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的槍聲截斷了曾經纏綿繾綣的戀情,
林恩祥知道自己負欠羅銘文太多,
但固執的感情卻讓他無法放手,
將自己和戀人一同囚禁於彷彿地獄般漆黑的世界;
而驀然闖入其中的羅銘武,
竟讓他恍若重回戀愛之初的甜蜜時光……
無法原諒自身背叛戀人,
卻又不可自抑地擁抱與戀人容貌相同的羅銘武,
如此耽溺的愛慾之罪何時終結?
一顆心卻想容納兩種戀愛該怎麼選擇?
面對幾近眾叛親離的場面和羅銘武單純袒率的深情,
林恩祥隱約感覺到世界開始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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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狂風驟起的深夜,凜冽的寒風襲捲著前所未有的暴雨,霓虹燈閃耀的大都市彷彿接受著最為嚴謹的洗禮。寒風肆虐的高廈露天台上,兩名僵持的男子手持黑色的手槍,一動不動的瞄準對方的眉心。只是,二人的臉上卻呈現著與殺機不符的濃濃絕望與悲傷。
「你自首吧。」眉清目秀的俊俏男子以莫名悲傷的目光凝視著另一人,手在不經意的顫抖著。
「你不明白!」身形健碩的男子用力的搖搖頭,聲音中透著無法回頭的悲戚:「我已經不能回頭了!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重新開始!阿文,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好不好?算我求你!好嗎?」
從未如此低聲下氣的求過任何人的男子在乞求著,他用會令人心痛的目光望著對面的男人,渴望他的眼中會流露出一點點的鬆動。可是阿文只是痛苦的搖搖頭,雙手依然緊扣扳機。
「那枉死的同事呢?為了掩飾你的罪行就犧牲了他們嗎?你怎麼忍心讓信任你的同事赴死?!」
「阿文!」男子苦苦的哀求著:「你忘了這件事好嗎?我調你回警局,這件案子不要再查了!」
阿文淒楚的一笑,輕顫的雙手愈發不穩:「我當了三年的臥底,為你提供了三年的情報,我為了你的陞官發財甚至不惜委身於人!而你的回報就是利用我的雙手來排除異己嗎?!」
「我知道你很委屈!」男子的聲音因痛苦而變得低沉起來:「如果我早知道姓林的會對你……我絕不會派你去的!你明明知道這件事上我比你更痛苦,可是我卻不得不放任你被他擁入懷中!我的痛苦你又怎麼知道!!」
阿文微微的搖搖頭:「就為了那五百萬,你就出賣了所有人?包括我?」
「不是!不是!」男子歇斯底里的大叫著:「可是我能怎麼選!要麼拿走五百萬,要麼他們拿走我的命!你讓我怎麼選!!」
阿文臉上的淚水混雜著雨水流入口中,十分苦澀:「你自首吧。我保證,不論多久我都會一直等著你好嗎?我不會離開你……」
『砰!』
震耳欲聾的槍響劃破了天空,轟隆的雷聲一瞬間靜寂,阿文怔怔的站立著,額頭迸流的鮮血迅速覆滿了臉龐,掩住了視線。
對面的男子彷彿發瘋般慘叫著,他又驚又愕的伸出雙手拚命的向自己奔來……可是……
阿文緩緩回過頭去,一把烏黑的手槍遙遙而舉,槍口冒出淡淡的白煙,很快在雨水的沖刷下消殆。持槍的男子臉色蒼白,但木然的目光卻帶著事不關己的冷漠,亦或,因為太過失望而變得麻木不仁。
「祥哥……」
阿文微微抬起一隻手,似乎想說什麼,身體卻再也支撐不住,手中的槍悄然滑下,重重的倒在了冰冷的露台上。
「阿文!阿文!堅持住!!」
模糊的眼簾中晃動著那個出賣了警局無數同事的男子的臉,那個自己一直深深眷戀的男子……他將自己緊緊的摟在懷中,用手無措的摀住流血的傷口。這種被擁的溫暖,不是自己一直以來所希翼的嗎?可是……
阿文的目光緩緩移開,固定向那個僵立在遠方高舉手槍的男子。他的面容在雨水的沖刷下看不盡清,也許,自己從未好好的端詳過他的容貌吧……
「祥哥……對不起……」
這是一句許久以來深埋心底卻沒有機會說出的話語,可是傾訴的對象卻只是呆呆的放下槍,站立在暴雨之中,任由雨水沖擊著有些不穩的身軀。彷彿隨時會崩潰的目光怔怔的望著那雙好似在乞求原諒的眼睛,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
……
……
第一章
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了灰濛濛的房間裡沉睡的男子,他睡眼惺忪的睜開雙眼,手摸索著尋向手機的方向。
「喂?」
男子的聲音有意壓低,他回過頭,一旁睡著的俊俏男子翻了個身,繼續酣睡著。男子確定沒有吵醒他後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什麼事?」
「祥哥,十點的會議馬上就到時間了,我們已經在門外,您得快點了。」
林恩祥怔了一下,慌忙將床頭櫃上的鬧鐘抓了過來,精緻的金色鬧鐘的指針早已經指到了接近十點的位置。林恩祥懊惱的一拍頭,怎麼又睡過了?
