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的刑警吉敷面對心底最柔軟的痛!
吉敷與前妻通子彼此間的傷痕有癒合的一天嗎?
如果沒有遇見通子,吉敷也無法繼續當刑警,
雖然最後兩人分手以終,但吉敷知道,通子一直都還活在他的心底。
如今,那份回憶藉著「羽衣傳說」,再次鮮明地甦醒過來……
從前一位仙女從天而降,將羽衣脫下掛在松枝上沐浴。可是仙女上岸後卻發現羽衣被男子盜走而回不了天庭,只好與男子結為夫妻。但不被允許的結合終究要面對分離,最後仙女只得穿上羽衣,在翩翩的舞姿中重新回到天庭……
當吉敷在銀座的小畫廊裏偶然發現了一件名為「羽衣傳說」的雕金作品時,那則古老的故事與前妻加納通子的身影,突然交織地湧上心頭!這會不會是一個奇蹟呢?也許他和通子可以再度見面?!
在尋找通子的過程中,吉敷想起通子在結婚當天曾說:「如果結婚,我就會死!」,而婚後的通子果然也漸漸變得奇怪,難道他們跟古老的「羽衣傳說」一樣,是一對不被允許結婚的夫妻嗎?
通子曾不顧自己生命中的「禁忌」,也要和吉敷許下終生廝守的誓言,但最後兩人卻分隔兩地,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錯誤?而一切,似乎跟通子的身世之謎有著極大的關係……
作者簡介:
日本推理小說之神
島田莊司
一九四八年出生於日本廣島縣福山市。武藏野美術大學畢業,繪畫和音樂造詣均十分深厚。專事推理小說寫作之前從事過多種工作,三十三歲時以首部長篇作品《占星術殺人魔法》嶄露頭角。
島田莊司是當今日本推理文壇的重鎮,在八○年代「社會派」當道的推理小說界,島田以空前絕後的詭計謎團和充滿說服力的文筆,獨力開拓出無數「本格派」的死忠讀者,當代「本格派」的推理作家無不受其影響,「新本格派」的開創者綾辻行人甚至尊他為師。他的作品曾多次獲獎及進入暢銷排行榜,其中《占星術殺人魔法》更被日本推理作家協會選為二十世紀十大推理小說。
島田的推理小說主要有兩大系列,一個以占星師兼業餘偵探御手洗潔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占星術殺人魔法》、《異邦騎士》、《黑暗坡的食人樹》、《魔神的遊戲》、《眩暈》、《御手洗潔的問候》、《龍臥亭殺人事件》、《龍臥亭幻想》、《斜屋犯罪》、《水晶金字塔》、《異位》、《摩天樓的怪人》與《螺絲人》等;另一個則以刑警吉敷竹史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寢台特急1/60秒障礙》、《出雲傳說7/8殺人》、《北方夕鶴2/3殺人》與《奇想、天慟》等。而《犬坊里美的冒險》則是島田第一次以女性為主角所開創的全新風格作品。除了系列作品外,他的單篇推理作品也同樣擁有極高的成就,例如《被詛咒的木乃伊》即曾入圍日本文壇最高榮譽「直木賞」。
自一九八一年推出首部長篇小說以來,島田莊司已出版包括長、短篇小說、評論等著作共百餘部。除推理作品外,他對汽車評論、死刑廢除論與日本人論等主題亦有高度興趣。島田現已移居美國洛杉磯,並自二○○○年起不定期出版內容包括小說、評論與隨筆的個人雜誌《島田莊司季刊》。
為表彰島田莊司對推理文學的卓越貢獻,他家鄉的福山文學館已兩度舉辦「島田莊司展」,島田更於二○○八年
譯者簡介:
陳嫺若
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從事翻譯和編輯的工作多年,譯有《喜樂京都》、《東京下町職人生活》、《一隻貓的巴黎研究》、《東京歸鄉》、《周極星》等。
章節試閱
吉敷竹史從來沒對人說過,他喜歡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後,利用到銀座的機會,一個人逛逛銀座的小巷,走進那附近大大小小的畫廊,靜靜欣賞無名畫家的畫作。
