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語言——什麼叫做「子宮寒」？
當中醫師幫你把完脈，你可能會問：「醫生，我這身子是什麼情況？」如果電視看多了，或許還會問：「醫生，我的體質是寒還是熱？」
畢竟傳統醫學使用的語言已經離我們的生活經驗太過遙遠。如果中醫師告訴你，你這個是肝逆犯胃、肝鬱化火、肝陰不足、脾陽虛衰……這樣的語言肯定讓你聽了一頭霧水，不說則已，說了反而更增添你的疑惑。
所以，我們好像已經習慣了去看中醫不知道該怎麼問，醫師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互動模式。有時候，中醫師給個敷衍式的回答，或是硬要套用現代化、貼近生活的語言來解釋病情，往往讓人感到啼笑皆非。
常見的狀況是這樣：
病患走出診間，家人問：「剛剛醫生怎麼說？」
「喔。醫生說我子宮太寒，長很多顆肌瘤，要好好調理，不然會流產……」
但是，什麼叫子宮寒？子宮寒的定義是什麼？你能提出任何證據支持子宮寒和長肌瘤之間的關聯嗎？誰說長了子宮肌瘤就會流產？為什麼中醫一直給人不科學、不理性的印象？類似這類對話一旦傳出去，肯定被婦產科醫師嘲笑。
不同於「排毒理論」這種錯植在中醫身上隔空出世的歪理，「子宮寒」確實是傳統中醫的語言。雖然我們可以在歷代典籍看到許多「宮寒不孕」的描述，但我這輩子極力避免使用這樣的語言，也從來沒有跟病患說過她子宮寒。為什麼呢？
試想一種狀況。當一位財經專家上電視說：「最近的股市很冷……」，我想，應該不會有觀眾認為：「現在是夏天，每天的氣溫都在三十六度以上，股市怎麼會冷？」或是說：「股市很冷。那你等一下去號子的時候，記得多穿件外套。」顯然，大家都知道，所謂的股市冷，是形容每天的交易量比從前少很多的意思。相同的道理，「子宮寒」就和我們形容買氣很冷、打入冷宮、坐冷板凳等等一樣，指的是卵巢子宮的生理機能出現障礙，沒有辦法發揮正常的功能，而不是子宮溫度太低。
我常說，古人用簡略的文字來形容卵巢子宮機能不佳有其時代的背景，當代的中醫師應該與時俱進。舉凡月經週期不規則甚至閉經，月經量少，色暗血塊多，月經淋漓不止經期長達十餘日，無排卵月經（基礎體溫沒有高溫期）等等，傳統上雖然可以被歸類在「子宮虛寒」，但當代的中醫師應該針對問題謹慎處理，而不是沿用舊時代的說法隨便打發病患。
▎從「習慣性流產」談科學的極限
妊娠未滿二十週的胎兒無法在母體繼續成長的情況，我們稱為流產。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流產發生在第一孕期，即妊娠十二週以內。如果用全體人類的懷孕經驗來看，流產發生的機率約為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並且隨著孕婦的年齡而增加。這只是統計臨床已被診斷妊娠的案例，實際的流產發生率還要更高。連續三次的自然流產，稱之為「習慣性流產」（Recurrent pregnancy loss）。
雖然說，根據統計資料，自然受孕的情況下流產率高達百分之二十，因此我們可以將流產視為自然淘汰的一部分，不需要感到壓力或是自責，但大多數的婦女對流產的記憶，即使事隔多年，依舊非常鮮明。所以說，當事人心理上的調適，家屬與醫護的關懷支持，非常地重要。
流產之後，若詢問婦產科醫師什麼時候可以再次懷孕，通常會得到兩種答案：一部分的醫師會告訴妳，不需要刻意避孕，下一次的月經週期就可以懷孕。也就是說，只要妳能夠受孕，就代表妳的身體已經準備好了，無需擔憂；另外有些醫師會建議婦女，三個月後再來懷孕比較恰當。這樣的建議，除了讓身體休息一下，更重要的，是為了讓心情能夠得到調適。
造成流產的原因，包含胚胎因素與母體因素。
胚胎因素有兩個，分別是染色體異常，以及胚胎發育不正常（常見的例子是俗稱「空包彈」的萎縮卵）。母體因素則包含子宮缺陷、內分泌因素、感染、基因遺傳因素、免疫因素，或是其他原因，如血栓、環境毒素、藥物等等。