「我馬上來!」
掛斷了電話,林恩祥也完全清醒了過來。他小心翼翼的湊近身旁的男子,愛憐的撫順他凌亂的頭髮,在他的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那般小心翼翼的呵護,直觀的令人明白床上的人對他而言是多麼重要。
「阿文,快起床了,今天是四區的總結會,所有人都要去的。」
身旁的阿文緩緩的睜開雙眼,有些朦朧的睡意輕掩住霧濛濛的雙眸,好似剛剛睡醒的小貓般惹人憐愛。林恩祥笑著又親了阿文一下:「你啊,不要總是露出這種迷惘的神情好嗎?我會忍不住想要侵犯你的。」
阿文的臉似乎微微的紅了一下,但隨即他又垂下眼瞼,輕聲道:「可是……你知道他們都不喜歡我……」
林恩祥怔了一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阿文輕輕的轉過身,身子微微蜷起,看上去有些無助:「你自己去吧,如果我去了,大家都會很尷尬……」
「阿文……」林恩祥心疼的撫摸著阿文的頭髮,認真的說道:「再等一段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堂堂正正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阿文的嘴角輕輕的揚起,羞澀的點了一下頭。林恩祥的臉上忽然湧起一絲孩子氣的笑容,在阿文的臉上來了一記響吻。直把阿文臊的險些發了脾氣,林恩祥才哈哈大笑著跑了出去。
門外,黑色的賓士早已停留許久,七、八名身著黑衣、戴著墨鏡的男子齊齊的向林恩祥一鞠躬:「祥哥早!」
「不早了,」林恩祥爽朗的大笑著:「再睡一會兒就可以去吃午飯了。」
眾兄弟都笑了起來。
林恩祥是東區所有地頭的老大,跟著他混飯吃的人少說也有數千,多年來的風風雨雨沒有令他倒下,相反,卻令『林恩祥』三個字穩穩的震懾著東區。他是一個豪爽的硬漢,也是一個值得眾弟兄為之拚命的頭兒,更是掌握無數人生存命脈的大老闆。但林恩祥對自己的兄弟從沒有老大的架勢,只有一份毫不做作的爽朗笑臉,那是林恩祥獨有的人格魅力,也令無數人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
「祥哥。」一個身形魁梧的粗獷男子走上前來:「教父那邊催得急,得快些了。」
這名男子外號肌肉強,曾在泰國打過黑市拳,但因太過倔強不肯假輸而惹惱了不少黑道人物。最後搞的有家不能回、到處被人砍,被逼的幾乎走投無路時,林恩祥卻驀然出面一力扛下,硬是將這個大塊頭給罩住了。肌肉強曾不只一次問過林恩祥當時為何會選擇維護自己而在泰國樹敵,林恩祥只是笑著拍拍他的肩,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誰讓你害我輸錢?把你留在身邊好好壓榨回來再說』。
就這樣,肌肉強跟在了林恩祥身邊,像一隻最忠誠的忠犬,義無反顧的跟在林恩祥身邊六年。為他擋過無數刀,挨過三顆子彈,是林恩祥最為忠實的夥伴。現在的弟兄們都尊稱他為『強哥』,而林恩祥總是親暱的喚他一聲『阿強』。
疾馳的四輛賓士很快停到了東區最大的教堂門前。哥德式的高聳尖塔與尖拱入口大氣而巍峨,玫瑰花窗端莊綺麗,坐落於繁花似錦的花園庭院之中,響著幽幽的鐘鳴聲,一派和諧寧靜。這裡的主人並非僅僅是一名基督教徒,他更是一名教父,一名掌控東、西、南、北四大區所有黑勢力的教父。
「教父。」林恩祥向站在神父席的白髮老人深深的一鞠躬。
「你遲到了,快坐下吧。」教父慈祥的衝笑林恩祥笑了笑,便再度低下頭翻閱著聖經,喃喃的念著祈禱文。
「阿門。」
這座城市中最具實力的四名黑社會老大此刻的表情都像極了虔誠的教徒,毫無平日的殺氣騰騰,一個個彷彿聽話的乖學生,跪立在耶穌的面前默默的念誦著祈禱文。