這個習慣並非由來已久,而是最近因為某件案子,認識了一位日本的畫家大浦日出人之後,才養成在銀座逛畫廊的興趣。
而且吉敷這個人有點孤僻,他不喜歡大浦所熟識──像日動畫廊那種大型的一流畫廊,卻特別愛鑽進小巷裡,尋找那些藏在氣派店家縫隙裡的畫廊。
有一條巷子叫做西五番街,平行於電通路和銀座大道之間,吉敷尤其喜愛這條小巷。他總是從四丁目沿著這條巷子,緩步往新橋的方向走去。夜一深,巷子裡充斥著醉客和酒店小姐,但在午後時刻卻是一片悄然。當陽光微傾,巷道完全隱沒在西側大樓的影子裡時,更給人死寂的印象。車子幾乎不曾開進巷裡,只有穿著制服的年輕人,推著類似酒行用的手推車卡啦卡啦地走過。耶誕節才剛過,街頭已經沉靜下來。
走進這小巷僻靜的畫廊裡,獨自面對牆上油畫中的田園景色,彷彿能從中窺見那位無名畫家鮮為人知的鄉間生活。
或者,看著北海道畫家的畫作中,夕陽照射在海邊擱淺的廢船時,他便會想起自己曾去過數次的北海道。好想再去旅行,好想再次走在那條孤清的海岸線上,這樣的念頭不斷誘惑著他。
在這樣的大都會的老巷子裡漫步,給了吉敷一趟印象之旅。吉敷認為,到了夜裡,這個充斥著酒、鈔票、虛榮,暴露出城市空虛的地方,卻在霓虹燈亮起的幾小時前,展現出這個街區最美好的面貌。
悠然走在西五番街上時,看到左手邊一棟髒亂的舊大樓。雖是紅磚建築,但顏色已變得陳舊,窗緣覆滿了塵泥,油漆部分也出現裂縫。
這棟大樓叫做交詢會,據說建於戰前,在戰火中逃過一劫。裡面有一間古老的酒吧,叫做「無憂殿」,是一位名氣響亮的文學家為它取的。吉敷聽過很多相關的傳聞,但從來沒進去過。
那大樓雖然陳舊,但吉敷卻很欣賞。之前,他曾經走進這棟歷史感十足的大樓,邁上它的階梯。
他常常覺得這棟大樓正象徵著銀座,銀座這個地方並不只有華麗璀璨的一面,其實,它在某些地方還拋不掉二等國家貧窮時代的困窘。走在銀座的街道,仔細觀察的話,就會在各個角落發現過去殘留的痕跡。它絲毫沒有青山或原宿那種年輕、嶄新、向著世界挺胸闊步的氣概,而是帶著微微羞愧的自抑,並且就將這麼弓著腰直到年華老去。像這棟彷彿對倫敦抱著少許恭謹的紅磚建築,便是一種典型。
交詢會大樓的一樓,有一家極小的畫廊,叫做尾瀨藝廊,吉敷從很久以前就喜歡駐足此地。這家畫廊的客人很少,裡面隔簾的角落只有一個老人在睡覺,不需猶豫便能推門進去。
那是個天氣晴朗、陽光不時灑落在臉和肩頭上的冬日午後,他本想多走幾步,而不進入暗淡的屋內,所以腳步沒停地經過了畫廊門前。但他看到前方的道路被一輛飲料商的大型卡車擋住,所以又停下來,轉身拉開了尾瀨藝廊的玻璃門。拉開門時,踏到的金屬板發出很大的聲響,這時,門邊竄出一隻黑貓穿過街道跑掉了,令他差點嚇著。吉敷思緒一轉,讓他有了奇妙的感慨,這麼繁華的銀座中心,竟然有貓生存。
吉敷事後回想起來,那份奇妙的感慨似乎是個暗示:無論你把生物丟在如何血腥殺伐的場所,牠也能生存下去,生命就是這麼堅韌偉大。吉敷愣愣地思索著,一邊想,一邊踏入螢光燈照耀的幽暗中。
僅僅三坪大的窄小空間裡,左右各有好幾張桌子靠牆而立,桌上鋪了白布,放了好些金色或銀色的金屬雕刻作品。牆上也有畫,但比從前進來時少多了。他以為這裡只展示畫作,看來是他猜錯了,這應該是雕金作品的團體展。藝廊內空盪盪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吉敷認為自己並不是懂得立體藝術的人,他曾站在一座高達兩公尺,用褐色鐵屑鎔接的前衛作品前看了好一會兒,但一點也沒被這種作品感動。他對自己無法感動而羞愧,於是慌忙地離開作品前面。
跟周圍那些高深的藝術水準相比,自己卻堂而皇之的稱呼它為「鐵屑」,這多少有一點國王穿新衣的味道,實在沒有爭論的餘地。
因此,他打算看過一圈之後就離開,吉敷想看的是具象的繪畫,而不是前衛雕刻。
但是四周的作品並不如吉敷所預料,是特別前衛的作品,大小也不像銅像般高大,全都是可以放在掌心上的尺寸,主題也多是「旋轉木馬」或「貓追鼠」等簡單、可愛的名字。他心裡吁了口氣,這些作品表現得都像它們的名字一樣具象,像玩具般可愛。