單獨就母體因素來看，內分泌出問題造成流產，所佔的比例約為百分之十至十五，而我們常聽到的「黃體不足」只是內分泌因素的其中一項，其他還包括甲狀腺低下、糖尿病、多囊性卵巢等代謝疾病。這樣看來，道理就很清楚了。向來被視為萬靈丹的黃體素，對於流產的預防或治療效果，只有內分泌因素所佔百分之十五的一半都不到。也就是說，除非可以明確診斷孕婦黃體不足，否則用補充黃體素來「安胎」是完全無效的。雖然醫師多半會建議孕婦臥床休息，但目前已經知道對於病程的進展絲毫沒有幫助。
再談到出血與腹痛，是常見的流產徵兆。整體來說，約有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五的孕婦曾經有過陰道出血的經驗，可能持續數天或是數星期。一般而言，大多屬於正常而且無害的「著床性出血」（Implantation bleeding）。然而，在臨床上，並沒有辦法預測眼前的出血情況會不會進展到「脅迫性流產」（Threatened miscarriage），甚至演變成「不可避免的流產」（Inevitable miscarriage）。
科學再怎麼進步，依然有它的極限。雖然我們前面談了那麼多已經被證實的流產原因，但是，仍然有將近百分之五十導致流產的母體因素，原因至今成謎，只好被歸類在特發性因素（Idiopathic factors）。
由母體因素造成的流產，即使經過大量的研究，有百分之五十的已知原因，但大多數仍然無法阻止其發生。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原因不明，甚至沒有對策可以預防或治療。所以，當代的婦產科醫師只能告訴孕婦，放寬心、不要緊張，留得住自然能夠留住。畢竟，壓力狀態對孕婦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以上是現代醫學對於習慣性流產的認識。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即使知道原因，沒有辦法治療就說沒有辦法。什麼是有效的、什麼是無效的，一清二楚。這就是科學的精神。
▎無法講科學的中醫
那麼，傳統中醫如何看待習慣性流產呢？很遺憾的，中醫對於習慣性流產的見解，非常「不科學」。為什麼我會說中醫不科學？在我們解釋中醫不科學的原因之前，我們首先來定義，什麼叫科學？
翻開《大英百科全書》，「科學」（science）的定義是這樣的：「對於自然或人文現象，透過觀察之後提出解釋，其解釋理論必須符合邏輯的一貫性與實驗結果的再現性」。根據上述的定義，傳統中醫對於習慣性流產的見解，確實是不科學，甚至是反科學的。
自古以來「氣虛」被認為是導致流產的原因之一。首先，傳統醫學所說的「氣」，指的是「能量」，因此「氣虛」可以理解為「能量不足」或「能量輸送不及」。根據中醫理論，我們可以針對「氣虛」來下定義，也可以對流產的原因進行辨證。也就是說，任何人只要學過中醫理論，大概都能夠理解什麼是氣虛，並且接受氣虛是導致婦女流產的原因之一。
但反過來說，當一個孕婦被診斷為氣虛，就一定會流產嗎？答案卻是未必。
氣虛要虛弱到什麼程度才會造成流產呢？很遺憾的，雖然氣虛有典型的表徵，卻沒有一個可供量化的標準。問題來了，如果不能將氣虛的標準量化，當你問我眼前的孕婦會不會因為氣虛而流產？我其實是不知道的。
此外，根據歷代醫家的見解，造成流產的原因除了氣虛之外，還有血虛、肝虛、腎虛、血熱、肝鬱、血瘀……什麼樣的體質因素都有可能發生。
麻煩的事情恐怕還不只是如此。常見的情況會是這樣的，當我判定一位面臨流產高風險的孕婦屬於氣虛辨證，換成另外一個中醫師，可能又會給出完全不同的診斷。如果連診斷都無法一致，又怎麼有辦法將治療方法標準化以達成「再現性」呢？
▎經驗法則的可貴
如同所有的宗教、玄學，或藝術，傳統中醫的知識系統，只有一部分能用科學方法下定義，大多數的經驗法則，至今仍是模糊而未知的。傳統中醫之所以不科學，或是說，中醫本身就沒有辦法講科學，原因就是在此。
如果你問我，中醫的經驗法則能不能用來治療習慣性流產？
出乎意料，我認為是可以的。或是保守一點來說，有機會。