當禮拜做完後,教父便逐一詢問了各個區域這一個月以來的主要動向,然後頒布了幾條新的命令,閒談了一些家常話,每月一次的全區會議便宣告結束了。當眾人紛紛站立起來準備離開時,教父和藹的聲音忽然慢慢響起:「恩祥,一會兒到懺悔室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林恩祥怔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便清晰的感覺到四周投射而來的熾烈目光,他強迫自己刻意的忽視那些不屑或異樣的眼神,淡淡的回應了教父一聲,便不再作聲。
不知何時起,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起了本質變化。那種意有所指的目光,指指點點的細碎低語,如附骨之蛆般如影隨形的緊跟著自己身後。為什麼每個人都用那種鄙夷的目光看著我?為什麼?只是因為我所選擇的愛人的性別嗎?可是,為什麼最初大度的表示理解的人們,也都露出了此刻這種莫名的眼神?彷彿,他們在看的只是一個病態的可憐人。
林恩祥有些勉強的緊握住雙拳,拚命克制自己不要去介意那些敵意的目光。
不要理會他們……不要理會他們……你只要自己幸福就好……
一遍一遍對自己說著,直至心情似乎真的變得輕鬆起來。林恩祥長舒一口氣,他的目光緩緩飄向遠方,呆呆的望著十字架上受難的耶酥,怔怔的出神。
明明是身處黑暗之中的人們,為何會嚮往天堂這種注定無緣的未知寄託?揮舞的長刀、叫囂的手槍、廝殺的吶喊、浴血的人群,終日沉溺在這種生活中的人們,怎麼可能會被迎入天堂?
不由的想到了阿文,那個如同初綻的白蘭花一般柔弱的男子,他會是特別的吧?他會進入天堂吧?因為在打殺中翻滾的生命詛咒,若不幸應驗在他身上時,將不再是一種命定的必然,而是一種殘忍,看著潔白的羽翼沾滿鮮血般的殘忍……
他就是這樣一個純潔的人,只適合最單純的白色,只適合生活在陽光下,讓他的笑容永遠的沉浸在明媚的日光裡,而不是自己那間昏黑的房屋中……
可是,我無法同他一起進入天堂,至少請允許我在此刻乞求多一分鐘的幸福……
「恩祥。」
低沉而慈祥的聲音驚回了林恩祥跑走的思緒,他慌忙回過頭去,這才發現偌大的教堂內只剩下他、肌肉強,以及教父。
「對不起,我好像走神了……」林恩祥無比懊惱的說。
教父溫和的笑了笑:「去懺悔室吧,那裡有你的禮物。」
林恩祥對教父抱歉的笑了一下,心中多少湧起幾分孩子心性的好奇,便轉過身獨自向懺悔室走去。肌肉強本欲跟上,卻被教父揚手攔住了。
「教父?」
「我很後悔當初沒有阻止他與阿文的事,」教父蒼老的面容上顯露出幾分滄桑的倦容:「所以……盡我的能力補償一下吧……」
「可是,您明明知道……」肌肉強欲言又止,彷彿有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
教父緩緩的搖了搖頭,彷彿知道肌肉強要說的是什麼,他淡淡的笑著,透著蒼白的無力感輕聲道:「阿強,東區的安定就全靠你了,恩祥的安全也同樣……」
「我會的!不論發生什麼事,他變成什麼樣,他都是我的大哥!」肌肉強堅定的說道。
教父這才略感安慰的微微點頭笑了起來。
林恩祥推開懺悔室的大門,裡面只是一個小小的格子房間,供人告解懺悔。正前方的高台上,慈祥的聖母抱著幼小的聖嬰,在天使們的簇擁與聖光的映耀下目光和藹的笑著。林恩祥怔怔的看著聖母瑪利亞的雕像發起呆來,直至沉悶的『通!通!』聲愈發明顯,他才循著這個奇怪的撞擊聲尋找起來。
一直尋到告解室前,通通聲明顯是從裡面傳出來的。林恩祥困惑的皺了一下眉頭,考慮到這裡是教父的地盤不太可能是圈套,這才放棄了掏槍的準備。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緊閉的告解室,卻一下子呆住了。
只見狹小的空間內,有一個五花大綁、口中塞巾的青年,他氣喘吁吁的瞪著林恩祥,無法動彈的他只能用腳洩忿的踢踹著告解室的木門。
「阿文?!」
待林恩祥看清被綁的人後立刻臉色大變,慌忙幫他鬆了綁,誰知阿文毫不領情的一把推開他,用力扯下塞在口中的毛巾,破口大罵起來:「那個變態老頭在哪裡?他媽的!老子非廢了他不可!」