他緩緩前進,當走完一輪,正想快步走向門口,推門出去時,吉敷停下了腳步,改變主意,走向入口附近的作品。
那是一個小小的雕刻。其他的作品雖然也只有手掌心那般的大小和量感,但相較之下,這個作品更小了一圈。
作品放在四張相疊的銀光布上,是一座金色的橋,而且不知怎地做成T字形,似乎想讓它可以像陀螺一樣轉動。從旁邊看起來呈T字形的橋,以T字的中心為軸旋轉,而橋上站著一位女子,身上穿著如十二單(註::平安時代貴族女性的朝服,現在也是日本最正式的禮服。)一般、下襬長垂在地的和服。橋的一岸還造了一片松林,雕工極為精細,在畫廊螢光燈的光線下,不用放大鏡是無法看清細部的。但是再仔細端詳片刻,會發現作家連女子的悲傷表情都刻劃得栩栩如生。
吉敷太感動了,不知不覺間竟然看傻了。
多麼完美的作品啊,他想。畫廊內所有的作品中,只有這件小到極致的作品,以其難以言傳的力量,撼動了吉敷的心靈。
吉敷無法動彈,簡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在空無一人的窄小畫廊角落,獨自佇立了許久。
作品前放了一塊塑膠名牌,裡面插了一張白紙,寫著作品的名字──「羽衣傳說」,但是不知什麼原因,卻沒有作者名。
其實,吉敷明白自己為什麼無法走開。這是一個雕金作品,做得既迷你又精緻,再加上它有著一個地方的傳說,這些線索都指向吉敷難以忘懷的一個人──那就是加納通子,吉敷十年前分手的妻子。
吉敷感到愕然,雖然知道自己並沒有完全忘了她,但才不過看見她的一個作品,就受到這麼大的衝擊,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他完全陷入荒謬的傷感中,全身僵立著不聽使喚。
這件「羽衣傳說」的作品,還不能確定是通子做的,甚至,他弄錯的可能性極高。
吉敷想起和通子相識的經過。那是他經歷交通勤務單位後,剛被調升為刑警的時候。四谷發生了搶劫案,嫌犯逃走。他們獲得情報,得知對方在他情婦位於澀谷的公寓前徘徊,於是他躲在宇田川町的小巷電線杆後,站了一整個通宵。
那時尚是早春,接近黎明時氣溫驟降,他冷得幾乎站不住腳,只好原地踏步來取暖,好繼續站崗下去,這是一份相當辛苦的工作。
大概過了早上九點,換班的同事終於來了。吉敷卸下職務,帶著昏沉的腦袋晃悠悠地往澀谷車站走去。正要走到公園路時,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輪胎摩擦和碰撞的巨響。吉敷疲倦的身軀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反射性地朝聲音的方向跑去。
一輛白色轎車在靠近車道中央處停住,一個年輕女孩呈跪坐的姿態,坐在車子面前。女孩胸口附近抱著一隻棕色小狗,看來她是為了救那隻在車道上徘徊的小狗,衝到馬路中央才被車撞了。
吉敷跳越人行道旁的植栽,狂奔到車道上,跑到女孩身邊,只見她兩眼無神,像是失了魂似的,黑色的書包掉在身邊。他記得她穿著白色的開襟毛衣,長而直的頭髮亂糟糟地遮住大半邊臉。從髮型和服裝來看,吉敷直覺她應該是個女大學生。
他蹲在女孩面前,問她還好嗎?女孩一副木然的表情,沒有回答。再仔細看,才發現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光看外表,他以為女孩並沒有受傷,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
女孩只用右手抱著小狗,小狗的身體快要滑落下來。吉敷雙手接過小狗,然後把牠交給走出來、一臉畏懼地站在一旁的轎車司機,此時小狗的身體也打著哆嗦。
「是妳的狗嗎?」吉敷問。
女孩沒有任何回答,她依然還是失了魂的表情。