用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來概括：「有用的東西，未必要講科學」。
現代醫學對於習慣性流產的研究雖然符合科學精神，卻提不出有效的治療方法。而傳統中醫雖然不符合科學精神，卻有可能基於經驗法則提供解決之道。我自己大半輩子接受科學訓練，如今的工作卻大半依附在玄學系統之下，這就是我說自己從事「偏門行業」的理由。
▎習慣性流產的十五次門診
執業這些年來，我經手過不少習慣性流產的案例。不過，脅迫性流產會不會演變到不可避免的流產，機率是一半一半，這表示，有一半的案例就算不去處理也能夠自癒。因此，即使我宣稱治療習慣性流產的成功率再怎麼高，依然沒有辦法排除「倖存者偏差」。唯有以下這個案例，呈現相對明顯的證據。
這個案例曾經生過一胎，後來連續流產五次，經過中醫調理，在第七次懷孕（生一胎、流產五次）後，終於喜獲麟兒。為了方便讀者閱讀，且容我先敘述整起事件的經過，最後再附上處方用藥。雖然說，舉孤證作為例子，在統計學上沒有任何意義。到底能不能用這個案例來支持中醫療效？這只能交由各位讀者自行評斷了。
▲一〇四年八月十七日／初診
三十二歲的女性，根據病史，在兩年前生過一胎，之後連續三次自然流產。最後一次流產日期是一〇四年七月二十六日。個案於門診當天主訴精神不濟，很容易累，眠淺多夢、食慾不振、體重減輕。診斷後，給藥七天，並建議個案於下次月經結束後回診，做備孕調理。
▲一〇四年九月七日／二診
個案主訴八月二十八日月經來潮。診斷後我給藥十二帖，建議個案每週吃四天藥，共計給藥三週，在預期月經來潮之前把藥吃完。個案決定先拿一個禮拜，四帖中藥，嘗試看看。
▲一〇四年十二月十四日／三診
個案主訴十二月八日月經來潮，我沿用上次（九月七日）的處方，建議個案每週任選四天吃藥，連續吃三週。並且囑咐「月經來潮」或是「驗到有孕」立即回診。這次個案接受建議，拿藥十二帖。
▲一〇五年二月十八日／四診
個案主訴上次服用中藥後懷孕了（最後一次月經〔LMP〕：一〇四年十二月八日），但前幾天妊娠八週胎兒心跳又沒了，預計隔天（二月十九日）引產。希望我開藥給她，以利術後恢復。
我說：「妳這樣已經是第四次流產了。我上次不是告訴過妳，驗到有孕之後趕快來找我幫妳安胎嗎？為什麼沒有回診？」
個案：「我是在想，都懷孕了，最好不要吃中藥，以免影響胎兒。」
我：「小姐，妳都敢吃中藥調孕了，為什麼還會擔心中藥對胎兒不利？」
▲一〇五年四月十一日／五診
個案主訴近日鼻過敏症狀加劇，皮膚起蕁麻疹、全身癢，食慾不振，咽乾、口臭。這次的處置因為和流產無關，處方姑且略去。
▲一〇五年六月六日／六診
個案主訴五月三十日月經來潮，希望我開備孕處方。
▲一〇五年八月三日／七診
個案主訴七月二十九日月經來潮，我沿用上次處方修改三味藥，再給藥一個月。
▲一〇六年九月十八日／八診
距離上次門診，間隔一年多。
個案表示：「去年八月，那一次吃完藥之後有懷孕，後來又流掉了。我想說我的體質要懷孕應該不難，所以決定自己試看看。結果試了一年都沒中，所以我今天又過來找你……」
我：「這樣已經第五次流產了！我不是跟妳說了嗎？驗到有孕，請妳趕快回來。為什麼妳不肯接受我的建議？」
個案：「我婆婆就很反對我吃中藥，怕吃中藥會生出畸形兒。」
我：「我記得妳婆婆去年有讓我看過。當時她腰椎長骨刺，我兩個月就把她看好了不是嗎？」
個案：「對啊。但是因為你的藥太有效了，我婆婆認為你一定有偷摻西藥，所以叫我不要給你看。」
聽她這麼說，我有點不太高興，接著說：「如果吃西藥可以治好妳婆婆的骨刺，那也輪不到我來看。好，那妳都流產四次了，去年驗到有孕，然後開始出血，妳難道都不會害怕嗎？」
個案：「我都有照醫生的指示吃黃體素，也有臥床休息。醫生說什麼我就照著做，難道不對嗎？」
我：「小姐。妳又不是黃體不足導致流產，話說回來，如果吃黃體素有效，妳也不會流產五次。經過那麼多次，妳難道不會想要嘗試換個方法？再來，妳看這裡。」我翻開《當代婦產科學概論》指給她看，「『臥床休息不能影響病程』，這是教科書上寫的，不是我自己瞎掰的。」
▲一〇六年十二月十一日／九診
個案主訴十二月七日月經來潮。我根據病患狀況，重新開一個月的中藥幫她調孕。