林恩祥呆若木雞的看著一向溫柔沉靜的阿文此刻卻像只被激怒的小野貓般破口大罵,幾乎無從反應,只能發怔的看著他一邊自行鬆綁,一邊喋喋不休的罵個不停。
「他不是羅銘文,」教父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是阿文的雙胞胎弟弟,羅銘武,阿武。」
林恩祥有些木訥的看著眼前這個與阿文一般無異的男子,而後者正一臉憤怒的瞪著教父。纖細的眉毛,修長的眼睛,俏挺的鼻樑,朱紅的雙唇,還有那一頭好像比拂羽還要柔軟的頭髮……如果不是那不羈與憤怒的目光,確實會令人難以分清他與阿文的區別。
「教父,我不明白……」林恩祥不解的看向教父。
「你個變態老頭!快放了我!!」羅銘武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起來:「千里迢迢的把我從美國綁到這裡,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警告你快放了我,不然我¥%@‧—*#%¥!!」
「我把他送給你。」教父用非常平靜的聲音說道。
林恩祥與羅銘武的臉色同時倏變,林恩祥還沒來得及說話,羅銘武已經再度大罵起來:「你以為我是馬鈴薯還是奶油蛋糕?說買就買,就送就送?!」
教父不以為意的看看他說:「我說過幫你還給唐人街老大四十萬美金,你就隨我處置,你想反悔嗎?」
羅銘武立刻乖乖噤聲,但依然不情不願的嘀咕著什麼。林恩祥則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表情:「教父,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讓我照顧他嗎?」
「可以這樣理解。」教父的話語中帶著一些林恩祥完全不懂的東西。
「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
教父淡淡的笑了笑:「當初是我將羅銘文舉薦給你……所以,今天我再將羅銘武推薦給你,如何處置他由你來決定。」
「教父?」
教父避過了林恩祥更加困惑的疑慮目光,沒再多做解釋便離開了懺悔室,彷彿是因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選擇了逃避。肌肉強有些擔憂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又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臉事不關己的阿武,忽然長歎一口氣,也隨後走了出去。
空蕩的懺悔室內再度沉寂下來,只剩兩個彼此陌生的人面面相覷。忽然,林恩祥笑了,他用親切的目光注視著眼前這個與他深愛之人一般長相的男子,覺得有點好笑。
「真得很有趣,你跟他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很難分辨。」林恩祥笑著說。
阿武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什麼叫雙胞胎嗎?長得不一樣豈不是浪費了雙胞胎這三個字?」
林恩祥饒有興趣的俯下身,蹲到阿武身旁,細細的觀察著他的臉,直臊得阿武有些惱火的叫了起來:「你看過癮沒有?!」
「呵呵,雖然長得幾乎一樣,可是性情卻完全不同呢。」
「那當然!」阿武的聲音不由的壓低,一字一句的說:「我跟哥哥完全不同!」
林恩祥笑著將阿武扶起。長時間被綁的阿武早就手腳發麻,剛一站起來便一下子倒在了林恩祥懷裡,狼狽的模樣令林恩祥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把阿武惱的氣急敗壞,想推開他卻偏偏力不從心,急的兩眼直冒火。
林恩祥兩眼含笑的看著阿武活絡的面部表情,忽然惡作劇心起,一把將阿武橫抱而起,驚得阿武失聲尖叫一下。
「喂!你快放下我!!」