吉敷環住她的背,用右手握住她的右臂,左手握住她的左臂,扶她站起來。直到這時,女孩才尖叫出來,似乎劇痛貫穿了全身一般,然後又彎下身子,發出從丹田擰絞出來的呻吟,女孩的反應彷彿是吉敷的動作造成她身體的疼痛一般,讓他有些狼狽,立刻鬆開握著女孩的手。看上去,她應該是骨折了。
他聽到附近的人行道有人議論說:「原來是隻狗啊。如果是個小孩,倒還說得過去。」
那種口氣連吉敷都聽不下去。當事者正受了重傷呢!他看看說話的人,是兩、三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
當時吉敷還年輕,一股火氣從心裡升起,正打算開口叫他們小心一點。但是沒那個必要,因為跪坐在柏油路上的女孩,突然大聲吼道:「就因為是狗我才救牠!」
吉敷驚訝地看著女孩的臉,她目露怒光,收起下巴,朝著人行道三五成群的人們杏眼一瞪,眼淚跟著撲簌而出。她的嘴唇顫抖著,表情歪了一邊就像快要哭出來,但是最終還是咬著牙,憋著沒哭。吉敷忍不住窺探起女孩的側臉,那表情有種無以名之的美。
女孩叫了一聲之後,不知道憑著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竟然撐著身體想站起來了。吉敷連忙伸出手,扶她站起。然而她再次哀叫起來,於是只好用兩手抱住她。
叫救護車有些麻煩,他記起剛才站崗的地方附近,正好有一家外科急救醫院。考慮到交通繁忙時刻的混亂,吉敷腦中閃過救護車是否方便的念頭。但現在並非尖峰時段,而且最重要的是距離又很近。
「我們去醫院吧。」吉敷向抱著狗傻站一旁的轎車司機說,然後讓女孩坐進白色轎車的後座。
費了一番工夫讓女孩坐好,他自己也跟著坐進去。司機誠惶誠恐地將小狗和書包遞了進來。吉敷接下,把小狗放在膝上。在這個時候,吉敷和司機都還以為小狗是女孩養的。
而且司機似乎以為吉敷是女孩的朋友,雖然他是在事後才說的。當時的他或許因為自己闖了大禍,心裡還驚魂未定。
吉敷告知路名,車子發動之後,吉敷拿出了警察手冊朝司機亮了一下,但不知道司機到底有沒有看見。女孩可能是發冷,又或是害怕,一直不斷顫抖,右肩靠在椅背上喘個不停。
吉敷看著身旁的女孩,濃眉大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上塗了淡淡的唇膏,眼瞼上也化了點妝,但臉頰卻不像搽了粉的樣子。吉敷心想,可能是還年輕的關係吧。她的臉上還留著淚痕,但似乎沒有心情拿手帕擦去。她伸直了脖子,胸口起伏地劇烈呼吸著,偶爾左右扭動,發出痛苦的呻吟。問她名字,她很困難地說出「加納通子」四個字,這就是吉敷與通子的相識。
在這樣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吉敷想起了通子,接下來就再也抵擋不了了。通子的記憶如海嘯般向他襲來,吞噬了吉敷,讓他腦中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事情。吉敷就是這種性格的人,他只能想一件事,是那種用全副精力向著一個目標奮進的那種人。
吉敷還想起結婚典禮時,他請到在警視廳唯一信賴、尊敬的中村吉造夫妻擔任媒人,而婚禮在赤阪的東宮會館舉行。
雖然兩人結婚後通子有不少怪異行為,但回想起來,這一切都是從結婚當天開始的。這件事他忘光了,直到剛才才記起,通子確實在那天早上說了異樣的話。
結婚典禮當天,吉敷的父母、年紀有些差距的妹妹,還有小學以後都沒見過面的親戚,都千里迢迢的大舉出現,令他愕然不已。而且到了婚禮後半段的演說時間,他們全都一一上台,像要克盡職責般,娓娓披露吉敷兒時的糗事,讓吉敷羞紅了臉。對吉敷而言,那些往事早已忘到腦後去了。
通子一向討厭鋪張的婚禮,她堅持要到輕井澤或是上高地,舉行一個兩人婚禮。吉敷也認為這個主意不錯,但卻遭到故鄉父母的強烈反對。他們說這麼做得不到親戚朋友的認同,最後還是在父母的催逼之下,按部就班地舉行了婚禮。