▲一〇七年一月十二日／十診
個案主訴，上個月的藥吃完以後，前兩天驗到懷孕，目前妊娠五週。近日頭痛，鼻涕倒流。陰道分泌物很多，陰部搔癢。我給藥七天，請個案下週務必回診。
▲一〇七年二月五日／十一診
一見到個案，我趕緊問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我一月十二日的時候，不是有交待要妳回診嗎？怎麼現在才來？」
個案說：「我去產檢的時候有問醫生，醫生叫我不要吃中藥。我之前也都好好的，沒有怎麼樣，我就聽醫生的。可是，上個禮拜又出血了，昨天開始出血量變多，肚子有點痛，很像之前快要流產的情況，所以我趕快來找你……」
我嘆了一口氣，壓低音量說：「我、跟、妳、說、過、多、少、次、了……為什麼妳不肯相信我？」
個案：「我就是相信你，所以才會回來找你啊……」
我：「妳在哪一家醫院產檢？我幫妳轉去禾馨。」
個案：「不行啦。我婆婆叫我一定要在◯◯醫院看，我不能去禾馨啦。」
我：「好吧，我也不能說什麼了。我先和妳講好，如果妳要我介入，這一次，就照我的意思做。OK？」
個案：「好啦，我都聽你的。不過，我跟你說，我不能被我老公還有婆婆看到我偷吃中藥，所以要請你把中藥寄到辦公室給我。農曆年期間，還有平常的周末假日我都沒辦法吃藥。這樣子可以嗎？」
我又好氣又好笑：「唉，我只能說，我盡力。」
接下來的日子，我又看了四次，分別是二月十二日、三月十九日、三月二十六日，四月十四日。最後一次看診的時候（四月十四日），我對她說：「今天我再開十帖藥給妳，吃完之後差不多二十週了。妳總算安全了，先跟妳說聲恭喜。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希望我們這輩子不要再見面了。」
一〇七年十月某日，我收到這位小姐送來的彌月蛋糕，當下只能用五味雜陳來說明我的心情。以上，是我對照病歷還原整件事情的經過。
或許是因為年輕氣盛，從前我遇到人家不信中醫、批評中醫，難免會動怒，總覺得似乎要做點什麼事情來證明，才能替中醫爭一口氣。不過，這兩三年來，經歷的事情多了，我反倒沒有年輕時的氣燄。
有一次，有個來跟診的學妹問我：「學長。剛剛那個病患講成那樣，為什麼你都不會生氣？」我回答她：「當妳心裡知道，妳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極少數，或許有機會可以救她的人，為她擔憂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生氣。」
▎處方用藥
一〇四年八月十七日／初診
人很累，鼻過敏，不時流鼻水。眠淺多夢。食慾不振，體重減輕。舌紅苔薄白，脈沉細澀。診斷為慢性疲勞症候群。
路黨參 五錢 川芎 一錢 丹皮二錢丹參三錢
川杜仲 三錢 廣陳皮 二錢 金釵斛 三錢
敗龜板 三錢 白朮芍各錢半 柏子仁 三錢
全當歸 二錢 杞菊各二錢
茯神苓各三錢 黃芩 二錢
炙內金 三錢 炒穀芽 三錢
給藥七帖。每日服藥一帖。一日服藥兩次，早晚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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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年九月七日／二診
服上藥，精神睡眠俱佳，欲調孕。舌紅苔薄白，脈沉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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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年十二月十四日／三診
欲調孕。LMP十二月七日，二診、三診處方相同如下所示。
路黨參 五錢 川芎 錢半 丹皮二錢丹參三錢
全當歸 二錢 陳皮枳殼各錢半 紫石英 三錢
川杜仲 三錢 白朮芍各錢半 炒麥芽 四錢
天麥冬各二錢 淡蓯蓉 三錢