「不過你這個倔強的個性,倒是跟阿文同出一轍呢。」林恩祥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是阿文反應的態度比你溫柔多了……哎喲!」
阿武忽然重重的一記手肘擊向林恩祥的下顎,林恩祥不防此勢,一下子痛得鬆開了雙手。阿武雖然早就做好準備,可惜雙腳仍在發麻,結果一下子坐倒在地。但他依然很囂張的笑著說:「那我哥哥可不會這樣對待幫助他的人吧?」
林恩祥捂著火辣辣的下巴,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阿武得意而跋扈的模樣。一個與阿文同樣長相,卻截然不同性格的男子,對林恩祥來說真是一個相當有趣的存在。
「我聽阿文提過你,你在美國上學,沒想到真有機會見到你。」林恩祥揉著下巴,開始有意識的與阿武套起了近乎。
阿武用雙手小心翼翼的揉著麻木的雙腿,白了林恩祥一眼:「拜你的教父所賜,省了我的路費。」
「呵呵,有時候我也不明白他的安排……」林恩祥有些困惑的搖了搖頭,繼續饒有興趣的跟阿武聊起了天:「你有什麼去處嗎?如果沒有就住到我那裡吧,阿文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你說什麼?」阿武明顯的怔了一下。
林恩祥並沒有理解他此刻的意外呆滯代表了什麼,以為他沒聽明白,於是又複述了一遍:「我是說你住到我那裡,你哥哥會很高興見到你……」
忽然一記飛腿重重的踢到了林恩祥的下胯處,他一聲慘叫幾乎站立不穩。罪魁禍首的阿武冷冷的看著他,哼笑一聲:「你不是開玩笑吧?神經病!」
說完,他扭動了一下腳踝,扶著牆壁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跳著跑開了。林恩祥又痛又惱的想追上去卻力不從心,只得無奈的坐在地上,開始尋思自己哪句話開罪了這隻小野貓。
這是教父剛送給自己的『禮物』,就這麼讓他跑了嗎?
「大哥?」
見到羅銘武跑出去的肌肉強推開門叫了一聲,一眼便看到林恩祥坐倒在地苦笑的模樣,當即嚇了一跳,慌忙跑過來扶起了林恩祥。
林恩祥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快去把那件『禮物』追回來,不然教父會笑話我的。」
「是!」肌肉強將林恩祥扶到椅上,這才匆匆而去。
林恩祥啼笑皆非的搖首大歎了一口氣,隨即,淡淡的惆悵感開始慢慢湧現。
也許是因為同樣的相貌吧……不由自主的想要對他好,想要疼他、憐他……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愛屋及烏嗎?不,也許最重要的,是那種隨性的對話與毫無顧忌的話題是自己許久沒有過的……
愛得太深太久,經歷了太多太苦,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處事才不會在無意間傷害到對方。所以總是戰戰兢兢的,唯恐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都會傷害到他,真得好累、好累……
「也許,教父是想讓我找回初遇阿文的感覺吧……」林恩祥淒澀的笑著:「可惜……」
林恩祥拖著莫名疲倦的身軀回到家中,終日黑壓壓的房間依然在厚重窗簾的掩蓋下密不透風。昏黃的燈光映照著坐在沙發上的阿文,令他本就有些遲緩的目光愈顯呆滯。阿文一襲輕便的休閒打扮,安靜的半蜷在沙發上,怔怔的望著地板出神。
早已習慣阿文這般木訥呆坐的林恩祥,依然心憐的俯下身,輕輕的摟住阿文,柔聲道:「猜我今天見到誰了?一個你想不到的人哦。」
阿文緩緩的搖搖頭。林恩祥笑著撫了撫他柔順的頭髮,輕聲道:「是你弟弟,阿武。」
阿文一愣,隨即露出了又驚又喜的模樣:「真的?他回國了?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了……」林恩祥無奈的苦笑一下,不知該如何將這份『禮物』的事告訴阿文:「我有邀請他到家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很生氣的跑掉了。」
