折的養殖廠
第四章 好事多磨
12 三家工廠隨風而逝
13當了一回人大代表
14進京看望萬里
第五章 證明自己
15不平靜的小崗村
16江澤民看望小崗人
17二十年後當村長
18一段西西弗的故事
第六章 禍起蕭牆
19討個說法
20瓶蓋廠被炸
21縣領導批辦的鳳陽大案
22退隱
2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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