菟絲子 三錢 巴戟天 三錢
生羊藿 三錢 杞菊各二錢
九月七日，給藥四帖。十二月十四日，給藥十二帖。每週任選四天服藥，共計三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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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年二月十八日／四診
服上藥有孕，LMP一〇四年十二月七日。主訴妊娠八週，胎兒無心跳。預計明天（二月十九）手術引產，擬開術後調理方。症狀：貧血，眩暈，胸悶脹，腰痠痛。腹脹消化不良。口乾渴引飲。舌紅苔薄白，脈沉澀。
白高麗參 二錢 天麥冬各三錢 炒麥芽 三錢
全當歸 二錢 廣陳皮 二錢 川杜仲 三錢
細生地 二錢（砂仁拌） 白朮芍各二錢 川續斷 二錢
金釵斛 三錢 阿膠珠 二錢
茯神 四錢 生甘草 一錢
川黃柏 二錢 黃精 三錢
給藥十五帖。自手術後第六天開始，每日服藥一帖，連服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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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年六月六日／六診
月經量少，月經週期規則，LMP五月三十日。上回妊娠期S蛋白偏低，疑似免疫因素造成流產。舌紅苔薄白，脈細澀。
路黨參 五錢 川芎 錢半 茯神苓各三錢
炙黃耆 四錢 白朮芍各二錢 合歡皮 三錢
全當歸 二錢 雞血藤 三錢 細生地 四錢（砂仁拌）
女貞子 三錢 陳皮枳殼各錢半
紫石英 三錢 炒麥芽 四錢
炙內金 三錢 淡蓯蓉 三錢
菟絲子 三錢 陳阿膠錢半（烊化）
給藥十二帖。每週任選四天服藥。一日服藥兩次，早晚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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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年八月三日／七診
月經週期規則，LMP七月二十九日，服上藥月經量增多，經期六日，少量血塊。經來口渴，腰痠。依照原處方，去合歡皮、雞內金、陳阿膠。加川續斷二錢、蘆根三錢、丹皮丹參各二錢。給藥十二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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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年九月十八日／八診
LMP九月四日，經前胸脹、怕冷，經來腰痠便溏，消化不良、腹脹氣，食慾不振。舌紅苔薄白，脈浮細。
路黨參 五錢 川芎 一錢 白朮芍各二錢
全當歸 二錢 茯神苓各三錢 熟地 三錢（砂仁拌）
川杜仲 三錢 炙內金 三錢 陳皮枳殼各錢半
淡蓯蓉 三錢 菟絲子 三錢
巴戟天 三錢 生羊藿 三錢
製香附 錢半 川鬱金 錢半
給藥十帖。每日服一帖。一日服藥兩次，早晚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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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年十二月十一日／九診
LMP 十二月七日，PMP（前次月經）十一月六日。經前胸脹，食慾不振，消化不良。基礎體溫攀升很慢，高溫期九天。舌紅苔薄白，脈浮細。
路黨參 五錢 川芎 錢半 生甘草 一錢
炙黃耆 三錢 紫石英 三錢 白朮芍各二錢
全當歸 二錢 炒麥芽 四錢 陳皮枳殼各錢半