隨著婚禮日期接近,吉敷越來越明白,通子反對邀請一班親友參加婚禮的原因。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通子這邊的客人多是她的大學同學,親戚方面只有她那位不親切的父親。
結婚對吉敷是條救命繩,但對通子卻不是那回事。通子的怪異行徑,和嫁給他之後的異常狀態,就是從結婚當天突然開始的。吉敷的妹妹與通子原本相處和諧,但結婚當天早上,當他正與媒人中村在準備室裡商議時,妹妹靖子卻突然闖進來,催著他趕緊出去。
「怎麼回事?」他問。
她只說:「大哥,快點、快點。」
靖子接著氣急敗壞地問,通子的腦袋是不是有點不正常。吉敷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才說,通子一直在化妝室裡哭,妝根本化不上去。
吉敷說,或許是結婚這個大日子和場面讓她緊張吧,但結果並非如此。妹妹說,通子哭喊著害怕,甚至說她不想結婚了。
吉敷這下子也慌了,立刻跑到新娘房,詢問原因。通子還在哭,眼睛周圍浮腫成一片。
不論他怎麼哄怎麼騙,通子什麼都不回答。只是一面哭,一面喃喃說著害怕。他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通子卻說:「如果結婚的話,自己一定會死。」
沒有新娘子會在結婚當天哭著叫喊出這句話吧?妹妹的氣憤不是沒有道理,但通子為什麼會說這種話呢──?
吉敷終於想到一個最重要的關鍵。昭和五十九年他們重逢時,通子受到夕鶴傳說的吸引,雕出鶴的雕金作品,而這次是羽衣傳說。
為什麼通子對這類傳說故事這麼感興趣?單只用女性的多愁善感來解釋是說不通的,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不過,說起來這兩個傳說有共通之處──他們都是不被允許結婚的夫妻。
夕鶴傳說是一隻鶴化身的美女在未獲首肯下,與人間男子結了婚。婚後,女子要求男人絕不能偷看她織布的情景,但男子卻偷看了,祕密被發現的妻子只好拋夫而去。
羽衣傳說則是一位從天而降、脫下羽衣掛在松枝上沐浴的仙女,因為羽衣被男子所盜而回不了天庭,只好與男子結為夫妻。但兩人的結合是不被允許的婚姻,於是妻子穿上羽衣,跳起仙女之舞回到天庭,他記憶中是這樣的故事。
回想起來,夕鶴和仙女和通子都是相同的,都描述女人沒受到祝福而有了一段短暫的婚姻,最後一如定律般破滅,獨自回到她一個人所屬的世界。
通子在結婚當天,哭喊著「自己結婚,一定會死」的謎底,會不會跟這兩個傳說有關呢?
因為從這兩個故事中看見自己的投射,所以通子才會對它們如此著迷吧?──還是其實有著完全不同的理由?
回想起來,吉敷發現自己對分手的妻,了解得並不多。雖然不時為那段錯誤感到懊悔,卻從來沒有時間充分了解她的煩惱。
結了婚就會死?──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吉敷竹史從來沒對人說過,他喜歡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後,利用到銀座的機會,一個人逛逛銀座的小巷,走進那附近大大小小的畫廊,靜靜欣賞無名畫家的畫作。這個習慣並非由來已久,而是最近因為某件案子,認識了一位日本的畫家大浦日出人之後,才養成在銀座逛畫廊的興趣。而且吉敷這個人有點孤僻,他不喜歡大浦所熟識──像日動畫廊那種大型的一流畫廊,卻特別愛鑽進小巷裡,尋找那些藏在氣派店家縫隙裡的畫廊。有一條巷子叫做西五番街,平行於電通路和銀座大道之間,吉敷尤其喜愛這條小巷。他總是從四丁目沿著這條巷子,緩步往新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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