阿文怔了怔,忽然臉上湧出一股淡淡的哀愁,他苦澀的淺淺一笑:「大概……他覺得有我這樣的哥哥很丟人吧……」
林恩祥心中一陣揪痛,急忙將阿文摟入懷中:「不會的!文,你不要想太多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我……我沒做過任何壞事……為什麼……」
聽著那嗚咽的抽泣聲,感受著懷中的身軀輕微的顫抖,林恩祥無言的用雙手輕輕的撫摸他的背,以示安慰。
是我將他陷入這種境地之中的吧?是我不顧一切的佔有他、強迫他,無時無刻不以愛的名義侵噬著他的意志。最後,他最終向我妥協之時,也背棄了整個世界……
是我的錯……是我的自私令他陷入了兩難之境,不但承受著諸多的指責和鄙夷,甚至連自己唯一的弟弟都不敢相見……
林恩祥下意識的搖搖頭,將心酸的思緒逐出腦外,他輕輕的吻了一下阿文的耳垂,在他耳邊小聲道:「阿文,你還有我,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離開你的我。」
阿文輕輕的點點頭,他抬起頭,紅腫的雙眸深深的凝視著林恩祥,然後用雙手輕輕的捧起愛人的臉頰,用唇輕輕的撫觸著。
「是呀……幸好我還有你……幸好……」
林恩祥心疼的吻住阿文有些乾澀的雙唇,帶著無比的歉意與內疚,用盡所有的憐愛輕輕的摟住懷中那具幻影一般的身軀。
「嘟─嘟─嘟─」
急促的電話聲令林恩祥不得不離開這份溫存,他悻悻的接起電話,語氣不善的應答了一句:「喂?」
「祥哥!」電話那端是肌肉強焦急的聲音:「祥哥,不好了!文哥的弟弟出事了!」
林恩祥的身子一僵,頓時緊張起來:「怎麼回事?……他現在在哪裡?……好,我馬上來!」
待掛上電話,阿文神情緊張的看著林恩祥:「怎麼回事?阿武出事了嗎?」
林恩祥怔了一下,奇怪阿文的直覺如此之準。為免阿文擔心的林恩祥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安撫性的挑起阿文的下巴,輕輕親了一下:「你放心好了,你的寶貝弟弟跟人打架,正巧在我的地頭上,我去看看,不會有事的。」
阿文微微的舒了一口氣,但又無比憂心的說:「祥哥,他年齡小不懂事,如果錯在他的話,你要多擔待一些……」
林恩祥好笑的捏了一下阿文的臉蛋:「你的雙胎胞弟弟能有多小?你這麼懂事成熟,他至少也會有一半吧?」
阿文沒有隨之而笑,只是用深深的哀傷目光看著林恩祥。林恩祥的笑容慢慢凝結在臉上,他輕歎一口氣,放柔了聲音,那口吻彷彿怕嚇著一個已經不能再承擔任何壓力的孩子。
「放心好了,我保證將他完好無損的帶到你面前,好嗎?」
阿文這才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林恩祥凝視著這份淡如淺水般的不經意微笑,有些認命的苦笑了一下。
自己就是沉淪在這副輕似浮萍的笑容中無法自拔,只要能守住這份笑容,就算失去自我,我也義無反顧。
序章
狂風驟起的深夜,凜冽的寒風襲捲著前所未有的暴雨,霓虹燈閃耀的大都市彷彿接受著最為嚴謹的洗禮。寒風肆虐的高廈露天台上,兩名僵持的男子手持黑色的手槍,一動不動的瞄準對方的眉心。只是,二人的臉上卻呈現著與殺機不符的濃濃絕望與悲傷。
「你自首吧。」眉清目秀的俊俏男子以莫名悲傷的目光凝視著另一人,手在不經意的顫抖著。
「你不明白!」身形健碩的男子用力的搖搖頭,聲音中透著無法回頭的悲戚:「我已經不能回頭了!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重新開始!阿文,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好不好?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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