淡蓯蓉 三錢 菟絲子 三錢
巴戟天 三錢 生羊藿 三錢
川黃柏 三錢 佛手 二錢
女貞子 三錢 旱蓮草 三錢
給藥十二帖。每週任選四天服藥。一日服藥兩次，早晚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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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年一月十二日／十診
剛驗到懷孕，LMP十二月七日，目前妊娠五週。頭痛，鼻過敏、鼻涕倒流。帶下色黃量多，陰部搔癢。舌紅苔薄白，脈弦細。
西洋參 二錢 川黃柏 二錢 川續斷 二錢
炒歸身 二錢 雞冠花 三錢 白朮芍各二錢
川杜仲 三錢 茯神苓各三錢 鉤藤 三錢（後下）
川天麻 三錢 薤白 二錢
淡蓯蓉 三錢 菟絲子 三錢
紫蘇梗 三錢 桑寄生 三錢
給藥七帖。每日服一帖。每日服藥兩次，早晚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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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年二月五日／十一診
LMP十二月七日，妊娠八週＋四天，陰道出血約一週，昨天開始出血量增多，色紅夾帶血塊。胸悶、腹痛。口乾渴，口苦口臭。舌紅苔薄白，脈弦細數。
白高麗參 三錢 阿膠珠 三錢 廣陳皮 二錢
炒歸身 二錢 桑寄生 三錢 紫蘇梗 三錢
川杜仲 三錢 川續斷 二錢 柴胡 錢半
白朮芍各二錢 炙黑草 錢半
菟絲子 三錢 仙鶴草 三錢
黃芩 二錢 細生地 二錢（砂仁拌）
苧麻根 三錢 蘆根 三錢
給藥七帖。每日服藥一帖。一日服兩次，早晚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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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年二月十二日／十二診
服藥後，陰道已經沒有出血，肚子也不痛。近日睡眠差，頻尿。故將原處方稍加修改。舌紅苔薄白，脈浮數。
西洋參 二錢 阿膠珠 三錢 廣陳皮 二錢
炒歸身 二錢 桑寄生 三錢 紫蘇梗 三錢
川杜仲 三錢 川續斷 二錢 炒天冬 三錢
白朮芍各二錢 薑竹茹 三錢
菟絲子 三錢 茯神 四錢
黃芩 二錢 細生地 二錢（砂仁拌）
酸棗仁 三錢 覆盆子 三錢
二月十二日，給藥十四帖。同處方，三月十九日，給藥七帖；三月二十六日，再給藥七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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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年四月十四日／十五診
妊娠十七週，下肢水腫，失眠、難入眠。
西洋參 二錢 炒白朮芍各二錢 苧麻根 三錢
生黃耆 三錢 細生地 三錢（砂仁拌） 酸棗仁 三錢
粉防己 二錢 茯神苓各三錢 柏子仁 三錢
紫蘇梗 三錢 黃芩 二錢
川杜仲 三錢 桑寄生 三錢
菟絲子 三錢 川續斷 二錢
給藥十帖。間隔一日服藥一帖。一日服藥兩次，早晚溫服。
上述這個習慣性流產的案例，我前後一共看了十五診。每當個案順利懷孕之後，總是不免遇到各種理由（懷孕不敢吃中藥、家人反對、怕小孩畸形、產檢醫師叫她不要吃中藥）以致前功盡棄。最後，在百般無奈之下，勉強接受中醫治療，總算讓事情圓滿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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